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第22章 22
晚上八點左右,邬絮琢正在辦公。
餘光瞥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在門口忽閃忽閃的。
他擡頭,想再等那個腦袋進來,那個腦袋卻不進來了。
他起身,走到門口,“幹嘛呢?”
“嗯……”鐘絲影擡頭看他,見他臉上沒有怒容,這才放下心來,“我把頭發剪了。”
“看出來了。”邬絮琢揉了揉他的腦袋,短短的頭發蓬蓬的,抓在手裏軟軟的,像一只被精心呵護的小貓崽子,捏一下就喵喵叫出聲來。
他一把将蹲在地上的人撈起來,扣住雙手,摁在牆上,“絲絲太漂亮了。”
鐘絲影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邬絮琢只當他是在撒嬌,另一只手摟上他的腰,将他的可活動範圍又縮小了一圈,“在門口晃來晃去的,是不是想聽我誇你?”
“算是,算是吧。”鐘絲影怕他覺得不好看,會不高興。
邬絮琢不說話,只是繼續扣着他。
鐘絲影以為他又是要親,想主動把自己送上去,親完趕緊放他走,這樣實在是有點難受。
邬絮琢咽了咽口水,避開了他迎上來的嘴唇,依舊笑望着他。
鐘絲影被盯得發毛。
他道:“你、你想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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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絮琢挑眉,這話說的,好像他嚴刑逼供了似的。
“之前不是想留長發嗎?為什麽一直沒留,還剪短了。”
他聽到邬絮琢的語氣裏沒有半分責怪,只是好奇,有點忍不住,想告訴他。
“高中不讓男生留長發,你給學校捐了很多錢,就為了能讓我留頭發。鐘任以為你很喜歡這樣的頭發,就讓我一直這樣。”鐘絲影不排斥長發,也不排斥短發,他只是迫切地想要做出改變,迫切地想要試試籠子外面的生活。
他不能馬上讓頭發長長,那就只好剪短了。
剛剛被躲掉的吻,此刻如突然狂嘯的海浪一般還了回來。
晚上,他坐在床上,有點糾結漫畫的情節。
他已經把賬號告訴邬絮琢了,所以邬絮琢是可以看見他的創作內容的。
他畫什麽才會讓邬絮琢高興呢……
問問吧。
他轉過頭,看向坐在身邊看平板的邬絮琢。
邬絮琢察覺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
“怎麽了?”邬絮琢笑問道。
“你想讓我的漫畫畫什麽內容呢?”其實問出口之前,鐘絲影就已經猜出來了。肯定又是那些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劇情,邬絮琢總是這樣,很多時候都是迫不及待的。
他若是把這話說給邬絮琢聽,邬絮琢指定是要反駁的。
邬絮琢覺得他已經非常克制了。
但不是想象中的答案。
他聽見邬絮琢說:“絲絲,這是你的賬號,當然是要畫你喜歡的東西。”
“如果你覺得畫我會讓你開心的話,那我非常榮幸。可如果你覺得像從前那樣,畫貓貓狗狗更開心,那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就好。不用太在意我之前的話。我不着急。”
他希望鐘絲影畫他,是因為鐘絲影覺得他們的生活很開心,情不自禁地想要記錄下來,而不是因為什麽承諾。
鐘絲影看着他的眼睛,察覺出他沒有說謊,沒過多久,又垂下眼簾。
“嗯,好。”鐘絲影沒有再問他,低頭認真畫了起來。
晚上十一點,兩個人都準備睡了。
邬絮琢的腦袋湊過來。
平板被豎起來,擋在鐘絲影胸前。
他死死地捂住平板,道:“現在、現在還不能看,我最晚後天就可以發布了,你可以後天在平臺上看。”
“好——”邬絮琢湊近,沒有上手搶平板,而是親吻了他的額頭,“絲絲,我很期待。但今天很晚了,先睡覺吧。”
關了燈,邬絮琢沒忍住。
他問道:“絲絲,你想好畫什麽了嗎?”
“嗯。”鐘絲影點頭道。
邬絮琢怎麽總問些廢話。
沒想好畫什麽他在那裏幹什麽。
然而邬絮琢的重點在後面,“和我有關嗎?”
鐘絲影睜開眼睛,想了很久,答道:“嗯。”
怎麽會無關。
我的生活裏,只有你。
一夜好眠。
街舞的第一節課,鐘絲影就請假了。
沒辦法,這節課在周六早上,而他又答應了邬絮琢周六回邬家參加宴席。
唉,話說今天已經周五了。
也不知道邬家的親戚好不好相處,需不需要準備禮品什麽的。
不過,這些應該也不需要自己操心吧,邬絮琢肯定早就準備好了。
“诶,我們第八周這個造型基礎和色彩構成是什麽課啊?”沈步月問道。
“素描速寫色彩。”耿爾眠答道,“起了個高大上的名字而已。”
“唉——”沈步月長長地嘆了口氣,“後面好多課啊,第四周開始每天忙得跟狗一樣。”
“英語課要期末考試的,你倆要不聽一下呢?”靳止轉頭看向沈步月和鐘絲影,認真道。
“啊——”沈步月把頭埋起來。
鐘絲影也跟着埋起來。
他真的最讨厭英語了。
為什麽不能一上來就上專業課啊。
下次上課可以把平板帶來,偷偷畫畫。
他昨天看到有人這樣幹來着。
他身在課堂,心已飛遠。
邬絮琢的父母在六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鐘絲影以前問過邬絮琢,邬絮琢說:“還好,本來也沒什麽交集。”
他跟例行公事一般,為父母舉辦了葬禮,接管了邬家的産業。
對他來說,他和金錢的感情都跟比父母深。
比起父母,管家都更像是家人,至少他每天都能見到管家,但每年年三十都不一定能見到父母。
邬絮琢說,小時候是很痛苦的,長大了,就不在意了。
愛不愛的,又怎麽樣呢。
只要把錢和權攥到手裏了,恨我的,也得把笑容在臉上給我挂好了,我愛的,搶也搶過來了。
今天和室友一起在外面吃的飯,回去得有點晚。
“給,玫瑰花。”鐘絲影拿了一大捧花給邬絮琢。
“謝謝絲絲。”邬絮琢把人和花一起接過,“今天怎麽想起來送花了?”
“嗯……路過花店。”其實是特意去買的,但鐘絲影有點不好意思承認。
邬絮琢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他親吻鐘絲影的腦袋,“謝謝絲絲,路過花店的時候能想起我。”
他好像很容易滿足,只要鐘絲影時不時能想起他,他就樂得合不攏嘴。
明明玫瑰花也是刷他的卡買的。
“嗯……”鐘絲影抿唇,“其實是特意去給你買的。那家花店和回家的地方不順路,我繞了很大一個圈子過去的,走了一個小時的路。本來還想買個蛋糕,但蛋糕店關門了。”
他也希望邬絮琢知道,他被人深愛着。
邬絮琢笑意更甚,“我很喜歡,謝謝絲絲。”
“那我也可以要獎勵嗎?”其實沒多想要獎勵,鐘絲影甚至不知道該要些什麽。
但是他知道,這樣說邬絮琢會開心。
他也想像邬絮琢哄他那樣,哄着邬絮琢高興。
邬絮琢親吻他鼻尖的痣,“想要什麽?”
鐘絲影思索片刻,“奶油蛋糕吧。”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愛得不夠深切,他的表演有些拙劣。
邬絮琢很輕易看出了他的想法,但沒有拆穿。
願意哄他開心,本身就是表達愛的一種方式。
他又親了親鐘絲影的發頂,“好,後天可以嗎?”
“好。”鐘絲影點頭。
夜裏,洗完澡。
鐘絲影蓋着被子,看向坐在旁邊處理工作的邬絮琢,“明天去參加宴席,我需要做什麽功課嗎?”
“不用。”邬絮琢道,“遇見想認識的人了就多說兩句,遇見讨厭的人就別搭理。名字身份輩分什麽的,記得住就給個面子,記不住拉倒。”
“我不想讓任何事情困住你,絲絲。”
鐘絲影将被子裹得更緊了些,感覺今天有點冷,“不算困住。”
“了解你的家庭是我作為你的愛人應該做的。”鐘絲影認真說道。
這是他應該給邬絮琢的東西——對他家人的尊重。
“都說了是了解家庭,哪有對着文件了解的。”邬絮琢笑道,“明天去了再了解,不着急,以後多得是回去的機會。”
鐘絲影不說話了,拿出平板來開始繼續畫畫。
他一筆,勾勒出了邬絮琢的側顏。
實在是太熟悉了,他畫過這張臉無數次。
他沒有告訴過邬絮琢,其實他每晚都會醒來一次,每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都能看到邬絮琢近在咫尺的嘴唇,他清晰地記得他薄唇勾起的弧度。
好像總是這樣,他見到的邬絮琢,總是含着笑容的,甚少對他發火。
可若是讓他描述,他還是會說,邬絮琢是個面若冰霜的人。他的嘴角總是抿直的,不怒自威,看上去有些害怕。
若讓他再仔細回憶一下,他就會推翻之前的結論。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印象竟是這樣的。
明明不該是這樣。
他畫得出神,把原本不是主體物的邬絮琢畫的細致入微。
等他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已經快畫好了。
他愣了愣,拿起橡皮,想要把他擦得淡一些。
擦之前,截了張圖。
在這個格子裏,他不是主體物。
可情感上,他是唯一不可或缺之物。
他喜歡描摹他的身形。
他喜歡和他做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