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千金歸來（2）
第33章 千金歸來（2）
楚唯征第二天去找了梁國興。
梁國興已經離開了安置所, 喬裝後住在了九龍的廉租房裏。
這裏魚龍混雜，方便藏身。
不像那些豪宅，太容易引人注意。
他的傷也好了, 每天都在琢磨怎麽把他那幾個弟弟收拾服帖了。
看到楚唯征過來，他還挺高興：“怎麽了阿征？有棘手的事？”
楚唯征坐下, 接過他斟的茶，喝了一口：“我要對你的另外兩個兄弟出手了, 你有什麽想說的？”
“好事啊。”梁國興知道他的本事, 也知道了梁國盛的死因，一點也不心疼。
這些年他的隐忍, 不過是孝字當頭，不得不考慮老爺子的感受。
現在老爺子沒了, 他還顧慮什麽呢？
楚唯征放下茶杯：“聽老蕭說，內地通行的介紹信是你幫了忙，謝謝。”
“這話就見外了, 那是我小妹, 是你丈母娘。”梁國興聯系了他在海外的摯友, 給內地捐了五千噸鋼材。
苗母一行人可以順利前往東北, 就是因為這位僑商的面子。
梁國興擔心這群人辦事不牢靠，還把自己最信任的保镖阿豪安排了過去。
目的就一個, 找到梁知韞，帶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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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地在鋼鐵方面的缺口巨大，五千噸鋼材的價值，足以讓一個小女子得到善待。
至于什麽豪門千金, 資本家身份, 那都可以網開一面。
楚唯征是很感激的，畢竟有梁國盛這樣的反面例子。
梁國興的所作所為便顯得格外可貴。
其實梁國興老謀深算, 除了對妹妹的感情，也有培養接班人的打算。
反正梁家的孩子都養廢了，反正欣欣也姓梁。
如果小妹有別的孩子，他可以考慮過繼過來，如果沒有，那麽投資欣欣就是最合适的選擇。
他對楚家只有一個條件——欣欣生了孩子，依舊姓梁。
楚懷楊有三個兒子，根本不争這個，很爽快地答應了。
這些都是楚唯征不知道的利益交換，不過沒關系，他可以猜到。
商人嘛，無利不起早。
梁國興經過這一場磨難，應該看得很清楚了。
要想梁家不敗，必須任人唯賢。
梁宥旻雖然聽話，但是腦子不夠靈活。
而欣欣，正好比梁宥旻多了聰明和機智。
最關鍵的是，欣欣榮辱不驚，不會被財富眯眼，胡亂發癫。
光是這一點，不知道比梁家目前的青年一代好多少。
梁國興又不是重男輕女的人，培養妹妹的女兒，沒什麽委屈的。
至于他的親生骨肉，留些股份和信托基金就行了。
只要子女們不鬧，起碼今後可以繼續做他們的富貴閑人。
至于孫子輩，那就看他能不能活到那個歲數了，不管怎麽說，他現在急需幾個青年一代的人才過度。
明白了這些，楚唯征還要過來打聲招呼再動手，已經給足了梁國興面子。
畢竟，結婚之前的楚唯征，那可是我行我素的，誰都不愛搭理的。
梁國興很滿意他目前的改變，又聊了一會兒，讓他放手去做。
“只要不傷及無辜，其他的不用再來跟我商量。”
楚唯征點點頭：“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丈母娘回來，你會不會讓她聯姻？”
梁國興鄭重承諾：“不會，我尊重她的選擇。你放心好了，我如果有這樣的想法，在她年輕的時候我就這麽做了。現在她人老珠黃的，我何必惹她不高興？她要是身邊有人，那就帶着她男人，一起回梁家做姑太太。如果沒有人，那就回來做姑小姐。這些我都叮囑過阿豪了，不會出爾反爾的。”
楚唯征放心了，正準備離開，梁國興叫住了他：“梁國昌和梁國隆在外面都包.養了落選的港姐，這是她們的地址，你拿着，會有用的。至于抓厲鬼，我勸你三思而行，你現在結婚了，一切要以自己和欣欣的安全為主。能夠直接動腦筋解決的，就去做了試試看，實在不行再去驚動那些厲鬼。”
楚唯征聽勸，他确實不想讓梁欣欣擔心。
便請了個私家偵探，跟拍梁國昌和梁國隆的行蹤。
拍到他們跟小老婆的照片時，再把照片送到三房和四房。
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梁家的鬧劇，又開始了全新的篇章。
梁國興幕後操控，今天收棟樓，明天操控一下股價，讓三房四房輸點別的産業。
忙得不亦樂乎。
幫他操作的楚懷楊，只有一個感受：好誇張！好刺激！
不怪人家能做首富，這些手段，楚懷楊一輩子都想不出來。
老實經營也許已經落伍了，對付壞人，就要開動腦筋才行。
他認真學習，每次回家吃飯看到梁欣欣，都像在看一個無知無覺的富婆。
飯後忍不住勸了勸楚唯征：“阿征，你要不要換個班？來公司幫爸爸吧？”
“不換。”楚唯征對經商不感興趣，直接拒絕。
楚懷楊頭疼，只好盯着梁欣欣：“欣欣你想不想學習管理公司啊？”
“爸爸，我考慮一下。”梁欣欣當神婆的目的就是找媽媽，并不想做一輩子。
如果有別的機遇，她願意試試。
楚懷楊高興壞了：“好好好，我明天就給你安排一個職位，你什麽時候想來就來，正好你大舅也在。”
“好的爸爸。”梁欣欣笑着上樓去了。
她很着急，每天都要拿着照片看看媽媽那邊什麽情況。
視線恍惚間，她看到了兩個男人，陪在媽媽身邊吃飯。
苗正雄正在編造謊言：“欣欣的結婚照被她婆家的侄女兒弄濕了，只能等明年再補拍了。”
梁知韞不理解：“為什麽要等明年？”
“欣欣婆家條件一般，沒什麽錢，只能等過年拍全家福的時候再拍。”苗正雄這個謊言并不高明，他趕緊打了個補丁，“我給她寄了錢，用你的名義，她不肯收，退回來了。”
梁知韞傷心了：“欣欣一定是生氣了，以為我不要她。”
“所以你更要養好身體，到時候當面跟她解釋，好不好？”苗正雄很會抓一個母親的心理。
梁知韞想想也對，振奮精神，拿起筷子吃飯：“好，阿雄，謝謝你。”
馬富龍聽着這拙劣的謊話，心中默默嘆氣，等他端着空碗出去刷鍋的時候，苗正雄也出來了，要上廁所。
馬富龍跟了出去，小聲道：“你又騙她？你還不如說欣欣的婆家不肯她跟這邊有聯系，嫌棄阿韞是資本家小姐。”
“總要給她希望的，到時候再想別的借口。”苗正雄嘆了口氣。
他盡力了，好不容易聯系上姚阿婆那邊的人，卻得知梁欣欣離開了。
至于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是死是活，全無消息，只能編點故事拖着，萬一有消息了呢。
到時候串一下詞就好，反正只是要張照片而已。
他還不至于真的帶着梁知韞去見女兒。
到時候梁知韞有了新的盼頭，肯定就不要他們了。
馬富龍也是擔心這個，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去陪她吧，我今天有個會，等會要去革委會。”苗正雄很忙，有時候要到夜裏九、十點才能回來。
一般這個時候，馬富龍會主動讓出第二天屬于他的時間給苗正雄。
反正這麽多年，肯定不可能兩人的時間完全均等的。
如果他們計較這個，就不可能合作到現在沒有翻臉了。
都是為了心愛的女人，沒什麽好委屈的。
馬富龍點點頭：“路上注意安全，手電我剛換了電池，記得帶。還有槍。”
那是他們從香港來過來的，這些年一直沒什麽機會用，但是夜裏外出必定會帶上。
以防梁國盛還會派人來找。
苗正雄心裏有數，把槍別好，用外套遮着，拿上手電，打開了院門。
剛出了家門口，便被人拿槍抵在了後心。
他本能地想要掏槍，卻聽到了熟悉的鄉音：“阿雄，真的是你！”
苗正雄驚訝地回頭，但見他那個滄桑的老母親，正滿臉是淚地看着他。
苗正雄心中警鈴大作。
他媽媽可沒有本事找到這裏！
難不成是梁國盛的人知道梁知韞還沒有死！
他幾乎沒有猶豫，趕緊喊了一聲：“阿龍，一級戒備！”
馬富龍好久沒聽到這個暗號了，趕緊沖進屋裏，拿出枕頭下的槍，抱起床上的梁知韞，轉身将她藏到了西屋挖的地窖裏面。
“別動，噓。”馬富龍蓋上頭頂的木板，在地窖裏擰開了一把手電。
地窖很大，是他和苗正雄一點點挖開的，要是實在躲不掉，地窖後面還藏着一個地洞，可以從後山逃出去。
這些年他們設想過所有的情況，不可能坐以待斃的，所以各種逃跑的方法都準備好了。
梁知韞有些意外，沒想到十八年過去，還會被人追殺，不禁傷心起來。
她緊張地握住馬富龍的胳膊，很是擔心：“阿雄不會有事吧？”
“不清楚。”馬富龍沒想到她居然會關心苗正雄，難道她對他們兩個有感情了？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他不敢大意，下意識将她揚起的腦袋摁到了懷裏，“別去，要是阿雄不在了，你還有我。”
“不行，我不能不管他死活。”到了這一刻，梁知韞才後知後覺，十八年的厮守，她早已不忍心看到這兩個男人為她送命了。
他們或許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但他們也确實沒有苛待過她。
如果真是二哥要追殺她，那麽他們的所作所為，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是講道理的人，沒弄清楚真相之前，哪怕很想讓他們死了方便自己逃跑，也不會真的眼睜睜看他們送死。
她站了起來，想要出去。
馬富龍拽着她，眼中滿是祈求。
梁知韞俯身，抱着他深深地親吻：“阿龍，如果身陷險境的是你，我也不會不管的。阿雄一個人不見得應付得了，也許我們三個一起，可以殺出去。”
“不行，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和阿雄随便犧牲一個都行。”馬富龍還是不肯。
梁知韞只好握住他手裏的槍：“那你殺了我吧，如果你們騙了我，我會親手殺了你們。如果沒有，那我欠你們的一輩子也還不完，你不能這麽自私，不顧我的感受。今天只要阿雄死了，哪怕我活着，我也會郁郁寡歡，很快就會病倒，再也好不了了。我可能一年都活不到，你想看我一點點死去嗎？”
馬富龍沉默了。
是了，他怎麽忘了，這可是他心愛的六小姐。
為了一個男人，寧可跟梁家決裂的梁小姐。
她只是身體病弱，不是思想軟弱。
她對他們的妥協，只是想積蓄力量，找機會離開，而不是屈服，不是怯懦。
這才是他跟阿雄義無反顧愛上的女人——當初的她，是那麽的明麗嬌豔，像是盛開在高山上的野玫瑰，陽光率真，活力四射。
而不是現在這個，病病歪歪，有氣無力，随時可能凋零的小野花。
雖然他們不管她變成什麽樣都會愛她，但是如果有得選，他們希望她能快樂。
而做她自己，一定是最快樂的事情。
馬富龍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木板，出去之前，他圈住這個女人，深深地親吻她水潤的雙唇：“大小姐，聽你的。”
梁知韞出來的時候，院子已經被人鎖上了。
一群一看就是兩廣長相的人，将苗正雄團團圍住。
槍口黑洞洞的，對着他。
他卻拿槍，指着一個老婦女，無情訣別：“我早就沒了爸媽，我也不會跟你回去，你去死吧。”
說着他便準備扣動扳機。
梁知韞趕緊沖出來：“不要！”
苗正雄震驚地回頭，沒想到馬富龍居然讓她出來了，這一瞬間，苗正雄氣得雙目發紅。
質問道：“阿龍你在想什麽？帶她走！”
梁知韞撲了上去：“不要，阿雄，不要殺你媽媽！我受夠了躲躲藏藏的日子，如果真是二哥要殺我，你讓他們跟我面對面把話說清楚，我死了，你和阿龍就自由了，你們才四十出頭，還來得及娶妻生子，過正常的人生。”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苗正雄血氣上湧，一個愣神的功夫，手裏的槍已經被梁知韞奪了過去。
她對準了自己，滿臉淚水：“我死了，你們就解脫了，不用再擔驚受怕，我也不用再困在這個院子裏，不敢出遠門。”
“六小姐，不要！我是大先生派來接你回去的！”保镖阿豪趕緊亮出自己帶來的書信，“六小姐，你的女兒欣欣也在等你回家。這是他和表姑爺的結婚照片。六小姐，別怕，我們不是來傷害你的。”
什麽？
苗正雄驚訝地看着這個男人。
馬富龍也傻眼了。
只有梁知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張遞過來的照片上。
她把槍交給苗正雄，驚喜萬分：“欣欣果然結婚了！她是在北京嗎？”
“不，她回了梁家，不過事情很複雜，總之，她現在跟楚家二少爺楚唯征結婚了。也是她找到了你的位置，她很厲害的，她幫苗正雄的媽媽算命，不知道怎麽就算到了你的位置。”阿豪非常欽佩表小姐，說話的時候滿是自豪。
梁知韞驚呆了：“真的！欣欣這麽有本事！太好了，太好了！可是你說她回了梁家？”
說着梁知韞回頭看向苗正雄。
苗正雄的謊言被拆穿，心如死灰：“沒錯，我騙了你，你高興了，終于有機會踹掉我們了是不是？”
梁知韞沒有回答，只問阿豪：“我想知* 道，當初真的是二先生派人暗殺我的嗎？”
“是的六小姐，而且二太太還想謀殺大先生，大先生裝死逃生，可是老爺卻不知情，被二太太送去的消息刺激，沒了。”阿豪哀痛地垂下眼睫。
梁知韞踉跄着後退幾步，險些倒地。
馬富龍趕緊托着她：“大小姐，我們沒有騙你，這下你該信了？”
熱淚落下，梁知韞掙紮着起身，環住苗正雄的手臂，用力握住他的手：“謝謝你們，那就一起回去。”
“你說什麽？”苗正雄有些難以置信。
梁知韞态度堅決：“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們跟我回去。”
“真的？”苗正雄震驚極了，她居然不想踹掉他們了。
梁知韞回頭，另一只手挽住了馬富龍：“真的，回去。我們三個，一起！”
“你不氣我騙了你？”苗正雄簡直傻眼了，他以為她會發脾氣，會借機離開，再也不要跟他們虛與委蛇了。
梁知韞松開他們，撫摸着手裏的照片：“我知道你是想哄我開心。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只想珍惜今後的日子。但是抱歉，只有一個我，不管跟你們當中的哪一個結婚，對另外一個都不公平。你們願意的話，就留在我身邊，要是你們移情別戀了，我也不會怪你們。”
兩個男人高興壞了，激動地一起抱住了她：“好，一起回去。”
苗正雄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萬一你大哥不同意怎麽辦？”
“我自己的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梁知韞笑笑，“我都人老珠黃了，大哥也不會讓我去聯姻的，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