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 37 章
鐘栖月坐在床上出神, 沒一會,聽到房門推開的聲響,是紀冽危回來了, 見她睡醒坐着在發呆, 他問:“餓了?”
她慢吞吞點頭,“有點。”
他走過來, 摸了下她臉頰,“還不舒服嗎?”
“好多了。”
“那能出門?”
“去哪?”
紀冽危從衣櫃裏給她去了一件擋風的外套, 走過來,單臂将鐘栖月抱起,摟住她腰,邊給她穿衣服邊說:“出去吃飯,你一天沒吃了。”
話音剛落, 她平坦的肚子那便傳來咕咕聲響。
鐘栖月一愣, 垂眸便看到紀冽危正對着她笑, 笑得很好看,又有幾分讨厭。
“哥,我是真餓了……”
紀冽危收了笑意, “現在還不算晚,出去吃完再回來睡覺。”
“嗯。”
穿好衣服落地, 鐘栖月忽然想起什麽, 問:“吳爺爺走了嗎?”
“你怎麽知道他來了?”
鐘栖月面色自然說,“剛去洗手間時碰見傭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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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冽危沒多想,說:“剛走,怎麽, 你想坐他老人家的車出去?”
“不是!”鐘栖月順勢揭過話題,“那現在家裏應該沒人吧?咱們出去會不會有人撞見?”
“怕什麽, 撞見就撞見了。”
“哥!”鐘栖月小臉一繃,嚴肅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紀冽危說,“沒人,你放心,都回自己房間了。”
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但鐘栖月能感覺到,他态度一瞬間冷了下去,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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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三點,鐘栖月正在雜志社,辦公室內隔着玻璃都能聽見外面的風吹得很大,同事中有人在說今年冬天應該是往年最冷的寒冬了。
其他人則笑說:“這都是那些商家散發的策略吧?每年冬季都有這樣的說法,什麽今年冬天寒流來襲,将是歷年來最冷的一年,要趕緊囤冬裝及做好保暖攻略,這種套路年年都來,關鍵每年都會有人上當。”
“冬天當然會冷啊,那不然怎麽會叫冬天呢。”
幾個同事在那說說笑笑,鐘栖月自然也跟着聽了進去,忽然想起,距離她生日也就一個月不到了。
下午四點左右,鐘栖月接到了托養中心那邊的電話,便幹脆請了兩個小時的假。
等她趕到醫院時,天色已然暗沉。
主要還是今天太冷,刮了大風,天色從白天便是黯淡的,一路上走的匆忙,寒風刮得臉頰生疼,她趕到醫生辦公室找到了趙槐的主治醫師。
辦公室內,張醫生笑說:“趙奶奶醒了。”
鐘栖月激動得眼眶泛紅,“醫生,這意思是,我外婆的身體徹底好了?”
張醫生說:“倒沒那麽快能康複,不過這麽多年了她總算醒了過來也算是個奇跡,醫院這邊第一時間給鐘夫人打了電話卻沒聯系不上,就只好讓鐘小姐來一趟了。”
“你跟護士去一趟,親自看望一下趙奶奶吧,她需要跟家裏人說說話。”
“好,好。”
鐘栖月感動不已,連連跟張醫生道謝。
有護士過來帶鐘栖月去單獨見趙槐,站在病房外,鐘栖月的心都在禁不住顫動。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家,頭發花白,相貌慈祥。
鐘栖月站在病床前近鄉情怯,望着睜着眼睛看她的趙槐,喉嚨泛了苦澀般堵住。
直到趙槐主動朝她伸手,她沙啞的嗓音雖發不出一句話,但那雙包含思念的眼神還是讓鐘栖月的眼眶染了淚意。
“外婆……”
趙槐現在說不出話來,只能咿咿呀呀地哼幾聲。
鐘栖月淚流滿面,摸着她的手,小聲述說思念。
護士在旁邊說:“你說的話趙奶奶都聽得到,你多說點自己的事,她會有反應的。”
鐘栖月便把自己這幾年,還有鐘蕊和紀初冬的事,盡量挑好的說了。
趙槐眼眶通紅,小幅度地點頭。
大概十分鐘後,護士小姐說:“今天的探病時間就在這了,趙奶奶需要休息靜養,不過醫院這邊還是希望鐘小姐趕快找鐘夫人還有紀公子一起來看望老人家,她其實很想念自己的女兒和外孫的。”
鐘栖月眼睫忽顫,應下。
出了醫院,鐘栖月心中的激動還難以平靜,她站在醫院門口給鐘蕊打電話準備通知這個好消息。
打了好幾通,那邊才接通,鐘蕊得知這個好消息,直接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
短暫哭泣後,鐘蕊低聲說了句:“月月,我很對不起你。”
鐘栖月淡聲說:“你有空來看看外婆就好了,外婆這一生為了你付出了太多。”
“嗯,我會的。”她頓了會,又說:“謝謝你。”
鐘栖月直接挂斷了電話。
她站在醫院門口,忽然覺得心裏無比荒涼,好像站在一葉扁舟上,搖搖欲墜,沒有落地的實感。
護士小姐的話還在鐘栖月的耳邊不斷響起,其實她也不覺得奇怪,即使外婆對她再好,她們始終也不是真正的親人,外婆會更想念自己的女兒和外孫,才是正常的。
血緣真的很神奇。
鐘栖月沿着路邊往醫院外面走,正打算坐上前面等候的出租車時,這時,她的前方正有一輛黑色車子不斷沖她按喇叭。
緊接沒一會,那車子在她面前停下。
看到駕駛座的人,鐘栖月訝異問:“段先生,怎麽是你?”
段硯川說:“上車。”
鐘栖月不覺得自己跟他熟到這個地步,“不必了,我坐出租車就行。”
段硯川面色嚴肅:“我是特地來找你的,鐘小姐如果想知道為什麽,現在就上車。”
鐘栖月皺了皺眉:“是嗎?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況且是段先生找我有事,并不是我找你。”
說完,直接轉身走了。
段硯川愣了一會,旋即又搖頭輕笑,愈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他主動下車,幾步越到鐘栖月跟前來,“鐘小姐是生氣了?”
鐘栖月覺得他莫名其妙,語氣冷淡:“你到底想說什麽?”
段硯川微笑問:“我有點困惑需要鐘小姐給我解惑,請問鐘小姐對自己親生父母的記憶還有多少?”
鐘栖月蹙眉,“完全沒有,怎麽了?”
段硯川在斟酌怎麽開口,才不顯得突兀,但鐘栖月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禮貌說:“沒事的話,我該回去了,天色已經很暗了。”
段硯川又喊住她,“如果你願意相信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你就停下來。”
鐘栖月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段硯川望着她背影:“這件事說起來可能你會覺得很魔幻,畢竟我也是這種想法,但是血緣關系真的是一種神奇的現象,當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有種異樣的觸動。”
他一步步走過來,到鐘栖月跟前停下,認真道:“鐘小姐在二十三年前的十二月三十號出生,但當天我……”
說到此處,他哽了下,聲音艱澀:“我的妹妹也跟你在同一家醫院出生。關于其中的事,關于我找上來的事,鐘小姐還想知道更多嗎?”
鐘栖月心有疑惑,故作鎮定問:“段先生是想表達什麽呢?我有點沒聽明白,稀裏糊塗的。”
段硯川也不兜圈了,直接說:“我現在有一個猜測,或許你才是我的親生妹妹。”
鐘栖月神色怔然,愣了一會,冁然而笑:“這是最新流行的整蠱游戲?”
“你為什麽會覺得是整蠱?”
鐘栖月脫口而出,不悅道:“我早就沒什麽親人了,你忽然冒出來說這種話不覺得很冒犯嗎?”
“我查過你了。資料上說你生母是北城醫院的産科護士,當天跟我母親同一天生産,同樣生的是女兒。而你,那雙眼睛長得很像我媽媽,你的陶藝天賦,以及那些巧合的事,這些種種讓我不得不這樣亂想。”
望着面前男人認真的神色,鐘栖月也逐漸覺得不對勁。
今天若是一個陌生人對她說這種話,或許她會覺得在玩整蠱游戲而一笑置之,但面前的男人是段硯川。
雖然鐘栖月跟段硯川稱不上熟悉,但她知道,明廷笙的朋友絕非是什麽騙子,況且以他的身價,以他目前的能力,又有什麽必要特地來欺騙她這個一無所有的人。
即使想明白這層,鐘栖月還是覺得自己身處在極其魔幻的世界裏,她的世界,怎麽會發生這麽離譜的事?
僵硬了片刻,她說:“你別說笑了,既然你覺得我是你的親妹妹,那為什麽這麽多年你們都沒有找過我?”
段硯川痛心道:“我那妹妹早就在出生後從醫院抱回家,沒幾天便因病去世了。”
鐘栖月愕然,一時無言。
眼看着風吹得更大了,段硯川不想再拖拖拉拉下去,自從心裏有了這個猜測後,他幾乎夜裏都睡不好,他迫于知道真相。
“去做個血緣鑒定吧,只要檢測出我們之間的血緣關系,你就知道了。”
鐘栖月怔住,想說他離譜。
但這兩個字又無法說出口,段硯川不至于會揪着非要她當妹妹,或許其中真的有什麽隐情。
事情發生的過于突然,她腦子此刻還是懵懵的,有點處于狀況外。
段硯川說:“醫院有我熟人,我們現在就去。”
-
紀氏集團地下車庫,陳仲華在前面開車,正要駛出地庫,忽然瞥見後視鏡內紀冽危的臉色低沉,便詢問:“紀總,出什麽事了?”
紀冽危并沒回答,只是不斷撥打鐘栖月的電話,電話那端仍舊是忙音,得不到回應。
他眉間掠過一抹燥意。
能讓紀冽危有這樣神色的,陳仲華一下便猜到了,問:“是鐘小姐聯系不上了?紀總您別多想,現在正好是雜志社下班的時間,鐘小姐一定很忙。”
紀冽危擡眸:“幫我查下雜志社劉露的號碼。”
“诶,好的。”
幾分鐘後陳仲華弄到了劉露的電話,紀冽危望着撥號鍵,卻沒有撥打。
下班時間聯系不上鐘栖月,他很想跟她最要好的同事聯系,卻又覺得自己的控制欲實在太強,要是讓她知道,應該會不高興。
她這兩日情緒本就時好時壞,若是再跟從前交往時那樣事事插手,逼得她沒點喘息空間,反而适得其反。
“罷了。”
陳仲華驚訝:“紀總?”
他将手機随手一甩,丢到旁,揉了揉眉骨,說:“去海庭晚宴。”
“紀總不去接鐘小姐了?”
“不了。”
鐘栖月剛從醫院出來,段硯川因為手中有急事,做完血緣鑒定,他便說自己必須離開了,臨走之前把自己的私人號碼給她,“檢測結果大約要點時間,到時候醫院這邊出了結果我會第一時間跟你聯系。”
她垂眸望着名片上面段硯川三個字,久久無言,直到他人都離開了,她還覺得自己腳步略微虛浮,這整個仍舊處于魔幻世界當中。
她竟然真的跟一個,稱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來做什麽血緣鑒定。
她瘋了吧。
她竟然還在天真的做夢,做夢自己在世上還有親人。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麽千分之一的可能呢?
那她該怎麽辦?
現在問她這個問題,她忽然也沒有了答案,大概是從一開始,她還有親人這事,就根本不在她的做夢範圍以內。
從醫院出來時已然入了夜,鐘栖月走在街邊道路上,情緒已經達到了一個最低沉的階段。
外婆的蘇醒,段硯川的猜測,兩邊都在不斷地在拉扯她。
還有,紀冽危。
紀冽危現在對她來說,便是她近在咫尺,卻不敢伸手擁抱的存在。
她找個位置坐下,從口袋裏取出手機,這才注意到将近十幾通未接來電,都是紀冽危打來的。
鐘栖月連忙回撥了回去,電話很快接聽,是陳仲華的聲音。
“鐘小姐?紀總正在應酬。”
鐘栖月:“那麻煩你跟我哥說一聲,我下午有點事就忘了看手機,然後我現在就要回家了,讓他不要擔心我。”
“好的鐘小姐。”
晚上紀冽危參加晚宴回到紀宅時,已經将近十點了。
紀東原前兩天出去旅游散心,也有兩天沒回家了,今晚的三樓,與往日比起,更加暗沉。
幽深寂靜的樓道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紀冽危推開自己的房間門,朝裏走去,卧室裏頭,點亮了一盞暖黃的床頭燈。
他站在門框邊,遠遠便看見鐘栖月靠在床頭上阖眼休息的模樣。
暖燈下,她白皙細膩的肌膚如批了一層柔光。
他單手解開領帶,放輕腳步行至床邊駐足,垂眸靜靜望了片刻,出了神般,找不回自己。
直到那縷烏黑的長發滑落,和衣而卧的鐘栖月眼睫一顫時,紀冽危才有了動作。
他伸手撩起她已經垂落到眼皮上的長發,輕聲問:“怎麽不躺下再睡?”
鐘栖月并沒有熟睡,本就有幾分醒了,聽到聲音便完全醒了過來,“哥,你回來啦?”
聲音軟軟的,帶着幾分沙啞。
紀冽危淡淡一笑,坐下來伸手抱她,“你是特地在等我嗎?”
鐘栖月在他懷裏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勾着他脖子,依偎着他:“嗯,我想等你回來一起睡覺。”
紀冽危眸色微黯,掌心摸着她小腹,忽然問:“例假幹淨了嗎?”
“啊?”鐘栖月怔了兩秒,才說:“還沒,我一般起碼也要一周才能走幹淨。”
“這樣啊。”紀冽危遺憾說:“這可不太好。”
“什麽不太好。”
他笑了笑,輕輕拍她臉頰,意味深長說:“等你例假幹淨了再說。”
鐘栖月聽明白了,臉頓時一紅。
暖光落在她緋紅的臉頰上,紀冽危不可控制起了意動,心在不斷亂撞,指腹輕輕捏着她下巴,整個人溫柔蠱惑得不像話:“做.愛就暫且算了,能接吻嗎?”
鐘栖月抿了抿唇瓣,沒有猶豫,直接勾住他的脖頸,主動把自己送上去。
…………
上周跟段硯川去醫院做血緣鑒定的事沒幾天就被鐘栖月抛諸腦後了,等看到這串陌生的號碼打電話過來時,她有幾分呆滞。
“你說結果出來了?”
段硯川說嗯,“能約你碰個面嗎?我有很多話想說。”
跟段硯川約好六點半在雜志社附近的咖啡廳碰面,他比約定的時間還要早到,晚上咖啡廳的客流量很大,鐘栖月趕到時,幾乎位置坐滿了。
段硯川朝她招手,喊她過去。
“你來很久了嗎?”鐘栖月問。
“不久,你先坐下,想喝點什麽?”
“黑咖啡吧。”
段硯川眉梢一動,好奇問:“喜歡喝苦的?”
她笑說:“我覺得很醇香。”
他也一笑,“跟我口味一樣。”
“是嗎?這麽巧啊。”
“不巧。”段硯川說:“畢竟我們是親兄妹,有相同的愛好也很正常。”
鐘栖月水潤的眸光有瞬間定格了般。
段硯川把那份檢測結果攤開給她看,“你自己看看吧,盡管你不相信我的話,總該相信醫院。”
鐘栖月認真了好幾遍,仍覺得不可思議,愕然道:“世上真的會有這種離譜的事嗎?”
段硯川淡笑說:“這并不算什麽,世界如此之大,這世上多得事你想象不到的狗血事,我們這又算得了什麽?這只能說明,你哥哥我足夠敏銳。”
鐘栖月語塞,不知該說什麽。
段硯川很理解她的心情,事實是他剛得到這份結果時內心也是震驚的,盡管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但确認事實後的感受到底還是不同。
他的親生妹妹在剛出醫院沒多久便重病去世,事實上他都沒來得及跟妹妹培養感情,所以對妹妹的感情并不算很深刻。
若非他母親對妹妹去世的事傷感太深,或許他早就要忘了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妹妹的事實。
望着面前這張跟他母親有五分像的面容,段硯川輕聲說:“你的母親出身于陶藝世家,名字叫段知晴。現正在英國長居,我是你的哥哥,今年二十八,大你将近五歲。”
“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想問什麽,我都會回答你。”
鐘栖月緩緩調平整自己的心情,沉默了良久,才問:“我想知道,她有想過我嗎?”
段硯川怔住,問:“你問的誰?”
鐘栖月難以啓齒媽媽那個詞,說:“你的母親。”
段硯川嘆息,“這二十三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甚至因為“你”的離開,讓她難以從悲痛中走出來,沒回到北城也都是害怕觸景傷情。”
“那,她還好嗎?”
“還行,除了太想你之外,身體方面都很健康。”
鐘栖月很快沉默了,段硯川又問:“除了這個,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鐘栖月垂眸說:“暫時沒有了。”
她還需要時間來消化現在的心情,不過剛剛得到了那個回答,她的心在那一刻是無比放松的。
盡管她并沒有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但得知那個很有可能是她親生母親的人,是那麽的想念她,她忽然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又酸又苦,但不可否認,更多的是開心。
段硯川喉結滾動,說:“我今天找你出來,除了把這個消息告訴你,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你說。”
“将近二十天後,我就要回英國了,這次回去或許幾年都不會回國。”
鐘栖月心裏一揪,連忙擡眼看他。
段硯川很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最終目的,“如果可以的話,這次我想帶你一起回英國,我們一家三口是該團聚了。”
鐘栖月放在腿上的手收緊,問:“必須要回去嗎?”
“你可以選擇不回去,但……”段硯川心裏也很緊張,誠懇說:“我很希望你能跟我走,我調查過你的資料,目前你在紀家過得很不好,不是嗎?”
“你那個養母,她對你并沒有表面那麽好。”
鐘栖月沒有吭聲。
“我猜,離開紀家應該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得知你是我的妹妹後,我就更不可能放任你留在紀家了,即使你不願意跟我回英國,我也會想辦法讓你離開紀家,給你買一套房你自己住在北城都行,但紀家你是絕對不能再留下去了。”
他受不了自己的妹妹在紀家那樣的豪門大族裏寄人籬下,這種家庭,她一個外姓人,還是以情婦養女寄住的外姓人,段硯川甚至不敢細想鐘栖月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鐘栖月猶豫不決,望着面前的咖啡,神思恍惚。
看出她似有不舍,段硯川問:“你在北城,或者說,在紀家,還有什麽割舍不下的嗎?”
鐘栖月第一時間想到了紀冽危。
她不知道該跟誰說這件事,現在更無法跟這個剛相認的哥哥開口說自己和紀冽危的事。
便仍舊保持沉默。
段硯川沉吟了會兒,輕笑:“我知道這個消息很突然,我也不是要你立刻就給我答案,我會給你時間去考慮。”
“是選擇跟我回英國見自己的家人,還是你想留在北城……”
“全都由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