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傾訴
穆澈這些日子在藥園，每日都飄在蘇卿晗身邊，今天她一日不在，便覺得有些不自在。聽見她回來了，就立馬飄去桃源想看看她。
可他在桃源飄了一大圈，也沒見着她的人影，忽而福至心靈，便去了那個地方——果然，她在冰室。
只見蘇卿晗同上次一樣，換了新鮮的花與水果，就拿藥水替自己擦拭身體。
穆澈如今是鬼，雖然看得見，但是聞不着吃不到，看見冰棺裏放着的大小藥包和她擦拭自己身體的藥水，想來是用來防腐的。
穆澈若有所思的看着蘇卿晗，自己如今魂魄被困與這一方藥園之中，或許是因為肉身未腐，沒有入土為安的緣故？穆澈原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可如今自己變成了鬼魂，也不得不信了。
只見蘇卿晗做完這些事，便坐在自己屍身旁邊，喃喃自語“懷安哥哥，你在那邊如何呢？”
懷安？這是自己的字。
她怎麽會這樣親昵的叫自己呢？穆澈一邊覺着有些奇怪，一邊又有些熟悉的親密感。
她還在自說自話“今日我去了林海大人府上，請他幫忙将秦摯送去神醫谷。秦摯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可沒有持續不斷藥材供養續命，只怕也活不久。過幾日便是柳州一年一度的藥節，整個柳州城都會熱鬧非凡，有林大人相助，趁亂将他送出去也更有勝算。對了，千影也醒了，身體也好些了，有青竹照顧他，你大可放心。我将他們都照顧的很好……可是我卻沒能救了你……”說完蘇卿晗就大口咳嗽起來，臉頰漲紅，眼裏也滲出了淚水。
穆澈看着她嬌美秀麗的容顏惹上哀怨不禁一陣心痛，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拂去她眼角的淚，即便只是徒然，他還是執着的去做，說道“我知道，他們都好，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的。照顧好自己，好嗎？”
蘇卿晗對着穆澈沉睡安詳的容顏扯出一個凄婉絕美的笑，呢喃到“你知道嗎？柳州的藥節可熱鬧了，太平景象也不過如此罷。離開王府來了柳州之後，我還奢望你會在入冬前接我回府，然後，我帶你去看看這盛世太平的繁榮景象，沒曾想……果然只是奢望吧。”蘇卿晗的淚大顆大顆的滴落，也落進了穆澈的心裏。
穆澈扶着蘇卿晗的側臉，凝視着她說道“好，今年我就跟着你，去看看柳州城藥節的繁華似錦。”
蘇卿晗也伸手，輕輕撫了撫對方安詳的面容，似嗔似怨道“你就這麽安安靜靜的躺着這裏，一直這麽着，可我卻不斷衰老，越來越醜了，也不知道以後陰曹地府再次相遇，你可會認得我。”似是想起什麽哀傷的事情，蘇卿晗哭的越發厲害了，抽噎到“怕是不會認得了，那日中秋夜宴，你都未曾看過我一眼。所以曾經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嗎？”漸漸的蘇卿晗越發泣不成聲。
“怎麽會呢？傻丫頭，我如今日夜與你相伴，便是忘卻了天地山川，只怕也難忘了你，又如何會不記得，認不出麽？”穆澈暗自懊惱，蘇卿晗的情誼不似做假，自己是否真的忘記了什麽重要事情，可是……真的沒有啊。
萍婉看着時辰進來，便瞧見蘇卿晗扶着冰棺泣不成聲。連忙上前扶住她“我的好丫頭，別這麽折磨自己，若是王爺看見了，也會心疼不是。”
“姑姑。”
“好了，你在這冰室待了有大半個時辰了，該回去喝藥了。”
“我……”
“走吧。”說罷，萍婉連拉帶拽把蘇卿晗托了出來，又立馬塞了暖爐放在她手上，一邊遣人熱藥，一邊又着人準備熱水讓她沐浴。
蘇卿晗魂不守舍的由着萍婉折騰，思緒飄飛。
穆澈看着她着模樣也是心疼，明明知道對方聽不見，卻還是朝着蘇卿晗絮叨着“你不是要替我報仇嗎，那你要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才是，否則百年之後地府相遇，我一定會怪你沒有照顧好自己，叫我這般心疼又難受。”
蘇卿晗無意識的擡頭與穆澈四目相對，好似聽見了他的話給他回應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