第42章
第042章 第 42 章
視頻畫面初始黑了一瞬, 下一秒傳來爆炸的鼓點聲，尖叫聲混着電音節拍。
辦公室裏幾位老師具是一驚，紛紛看向投影儀。
看環境是家酒吧, 舞臺喧嚣, 燈光詭谲迷眼。
舞池內, 男男女女混在一起, 跟着音樂節拍貼身瘋狂扭動, 氣氛靡靡。
慢慢的, 鏡頭定格在一處。
染着霧藍色長發的女生貼在一個黑衣黑褲的男生身邊，她的妝容豔麗，眼妝很濃。
劇烈舞動後, 她挂在男生身上緩着呼吸, 轉頭調笑間, 頰邊發絲黏在了深色唇釉上。
她穿着薄短的小黑裙，肩頭挂着兩根細細的帶子。
仰頭說笑時, 露.出大半的渾圓有意無意地從男生身前蹭過。
燈光轉過一個角度，男生轉頭, 扣着少女肩頭往包廂走。
男生正是許翔宇！
喻見來不及感嘆，視頻畫面一切, 轉到熱鬧的包廂裏。
包廂裏，黑色皮沙發上，許翔宇大刺刺地坐在一邊, 而少女就跨坐在他的腿上，倆人旁若無人的接吻，時而停下, 出一次牌。
倏地，少女一側肩帶滑下, 要掉不掉的挂在肩頭，她低頭看一眼左側最高點上紋着的玫瑰，仰頭甩了甩淩亂的發絲後撩起一側長發，別至耳朵上。
她說：“想你親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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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畫面被打碼，厚厚一層馬賽克遮得嚴嚴實實。
視頻放完，畫面暗下。
喻見反應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啊”一聲。
還挺牛。
左銘沉着臉，一言不發。
老方和馬寶國震得半天沒緩過勁。
倒是傅斯珩反應極淡，看完視頻連眉頭都沒蹙一下，只扣在安歌腰間的長指稍稍擡起，又扣下。
安歌擰了擰眉頭，到底沒說什麽，畢竟S中是她的母校。
魏舟極有眼色，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我這裏還有不少類似的視頻，許女士還需要看嗎？”
許翔宇媽媽上下嘴皮子顫了顫，緊緊抓着椅子扶手才不至于滑下去，她澀聲道：“不、不用了。”
喻見觑一眼周梒江。
周梒江像是早就知道的樣子，他懶懶地靠着牆，雙手插兜，臂肘抵着白牆邊，露出的一截小臂線條流暢，尤其是從臂肘到沒入褲兜的腕骨那一段，帶着少年獨有的瘦削感。
他的視線沒什麽焦距，長睑垂下時模樣疏淡冷漠，倏的，他擡眼沉沉看過來，眼尾弧度勾起。
帶着點偷看被抓到的尴尬，喻見臉不紅心不慌地開口扯道：“對不起各位老師，我承認打人是我不對，但事發突然，當時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一種辦法。”
潛臺詞，打人不對，下次還敢。
安歌輕笑。
喻見繼續扯道：“我以後一定向哥哥學習，學習哥哥從來不去酒吧，從來不早戀，學習哥哥低調做人，從不聚衆打架。”
喻見三言兩語把周梒江塑造成了社會主義新時代背景下遵紀守法根正苗紅的三好乖乖少年。
周梒江：“……”
不早戀就離譜了。
傅斯珩意味不明地了扯唇角。
喻見說完，覺得自己悟了。
BKing那身手，老手看了直呼內行，一看就沒少打架，但他從不聚衆打架，她見他打架那次，他都是帶着口罩的，雖然她也帶口罩了，但她挑的地方不對。
下次一定改。
最後，喻見總結：“作為一名中學生，我們應該以學習為重，努力學習科學文化知識，樂于助人的同時要及時思考方式方法是否正确，并且要時刻向身邊的榜樣學習，比如哥哥。”
周梒江：“……”
馬寶國一陣欣慰，連說三個好：“好好好？小喻有這份覺悟就好！”
“你哥哥雖然之前一直沒來學校，但他來了學校以後上課從不擾亂課堂紀律，都是專注做自己的事，可能現階段咱們老師上課講的內容對他來說太簡單太無聊，老師理解的，老師一定改正。”
左銘贊同的點點頭。
馬寶國又說：“以哥哥為榜樣很好，以後有不會的問題，除了問老師，也可以多問問哥哥。”
喻見乖巧應聲：“好的，馬老師。”
左銘見差不多要下課了，怕耽誤倆孩子上課，語重心長道：“你兩回去好好上課，以後再發生類似事情，一定要向老師及時反應，切勿私自處理，弄不好又生事端，比如這次，也幸好這次有你們哥哥。”
“謝謝老師。”喻見說完，看向傅斯珩和安歌，微低下頭，輕道“也謝謝哥哥和姐姐。”
小姑娘懂事又可愛，行事作風十分對安歌口味。
安歌下意識晃晃爪子：“掰掰。”
因為喻見打人和自己老婆不久前打人的理由如出一轍，傅斯珩不由多看了一眼喻見，略略一颔首，算是認了這聲哥。
辦公室裏重歸于靜，窗邊綠蘿生意盎然。
左銘不開口，老方更不會逾越開口，看老左的意思，這個少年的背景應該不止這麽簡單。
安歌斂笑，問：“許女士，如何？”
許翔宇媽媽虛脫一般，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兒子絕對不能背記過留校察看的處分，這事不能進檔案。
“傅先生安小姐，既然這是一場誤會，令妹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不如我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許翔宇媽媽咽了咽，艱難地說。
安歌怔了怔。
安歌：“？”
不止安歌，繞是見過形形色色各種家長的馬寶國也驚了，怎麽這事輪到你兒子頭上就要化了？
“許女士，有些傷害并非是實質性真實産生在身體上的，您之前言之鑿鑿說我們家妹妹故意誘導男女生關系不正當發展且任由流言肆意傳播，已經對我們家妹妹的心理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
安歌說完，不動聲色地掐了下傅斯珩的腰。
傅斯珩眼尾掃過去，淡道：“許女士想的未免太過簡單。”
許翔宇媽媽頂着衆人壓力，已是冷汗直冒，想到丈夫的生意，不得不低頭：“傅先生，這事是我不對在先，是我們教育失當，但小宇畢竟是個孩子，一時被誘騙迷了眼，還希望學校方面能再給一次機會。”
傅斯珩懶得搭理。
安歌聽罷，不想再開口。
靜默片刻，左銘婉言道：“許女士，在此之前你們有過無數次矯正的機會，然而你們作為家長并沒有珍惜，而是一直放縱孩子，時至今日，我在你身上也并未看到任何悔改之意，子不教父之過，還請你們把他帶回去好好反省！”
“處分決定等年級組開會研究後再決定！”
許翔宇媽媽臉色慘白，張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最後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
下課鈴響起。
走廊夏風悶熱黏人，遠處綠茵場上有少年逆風奔跑。
喻見踩着周梒江的影子，跟着他一前一後的走進教室。
教室裏，前排位置空蕩蕩的，倒是後排以周梒江的位置為中心，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他的課桌上堆滿零食，呈小山堆狀，底下圍了一圈糖果，桶裝薯片橫搭在罐裝牛奶上，一桶一桶往上疊，中間鋪了好幾袋果凍軟糖。
山頂壓着一盒草莓泡芙，泡芙盒子搖搖欲墜，再搭要倒了。
“別急別急，慢慢來！一個一個來！”龍煜穩着山堆，接過邊上同學遞過來的餅幹，發現實在沒地方搭轉而搭到了她的桌子上。
“還有沒有貢品？”
“沒了沒了，搞快搞快！”
“搞起！”龍煜笑着沖前面的楊棉棉伸出手掌。
楊棉棉小心翼翼地從書包外層掏出三支上次過生日用剩下的蠟燭，鄭重地放到龍煜手心上，叮囑道：“輕點，折了就沒有了。”
“放心吧，羊咩咩，我人出事都不會讓蠟燭出事的！”龍煜拍胸脯保證，“诶诶诶，哪個兄弟借個火？”
被擠到最外層的姜哲笑着從褲兜裏摸出只打火機，抛過去。
“好兄弟。”
龍煜接過，摁下打火機，借火燎過蠟燭。
一縷青煙袅袅升起後，彩色蠟燭蹿出火苗。
龍煜離得近，鼻息聲一重，火苗偏了偏，差點滅了，他忙伸手籠住。
周梒江目光凝了似乎有半分鐘，随後懶懶往後一倚，靠到邊上的空座位上，看着。
喻見拖過張凳子，屈膝跪上去，一手撐着桌角往裏面看。
映着火光，襯得男生眉目張揚，他擺擺手示意衆人安靜下：“可以了可以了！”
周圍一圈人腮幫子剛鼓起來，龍煜忙擺手：“等等等等一下——”
“忘記件事。”龍煜抓着蠟燭，彎腰從書包裏摸出手機，點進相冊，找到戴璐剛從周梒江的電子學生證上摳圖摳下來的證件照，放大。
“成了！”龍煜興奮道，擺好手機，“這多正式啊！”
“零食山”前豎立放着沒鎖屏的手機，手機頁面是張證件照。
全屏，白底。
證件照上的男生穿着白色校服襯衫，臉上表情寡淡，額前碎發滑落稍許，半遮住眉眼。
喻見覺得就差個花圈了。
如果再貼幾張白紙黑字的“奠”，那氣氛更到位了。
“你是不是最近背着我打架了？”喻見驚問，“打的還是同班同學，所以他們才這麽記恨你？”
周梒江手抄進口袋裏，懶道：“你覺得呢？咱倆同居，一起吃一起睡，我能背着你幹什麽？”
他說話時沒壓着音，聲線懶洋洋的拖長。
喻見生怕周圍人聽見，環顧一圈後，發現沒人注意到，這才放下心，随後面無表情道：“周同學，咱能正經點嗎？這裏是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你這影響多不好啊？”
“我說的是事實。”
喻見剛想反駁，聽見一陣地動山搖的拍桌子聲。
“咚咚咚——”
拍桌子聲特有節奏，倆拍快一拍慢。
而龍煜雙手抓着蠟燭，高舉過頭頂，彎腰行大禮，拜了三拜後，畢恭畢敬地給周梒江上了三柱香，哦不生日蠟燭。
“大聲點兒！”
龍煜高呼完，男生們扯開嗓子鬼哭狼嚎。
“拜江哥，考試不挂科！”
“膜考王，考場我稱皇！”
“信學神，下筆如有神！”
一陣猿猴返祖似的鬼叫後，龍煜高呼：“今天我們是冠軍！我們是冠軍！我們是冠軍！”
氣勢堪比國足世界杯奪冠。
“二A二A，江哥第一！”
“二A二A，江哥牛逼！”
龍煜跳大神似的跳過半圈，一轉頭看見外面倚在桌邊的人，更興奮了，他撥開人群，沖到周梒江面前，振臂高喊：“低調低調，江哥駕到。不要掌聲，只要尖叫！”
“啊——”
“啊啊啊——”
在一片鬼吼鬼叫中，喻見驚呆了。
周梒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