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靜心騙我?
第25章 靜心騙我?
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林清緒被沈懷瑜叫醒的時候,天都快暗了。
沈懷瑜穿戴整齊,看樣子是出過門。
床邊放着一張桌子,上面擺着清粥小菜和一罐林清緒叫不上名字的湯。
林清緒嘴中犯苦,只自己喝了一點點的白粥,至于那鍋棕色、飄着奇怪味道的湯,林清緒是碰都不願意碰。
沈懷瑜見林清緒文雅地擦着嘴巴,又看了看一勺未動的補湯,眉頭皺起:“那個怎麽不喝?”
林清緒還有些犯困,恹恹道:“不想喝,很怪。”
一邊說着,一邊翻了個身,用後腦勺對着沈懷瑜。
這是他幼年躲避吃苦藥的常用手段。
那時候不是很管用,因為白驚霜還在。
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光不乖乖吃藥的小孩被抓走的故事就可以每天說一個,還不重樣。
小清緒每次耍賴,娘親就會附在他耳邊說一個,林清緒每次都堅持不到結局,就包着兩包眼淚、捏着鼻子将湯藥喝下去;
即便後來懂事了,偶爾情緒上來的時候,他也會抗拒吃藥。
直到得知父母死因有疑……
——得養好身子才有機會讓父母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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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緒再不會躲避吃藥,但桌子上的那一罐明顯不是湯藥。
他還瞧見裏面飄着煮的軟爛的雞肉,林清緒只看一眼就覺得惡心,許久沒用過的招數在此時再次出現。
但沈懷瑜可不會慣着林清緒,也不會像白驚霜那樣編故事哄着林清緒。
沈懷瑜絕不會那麽做的!!!
只見沈懷瑜舀了滿滿一碗湯,端在手裏,然後夾着嗓子:“緒郎,該喝湯了。”
“……”林清緒才攢了一層睡意,很快就被沈懷瑜尖細的一句話給弄沒了。
林清緒扭過頭,眉眼中含着愁怨:“你亂叫什麽?”
沈懷瑜依舊掐着嗓子說話:“緒郎,這可是小青大夫專門為您調配的藥膳,滋補養生呢!”
他舀起一小勺,輕輕吹了吹:“來,張嘴。”
說實話,林清緒覺得這稱呼有些惡心人,但還是在勺子送到嘴邊時微微啓唇。
既然對自己身體有好處,那還是得喝的。
不過只一口,就讓林清緒變了臉色。
沈懷瑜眼明手快,在林清緒吐出來之前,捂住了對方的嘴巴:“乖,咽下去。”
油膩發苦的味道讓林清緒眼前一黑一黑的,但雙唇被沈懷瑜堵着吐不出去……
見林清緒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沈懷瑜才笑眯眯地松開他,又舀起一勺:“緒郎真厲害,緒郎再來一點。”
剛剛壓下去的惡心感重新湧上心頭,林清緒不知道是因為那一勺湯,還是因為沈懷瑜黏糊糊的稱呼。
林清緒深吸一口氣,閉着眼睛将第二勺也喝了下去,然後又被捂住嘴巴。
循環多次,那碗終于是見了底。
見沈懷瑜的目光又落在了那還未盛幹淨的瓦罐上,瞧着有些可惜。
林清緒白着小臉,拉住了沈懷瑜的袖子:“我喝不下了。”
沈懷瑜瞧着林清緒一臉驚慌,眼睛紅得如同兔子一樣,忍不住勾唇:“是,一切聽緒郎的。”
林清緒幹嘔了一下對着沈懷瑜擺着手:“你別這麽說話,好難受。”
話一說完,就想縮回被子裏。
難喝至極的補湯已經哄着人喝了,沈懷瑜也就沒再繼續裝下去,只拿出一個紙包,從裏面撚起一塊小小的方糖:“要吃一塊嗎?”
口腔裏都是補藥的怪味,那一小塊糖晶晶亮亮的,瞧着有些誘人。
林清緒抿了抿唇:“要。”
沈懷瑜輕笑一聲,正欲将糖放進林清緒的手中時,卻見林清緒微微探着身子,就着沈懷瑜的手将那塊糖含住。
沈懷瑜一愣,看着嫣紅的舌頭将糖卷進去。
指尖還留着濕潤,沈懷瑜覺得自己的手心有些莫名的熱。
林清緒的臉頰微微鼓起一點,甜絲絲的味道很快驅散了補湯給他舌頭造成的陰霾。
“緒”顏大悅。
正擡眸想和沈懷瑜說說話的時候,卻見對方表情比補湯的味道還要古怪。
“你怎麽了?”林清緒不解地出聲詢問。
沈懷瑜輕吸了口涼氣:“我……”
“世子的藥好了。”
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沈懷瑜的話。
沈懷瑜也沒有露出什麽異樣的表情,止了話頭,讓人進來。
小紅笑眯眯地捧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汁。
“怎麽還要喝……”林清緒含着糖,話說得有些模糊,但怨氣卻表現得十分明顯。
囫囵将糖咽下,林清緒朝着小紅伸出手:“給我吧。”
端起托盤上的碗一飲而盡,自然是苦的,但也僅僅是苦,忍一忍就過去了。
碗被輕輕放回托盤上,林清緒輕咳了兩聲,看着沈懷瑜:“我想再吃一顆糖。”
沈懷瑜也沒拒絕,只是這次只将糖放進了林清緒的手心裏。
桌子上的餐碗被下人撤下,小紅卻還賴在房間裏沒走,惹得沈懷瑜有些不快:“你打算在房間裏扮花盆嗎?”
聽完沈懷瑜“委婉”的勸離,小紅不但沒動,反而笑嘻嘻地看向林清緒:“林小世子,小的能求你一件事情嗎?”
自從決定将中饋交給沈懷瑜,林清緒就沒管過府中的事。
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決意讓沈懷瑜管家,林清緒就不會去自尋煩惱。
可現在小紅居然繞過沈懷瑜,求到他的面前,想來是已經被沈懷瑜拒絕了一次。
沈懷瑜既然不願,林清緒也不想他在下人面前沒臉,正準備委婉的拒絕時,卻見小紅紅着眼眶,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林清緒張了張口,還是道:“你先說來聽聽。”
沈懷瑜翻了個白眼,可小紅卻是喜滋滋地開了口:“世子,小的能收個小弟嗎?”
“小弟?”
小紅腼腆地笑着,又透着一點可憐的味道,他将這幾日自己的辛苦細細地和林清緒說了一遍。
“世子,小紅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猝死了,需要一個可愛的、中用的小弟跟着幹一些雜活。”小紅虔誠地看着林清緒,像是在看自己的神,“您能答應我嗎?求求您了。”
這算不上什麽大事,林清緒不明白沈懷瑜為什麽要拒絕他。
沈懷瑜冷笑一聲:“追殺我們的刺客中,有一條小鹹魚,悄悄放過我們二人一次,為了報答他我讓人将他抓……請進府裏招待了一番。”
沈懷瑜頓了一頓,眉梢輕挑:“可小紅瞧上了人家結實的臂膀,非說要将那刺客留在府裏給他砍骨頭。”
沈懷瑜轉身坐在床上,玩着床簾上的淺紅色流蘇:“那可是刺客,我能讓他留下嗎?萬一哪天一刀捅死你,我豈不是得守寡。”
說的格外有道理,林清緒無法反駁:“确實……”
可他才剛剛吐出兩個字,小紅就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樣。
小紅比林清緒還小一歲,長得又顯小,欲哭不哭的樣子讓林清緒有些心軟。
守在一邊的沈懷瑜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對着一個小随從輕蹙秀眉,一臉心疼,眼見着就要點頭答應。
這還得了?
可在沈懷瑜開口之前,林清緒十分溫柔地搖了搖頭:“不可以的。”
林清緒掩住唇咳嗽了兩聲,看着小紅,眼神愧疚又堅定。
“愛一個人就該學會放手。”
……
小紅雲裏霧裏地抱着托盤離開了偏房,被冷風吹了一遭,才從世子奇怪的言論中回神。
他只是想要那個人給他砍個骨頭,怎麽就愛不愛了?
那個小刺客力大如牛,砍骨頭棒子好幾個時辰不用休息,比驢還好使!
送走暈乎乎的小紅,房間裏又只剩下沈懷瑜和林清緒兩個人。
林情緒臉上帶着忽悠人之後,羞愧的紅。
他垂着眼睛,又開始摳被子上的繡紋。
正琢磨着怎麽将沈懷瑜也送走的時候,腿上突然傳來一陣壓力。
林清緒擡眸,恰好看見沈懷瑜傾身靠過來:“?”
沈懷瑜的表情有些糟糕,目光在林清緒的臉上流連:“靜心似乎對情愛之事十分了解?你不是告訴我你沒有喜歡的人嗎?”
将林清緒眼底的慌亂盡收入眼中,沈懷瑜聲音有些陰沉:“靜心是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