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修】她的聲音那麽堅定
第9章 【修】她的聲音那麽堅定。
等車在平地行駛時，蘇枳沒忍住喊了出來。她的聲音中明明帶着強烈的控訴，但聽起來竟好似帶着幾分撒嬌意味，像一根小羽毛輕輕地在心裏拂動。
唐水骁坦然認下：“嗯。”
沒人瞧見的臉上帶着清淺的笑意，陽光下，本就英俊的臉因為這抹笑意變得更加迷人。他迎風前行，臉上的神情舒緩而張揚，終于像個真正的少年人。
蘇枳并沒有看到，她沉浸在剛剛的經歷中，好一會兒又感嘆了一句，“剛剛太刺激了。”
心情不錯的唐水骁問：“第一次經歷？”
蘇枳下意識點頭，意識到他看不到，才又出聲：“嗯。”
他在前頭哼了一聲，喉嚨裏發出輕輕的笑聲，像是在嘲笑。
蘇枳羞惱：“那你倒是經歷不少咯？說一個最刺激的給我聽聽。”她倒想看看，他憑什麽嘲笑她。
“最刺激的？”唐水骁沉吟了一下，還真的說了，“十二歲那年被綁架，一個人逃出來，在森林裏待了三天。”
蘇枳一下緊張起來：“最後怎麽獲救的？”
“走出森林求助啊。”
“森林哪有這麽容易走出來啊？”
“是啊，出來半條命都沒有了。”他輕輕松松接道。
蘇枳見他說話的語氣風輕雲淡，像極了局外人，于是心裏有一點懷疑，“你被綁架，你家裏人肯定會來救你啊。”這話說完，前面的唐水骁有片刻的僵硬，臉上的笑意也在同一時刻消失。
蘇枳并未察覺，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說不定你家人報警，警察來營救，你還在哭鼻子呢。不對不對，現在哪有什麽綁匪，你還能是首富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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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唐水骁聽蘇枳分析了一大通，早就收斂好情緒，聞言接道：“你還真信了？”
一瞬間，蘇枳立馬反應過來，手輕輕在後面捶了他一下：“你不光是壞蛋！還是大騙子！”
她真的有點生氣了！
明明只是輕輕捶了他一下，他好像受了重傷似的，晃悠着車把手，連帶着整輛車都七扭八歪地晃起來，好似要摔倒。蘇枳瞬間不抱怨了，緊緊抱住唐水骁：“你好好騎車喂！”
唐水骁挑眉：“你在指使壞蛋做事？”語氣極為欠扁。
蘇枳無語，但她妥協得特別快：“我剛剛亂說的，你不是壞蛋。”
車子這才重新平穩行駛。
蘇枳馬上收回手，心裏不平，沖着唐水骁的背後做鬼臉。許是因為剛剛被吓到，蘇枳剛吐出舌頭，氣還沒順，忍不住yue了一下。
唐水骁：“喂！你不要吐我身上。”
“才沒有！”女孩子還是要形象的，蘇枳大聲反駁，“你騎車技術太差了！”
一路熱熱鬧鬧地來到了杏東村。
蘇枳給唐水骁指路，村裏的路彎彎繞繞，兩人穿過數不盡的小巷彎道，終于來到了蘇桃家。蘇桃家仍是老式的房屋建築，在一衆洋氣的自建小別墅間顯得灰撲撲的。但與旁人不同的是，蘇桃家有一個很大的院子，裏面種滿了當季的蔬菜，此時一眼掃過，滿是豐收的畫面。
蘇枳跳下車，對唐水骁說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來。”
也不等唐水骁回應，蘇枳轉身飛快跑進屋裏，沒有半點留戀。
唐水骁看着她的背影，心裏納悶，真把他當司機了？
等人的滋味嘛，唐水骁很少經歷，不過幾秒間，無聊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他百無聊賴地看着周圍的風景，只覺得時間漫長。
他仍坐在自行車上，一腳踩在地面撐着，長腿微微屈起。卡卡蹲坐在他的腿邊，它似乎累到了，也熱極了，舌頭伸出來斯哈斯哈的吐氣。唐水骁看着自家的狗子，忍不住彎腰，摸了摸它的大腦袋。
之後，一人一狗各自休息。
安靜而煩躁的氛圍再次襲來。村裏的街道格外安靜，沉悶得好似深淵，一不小心就能将人吞噬。往日這種時候，唐水骁總會想起在唐家的日子，那些争吵的、煩躁不休的日子，最終的畫面總是定格在自己被趕回渝水鎮的狼狽模樣。
他怎麽可能會甘心。
“我來啦。”清脆的女聲打斷了唐水骁的思緒。擡頭間，只見穿着白T恤粉褲子的靈動女生小跑着出來，步伐輕快，腦袋後的馬尾輕輕晃動。
來人正是蘇枳，她端着一個紙杯出來，剛到自行車前就說：“等急了吧，喝點水。”
說着就塞到唐水骁手裏。
唐水骁正好有些口渴，低頭看了眼紙杯，這才一口喝下。
蘇枳在旁邊說道：“我堂姐不在家，我們去田裏找她吧，很近的，五分鐘就能到。”
唐水骁匆匆幾秒喝完水，水杯放到車前的籃子裏，随後說：“走吧。”
蘇枳應道：“好！”
卡卡也積極回應：“汪汪！”
像是破開悶熱午後的利刃，唐水骁奮力前行，微熱的風吹起他的衣擺，又被蘇枳緊緊抓住，耳邊聽到卡卡追逐過來的歡快聲音。
等到了田邊，又是蘇枳一個人下車。
唐水骁和卡卡尋了個樹蔭處，安靜等待着。
蘇枳身手敏捷，在田間跳躍奔跑，很快到達蘇桃的身邊。
蘇桃在田裏除草，大概早早就來到地裏幹活，臉被太陽曬得通紅，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染成深深淺淺的顏色。
蘇枳忍不住說：“姐，你怎麽沒戴帽子？”
“習慣了。”蘇桃沖着蘇枳笑。
蘇枳說：“姐，我需要你幫我幹活。”她跟蘇桃講話往往會直白一點。
“好。”蘇桃直接答應。
蘇枳又道：“有錢拿的。”
“不用錢。”蘇桃說，“什麽活啊？”
“我想賣東西，姐你幫我搬東西運東西，我分你一半的錢。”蘇枳說，“姐，你明天下午騎車過來幫我，行嗎？。”
蘇桃聽到搬東西，想到自己力氣大，也沒聽全蘇枳的話就急急說：“成。”
蘇枳笑道：“你家那邊交給我來說！”
蘇桃應了聲好，也跟着露出一個傻笑。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蘇枳關心了蘇桃幾句，見她還要忙活，就先離開了。她原路返回，跑向唐水骁，說：“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新手司機習慣了被使喚，聞言一點抱怨都沒有，幹脆應道：“走。”
兩輪的自行車騎出了超跑的氣勢，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了山腳下。
杏東村的後山說是山，但并不險峻，坡度也不陡峭，加上村裏的人經常進出，硬是開辟了一條寬敞的山路，周圍茂密的草也被簡單地清理了。
走進林間，氣溫陡然降了下來，迎面出來的風都帶了些涼意。
蘇枳恢複了活力，一邊走一邊跟唐水骁介紹：“我小時候就會經常上山，這邊有很多野果，很好吃，小孩子都很喜歡。”
唐水骁便在蘇枳的介紹下四處環顧。
林間偶爾能見到人的身影，蘇枳适時解釋：“那人是家裏有田在山上。”
唐水骁：“這你也知道？”
“我小時候經常跑這邊來。”蘇枳說着說着吐槽了一句，“鎮上也很無聊啊。”
唐水骁輕笑了一下。
事實上，爬山也無聊。山是低矮的山，樹是普通的樹，如果不是蘇枳太熱情，唐水骁也想回去了。
很快，蘇枳發現了熟悉的李子林。
半山腰的位置生長着一小片無主的李子林，遠遠就能看到李子挂在枝葉間，果實或大或小，青紅交接，讓人一見到就仿佛嘗到了一股酸意。
“可以吃了哎。”蘇枳見到一臉欣喜，“唐水骁，你幫我摘那邊的葉子好不好？”
唐水骁：“不摘李子摘葉子？”
“我們需要一個籃子。”蘇枳先帶唐水骁走了另一條路，這條路的路邊長着繁茂的植物，蘇枳并不知道它們的名字，但它們細長的葉子卻是自己需要的。
只是不夠高，需要唐水骁的幫助。
唐水骁嘴上立馬要拒絕，但蘇枳眼巴巴看着他，臉上都是期待，他又只好默默把話咽回去了。
跟她出來，他就是幹活的苦力。
沒一會兒工夫，唐水骁就給蘇枳摘下足夠多細而長的葉子，蘇枳也不耽誤，着手開始編籃子。她手很巧，幾分鐘後就隐約可見籃子的形狀。唐水骁在旁邊一直看着，蘇枳察覺到他的目光，忍不住得意：“怎麽樣，厲害吧！”
唐水骁嗤了一聲，說：“我也會。”
蘇枳一臉懷疑，唐水骁說：“不信就算了。”
蘇枳：“那你編一個證明試試！”
“不要。”他聲音又帶着幾分懶洋洋的氣息。
蘇枳就當他吹牛了，嘟囔了一聲：“你這人嘴裏沒幾句真話。”
唐水骁聽到了不介意，也不反駁。
籃子編好了，蘇枳歡快地提過去摘李子。唐水骁沒參與，在旁邊安靜看着蘇枳在林間穿梭，快活得好像一只小蝴蝶。
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精力。
後來上山的路上，蘇枳陸續摘了野桃和一點野莓，可謂收獲滿滿。她提着一籃子的果子，帶着唐水骁穿過林間，來到一處山泉水聚集而成的小譚。潭水清而淺，不受夏日溫度影響，手伸進去便能感受到涼意。
蘇枳着手開始洗剛剛摘的果子。
她自己先挑了一個李子，咬了一口，然後誇道：“不錯哎，有點甜，你試試。”
說完，她跑過去，自然地遞了一個給唐水骁。
蘇枳表情太真，唐水骁沒多想，順手接過，然後不假思索咬了一大口。一股酸意在嘴裏蔓延開來，狠狠刺激了各處神經，唐水骁當即皺了眉頭，面無表情看着蘇枳。
“哈哈哈哈哈……”蘇枳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又跑到一邊把嘴裏的李子吐出來。
還不夠熟的李子，真是酸得夠嗆。
蘇枳轉身，就見一顆李子朝她襲來，她吓了一跳，李子卻像計算好了，直接落在她腳邊。
“你幹嘛吓人。”她朝他喊道。
唐水骁回：“你幹嘛騙人。”
“這不是看你總是板着臉，逗逗你，免得比陳老師還像老頭。”
唐水骁挑挑眉，不置可否。
“啊！”蘇枳突然驚呼，“卡卡怎麽跑水裏去了！”
原來，卡卡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下水。潭水清淺，就好似專門為卡卡準備的泳池，它舒服地漂浮在水面，偶爾伸出爪子扒拉一下，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蘇枳見它會游泳，也就不再過多擔心，和唐水骁一起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卡卡戲水。
玩了許久，卡卡才樂意出來，它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抖毛，身上的水珠四處散開。
蘇枳和唐水骁極有默契地後退了一大步。
“汪汪汪！”卡卡又恢複了活力，神氣地吼叫兩聲，雄赳赳氣昂昂地跟着主人朝山頂前進。
山不高，他們很快到了山頂。
一望無際的天和小小的渝水鎮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登高望遠，既讓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又能舒緩心情。蘇枳以前就很喜歡到最高點看景色，後來陳春娟不讓她一個人上山，她來的次數才變少。
蘇枳朝四周看了看，然後指了一個方向：“你看這邊，能看到你家的房子。”
“嗯。”
“風景是不是很好？”
過了好一會兒，唐水骁才評價：“還行。”
蘇枳覺得這個評價有點低了，想跟唐水骁争論一下。
“為什麽只是還行？”她說，“很好看啊。”
唐水骁看着遠方，側臉的輪廓透出幾分溫和：“有機會，多去外面看看吧。”
“當然！”蘇枳和唐水骁并排站着，學着他一起看向不知名的遠方，“我肯定會走出去的，我想去首都讀書，我還想環游世界！”
說起這些的時候，蘇枳的眼睛非常的亮。
她的聲音那麽堅定，好像未來已經踩在腳下。
身邊的唐水骁輕輕笑了一下，他想說，以後京市見。可話出口變成了：“走了，回家。”
遠遠的還能聽到蘇枳輕微地抱怨：“你這人怎麽這麽冷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