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第15章 15
“10棟A514,讓那個學哥帶你去宿舍哈。晚上六點待在寝室不要出去,有查寝。後天中午十二點之前,記得去醫校醫院那邊體檢。”學姐喊道,她嗓子有些沙啞,應該是已經喊了一天了。
他遞給鐘絲影一張表格,“填一下,個人信息。”
鐘絲影接過,原本填的挺順,但是家屬電話那一欄……
肯定不能再填鐘任的了。
“還沒好嗎?”學姐喝了口水,催促道。
“呃……”
“忘了嗎?”邬絮琢打斷他,拿過他手裏的筆,熟練地寫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學姐。
“好。”學姐接過,招呼着旁邊閑坐着的男生,“帶新生去一下十棟。”
學哥走過來,下意識要接鐘絲影手裏的行禮,結果發現他兩手空空,身後的家屬也兩手空空,他懵道:“同學,今晚打算睡床板嗎?”
正好,鐘絲影也想問這個事情,“學哥,我家就在附近,可以辦走讀嗎?”
“啊?不知道诶。”學哥表示,沒有走讀過,“不過咱們年級也有幾個走讀的,應該是可以的,你今天先去宿管那裏登記一下,然後明天問一下導員。”
“好。”鐘絲影應下來。
走了一段路後,學哥又轉過頭來,說道:“不過咱們學校除了節假日不查寝,你可以跟舍友說一聲,然後等查完寝直接出去住就行。”
“哦……好,謝謝學哥。”
還是跟導員說一下吧,鐘絲影心想,不然還得多交住宿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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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讀這件事,邬絮琢着急了好幾天,生怕鐘絲影會以學業為由搬到寝室去,卻沒想到鐘絲影也急了好幾天,他住宿根本睡不着覺,但又不能不讓舍友翻身吧。好不容易上大學了,可不要過得和高中一樣崩潰。
網上說好多學校都是第一年不讓住校,大二就不管了。
可鐘絲影一年都不想忍。
如果是邬絮琢出手的話,應該能辦下來吧。
于是兩個人各自懷揣着同樣的心思,憋了好幾天。
今天,邬絮琢聽到鐘絲影主動問起走讀的事情,倒是挺驚訝的。
絲絲不想離開他,是個良好的開始。
鐘絲影則在思考,要不要問邬絮琢。
還是等明天問一下導員吧,如果導員說可以走讀的話,那就不用麻煩邬絮琢了。
畢竟邬絮琢幫的忙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學哥把他送到寝室樓下,剩下的就要靠他們自己了。
邬絮琢壓根不想讓鐘絲影上去,萬一寝室環境還不錯,他一高興住下來怎麽辦。
他開口道:“絲絲,先去體檢嗎?”
“我想先上去跟舍友打個招呼。”雖然不在寝室住,但好歹要交個朋友。
癱瘓了一個暑假,猛然爬五樓,鐘絲影累得喘氣都急了幾分。
他到的比較早,寝室裏就一個人。
“哎呦,情頭啊!”靳止拍了拍他的肩,啧啧道,“高中談的?可以啊,都帶到大學來了。”
“啊……是啊。”鐘絲影聽到邬絮琢的低笑聲,根本不敢回頭看他。
“這位是哥哥嗎?”靳止禮貌性地跟邬絮琢也打了個招呼。
邬絮琢正要應下來,卻聽鐘絲影說:“呃……不是,男朋友。”
說完,立刻将頭低了下去,在手機上不停劃拉着什麽。
靳止忍不住放大了鐘絲影的頭像,得出結論:哦——他室友是下面那個。
邬絮琢莞爾,目光順着男朋友的脊背滑到裸露在外的脖子,牛奶的乳白色,在光照下,散發着璞玉一般的光澤。
鐘絲影伸手抓了抓,在脖子上留下三道清淺的抓痕。
邬絮琢下意識舔了一下嘴唇。
“加好了。”鐘絲影擡頭道。
“哦,我把你拉進我們群裏。另外兩個已經到了,體檢去了。”靳止回過神來,“你沒帶行禮過來嗎?”
“我出去住。”鐘絲影答道,“你已經體檢過了嗎?”
靳止道:“今天人太多了,我打算明天起早點去,人應該會少一點。”
“你們為什麽不一起啊?”鐘絲影随口問道。
靳止道:“他們兩個寧可排隊都不願意早起。”
邬絮琢是知道他的,他既不想排隊,也不想早起。
出了宿舍,邬絮琢道:“你不久前不是才做了全套體檢嗎?開學把那個交上去應該也可以。”
“可以嗎?”鐘絲影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着他的肯定句。
他是真的不想排隊。
“嗯,可以。”邬絮琢看着鐘絲影期待的神情,也跟着笑出來。
只是不用排隊和早起,就這麽高興。
鐘絲影還以為報道很複雜,要搞到晚上,沒想到兩個小時就回來了。
而且後面還有三天假,好開心。
他左腳剛踏進家門,就聽到邬絮琢問他:“今天,為什麽跟室友說我是你男朋友?”
鐘絲影覺得這沒有什麽好瞞的,輔導員那邊是可以拿到他個人資料的,不出一個月肯定就會知道他已婚的消息,根本無法隐婚。
而且,他也确實覺得沒必要,邬絮琢長得又不醜。
不過,還有一個人性化的原因。
“我想讓您受到平等的對待。”鐘絲影道,“您已經在朋友圈公開我了,所有人都知道您已婚了,親密一些的朋友連新婚的先生都見過,那我也應該這麽做。”
“我以為你會害怕沒結果。”邬絮琢直言自己的想法。
“是害怕,所以我們……”鐘絲影咬唇,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我們這四年能不能不要離婚了,怕、怕……怕丢人。”說完,快步跑走了。
想離婚嗎?
還好。
這是鐘絲影的真實想法,他有一點想。
不是因為不愛邬絮琢。
他是害怕自己降不住這尊大佛。
他才十八歲,前路還很迷茫,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出名,也不确定自己未來四年內能不能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更不确定邬絮琢會不會再一次抛棄他。
他害怕,他不想再被綁架了。
但如果趁着邬絮琢還愛着他的時候,和他離婚,逃到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小地方去,應該就能徹底擺脫這樣的生活了。沒人找到他最好,即使有人找到他了,他還是可以将邬絮琢當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厚着臉皮去求他。
這樣做雖然有點自私,但确實是保命的最好方法了。
比起邬絮琢的恩情,他還是更看重自己的性命。
但未來四年,還不能逃,他得上學。
“邬哥哥。”鐘絲影放下餐勺,看着他,“如果我跑丢了的話,您會怎麽辦呢?”
他有點怕邬絮琢撐不下去。
“找你啊。”邬絮琢毫不猶豫地道。
鐘絲影垂眸,“如果找不到呢?”
其實是他怕自己撐不下去。
他貪心,他想要愛情,也想活命。
“絲絲。”邬絮琢也放下筷子,快步繞到餐桌的另一邊,緊緊抓住鐘絲影的手。
他知道他在想什麽。
邬絮琢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懇求的語氣略帶急切,“絲絲,如果我跟你重新簽一份結婚協議,承諾如果離婚的話,你可以分走我財産的一半,你可以拿着這筆錢去任何地方,我絕對不會透露你的行程,還會幫你隐瞞。這樣,你可不可以不要偷偷跑掉?”
可以!
鐘絲影很想答應下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可以一直和邬絮琢相愛到邬絮琢不再愛他為止。
但是,也不可以。
為什麽不是邬絮琢和他相愛到他不再愛邬絮琢為止?
他不想為這件事妥協。
而且,現在,邬絮琢是他的債主,他不想欠債主太多,最後走的時候一點都不潇灑。
“嗯……”他斟酌道,“我們才開始一個月,四年……還有很久。”
邬絮琢沉悶的眼睛閃過一抹光亮,“這四年如果讓你重新接納我,你就不會走了對嗎?”
“我、我就是問問,沒說要走。”鐘絲影聲音低沉地道。
他不喜歡被這樣審問,吓得有些發抖。
不是不喜歡審問,是不喜歡審問之後的暴力。
邬絮琢将他緊緊抱在懷裏,像一根又寬又長的絲綢,将他緊緊捆綁,恨不能将他拆吃入腹,永遠化為他的血肉。
半晌,他放開了已經停止發抖的鐘絲影。
“別怕。”厚重的聲音像冬日裏的棉被,緊緊包裹的同時帶着大量的熱氣,讓人舍不得起身。
邬絮琢親吻他的額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下午六點半,邬絮琢正在書房處理工作。
突然,他放下了文件,豎起耳朵。
腳步聲,很輕。
隔音效果還是太好了,他差點就忽略了,改天換一個不隔音的。
他起身,打開了門。
門後的小腦袋吓得一縮,手機掉在地上。
鐘絲影立刻蹲下,像是生怕有人跟他搶一樣。
“怎麽了?”邬絮琢問道。
“呃……”鐘絲影啃咬着食指。
邬絮琢拉過他的手,又問了一句:“出什麽事情了嗎?”
“嗯……”鐘絲影醞釀了半天,結果被這麽一吓,剛剛組織好的理由,被吓得連影子都找不見了。
他思索良久,道:“呃……室友發消息說,導員來查寝了。”
“你要回去嗎?”邬絮琢的眉頭皺了起來。
鐘絲影搖頭,“導員說,晚上十點之前,讓家屬打電話過去和他确認走讀的事情。”導員說的其實是家長。
他也沒想到上了大學,還要叫家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