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22章
“你也愛看動漫電影嗎?一個人?”古鷹又問,顧忌影院需要保持安靜,他說話時幾乎是咬着寧珵钰的耳朵,氣聲飄入珵钰耳內,讓寧珵钰耳蝸發癢。
“認真看……”熄燈前他旁邊還是空位置,殷陶買的連座,理論上這裏不會有人,想必是古鷹看見了他,自顧自就坐過來了。
古鷹很聽話,抽離半個身位,端正坐好,沒再叨擾。
但寧珵钰對這類治愈溫情電影并不感興趣,這類電影在他眼中總是過于誇張煽情的,也不奇怪,一個十幾歲就沒了爹媽,不到二十歲便出來務工,社會摸爬滾打這麽些年,怎麽還看得進徐徐道來的溫情片,何況又是動漫的形式,一堆紙片人圍着紙片貓,寧珵钰絲毫沒有代入感,看了個開頭,他就昏昏欲睡了,再加之這幾天都沒有睡太好,寧珵钰只覺電影院內空氣悶熱,頭暈腦脹。
他的背往後仰了仰,手中的熱奶茶已經喝光,松松持在手中,他想就着這個姿勢睡一覺,然而不能睡,努力撐着眼皮子。
古鷹就在他旁邊,他不知道古鷹會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寧珵钰是讓某個小孩給吵醒的。
電影正演到高潮,那小孩突然很激動地對父母喊着,“貓貓要死了!我不想要它死掉——”
而後哇的一聲大哭出來,仿佛一陣閃電劈在原野之上,整個電影院寧靜的氛圍都給破壞,父母罵罵咧咧地揪着哭鬧的小孩拎出電影院,影院才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影片裏主角們的對白。
寧珵钰就是這樣讓哭聲吵醒,莫名其妙的,他懊惱自己又睡着了。
不過,古鷹沒有對他做任何事情,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古鷹,熒幕的光線照在他臉上,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攢滿了淚水,沒幾秒,寧珵钰就看見一滴淚迅速劃過臉頰,順着下巴落了下去,消失在黑色空間。
寧珵钰有點吃驚,他不知道古鷹會對這類電影如此真情實感,他怔怔望着古鷹,古鷹那眼珠子朝他這邊瞥了一下,對視兩秒,古鷹擡手擦掉眼角的淚,“醒了?”
“嗯……”寧珵钰點點頭,錯開視線。他本想問古鷹為什麽在這兒,這麽巧合的事,思考片刻他便放棄發問了。古鷹總會有千般理由的,而且,他看起來很愛這部電影,那還是不要打攪他了。
寧珵钰自顧自發着呆,大熒幕跳出光怪陸離的畫面,睡飽後,困意是沒了,尿意倒上了來,也不知道這電影還要放多久,寧珵钰只想去解手。
小心翼翼彎着腰起身,艱難地在一雙雙姿勢各異的腿中穿梭而過。
溜出放映廳的一瞬間,連空氣都變得清爽,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殷陶問他電影如何,寧珵钰實在不懂作答,想了想古鷹的反應,或許是好看的,他便回了:挺不錯,人很多。
櫻桃小丸子:那下周可以再陪我看一次嘛。
金玉:可以的。
櫻桃小丸子很高興,寧珵钰很無奈,匆匆趕去洗手間,上完廁所,洗手,卸下擔子後他渾身輕松,他打算直接離開商場,卻收到古鷹的信息:等我一下,還有十分鐘就結束了。
古鷹:我沒騎車來,順道載一下我可以嗎?
這會兒裝乖問人能不能載他,死皮賴臉裝醉黏着人的時候倒毫不客氣。
寧珵钰只想躲着他,索性回複:已經走了。
“走了?”
寧珵钰被這一句忽然冒出來的話給吓得肩膀瑟縮一下。
他前段時間還沒發現古鷹神出鬼沒的。
古鷹就站在男廁所門口,沒進去,雙臂環抱着等寧珵钰從裏頭出來。
他早知道寧珵钰會直接走掉,倒不是說寧珵钰躲他,只是就算不是為了躲他,明眼人也能看出來寧珵钰對這部電影根本不感興趣,而古鷹也猜得到,這電影也并非寧珵钰選的。
只能說女方的确沒考慮到寧珵钰的喜好,選了個溫馨的動畫片。
“我真沒騎車,怕你真走了我就跟上來,電影也沒看完。”古鷹誠懇地解釋着,堵住人唯一的去路。寧珵钰不知所措兩手揣兜,一個妥妥的防禦姿勢,古鷹瞧着,又問,“這兩天是不舒服嗎,我見你沒開店,擔心你。”
寧珵钰搖搖頭,目不轉睛盯着古鷹,只說:“讓我過去。”
“好。”古鷹便讓開了一個身位,寧珵钰還有點詫異古鷹這麽好說話,他上下速速打量人一眼,加快腳步,結果古鷹不遠不近跟在他身後,口香糖一樣甩都甩不掉,寧珵钰才知道古鷹不是好說話——而是直接跟他到了停車坪。
寧珵钰跨上車,古鷹也緊緊跟着坐上去,貼着寧珵钰的身子,兩個男人又擠在了一輛小破摩托上,輪胎都癟了癟。
寧珵钰沒啓動摩托車,“你下去。”語氣透着冷漠。
“順路,送一程嘛。”古鷹這會兒像是在撒嬌,兩手從後環住寧珵钰的腰,厚厚的羽絨服,抱起來很柔軟溫暖,而寧珵钰脖頸間滿滿洗發水的味道,明明是劣質的、工業香精味,古鷹卻格外喜歡,深深吸了一口,“對不起,珵钰。”
寧珵钰身子僵住了,肩膀緊繃,古鷹好像沒怎麽剃胡子,沙沙的,摩挲在他耳旁。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喝了酒,不清醒。”
“但是……都是借口。我太喜歡你了,沒忍住……真的對不起。”
古鷹揣摩着寧珵钰的反應,足足一兩分鐘,寧珵钰像是凍結了般,一個字也沒說,就這麽任由古鷹抱着。
“你是不是很累?要不我來開吧。”
古鷹總是很擅長打破凝固的氛圍,寧珵钰既然不願意聽他道歉,他不說就好,他可以假裝無事發生,有商有量地讓寧珵钰對他做點反應。
畢竟古鷹本就不需要寧珵钰的原諒,或者說,他更期待寧珵钰不要原諒他,他不停地道歉,反複提及這種事,只不過是期待寧珵钰一直想起來,別對他視而不見。
寧珵钰果然和他換了個位置,他坐在古鷹身後,車座椅不長,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前胸貼後背,只不過寧珵钰沒有像古鷹那樣從後抱着駕駛的人。
他只是垂着腦袋,兩手握住車緣,古鷹開得不快,北風呼呼刮過耳邊,風刮來的方向,有一陣淡淡的奶茶味,不知道哪個方向,似乎是衣服上的,像他在電影院喝的那一杯,苦澀的,茶味濃郁。
很輕很淡,若有似無,飄了一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