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安靜而專注地看着蘇枳
第21章 他安靜而專注地看着蘇枳。
周一上午。
第四節課已近尾聲, 老師還在教室前面講課，班上卻隐隐躁動起來。
周一的食堂有一道很受學生歡迎的糖醋排骨，這會兒大家心思都有些飄了。
老師仿若未聞, 邊講課邊轉身寫板書。
龔悅趁着這個時候靠近蘇枳，小聲問：“你今天真不跟我一起吃飯了？”
“嗯。”
龔悅有些失望, 撇着嘴。
再看蘇枳, 難得見她早早利索地把桌面收拾好了，就等下課鈴響立馬走人。
以往吃飯都沒見她有這麽積極。
五分鐘後, 下課鈴響起, 學校瞬間變得熱鬧。
老師沒拖課，伴随着下課鈴的聲音恰到好處結束課程。下課兩字響起, 班上頓時響起整齊的桌椅碰撞的聲音，熱鬧非凡。
蘇枳順着下課的人流走出教學樓, 又輕車熟路地走出學校。
初秋的時節，正午還是極熱的, 太陽在頭頂正上空挂着, 吹來的風都是熱乎乎的。去唐水骁租房的地方不過十分鐘的路程，蘇枳也走出了汗。
她走得快，用鑰匙開門進來的時候, 唐水骁還沒有回來。
屋內靜悄悄的, 空氣有些悶。蘇枳環顧一圈, 發現客廳的窗戶都是關着的。唐水骁住的地方樓層高，倒是不怕賊, 許是他早上走得急, 于是忘記了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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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蘇枳關上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窗通風。
之後她不再耽誤，進了廚房先煮米飯。
冰箱裏有菜, 是前一天她和唐水骁一起采購的。蘇枳将需要的食材拿出來，随即忙碌地開始處理。
因為在家裏也經常做飯的緣故，蘇枳動作很麻利，行雲流水好似一幅畫。
她準備了三菜一湯。
在等待牛肉腌制的過程中，她打算做小炒肉和炒空心菜，若是時間富餘就再煮一道花蛤豆腐湯。最後就是這頓飯的重點水煮牛肉，她準備在四十分鐘以內搞定這些菜。
說動手就動手，蘇枳甚至輕輕哼起了歌。
唐水骁推門進來的時候，愣了幾秒。
家裏多了不一樣的氣息，微風從窗外吹進，送來食物的香氣，在人饑餓的時候，這香氣誘人的程度便翻了好幾倍。廚房裏隐隐傳來動靜，唐水骁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回家有動靜有香味的日子。
他抿抿嘴，壓了壓帽檐，遮住眼中的情緒。随後他走了進來，一把将鑰匙放到櫃子上，一邊反手關上門。
他輕聲地走向廚房。
香噴噴的水煮牛肉出鍋的時候，蘇枳才在餘光裏撇見門口的人影。
不聲不響看到一個人，第一反應自然吓了一跳，甚至叫喚出聲。
沒想到惹來男生的嘲笑。
蘇枳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下次不要這麽吓我了！”
唐水骁笑過之後應了一聲：“好。”
他順勢走了進來，“中午做了什麽，好……”誇贊還沒來得及說出來，手裏轉眼就多了盤裝滿的菜碟。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端着。
蘇枳理直氣壯使喚人：“快端出去，我們準備吃飯啦。”
是的，蘇枳做飯，并且也是跟唐水骁一起吃飯的。因為這個緣故，蘇枳也不要唐水骁額外的買菜錢。
若是頓頓都是這麽精細的美食，唐水骁這錢出的絕對是不虧的。
唐水骁也就是開頭的時候愣了一下，之後端菜盛飯都沒讓蘇枳來。
最後蘇枳先一步坐下，看着唐水骁拿碗拿筷子。
她不是個安靜的性子，沒事做的時候嘴裏的話也就多了。她雙手撐着下巴，跟唐水骁搭話：“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沒多久。”唐水骁從廚房走了出來，給蘇枳盛了滿滿的一碗飯。
蘇枳見了嘟囔一聲：“我吃不了這麽多。”
唐水骁一臉正色：“你知道我為什麽長這麽高嗎？”
“……”
真煩人。蘇枳心裏嘟囔了一聲，沒忍住說：“你這語氣好像我爸媽啊。”
唐水骁這輩子都沒說出這麽關心人的話。
說出來還很不自在，表情可不自然了，結果沒想到反倒被嫌棄了。他今天新奇的體驗太多了，被嫌棄都不能在心裏留下什麽波瀾了。
兩人面對面坐着吃飯，蘇枳時不時問一句好不好吃，唐水骁回答得簡短，但吃飯的速度可不慢，大大滿足了蘇枳作為廚師的滿足感。
等到桌上的菜一掃而空，唐水骁才放下筷子，終于想到正事：“以後不用這麽麻煩，随便兩道菜就可以了。”
“那怎麽對得起我拿的高工資呢。”蘇枳下意識反駁。
唐水骁眉間無意識蹙起，“你把這當工作？”
“嗯啊。”
唐水骁收拾碗筷的動作頓了頓，很快他立馬收回手：“那麻煩你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吃過飯的蘇枳懶洋洋地靠着椅子，不想動，于是對着唐水骁笑得格外地甜：“水骁哥哥——”
尾音拖長，帶着南方女生獨有的軟糯，顯得格外嬌嗔。
唐水骁這個純正北方小夥從沒聽過這種，原地站了幾秒，沉默地把碗筷收了。
等人真的任勞任怨收拾碗筷進了廚房，蘇枳良心不安，在外面坐不住了，趕緊進廚房。
她剛剛看得清楚，唐水骁這個大少爺根本沒做過這些家務，動作生疏且笨拙。
唐水骁這點家務技能還是到渝水才學會的，沒被陳校長嫌棄，倒是先被蘇枳先心裏嫌棄了一通。
還好他不知道。
才能任勞任怨在這邊洗碗。
這活他也不喜歡。
但誰讓蘇枳做了飯呢。
蘇枳進來就要搶過唐水骁手裏的活：“我剛剛都是跟你開玩笑的。”
唐水骁避開蘇枳的動作，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幫我拿個東西，可以嗎？”
蘇枳問：“什麽東西？”
“在我書包裏，一個白色的信封。”
“好。”蘇枳立馬離開廚房了。
唐水骁思緒忍不住游移，他在想，好乖啊。
這個念頭剛升起，門口探出來一個腦袋，中氣十足對他說：“水骁哥哥，專心點，不要把碗摔壞了。”
“……”
他懷疑，這才是蘇枳不讓他幹活的真正原因。
唐水骁的書包倒是很好找，就在沙發。她走過去拉開拉鏈，一眼就看到裏面的白色信封。
她沒有亂翻唐水骁的其他東西，拿了信封就走，回廚房遞給唐水骁：“喏，你要的東西。”
唐水骁沒接，手上動作未停：“給你的。”
厚厚一沓的信封，蘇枳幾秒下一秒就猜到是什麽了。她打開一看，果然是紅彤彤的鈔票。
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蘇枳爽快地收下了，還附送一張笑臉：“感謝水骁哥哥對我工作的支持！”
“別鬧。”
蘇枳拍胸脯保證：“我保證認真完成工作，把水骁哥哥喂得白白胖胖的……”唐水骁都不想聽這種話，正要出聲打斷，只聽蘇枳話鋒一轉，繼續道，“所以水骁哥哥以後不要買菜了，菜錢從這個錢裏面出。”
那這錢還能剩多少。
唐水骁當即拒絕：“不用。”
蘇枳一針見血：“你不懂買菜。”
唐水骁語塞，頓了頓說：“給你加錢。”
蘇枳雖然愛錢，也有點小心思，但是本質還是有良心的，當即就拒絕了。唐水骁還想再說話，蘇枳突然擡頭問：“你的錢從哪裏來的？”
唐水骁：“我還能缺錢？”
确實。知道唐水骁身份的，都不會覺得他缺錢。但蘇枳從江駿那邊聽到不少八卦，可是知道他的真實情況的。
于是她直言道：“你不是過來體驗生活的嘛，聽說家裏人把你的零花錢都停掉了。”
蘇枳甚至覺得自己說得非常委婉了。
唐水骁不知道她聽說過什麽，不欲再聊這個話題，只說：“小孩子不要問這麽多。”
“……”
蘇枳咬牙切齒地看着他。
什麽小孩子！真不會說話！
蘇枳甚至想跳起來打他一拳。
等到唐水骁把廚房收拾完，蘇枳便說：“我回學校了。”
唐水骁：“你可以在這邊午睡。”不過屋裏只有一張床，于是他說，“沙發留給你。”
“……”蘇枳沒期待也沒失望，只想趕緊溜，“謝謝，不用了。”
唐水骁看着她的背影沉思。
這是……生氣了？
蘇枳這邊迅速開門，結果被門外突然閃現的身影吓了一跳。不等她反應過來，那人露出了比蘇枳更驚吓的表情。
“蘇枳？你怎麽在這裏？”溫清脫口而出就是質問。
她很快腦補了一些，臉上的神色立馬就變了。
蘇枳心思敏銳，溫清前後的變化自然是注意到了。她覺得頭疼極了，知道自己解釋不清楚，趕緊朝屋內喊：“喂喂喂——”
這時候她還是知道的，喊水骁哥哥那就是火上澆油。
唐水骁走過來：“我沒名字？”
蘇枳背對着溫清，拼命對唐水骁使眼色。
唐水骁這才慢悠悠地朝着蘇枳身後看去，本還算溫和的神情立馬冷峻起來。
“什麽事？”他絲毫沒有給人留面子的打算。
夾在兩人中間的蘇枳，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存在感低一點。
聽到唐水骁的問話，溫清的神情頓時溫柔起來，她慣性撩了下頭發，說：“我家送了很多螃蟹過來，我吃不完，想跟你分享一些。”
頓了頓，溫清的目光從蘇枳身上飛快掃過，很快又看向水骁：“沒想到你這邊有客人，水骁，這位是誰啊？”
“不用，謝謝。”禮貌的話語愣是被唐水骁說得十分冷淡，他确實不喜歡溫清，但也對女生之間的小心思略知一二，因而此刻也不至于沒心沒肺。
下一秒，他極其自然地說道：“你擋着我妹的路了。”
溫清愣住。
蘇枳極其上道，立馬接話：“哥，那我先去學校了。”
她說完立馬轉身，尋了個縫隙側身掠過，一溜煙跑走了。
跑得這麽快。
這會兒輪到唐水骁看着蘇枳的背影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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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午去哪了？一股油煙味。”
龔悅來到教室的第一句話，就讓蘇枳一下擡起頭來。
她聞言擡手聞了聞，确實有味道，但不知道是不是聞習慣了，并不覺得味道很大。不過龔悅的話讓她不确定了，她遲疑問：“味道很大嗎？”
“有點。”龔悅說，“你中午去哪裏了啊？”
“給我哥做飯去了。”
“你哥？”龔悅瞪大眼，“以前怎麽沒有聽說過。”
“那你現在聽說了。”
随着上課的鈴聲響起，兩人的閑聊也停了下來。
班上不少同學踩着點進入教室，離得遠的倒還好，離蘇枳近的人無一例外地皺了皺眉。有人拿手扇了扇風，直言道：“哪裏來的油煙味？”
龔悅心裏一突，擡頭看了看說話的人，又忍不住看向蘇枳，怕她心裏不舒服。
蘇枳大大方方地沖說話的人笑：“不好意思啊，是我這邊的，中午吃飯的時候沒注意沾到了。”
她直白說出來，抱怨的人反而放下捂着鼻子的手了。
“你這是坐在出煙口了嗎？”那人語氣有些無奈，倒是沒有抱怨了，甚至積極給蘇枳出主意，“我這裏有花露水，要不要噴身上中和一下？”
“行……吧。”
最後，教室被一股清新又霸道的花露水味道霸占了。
饒是如此，蘇枳一下午自己偷偷聞了好幾次自己身上的味道。
考慮問題不周全，這是蘇枳吸取到的教訓。
下午最後一節課慣例是自習課。
她心裏裝着事，走神得入迷，直到班主任到班上講事情才回過神來。他們班的班主任很喜歡挑臨近下課的時間過來講事情，然後順理成章地開始拖課。
果然沒幾分鐘，下課鈴就響了，他仿若未聞，繼續滔滔不絕說着自己的東西。
班上原先是安靜的，直到某一時刻，像是水到了沸點，再也壓抑不住咕嚕咕嚕的聲音。班上也是如此，壓抑不住的動靜和外面隐隐呼應。
走廊此刻十分熱鬧。
蘇枳敏銳捕捉到一個高頻率的詞，有些錯愕地朝外面看去。
猝不及防之下與唐水骁隔空對視上。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班級外面，天藍色的校服敞開着，露出裏面的黑色T恤。他單背着書包，渾身酷酷的勁，靠着走廊的欄杆。
周圍人都在看他，他卻安靜而專注地看着蘇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