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規則便利店
第3章 規則便利店
唐小小在魚頭的腥氣中，幾乎瞬間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魚頭人咧着的嘴往櫃臺靠近，死魚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呵斥道：“怎麽不動了？再不找錢的話，當心我投訴你！”
唐小小吓得叫都叫不出來，只能牙關打顫地去收銀機裏面掏硬幣。
等她把五個黃銅色的硬幣放到魚頭人手心時，又聽到對方啊了一聲。
“前臺的這個口香糖多少錢一根？”
唐小小顫聲道：“一塊一個。”
口香糖的罐子上寫着[零售散裝]，前臺的小東西大部分都是單獨賣的，一個一個的付錢就行。
魚頭人幾乎是瞬間就扔回來一個黃銅色的硬幣：“那我拿一個。”
濡濕的手指，從透明的口香糖罐子裏面掏出一根綠色的口香糖，這期間，那兩只碩大的魚眼睛一直盯住唐小小。
小姑娘立刻低頭接過魚頭人給的硬幣，妥善地又放回收銀機，完全不敢看他。
魚頭人呵呵笑了一聲，沒繼續恐吓唐小小，邁着沉重的步伐準備就此離開。
“等一下，這位客人。”
一旁的喬頌突然開口，她笑意盈盈：“這邊的口香糖價格是一塊一根，不是兩根哦。”
唐小小本來看見客人走了才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魚頭客人慢慢轉過腦袋，死死盯住她。
“你說什麽？”
喬頌指着他的手：“您剛剛拿了兩根口香糖，可能是包裝粘在一起了，您沒注意，因為口香糖是不掃碼的，所以您這邊還需要再付一塊錢呢。”
魚頭人的死魚眼注視似乎對喬頌不管用，她甚至淡定抽出一張前臺擺好的抽紙：“你這邊手上好像有點水，要不要擦一下。”
可能是她的表現太過于熱情，魚頭人居然還愣了一下，最後慢吞吞接過她遞的紙巾，慢半拍似的拿出已經塞進衣服口袋的口香糖。
确實是兩根黏在一起的，包裝貼得太緊，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根。
喬頌這時也注意到了對方腰間挂着一大串鑰匙，車鑰匙房門鑰匙一堆。
而這位頂着魚頭的奇怪客人，買的飲料是一大瓶咖啡。
她立刻面帶微笑地提醒：“客人晚上開車的時候注意一些，最好不要疲勞駕駛，安全到家才是第一。”
本來因為口香糖被橫插了一腳的魚頭人，這時候突然側過臉看了她一下。
他慢吞吞地掏出那根多餘的粘在一起的口香糖包裝，将它甩回了櫃臺。
最後一句話沒說，推開便利店的門，在叮叮叮叮的“歡迎下次再來”的歡送中走了出去。
唐小小在旁邊都快吓死了：“喬頌姐姐，你膽子好大。”
面對那樣一個怪物，居然還敢出聲提醒他東西拿多了。
喬頌抽出兩張紙，把櫃臺上沾到的水滴擦幹淨。
“反正是在便利店打工，流程當然是和現實中沒什麽區別，把他們當成正常顧客看就行，但你要小心這些家夥會不會在其他地方動手腳。”
比如單根包裝的口香糖，這種不掃碼就可以購買的小物件，雖然是一塊靈魂幣一根，但如果一晚上丢失太多小商品，210塊的工資都不知道夠不夠賠的。
而且就剛才那種怪物，要是惱羞成怒，怕是一口能吞下半個她們。
“碰到感覺不對的地方要出聲提醒客人，但不要直接指出他們的錯誤。”
唐小小立刻點頭，感覺受益良多。
喬頌又問：“櫃臺上這些已經拆開的零散物件，你有沒有點過數量？”
唐小小這才後怕地開始點櫃臺上的貨物，還好便利店才剛開始營業，大部分的東西都是新拆盒的，數目很好點，都是整數。
而一直蹲在貨架旁邊的中年男人，這時候也終于對喬頌有所改觀了，他把負責衛生的劉阿姨叫過來，讓她将魚頭人走濕的地板重新打掃幹淨，防止下一個客人進來滑倒。
男人推推自己的黑框眼鏡，對着喬頌自我介紹：“我叫辛博宇，今天負責管理貨架。”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
“剛才我已經上下核對過，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商品，更沒有看到規則裏面提到的紅色貨架。”
喬頌知道對方這是在交換情報，也說了自己的發現：“規則六提到的自動售貨機，就在商店外面的拐角。”
“那臺能兌換靈魂幣的機器？”
“對。”
喬頌默默加上一句：“那東西看上去似乎能吞下一整個人，或者也可以投點更大的東西進去。”
站在櫃臺外的辛博宇，立刻有了不好的聯想。
他提起了十二分警戒心：“上班期間大家最好不要離開便利店的範圍，都待在自己的工作職位上。現在便利店才剛開始營業，沒有什麽補貨的需求，等會兒我再去倉庫那邊看看。”
去倉庫和另外一名玩家會合前，他已經把劉阿姨叫了過來。
被叫過來打掃衛生的劉阿姨，在現實生活中就是一名保潔，而她的技能也與此相關。
【清潔魔法工具套盒】
【你還在為地板殘留水漬感到沮喪嗎？還在為每次大掃除，需要更換各種不同的抹布、刷子、掃帚而感到厭煩嗎？那就快使用這一套魔法清潔工具吧！雖然除了打掃衛生沒有其他作用，但至少能幫你獲得一個完美的工作環境！】
只見劉阿姨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個圓形的拖把，三兩下就将門口那為魚頭人留下的腳印拖得幹幹淨淨，而且地板上一點水漬都沒有。
唐小小在櫃臺裏都看呆了：“阿姨好厲害。”
喬頌也感慨：“真是術業有專攻啊。”
不像她技能提示裏的那個破工具盒，開什麽東西完全随機，她根本不想用。
劉阿姨有些腼腆地把工具收好，和其他人不一樣，她穿了一身綠色的保潔工作服，身前還有一條帶兜的圍裙。
剛用完的拖把，幾乎是在她手碰到圍裙口袋的時候就自動消失了。
“我這也沒其他能做的，便利店的衛生暫時就交給我，你們需要打掃的時候叫一聲就行。”
這家便利店雖然是新開的，但可能因為裝修和上貨的緣故，殘留了一些垃圾和灰塵，都在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還好劉阿姨細心，一直在想辦法把整個便利店打掃得幹幹淨淨。
辛博宇一直沒看到紅色貨架，準備去後面的倉庫裏和倉管員再找找看。
而在送走了第一個客人之後，便利店很快迎來新的客人，深夜的大門被一次次推開，叮叮叮叮的“歡迎光臨”響個不停。
這次進來的是一家三口。
一個佝偻着背的老奶奶，和一對手牽手的母子。
小男孩進了便利店，就蹦蹦跳跳地去零食貨架找吃的了，穿着粉色長裙的母親提着購物籃在後面跟着，讓他慢一些。
而拄着拐杖的老人家，從進門開始就感嘆着“地好滑，地好滑，千萬不要摔倒了。”
還好上一位魚頭客人留下的那些濕滑粘液，已經讓劉阿姨給弄幹淨。
整個地板锃光瓦亮，而且非常幹燥，滑倒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那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視線不斷地在便利店地板上掃來掃去，最後竟然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一家三口直奔了零食區，小男孩在那興高采烈地挑選各種零食，媽媽讓他少拿一點甜食，而老奶奶就在後面拐杖指着貨架。
“大孫子多拿點，沒關系，奶奶給你付錢。”
夾在中間的母親左右為難，很快就提滿了一籃子食物。
就在這時，小男孩突然坐在地上哭鬧起來：“不是這些，我要紅色包裝的巧克力球！我就要那個！”
媽媽溫柔的在旁邊安慰：“買了這麽多零食，沒有那個也可以的。”
“我就要那個！嘎吱脆的巧克力球，毛毛最愛吃了！”
旁邊的老人家立刻好聲好氣地安撫住自己的大孫子，打發女人去前臺問問。
自打這一家三口進了店，櫃臺這邊就已經注意到了她們。
那位長相十分溫柔的母親，站在收銀臺前打量兩人。
喬頌主動微笑開口問：“這位客人，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這位母親卻視線一轉，看向了旁邊有些緊張的唐小小：“你們這裏有沒有那種紅色包裝的巧克力球？”
唐小小瑟縮了一下，想說不知道，卻見喬頌對自己使了個眼神，略微鎮定下來後，她說：“貨架上如果沒有，店裏就應該沒有賣。”
女人皺眉，似乎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
“我和我老公上次來還買到過，我兒子一直吵着要那個糖，要不你跟我出來，一起去那邊找找吧。”
唐小小眼淚都快出來了，但這個女人好像就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死纏着唐小小不放，還不讓喬頌幫忙。
唐小小只能鼓起勇氣跟着這個女人去了貨架那邊。
喬頌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那幾人都站在一起，似乎在貨架的零食區一直翻着紅色包裝的東西。
這期間小孩的哭鬧聲就沒停下來過。
而此時，便利店門口的風鈴又叮鈴鈴一陣響，這回進來了一個身影無比魁梧的河馬人。
頂着河馬的人形怪物，穿的是板正的西裝四件套，他夾着公文包直接走向櫃臺，每走一步都能發出重重的腳步聲。
河馬人急匆匆地拍出了一張紅色通行證。
“給我拿兩包手指煙。”
喬頌記得，整個櫃臺都沒有煙草這種東西，更別說這位客人說的手指煙。
但她依舊淡定地接過了這個通行證。
紅色的通行證，周圍有一圈皮革縫制的保護套，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喬頌只看清了右下角的“鬼怪聯盟”幾個大字。
穿西裝的河馬用手指敲了敲櫃臺，不耐煩道：“快點，我趕時間呢。”
說話間，河馬上半身壓在櫃臺前，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你不會，不知道煙在哪裏吧？”
碩大的腦袋微微前傾，說話間那巨嘴已經打開了一半，仿佛只要這個營業員再磨蹭一些，他就會直接用嘴啃掉她的腦袋。
喬頌淡定說了一句好的，飛快的拿起通行證翻了過去。
她很快注意到這張通行證的背面角落，有一個像商品一樣的條形碼，立刻用前臺的掃碼機刷了一下。
滴的一聲過後，收銀臺的旁邊升起一個紅色的隐藏貨架，裏面擺滿了各種之前從未在商店出現過的産品。
這中間就有一包封面上畫着一排幹枯手指的香煙。
喬頌确認過下面商品名上寫的是手指香煙後，就拿了兩包出來。
“您好，一共兩百靈魂幣。”
河馬人估計也沒想到她居然反應這麽快，只得收回自己的大嘴，遺憾地砸吧兩下舌頭，一只手撐在櫃臺上，飛快地抽出了兩張靈魂紙幣。
“快點快點，我趕時間。”
喬頌很淡定的拿百元大鈔先過了一遍驗鈔機。
滴滴一聲後。
她拿出其中一張：“您好，這張鈔票好像用不了呢，要不您換一張？”
河馬眼珠子一轉。
“你的意思是，我這麽一個大老板難道會用假鈔？”
喬頌說了一句當然不是。
“哇！我看到了！”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驚呼。
那一家三口好像是終于找到了那個零食。
喬頌用餘光注意到，唐小小正在小心地和那群人解釋，這個櫃臺上的東西不能拿。
她心道不妙，趕緊用話術打發這個河馬人：“像您這樣老板，怎麽可能會用假鈔？一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偷偷搞錯您的錢，您這邊也趕時間，要不換個手機支付？”
說話間，她的一只手已經摁住了自己剛才拿出來的手指香煙，似乎完全不怕河馬人發難。
既然規則裏說了，便利店會保護工作人員，那就肯定不會出現顧客直接搶東西的情況，只要工作人員不犯錯，這些鬼怪就沒有發難的理由。
河馬人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只得慢吞吞地拿出一張新的紙幣，重新過了一遍驗鈔機之後，這才搶過自己要的香煙，和喬頌遞回去的紅色通行證。
通行證一離開收銀臺範圍，那個裝着手指香煙的紅色架子，就又緩緩降了下去。
臨走前，河馬人冷哼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望向了零食區那一家三口的方向。
拄着拐棍的老人正罵罵咧咧地，試圖用拐棍去敲唐小小的手。
“憑什麽不能拿！都是一個超市的，這貨架上的東西我們又不是買不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而旁邊的溫柔母親，嘴上說着讓孩子不要再拿新的零食了，實際上，卻任憑小男孩在那個隐藏零食櫃消失之前，飛快的又抓了兩三包紅色包裝的巧克力球。
唐小小又害怕，又不敢真的任由她們把商品都拿走，只能就這麽一直跟在後面，反複解釋：“這個貨架的東西需要通行證才能購買，不能随便拿的。”
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的喬頌，眼見着幾人提着一框零食來找她結算。
剛剛趁着河馬人在櫃臺買香煙的功夫，零食區似乎也出現了一個隐藏的紅色小貨架。
而小男孩也剛好從裏面抓到了他找了好久才出現的零食。
喬頌低頭，只見鼓鼓囊囊的紅色巧克力包裝外，畫着一顆顆圓溜溜的眼球。
櫃臺前的小男孩扒着一顆腦袋看她，一張幾乎咧到眼角的大嘴，露出鋸齒狀的尖牙。
小男孩惡意滿滿地催促道：
“醜八怪看什麽看？快給我結賬！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喬頌額頭青筋直跳，把那幾包紅色的巧克力全挑了出來，溫柔地看着小男孩。
“不行哦，這個需要刷通行證才能購買。”
她把東西直接塞到了櫃臺下的一個空籃子裏，速度快到對面都沒反應過來。
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她又一字一頓，認真對着小男孩說：
“牙齒長成這個樣子還吃甜食，小心掉得一、顆、不、剩、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