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初秋的黃昏, 就連風吹拂臉龐都是清爽的,鐘栖月推開陶藝教室的門,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工作臺那, 正在低頭為瓷器做彩繪的陳老師。
她在門口輕輕敲了兩下, 陳老師擡頭看到是鐘栖月,柔和的目光彎彎帶笑:“鐘小姐?你來了, 快進來。”
“陳老師。”鐘栖月把自己帶來的小吃遞給她,“剛到樓下, 看到這家雞柳店還是生意很火爆。”
陳老師搖着頭,嗔她一眼,“這麽久沒見,你怎麽還是這麽貼心?”
即使有快一年沒有來過這間陶藝教室,鐘栖月還記得陳老師很喜歡這條街盡頭的那家香酥雞柳。
陳老師笑盈盈接過, 又去水池那洗幹淨了手, 才過來拿簽子紮了一根吃, “對了,你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了?”
鐘栖月把包放下,說:“今天放假出來辦事, 想起來陶藝教室也在這附近,就來看看陳老師。”
“只是來看我的?”
“對。”
陳老師又咬了一根雞柳, “正好我那些學生剛走, 桌上那些東西都還沒有收撿好,我能麻煩鐘小姐幫忙嗎?”
“當然可以。”鐘栖月掃了眼亂糟糟的工作桌,熟稔地去找了件圍裙穿上。
陳老師開這間陶藝室已有了五個年頭,這幾年她也收了不少的學生, 鐘栖月便也是陳老師的學生之一。
她跟陳老師的交流雖然沒有過深,只堪堪了解到, 自從七年前陳老師喪夫後,為了讓自己從悲痛裏走出來,便開了這間陶藝教室。
鐘栖月邊幫忙收撿工作臺上的雜物,邊跟陳老師閑聊幾句。
陳老師眼神盯着桌上那個已經碎成了兩半的小貓花瓶,開玩笑地說:“喏,這是之前有個小男孩跟他媽媽過來一起做的瓶子,做出來的效果他不滿意,就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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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栖月撿起其中一半碎片看了幾眼,遺憾道:“我覺得挺可愛的啊,可能是第一次做陶藝,手法生疏,但很好的保留了小孩子的天真設計。”
陳老師說:“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做的那個小杯子,可比這小貓瓶子醜多了。”
鐘栖月羞赧道:“陳老師,這都幾年了,您還記得啊。”
陳老師問她:“那杯子呢,你也砸了?”
鐘栖月把手中的瓷片放下,搖頭說:“沒有,送人了。”
陳老師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會随便砸了自己親手做出來的作品。”
正好那一小袋香酥雞柳吃完,陳老師拿了塊黏土過來。
“喏,來都來了,再捏個東西給老師看看。”
鐘栖月垂眸望着眼前這塊黏土,遲疑了幾秒,才點頭:“好,正好我現在沒什麽事做。”
陳老師在旁看着她熟練的捏泥巴的手法,一雙眼已經看透了,“心情不好?”
“還行。”
“不像還行。”
鐘栖月淡淡笑了笑,沒接話了。
陳老師去給她倒了杯茶,随口問了句:“對了,你今天怎麽沒跟紀先生一起來?”
鐘栖月手中動作一頓,濃長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緒,很快又恢複如常:“我和他分手了。”
陳老師目露驚訝,眼睛緊緊盯着鐘栖月雲淡風輕的面容,“什麽時候的事?”
她還記得,當初這對情侶有多麽恩愛,紀先生看鐘栖月的眼神,沒有真正愛她到骨子裏,那樣涼薄的人是不會有如此深情的眼神。
老一輩看人很簡單,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鐘栖月手中捏着泥巴,游刃有餘的樣子,陳老師問一句,她便答一句:“一年前。”
陳老師又問:“為什麽會分開了?”
鐘栖月想也沒想:“感情到了盡頭,覺得自己不愛了。”
還真是屬于當代年輕人的想法啊。
愛的時候,那叫一個要死要活,突破萬難也要在一起,等激情褪去後,是半點都不曾留念從前的好。
得到這個答案,陳老師也沒再繼續追問了。
兩人在這安靜的教室內捏泥巴,拉胚,偶爾聊幾句彼此的現狀。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暗沉,不知不覺已到了九點。
鐘栖月簡單做了一個卡通的小狗碗交給陳老師。
陳老師小憩一會醒來,打哈欠問:“還是跟以前一樣,自己親手做的都留在我這擺放?”
“嗯。”
五年前,在這間教室剛開業沒多久,鐘栖月便已經這這間陶藝教室的常客了。
但她跟其他常客完全不同,雖說選擇來捏泥巴的大多都是對這方面的藝術感興趣,但還鮮少會有人連自己捏出來的作品都不要的。
這五年來,鐘栖月已經不知道在這裏留下多少她的作品了。
陳老師面露遺憾:“去年有幾個客人看中了你捏的瓷器,問我買回去,我沒賣。”
鐘栖月擦幹手上的水漬,輕描淡寫說:“陳老師想賣就賣出去吧,我沒所謂的。”
陳老師欲言又止,見她手都洗好,正在脫圍裙,臨到嘴邊的話還是止住了。
“時間很晚了,我幫你叫輛車子?”
“好,謝謝陳老師。”
幾分鐘後,出租車到了陶藝教室外面,陳老師特地送鐘栖月出來。
兩人簡單道別,這時陳老師的目光被出租車後面的那輛勞斯萊斯吸引了注意,她眼珠一轉,看向鐘栖月,“好像有人來接你了。”
誰?鐘栖月扭過頭。
此時,在街道對面,隔着不遠的距離。
紀冽危坐在駕駛座上,神色淡淡,猶似今晚的風那般安靜。
像在等她,又不像在等她。
這樣隔着一條馬路對視了幾秒,鐘栖月并沒有做出任何走向紀冽危的舉動,還是陳老師看不過去了,先去跟那輛出租車說了聲抱歉。
陳老師催促她:“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鐘栖月斂眸,“那我走了,下回再來看您。”
“嗯,去吧。”
陳老師目送鐘栖月上了車,再轉身回了陶藝教室。
這倆酷炫的跑車在夜裏的道路中央平穩行駛,從上車後,鐘栖月除了喊了聲哥哥之外,便沒再主動說話。
紅燈停下,紀冽危眼神看着前方的路,随口問她:“今天怎麽來這了?”
鐘栖月說:“路過,就來看看。”
車內陷入了持久的沉默,鐘栖月垂眸,忽然問:“哥,你呢,你怎麽會在這?”
紀冽危眉目冷淡:“特地來接你的,沒想到你還能問出這麽沒良心的話。”
鐘栖月攥着包的手僵住,側過臉看他,眼裏寫滿了不理解。
她下午分明看到他和程家大小姐進入了一家酒莊。
她很想問,你不是跟其他人有約才經過這裏的嗎?又覺得自己沒那個立場問。
算了。
也不知道在心煩些什麽沒必要的。
她頓時洩了氣,頭又扭了過去,通過玻璃看向沿路的景色。
将近四十分鐘,車子開到了紀宅。
現已深夜,臨近十點了,紀家的長輩幾乎都已安然入睡,整座院子也猶如沉睡在夜色下,格外寂靜幽然。
車子停下後,鐘栖月從包裏取出了一個禮物盒。
“哥,這是那份遲來的生日禮物。”
紀列危伸手接過來,直接打算拆開。
“……”看到他這個舉動,鐘栖月無奈道:“你可以等到回房間了再拆。”
“那不是遲了,你難道不想看到我收到禮物後的第一反應嗎?就像你親眼看了明廷笙收禮的樣子。”
紀冽危三兩下拆開,裏面裝的是一對法式袖扣。
雖跟他平時戴的品質完全不能比較,但他心裏清楚,這已經是鐘栖月花費高昂價格特地買下的禮物了。
紀冽危沒有對這個禮物發表任何看法。
鐘栖月擔心他不喜歡,眼神含期盼問:“怎麽了,是不喜歡嗎?”
他情緒很少外露,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是看不透了。
鐘栖月不知道他的想法,随後,只聽他淡笑說:“只要是你送的禮物,我都會喜歡,不過下次別買這麽貴重的了,你哪怕為我買一袋香酥雞柳都行。”
鐘栖月愕然,“哥,你怎麽能把生日禮物跟一袋香酥雞柳比較。”
況且,他平時也不喜歡吃這種街邊小吃。紀冽危這人都沒什麽口腹之欲,對吃的方面好像都是随意就好,她也只知道他不愛吃重辣重油之物。
都未曾想過,香酥雞柳這四個字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沒什麽,只是看你特地給外人帶了一袋香酥雞柳,饞了而已。”
鐘栖月蹙眉,精準捕捉到這句話的重點:“你跟蹤我?”
紀冽危笑:“說跟蹤太難聽了,只是早就在路邊看到你了,順道我也在這邊辦事而已。”
早就看到她了是什麽意思?
他說話模棱兩可,鐘栖月也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她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紀冽危把那禮物放在中控臺,伸手按住她解安全帶的動作,“先別急着走,我們談談心,如何?”
鐘栖月回頭看他,“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上一次談心,談的是什麽內容她還清楚記得。
關于他們接下來該用什麽身份相處,紀冽危提出了維持肉.體關系的炮.友。
她不行,她做不到。
“怎麽沒好談的?談談未來,談談你的心聲,也談談你想追求的。”
鐘栖月楞了下,看向他銜着幾分笑意的眉眼。
其實這幾個問題,當初在交往的時候,紀冽危也問過她。
那時候,她說自己沒什麽想追求的目标,日子過一天是一天。
紀冽危就沒再追問下去了。
“沒什麽追求,日子過一天是一天。”
這次,她還是用同樣的話搪塞紀冽危。
他眉眼的笑一點點暈開,是冷淡的,勾人的,還隐隐有幾分怒意:“栖月,你這張嘴永遠學不會對我說實話。”
鐘栖月緊抿着唇,提醒說:“哥,我們該回家了。”
紀冽危還沒松手,目光沉沉:“還有27天。”
“什麽?”
“我給你定下的一個月期限。這一個月是你的主動權。”紀冽危的眼泛起細微波瀾,聲音懶散透着鎮定:“一個月後,你還是沒想好的話,我會采取措施,到時候無論做出什麽事,你都沒辦法阻攔了。”
“哥!”鐘栖月沒聽明白,但這句話莫名使她心裏一慌,“你究竟想做什麽?”
紀冽危眉眼彎了點,笑:“你媽來了。”
鐘栖月身體僵住,順着前方看過去。
此時,鐘蕊穿着一身家居服從後院那涼亭出來,但她并沒有直接進入宅子裏,而是沿着一條小路往他們這過來。
路上還有傭人問她要去做什麽。
鐘蕊笑說:“我家月月這個點了還沒回,我去外面接接她。”
這邊正好有棵古槐樹擋着了,但若是鐘蕊繞了過來,就一定會看到紀冽危的車子,也會看到在車子裏的鐘栖月。
“哥,幫我……”
紀冽危神色平靜地問:“為什麽?如果我只是順路送你回來,也沒什麽好害怕的。”
如果還是以前,在鐘蕊眼裏,她和紀冽危就還是那種關系很一般的假兄妹而已,那她自己随口瞎掰個理由說順路被紀冽危載回來就行。
可現在不同了。
鐘蕊如今想方設法想要她接近紀冽危,利用紀冽危的感情。
這時候讓她看到他們在一起,鐘蕊不可能不多想。
鐘栖月緩了幾秒,深呼吸說:“是我心思不坦蕩,哥,你知道的,我們有過那樣的一段,讓我媽看到我們一起回家,我會心虛。”
紀冽危笑她:“別這麽看不起自己,你演技挺好的。”
都這種時候了,他竟還有心思損她,鐘栖月心裏憋着氣,眼看鐘蕊就要繞到這兒來了,她一時顧不上那麽多,連忙就蹲了下去。
這車內寬敞,好在她生得纖瘦,蹲下去躲起來,若是外面的人不把頭往車內探,也是看不到她的。
瞧她那做賊心虛的樣子,紀冽危輕輕笑了聲,白皙的腕骨搭在方向盤那,坐姿恣意灑脫。
他指尖輕輕敲打了幾下,只見鐘蕊看到這輛車子後,果然朝這處走來。
紀冽危降下車窗,頗有禮貌地主動跟鐘蕊打了個招呼。
鐘蕊微笑看他:“冽危,你才回來啊。”
“對,蕊姨這麽晚了出來,是有事嗎?”
夜風吹着院子的樹葉唰唰作響,鐘蕊攏了下身上的披肩,儀态優雅端莊,“月月今天休假,白天出去後到這個點了還沒回,我心裏挺擔心的。”
紀冽危一副兄長的口吻:“栖月長大了,也需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鐘蕊眼眸微眯,盯着紀冽危這雙幽黑的眼。
即使已閱人無數的她,在這個年輕男人的面前,也做不到跟他直視超過三秒。
紀冽危這人還真是深不可測,她住進紀家已經十二年了,這十二年裏紀冽危都給了她最基本的尊重和體面,也未曾苛刻過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紀初冬。
便是如此,她做夢都沒想到,眼前朝她露出和善笑容的男人,竟是早就想好要如何報複她了。
鐘蕊面露愧色:“你說的是,也怪我這麽多年把她管得太嚴,總擔心她被欺負了。”
紀冽危淡淡看着她笑,眼底浮現幾分淩厲。
“但她這麽晚了還沒回,我這個做母親的總是會擔心的。”鐘蕊憂慮道:“我出來的太急,就忘了帶手機,冽危,能麻煩你把手機借給阿姨,讓阿姨給你妹妹打個電話嗎?”
蹲在副駕駛底下的鐘栖月聽到這句話,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她的手機設置了音樂鈴聲,現在正在包裏,如果她想從包裏把手機拿出來調成靜音,就一定會弄出動靜。
鐘蕊此時就站在車外面,聽到動靜了,一定會知道副駕駛這有人。
怎麽辦?
怎麽辦?
鐘栖月心裏此時慌得七上八下。
不過她轉念一想,以紀冽危的為人,他很注重個人隐私,平時紀依雪那些弟弟妹妹想拿他手機看一眼都不給。
鐘蕊又是他的仇人,就更不可能給了。
沒想到,下一秒,紀列危說,“好啊。”
紀冽危轉過身子,從中控臺那取過手機,正在解鎖時,便看到在底下蹲着的鐘栖月對他露出求助的目光。
他看了一眼,便把手機遞給了鐘蕊。
他是故意的。
他絕對是故意的,他分明看到她向他求救了!
他總是那樣,享受她擔驚受怕的樣子,總是會故意做出那些,讓她膽戰心驚的事。
鐘蕊含笑接過,在通訊錄裏翻找了半天,細眉越蹙越緊。
“冽危,不知道是不是阿姨年紀大,老眼昏花了,我怎麽翻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月月的電話號碼?”
紀冽危笑容散開:“蕊姨,你沒老眼昏花,我就沒存栖月的電話。”
“你說什麽?”鐘蕊臉色一僵。
紀冽危無所謂的态度:“沒存,不過她的號碼你應該記得吧?直接撥號碼就行了。”
鐘蕊後槽牙緊咬。
鐘栖月的號碼,她當然不記得,況且她也并不是想給鐘栖月打電話,只是想趁機看看紀冽危給鐘栖月存的備注是什麽。
“那算了,阿姨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她也是個成年人了,是該有自己的自由。”
“對了,時間很晚了,你不回去嗎?”
紀冽危說回。
但半天沒見他動一下,鐘蕊就站在原地等他。
紀冽危彎唇:“抱歉蕊姨,我女朋友正在副駕駛這蹲着,她臉皮薄。”
鐘蕊詫異道:“你女朋友?你真的談戀愛了嗎?”
紀冽危挑眉:“你們都覺得我在說笑?”
“不是,阿姨沒這意思。”鐘蕊看向副駕駛的方向,端出長輩的樣子:“那來都來了,那位小姐這麽晚跟你一起回來,總不好讓姑娘家蹲在那不是?你先請她下來,怎麽說也要進屋喝杯茶。”
紀冽危:“好,我問一下她的意見。”
他側過身子後,鐘蕊含笑的眉眼瞬間冷了下去。
“寶寶,你想進我家喝茶嗎?”這種肉麻的稱呼,在紀冽危清冽的聲線中,卻半點都不油膩,反而聽出了幾分他從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展露過的寵溺。
鐘栖月仰着臉看他,眼睛逐漸睜大。
她現在一句話都說不了,但眼裏仿佛在說:你是不是在耍我?
紀冽危伸手摸了摸她腦袋,“不願意?”
鐘栖月愣了會,點頭。
紀冽危輕聲笑,像被取悅到了,随後便轉到車窗那,“她性子害羞,也怕生得很,這杯茶還是等下次好了。”
鐘蕊讪讪一笑,“這樣啊……”
“那好,你們情侶倆好好獨處,阿姨就先回屋了。”
鐘蕊返回了宅子內,等她徹底走遠了,鐘栖月才敢探出頭來。
這段對話實在太久了,不僅時間,還有鐘栖月的心也受到了煎熬。
她猛地起身,沒料蹲太久,腿麻得厲害,整個人直接朝旁邊倒了去,額頭就要磕到硬物時,紀冽危單手一伸,撈住她。
他雙手摟她提起,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腰上坐着。
“哥!你幹什麽啊?”
意識到自己落坐的位置,鐘栖月瞬間覺得身上都燙得厲害,手也連忙抵住他的胸肌,拉開距離。
猝不及防成了這種女上男下的坐姿,她感到慌張不已,本就蹲了好久,臉被憋得通紅,渾身發軟,就連推搡他的力氣都像在撓癢。
“腿麻了不是?”紀冽危的手心按住她垂在他腰側的兩條腿,邊給她揉弄活血,邊問她:“好些了?”
鐘栖月了悟,随後不自在地縮開自己的腿,“沒關系,我可以自己來。”
他的手指還在揉捏,一下又一下,手法當真讓她舒服極了。鐘栖月雙腿本就麻木得難受,甩了兩下,半邊身子都還酥軟的,現在動也動不了。
紀冽危察覺出來,擡眸看她,眼裏含着調笑:“你真的行?”
說着,手中的動作卻也沒停下。
鐘栖月不得不承認,她下半身是暫時真的麻得動不了,但這不是她心安理得坐在他腰上被他揉腿的理由。
“我可以自己來,你先松開我就好,你剛才也跟我媽說了,我是個成年人,成年人不僅需要自由,還有自己能善後雙腿麻木的能力。”
“還真是伶牙俐齒。”紀冽危隔着裙子的布料摩挲她的大腿,手勁有意加重,“此刻你全身上下,應該只有你的嘴巴最硬了。”
這雙腿更是軟得不像話。
“嘶。”鐘栖月倒吸一口涼氣,低着頭看他,眼鏡低垂。
紀冽危問:“疼?”
不是。甚至是爽,但鐘栖月沒回答。
瞧她面色紅潤,一副被伺候舒服的樣子。紀冽危懶懶散散地說:“那就是爽了。”
“不過哥哥就沒栖月享福了,被你這樣一坐,這腰一會準要麻了。”
鐘栖月心裏起先憋着的氣,聽了這話一下散開,“你的腰哪裏那麽不中用了?”
“哦,你這話是說,哥哥的腰很能幹?”
怔了幾秒,鐘栖月才反應過來又中了他的套,“才不是!”
無聲的沉默,他只看着她。
但紀冽危的眼神,已經足夠侵略性,漆黑的眸光像是将她牢牢鎖住,心尖跟着一顫。
鐘栖月将臉撇過去不看他。
下一秒,被紀冽危強制轉了回來。
他的手指扣住她小巧的下颌,輕輕摩挲她細嫩的肌膚,問她:“想不想在車上做?”
最後那個字,尾音缱.绻又勾人。
鐘栖月的心猛地跳了幾下,瞳仁睜大,死死盯着面前這張清冷無暇的面容,過了長達五秒,才聽明白了他這個大膽的提議。
鐘栖月故作冷靜:“不想。”
紀冽危淡笑,上揚的眼眸含着深邃的幽黯:“真的?”
她把他的手推開,點頭。
好一會兒,紀冽危将臉貼到她側臉,薄唇落于她耳廓,濕熱的氣息均勻灑落:“可是栖月,坐的這麽近,你應該感覺到了。”
鐘栖月聲音細如蚊蠅,“什……麽。”
他字字清晰,眼神凝在她緋紅的臉頰:“你熟悉的那處,似乎對你有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