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目的
第13章 013.目的
013
艾蒂安此時的唇色蒼白，因為吞咽，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着。
大概是感覺到這樣做不太合适，他顫抖着呼出一口氣，松開了沈情的手。
他壓低嗓音，不容沈情拒絕般，将布料從她的掌心抽出來，“我自己來吧。”
沈情看着他垂着頭，咬牙想要将将布料繞過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傷口，立刻露出了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還是我來幫你吧。”
她實在是看不過去，從他的背後向前伸出手，就好像要環抱住他一樣。
沈情心無旁骛，但即便如此，還是能夠感覺到男人身體的僵硬，她并沒有放在心上，捏住一端，身體挪到對方的面前，低下頭，漆黑的雙眼盯着他胸口的那塊布料，認認真真地打了一個死結。
這間密室很悶熱，房間裏的紅色燈光和屏幕似乎還散發着不低的熱量，沈情注意到男人的身體似乎覆蓋了一層薄汗，她擡起頭瞥了K先生一眼，男人卻始終側着頭，不知道在看哪裏。
“等這群人離開了，你也趕緊走吧，你應該也看得到，這裏顯然已經不安全了。”
突然，艾蒂安開口，打破了這片寂靜空間裏的沉默。
沈情的動作頓了頓，但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微涼的指尖繼續整理着布料的邊緣，防止勒到對方的傷口。
或許是傷口勉強被包紮好了，艾蒂安看上去輕松了一些，他捋了捋黏在額頭上被汗水濡濕的發絲，強壯的雙手向後撐在地上，稍稍遠離了沈情一些，有些憂傷地嘆氣，“我知道……我知道，我剛剛一定超帥，女孩們就是因為會這樣那樣的原因愛上我。”
沈情原本還很難過，也沒有從剛剛那種驚恐的情緒完全恢複過來，但聽到K先生這麽說，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了一樣，差點又想翻白眼了。
“但是，我發現了！你仿佛黴運纏身，所以害得我也特別倒黴，或許……或許我們得分開，說不定反而會幸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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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先生的意思她當然理解，沈情給他添了那麽多麻煩，她自己其實也很過意不去，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情緒又收斂了起來，她故作平靜，點了點頭，“當然……等他們都走了，我會離開的。”
她笑了笑，“你都幫了我那麽多，我肯定不能再拖累你了。”
那并非是嘲諷或者冷笑，而是沈情發自內心的感受。
聽到沈情這麽識相，艾蒂安也忍不住在心裏松了一口氣，但想到她和自己分開後，難以避免之後可能會遇到比之前更可怕的危險，他反而又感到不自在了，艾蒂安抿起薄唇，“反正你到時也別想着把事情鬧大，比弗利山莊可不像外面，這裏攝像頭不少，等你離開這裏之後就直奔大使館，肯定是能夠保證生命安全的。”
沈情皺了皺眉頭，“可是……”
艾蒂安感覺到對方的抗拒，忍不住冷笑，“難道你還不死心？”
并非是不死心，沈情接受的教育不允許她對自己看到的、經歷的一切熟視無睹，她當然很害怕、很恐懼，甚至在之後的每一刻都在想，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倒黴，經歷這麽可怕的事情。
但也正是因為經歷過，知道褲子被人扒掉、像貨物一樣被檢查是什麽感受，知道被塞進一片漆黑的布袋裏、倉惶畏懼地等待命運降臨是什麽樣的心情……所以，她才如此堅定地想要幫助那些女孩。
怎麽會無動于衷呢。
那些人是要遭報應的，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冒着偌大的風險站出來，她希望自己能成為他們的報應。
見沈情遲遲不說話，艾蒂安簡直被氣笑了，他生平最讨厭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正義的人，這種人在電影裏往往死得最快。
活着有什麽不好。
艾蒂安·凱恩見過太過肮髒，早就學會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常年游走在黑與白之間，他當然也吃過不少虧，但艾蒂安更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報複，他不怕髒了自己的手。
但像沈情這種涉世未深卻又過度相信正義的女孩，她顯然不知道自己接連遇上了兩件多麽可怖的事情，就應該有多遠躲多遠。
因此，察覺到沈情的想法，他實在是有些生氣，“早知道你要送死，我真不該救你。”
沈情擡起頭，那雙漆黑的雙眸此刻變得深邃且濕漉漉的，她再度緩緩地掃過這裏，然後用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看向他，“K先生，或許你阻止我是為了我好，但我很難不産生別的懷疑，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這間房間是用來做什麽的？和你又有沒有關系呢？”
艾蒂安一愣，臉上那嘲諷的笑意又瞬間收斂了起來，這個問題似乎是冒犯到了他，他的表情變得很疏遠，“你覺得呢？”
他沒有正面回答沈情的問題，反而身體前傾，有些咄咄逼人地靠近她，男人上半身不着片縷，胸腹部的肌肉因為疼痛和呼吸而上下起伏着，沈情意識到的時候，與他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離，這一刻，呼吸也變得具象化了起來。
“鞭子、口枷、蠟燭……這還需要問我嗎？這裏當然是鮑勃·格林伯格用來欣賞他特殊癖好的房間啊。”
他微微擡起棱角分明的下颌，用一種幾近于挑釁的目光看向沈情，每說一個詞，空氣便開始升溫，他邪氣地勾起嘴角道，“這個屏幕，應該是為了看，你猜這個密室的某個地方會不會還藏着一些錄像帶？所以那些人在警報器響了之後，以為我身上有什麽，才會下這樣的狠手。”
沈情愣住了，随即她便意識到他們之間實在是太近了，她甚至還能在這樣不适的光線下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和翕翕合合的薄唇，沈情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下一秒，艾蒂安卻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靠近。
“逃什麽？你剛剛這麽問，不就是覺得我是鮑勃·格林伯格的幫兇，不是嗎？”
男人的下颌緊繃，眉眼和鼻梁本就優越，此時更是帶上了幾分冷冽，他這麽一拉，沈情的身體不穩，掌心按在他緊實且分明的腹肌上，鼻子與他的嘴唇差點就撞到一起。
從昨天開始，沈情就不太喜歡和異性靠得那麽近了，她慌亂地擡起手、側過頭，但身體卻仍然無處逃避，她之前在腦海中曾經閃過這個念頭，但仔細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沈情之所以這麽說，只是覺得艾蒂安實在是太過冷酷無情，似乎根本沒有常人該有的同理心。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好脾氣的艾蒂安竟然表現出了令她感到陌生的另一面，沈情瞬間想起之前在壁爐裏見到的那張照片，現在的他就和照片裏的那個他幾乎一樣，讓她感到害怕。
“對不起，K先生……”
她垂下眼眸，睫毛微顫，“不過，既然我們要分開的，你又何必在意我之後的選擇呢？”
艾蒂安沉默，緩緩地松開了握着沈情的手腕，用一種複雜的神情看着她。
“如果明知道有這樣的事情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那麽我和那些人的同夥有什麽區別呢？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握緊的拳頭緩緩松開，轉過頭看向艾蒂安，笑意抵達眼底，圓圓的眼睛彎起，露出臉頰的酒窩，“不過你放心，我當然不會和他們硬碰硬的，要是危及安全了我立刻就跑嘛。”
艾蒂安·凱恩看着她年輕秀氣的臉龐，不由得有些出神，他知道這個女孩可能是個理想主義者，但卻沒想到她竟然執拗到這樣的地步，他的眼底泛起了一些波瀾，仿佛有些被觸動。
但那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他很快回神，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輕飄飄地開口，“你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
“外面可是專業的FBI，被他們發現這個密室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你要是進去了一遭，哪怕最開始只是做個筆錄，他們也有的是辦法鎖定你。”
沈情卻有些疑惑，突然察覺到了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我不明白，FBI的效率這麽高嗎？他們似乎剛出事還沒幾分鐘就趕來了。”
艾蒂安低頭玩着自己修長的手指，只是裝傻，沒有說話。
突然，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腦海中瞬間串聯起艾蒂安剛剛說的那些話，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壓低嗓音，“你說……這棟豪宅的前主人這麽有錢，他要是真的錄了像……會不會還有那種……特別厲害的大人物的錄像帶？”
他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挑起眉頭，轉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身旁的沈情。
只聽到她繼續試探地問道，“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來過這裏，肯定不相信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既然如此，要是最終我真的淪落到了我最不想見到的地步，或許這個錄像帶還能有點用？”
艾蒂安其實早就考慮過這件事情，他不像沈情，有一個獨立可靠的祖國庇護她，可以什麽都不用做，直奔大使館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他沒有，他甚至不知道何處為家，所以他必須冒險去格林伯格的‘收藏’中尋找有價值的東西來保護自己的安危。
說真的，艾蒂安現在真的很後悔！
他當然知道該死的鮑勃·格林伯格不是一個好人，肯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一個這麽‘盛大’的‘驚喜’！
只是他沒有想到，沈情竟然會和他想到一起去。
要麽他們會死得更慘，要麽就還有一線生機。
而艾蒂安·凱恩和沈情為了各自的目的，都想賭一把。
“你會後悔的……抱歉，你叫什麽來着。”
他瞥了沈情一眼，現在才想起問她的名字。
“沈情，我叫Shen……Qing。”
“哦……沈情，那在你後悔之前，先扶我去下面找找，看看那些大人物們究竟有什麽惡心的小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