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幾乎在蘇彌伸手那那一刻，伽路眸中就迅速閃過一道冷色！
面具下唇線繃成一條狠戾冰冷的弧線，幽深的碧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暴虐嗜血。
星際之中不少人都好奇猩紅之刃首領的容貌，揣度猩紅之刃的首領為何喜愛面具，從不以正面目示人。
有人猜測，他戴面具只是為了增添神秘感，也有人揣度，是因為他高居星盟懸賞榜首，不敢将真容流露出去。
只有伽路知道，他只是……在等一個人。
作為幽冥貓一族，在成年之前，都無法化為人形，形态與幼貓無異。
幼年期的幽冥貓并不強大，那時的陛下身旁已經圍繞了許多強大的魔物。變異冰狼卡修斯便是其中之一。
原本和他出身無異的中級魔物冰狼，因為運氣比較好，效忠陛下比較早，便早早進化成了高等魔物，擁有化為人形的力量。
在一衆人形的高等魔物中，只能保持原始形态的他成了最無用、孱弱的一個。
陛下身邊從不缺魔物坐騎，它在一衆寵物中顯得平平無奇——只是因為前肢受傷被陛下遇到，然後順便撿回去罷了。
在陛下眼中，它只是一只受傷的普通魔獸。它和他們不一樣，和那些可以和她肆意交流，能為她效忠解憂的屬下不一樣。
她偶爾閑暇時會抱抱它，會查看它的傷口，但是……僅此而已，沒有更多了。
那時，它心中便産生一道野望，它要化形，它也要和她說話。要讓……陛下的目光多落在它身上一點。
這樣的欲望，在陛下忘記它、卡修斯把它驅逐出魔族皇宮後，就像一把火焰，在它心中越燃越濃烈。
伽路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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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陛下忘記它後，它因為弱小，被陛下的近臣評估為并無資格呆在陛下的宮殿。
僅僅只是運氣比它好一些的變異冰狼，行使陛下近侍的權利，毫不猶豫地将它趕出皇宮。
它托着尚未痊愈的前肢，站在暴雨之中，昂着頭回望那雨中恢弘威嚴的宮殿。
化為人形的變異冰狼手持冰輪，冷漠的冰瞳居高臨下地俯視它，
“你沒有資格站在王的身邊。”
原來，它不被承認。
在一個暴雨天它被王親手從污泥中救起，又在下一個雨夜因為被王遺忘，而被王的近侍驅逐出來。
只有最強大的魔物，才有資格站在王的身邊。
若不能強大，根本無法在王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跡。
也許，那只幼生期的幽冥貓，在王的心中，就宛如像被扔進水池中的小石子，曾經蕩起一層漣漪，很快又恢複平靜。
被驅逐後，傷勢還未好全的幽冥幼貓并沒有反抗，而是小心地叼起曾經被它的陛下親手為它戴上的鈴铛，幾個輕巧地跳躍後融入漆黑夜色。
它需要歷練和成長，需要力量和技巧。
它磨練利齒和爪牙，每天在魔物間永不停歇地殘酷厮殺中輾轉，每天都盼望着成為高等魔物化為人形。
還未化形的它在每日厮殺後，都會在舔舐完傷口之後，枕着前肢特意朝向皇宮的方向入睡。一個火熱熾燙的願望在它心中逐漸生根發芽——它不僅想要化為人形，還想讓陛下，第一個見到……
然而，直到他化形，直到他擁有力量，逐漸強大……他卻，再沒有見到過他的陛下。
卡修斯那群廢物……弄丢了他的陛下。
可是，哪怕終焉帝國的王失蹤近萬年，甚至有傳言她早已死在光明神的神光之下，伽路都沒有在第二人面前摘下過面具。
小黑貓就像個執拗而固執的孩子，小心翼翼守着自己為主人準備的禮物，想等待主人第一個拆開。
在和陛下分享那份喜悅之前，伽路不想被任何人窺視真容。
想摘下他面具的人不少，但自始至終從未有人敢真正對他動手。
他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弱小的人類膽子竟然有這麽大。
暴虐的憤怒幾乎不可遏止地從他心中升起，并非是對于人類膽敢冒犯自己而憤怒，而是另一重憤怒——這個人類要染指他送陛下的禮物的憤怒。
比起對自己的不尊重，對他的陛下的冒犯——哪怕只是無意的冒犯，都更讓伽路震怒。
爆發的殺意幾乎頃刻間充斥那雙冷冽碧瞳。
蘇彌出手雖然出其不意，但是她的出手速度在一位身經百戰的頂級魔物面前顯然是不夠看的。
“唰！”幾乎是在蘇彌剛擡手那一瞬，伽路就迅速偏過頭去，右手朝少女脆弱的脖頸的捏去。
人類纖細脆弱的脖頸在他眼中就和薄紙無異。
然而，随着他這一偏頭，原本要摘下他面具的手确實失去了既定目标——蘇彌的手短，伽路又比她高，同樣的垂直距離，想摸到高處的東西總要難一些。
但是低一些就不一樣了。
沒有摸到面具，蘇彌反而摸到了鈴铛。
冷酷的星盜首領的所有動作就像是按下了停止鍵，仿佛被瞬間凍住。
原本要捏碎人類冒犯者脖子的手滞停在空中。
伽路微微低下頭，翡翠瞳怔怔地看着摸向自己脖間鈴铛的手，瞳孔收縮。
一股無形、暴怒的低氣壓以他為中心開始擴散，星盜首領眼瞳徹底冷了下來，冰淩淩如同削薄的寒刃，散發着刺人凍骨的寒芒。
恐怖的殺意如同龍卷風擴散，整個星船陷入了一片極恐怖的寂靜。
離得最近的蘇彌更是覺得頭皮發麻，被注視的手宛如被淩遲一樣，寒毛乍起，升起一片雞皮疙瘩。
都是狗比系統害我！
“叮鈴——”
被她觸碰的鈴铛，猶如後知後覺感受到震動一般，發出叮鈴一聲愉悅的脆響。
這聲清脆的鈴铛聲，就像一個信號，打開了大家因為陷入呆滞而一時變得空白的大腦總開關，提醒所有人魂兮歸來！
“首……首……首領！”
猩紅之刃的成員們，瞪大的眼珠幾乎快要掉出來了，滿面的驚恐幾乎凝結為實質，害怕地迅速後退，怕暴怒的首領殃及池魚。
那可是首領最寶貝的鈴铛啊！
船長和翡玉等人并不知道鈴铛對這位星際第一海盜首領的重要程度，但是看到猩紅之刃的海盜們猶如天塌下來的表情，心裏頓時一個咯噔，好像碎成了八瓣！
蘇彌迅速收回手，頂着頭頂傳來的冷厲恐怖的殺意頭皮發麻，雙眸死死地、幽怨地盯着那黃色鈴铛，她發誓、保證，她真的只是指尖很輕很輕地碰了它一下，根本沒到能将鈴铛碰響的程度。
那是它自己響的，不關她的事！
“伽路閣下！”翡玉一臉緊張，一把将蘇彌拉到自己身後，像是護犢子的老母雞，生怕兇名赫赫手段狠辣的星盜頭子會動手，“阿彌只是一個普通的古人類，對閣下沒有任何威脅力。她剛才冒犯您只是無心之舉，希望您不要計較。”
她臉部緊繃，說話時，左手已經悄悄地放在腰間的激光槍上了——哪怕她知道标配的激光槍對伽路這樣的人物根本毫無作用。
星船長也站出來提醒道，“伽路閣下，之前您承諾過我，不會對我們的學員出手。”
兩人的辯護惹來猩紅之刃成員嘲諷憐憫的目光。這些家夥根本不知道鈴铛對首領的重要程度，竟然還敢為那個闖了大禍的古人類辯護。首領盛怒之下，別說那個古人類，可能連他們自己、甚至滿船的俘虜都會性命不保。
兩人擲地有聲的維護聲落下，卻沒有等到任何回答。
翡玉和星船長肌肉緊繃，因為壓力過大，哪怕在恒溫的星船中額頭都開始冒出冷汗。
尤其是周圍其他猩紅之刃海盜成員之前驚恐的表現，還有現在冷酷中又帶着憐憫的目光，更是讓他們的心墜入了谷地。
要死了嗎？
翡玉帶着蘇彌幾不可查地後撤，握着蘇彌的手用力，像是給予她源源不斷的信心與力量一般，無聲地安慰她不要害怕。
然而，悄悄後撤了半寸，翡玉突然發現……情況好像不對？？？
就連猩紅之刃的成員也發覺了他們的首領似乎……也許……有點不對勁？他們的首領，并沒有暴怒地直接斬殺冒犯者，而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塑。
優雅神秘的黑色面具下，一雙熒綠的碧瞳直勾勾看着那個看起來極為纖細弱小的古人類少女，薄唇緊緊抿起，流暢的下颚線緊繃，眸子卻亮得驚人。
如果不是他脖頸輕微的起伏，證明了他的生命跡象，他們都快以為自己強大的首領被人施展了什麽禁術，變成了一尊雕塑。
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殺意，也沒有暴怒。
首領此時的氣息就像一道幽深不見底的旋渦，平靜之下暗潮洶湧，仿佛壓抑着某種深沉、濃烈的情緒。
伽路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滾燙了起來，他聽到了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仿佛要跳出胸膛，還有一種絨毛要炸開的顫栗感。
他的鈴铛并非普通的鈴铛。
除了戴在他脖頸上時，會随着他移動發出響聲外，根本不會因為任何人的觸碰而響動。
除了一個人——
他的……陛下！
作者有話說：
狗狗從陛下身邊趕走了被收養的貓貓，從此結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