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10章
單河琛走之前給了古鷹兩張演出的票,過幾個月他的樂隊都會在周邊城市的小型livehouse裏做一些拼盤演出,最近的一場便是在周末,除了單河琛他們樂隊,還有不少年輕不太出名的小樂隊,古鷹攥着兩張票,放入口袋,坐在寧珵钰那理發店的沙發裏,靜靜看着寧珵钰給人理發。
寧珵钰認出來古鷹,心裏震撼了片刻,面上沒顯露,他不确定古鷹有沒有認出自己——估計是沒有的,他又和他不熟。
其實他也有些尴尬,還好進來了一位做造型的客人,讓他不至于和古鷹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诶,珵钰,你那保險還做嗎?我想給我女兒也買上。”客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顧客,來做泡面卷發,頭上亂七八糟架滿了各種型號的小卷子,通通讓一臺機器吊着,寧珵钰時不時給她松一松,以免燙到了。
而他即便是背對着古鷹,也能從鏡子裏看見古鷹正目不轉睛盯着自己,這讓他很不自在,幾次和人對上視線,古鷹就只是沖他笑笑,不說話,不知道來這裏到底要做什麽,寧珵钰琢磨着怎麽才能友好地請人離開,手上動作卻沒得停,替客人撥弄卷子。
“珵钰?”客人見珵钰沒反應,又喊了他一次。
寧珵钰幡然醒悟,忙應幾聲,“在呢,剛剛光注意你頭發去了,你再說一次?”
客人還沒說話,他就聽見古鷹低低的笑聲,寧珵钰側側頭瞧了古鷹一眼,幹幹笑着答女人的話:“在做的,你還需要的話,微信上同我說就行了,這年頭多買個保險總是好的。”
“是啊,可不是嘛,前幾天我女兒在學校摔了,校園保居然不全賠,花了好多錢,保險這東西還真不能省。”女人唉聲嘆氣,扭了扭腰,屁股都坐酸了。
“什麽保險?跟我也說說呗,珵钰。”古鷹學着熟客對寧珵钰的稱呼,搭了一句話,“我也有個小侄子在學校來着,皮的很,天天打架。”
這女人坐着也是坐,無聊得很,聽見有人和她聊天,興致便上了來,笑顏如花和鏡子裏的珵钰對上視線,珵钰端出一個标準的笑,他有點笑不動了,低下頭假裝忙碌弄發型,耳朵聽着女人和古鷹聊天,“你侄子多大了?這個保險就是珵钰介紹給我買的,特別靠譜,我看你不像咱小區的,新來的?”
“我侄子七歲,剛念小學——我在這做生意,不住這兒。”古鷹話匣子一開,“珵钰還兼職賣保險呢?”
隔了幾秒寧珵钰扯了扯嘴角,笑說:“沒有,是我朋友的,我幫襯他一下罷了。”
“我女兒也七歲,哎,這個年紀最難管,剛放去學校,像那放出去的鳥兒似的天天鬧個沒停!”
寧珵钰設定好燙卷時間,确認女人頭上每個卷子都夾牢固了,小聲說了一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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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太小,女人沒聽見,光顧着和古鷹聊,聊了半天,寧珵钰才明白過來,他又誤會古鷹了。
他以為早上來這理發的小男孩是古鷹兒子,又以為那風風火火的孩子他媽,是古鷹的老婆。
他完全搞錯了,那不過是他侄子和親姐罷了,寧珵钰還以為古鷹是這麽個色膽包天的人,有老婆孩子還來招惹他。
回過神來,寧珵钰總覺得自己在不停地對身後悠哉游哉坐那兒和人閑聊的男人設防。這防備心磊成山那般高,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是同性戀。
即便知道古鷹應該沒有壞心,古鷹是他老同學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寧珵钰還是要承認自己很害怕他——古鷹是同性戀,古鷹是沒什麽錯,可同性戀這三個字,已然如刺骨錐般,總喚起他對那段午後跳車回憶的痛苦。
這女人的頭發要燙起漂亮的卷來,沒個五六個小時是做不下來的,女人在店裏一直坐到晚上,傍晚寧珵钰又接了幾個客人,忙得腳不沾地,古鷹中途出去過幾次,出去一趟就半個小時多左右,便又回了來,像老板監督寧珵钰工作一樣,和店裏的大爺大媽聊天。晚上還給他送了一次飯,寧珵钰不好意思收,但頂不住餓,速速扒了兩口就又去忙。
等到夜裏九點半打烊,店裏只剩了古鷹和他兩個人,這回寧珵钰不得不獨自面對古鷹,臉上的笑容挂了一天,臉皮子都酸了,單對着古鷹也不必裝什麽禮貌虛與委蛇,表情一垮,坐在一張理發皮椅上,瞧着那人,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該說的不該說的不都交待了嗎,他也為那天說古鷹惡心的事兒道歉了,花也給人還回去了,古鷹還纏着做什麽?
“忙完了?”古鷹先開了口,很自然地,拿起一個掃把替他掃着地上殘餘的頭發,寧珵钰張了張嘴有氣無力說:“你放那我自己來就行了。”
古鷹說不用,“你休息會兒,我看你一天下來還挺辛苦的。”
寧珵钰是真的累,腰脖子腿,一沾軟皮椅子就不想站起來了,只好由了古鷹去。
“你的店是不是比較清閑,我見你沒怎麽守店。”
古鷹一邊掃地,一邊回他話,“還行,今天我姐在那兒看着,我的客人都是預定單,我不接現場的,除了穿孔什麽的,所以有時候忙,有時候閑。”
寧珵钰點點頭,咬着手裏的塑料杯,沒再找話題聊,古鷹三五分鐘就掃好了散落堆在各處的碎發,他拍拍手,端詳了片刻寧珵钰,寧珵钰望着牆壁放空發呆,古鷹走到他跟前,問他:“想不想吃點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