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氣氛突然靜滞, 落針可聞。
南琅微不可察地僵了僵,或許是心理原因,感覺停在後背上那只手像是個烙印一般, 發着燙意。
她輕咳了嗓子, 擱下水杯故作鎮定地說:“周葉,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視頻我都有, 存了兩年都沒删。”
周葉仗着姜初瑾在此,南琅不敢對她做出什麽, 狗膽包天地說。
她還笑着對姜初瑾說:“姜醫生想看的話, 我回頭發給你。”
兩秒後, 姜初瑾點點頭, “好。”
随後放在南琅後背上的手也收了回去。
南琅這才有點急了,偷偷瞅了旁邊姜初瑾一眼,發現這人面上淡淡冷冷的,分不清是真不開心了還是恢複了冰山醫生的模樣。
她有點頭疼。
單身趴都過去多久了!
喝醉酒的人說話能信嗎?!
況且南琅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說過這種話, 她噌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面色鐵青,這下換成她把周葉拉到一邊了,“想幹嘛, 你這是存心整我呢吧?”
周葉剛全程目睹她精彩紛呈的表情,這會兒笑得眼淚都飙出來了,“怎麽着, 把我蒙在鼓裏自個兒去甜甜蜜蜜談戀愛,還不允許我反擊了。”
南琅氣勢被這句話滅了一點兒, “我都說了,最近忙的時間錯亂, 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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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也沒有是吧?”周葉問。
南琅嘴唇動了動,徹底沒聲了。半晌,她恹恹地瞅了周葉一眼,說:“行吧,那我跟你認個錯,我錯了行不行啊周老板。”
周葉擺着一副冷臉,絲毫不為所動。兩人認識這麽久以來,她就沒有在南琅面前猖狂過,這還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翻身農奴把歌唱!
以後可能都沒這個機會了,所以周葉盡量把裝逼的時刻延長一點。
但南琅沒多少耐心了,她壓低聲音說:“別蹬鼻子上臉啊,趁我現在好聲好氣的哄着你,你趕緊替我把麻煩解決了。”
周葉一愣,“什麽麻煩。”
“還能什麽麻煩,你親自給我招的。”南琅偷偷指了指姜初瑾,表情不是那麽好看,“這人脾氣特別大,你知道我寫了多少檢讨書把她追回來麽,噢對,還刻了個紋身,現在因為你這話跟我鬧分手了怎麽辦,我不管,你得給我負責。”
周葉關注點不是這個,她不可置信地說:“文身,你還能文身?你不是自诩清清白白的麽。”
“想紋就紋了,”南琅注意力也被轉移,把衣領扒下來一點,露出文身給她看,“怎麽樣,是不是挺好看的。”
周葉湊近瞅了瞅,“還行,這個玫瑰挺形象的,在哪紋的?”
“回頭把紋身師名片發你。”南琅說。
姜初瑾靠在沙發上,支着側臉懶懶看着她們,表情逐漸由漫不經心轉為難以言喻。
她知道周葉說的可能是真的,也知道單身趴、一天八個女人伺候這種話南琅也能說的出來,并沒有生多少氣,冷下點臉來只是想看看,她的貓一會兒會怎麽哄她。
結果,她的貓拽着周葉去了一旁,起初看着憋屈又生氣,後來兩人說着說着發展就不太對勁了,南琅把自己的衣領扒開給周葉看。
甚至還越談越歡,隐隐有聊半宿的架勢。
姜初瑾眼皮一跳。
另一邊,南琅想起什麽似的,繼續聊,“對了,沈倩這個人你還記得嗎,我今天碰見她了。”
周葉莫名頓了頓,“沈倩。”
“就是她,”南琅唇角淺淺勾了勾,說:“我都快忘了高中那幫同學的模樣了,當時看了她好半晌才也沒記起來。”
周葉觀察了她一會兒,見她沒什麽異樣,松口氣說:“都過去了,那幫人有什麽好記的。”
她們話說到一半兒沒說完。
南琅手臂被人不輕不重拽了拽,姜初瑾在她身邊說:“很晚了,我先帶他回去了。”
周葉忙說:“哦對,你們快回去吧,那個姜醫生,我剛都是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姜初瑾點點頭,拉着南琅走了。
南琅也松了口氣,覺得解釋說開了也就自動消除剛才那些誤會了,她的姜醫生沒有無理取鬧這種小毛病。
她笑着去牽姜初瑾的手,告狀,“周葉就喜歡開玩笑,她這人一向這樣,習慣就好。”
姜初瑾沒什麽情緒地說:“你和她很熟?”
“高中我和她同桌,”南琅沒發現她的異樣,在這個話題上徹底展開,從學生時代的糗事到回國重逢後的相處,越說姜初瑾臉色越不爽。
南琅說到了興頭上,在姜初瑾進浴室洗澡後住了嘴,等她出來後繼續說:“我還沒說完,我當初和周葉一塊被老師罰着去做值日,當時沙子特別多漫天飛……”
姜初瑾:“……”
姜初瑾眼眸微眯,頭發擦到半幹後把毛巾随手放在一旁,坐在床上扣住南琅腰窩把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距離被拉得很近。
“然後呢,然後你們又做什麽了?”她說。
南琅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抿住了嘴。
“怎麽不說話了?”姜初瑾尾睫稍挑。
南琅觀察着她的表情,試探地說:“你吃醋了嗎?”
“嗯,你喊周葉的名字喊了三十多遍,我吃醋很正常。”姜初瑾親了親她的唇角,碰了碰便退開,“寶貝,你哄哄我。”
“醋勁這麽大,”南琅挑起她的一縷黑發,揚眉,“要我怎麽哄?”
姜初瑾輕輕笑了聲,仰頭吻了上去,含住她的唇瓣,不輕不重咬.噬了下,然後安撫般細細舔.舐着。
南琅順從的張了張嘴,姜初瑾舌尖毫無阻礙地闖了進去,将自己唇齒間的氣息深渡過去,勾纏住。
姜初瑾把她抱在腿上,一點一點地掠奪她的呼吸,南琅全程很乖地配合着,任由她奪取。
姜初瑾想起南琅剛才說的話,想起她和周葉從高中就認識,還一塊兒哭着笑着鬧着,經歷了許許多多有趣的事。
而她什麽都不知道。
那是她不曾參與過的,南琅的從前。
姜初瑾特別嫉妒。
嫉妒的快瘋了。
姜初瑾眸色一深,吻的深重起來,像是要把懷裏的人徹底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不論南琅以前跟誰在一塊,交到了什麽形形色色的人,反正南琅的未來,只能屬于她自己。
只能是她姜初瑾的。
別人誰都不行。
-
可能是偶遇到了沈倩,也可能是因為說了一堆高中時候的話,勾起了學生時代的回憶,南琅當晚做了個夢。
夢到悶熱炎日裏,她從操場往教室走,突然被一個男生撞的趔趄了下,那男生回頭看她,眼神裏是戲谑和厭惡,“沒想到啊,你竟然是這種人。”
夢到她回到教室後,課桌書本裏夾着一張又一張“不要臉”、“婊子”的紙條
夢到蟬在窗外嘶鳴,風扇呼啦啦地轉,把花香送到每個人的鼻翼下,南琅只覺得窒息而沉悶,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夢到所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
南琅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喘息着,垂在身側的指尖都在不易覺察地抖。剛剛那個夢太真實了,恍惚間還以為時光倒流。
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淡涼月光照過來幾縷,她在這點月光中平複着情緒,把那些惡心窒息的感覺一點點壓下去。
徹底平靜下來後,夢裏那些圍繞在全身的、厭惡指點的話語連帶着大片大片陰恻恻的冷意潮水般褪了下去,她耳邊能聽到的只有身旁女人輕淺的呼吸。
南琅側眸往旁邊看了眼,抓住了她的手。
女人手指連帶着掌心都是溫熱的,熱度順着相纏的指尖一路往上,順着手臂流經在夢境中被冰過的四肢百骸,讓人依賴的安全感重新将她包裹住。
南琅輕呼出口氣,索性整個人把她抱住,腦袋埋進她的頸窩裏。
她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抱着姜初瑾力道一點點收緊,感受着手臂圈着的溫度,像是以此來确認,現在才是事實,剛剛的都是夢。
姜初瑾睡的再沉也快要被她抱的憋死了,她睜開眼,嗓音裏睡意未消,“怎麽了?”
南琅腦袋稍擡了擡,又埋進去,“我把你吵醒了。”
“你說呢,抱這麽緊。”姜初瑾稍動了動,好讓自己能喘上來氣,然後開了床頭燈,借着昏黃燈光看她,“怎麽不睡覺,做噩夢了嗎?”
“有人欺負我。”南琅說。
“夢裏有人欺負你嗎?”姜初瑾笑了一下,哄小孩似的說:“夢裏都是反的,誰敢欺負你。”
“你不在的時候就會,”南琅眼眶有些發酸,忍住了揉它的沖動,說:“你怎麽不早點來?”
姜初瑾唇角笑意淡去,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勁,人從床上坐起來,居高臨下盯着她看。
“你坐着幹什麽,你躺下來,”南琅伸出根指尖,拽了拽她的睡衣袖子,小聲又黏糊地說:“躺着再抱我一會兒。”
姜初瑾直勾勾看了她一會兒,沒忍住笑了。
“南琅,你在撒嬌麽?”
被她這目光盯着,南琅瞬間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耳尖羞恥地紅了一片。放在以往,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收回手,鑽回被子裏,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甚至還會高貴冷豔地回一句:“愛抱不抱。”
但現在不同。
由于那個夢境的存在,她始終不太踏實,急需要從姜初瑾身上汲取一些溫度和安全感。
她忍着臉紅,又拽了拽,“不可以嗎?”
說完覺得不夠,又喊了一聲,“姜醫生。”
姜初瑾像沒聽見這話似的,沒什麽特別的反應,眸光定格在她紅紅的眼眶上,似是不明白為什麽這麽不對勁。
就在南琅絞盡腦汁搜刮着什麽合适的詞語時,這人突然躺了下來,側了側身,将她抱進自己懷裏。
貪戀的溫暖瞬間将南琅包圍。
姜初瑾撥開她的發絲,掌心放在她清瘦的背上,很輕地拍了拍,親了親她挺翹的鼻尖兒。
“我以後都會在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