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宮宴朝賀
第十二章 宮宴朝賀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大燕舉行宮宴,周邊番邦小國均派來使臣進獻賀禮,一時之間熱鬧非常。
一大早金鸾大殿裏,太監和宮女們忙着朝金爐裏添加炭火,侍者往來不絕,連地上的紅毯都被踏出了褶皺。淡青色的細瓷酒壺卧在玉石桌上,素胚勾勒着點點青花。
大殿的兩旁擺放着兩排桌椅,前面一排自然是給朝廷大臣還有使臣坐的,後面一排隔着一層紗簾,是給官員們的妻子兒女坐的。
這種大型的宮宴,若是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一年只有這一次。年節上的宮宴,四品及以上的官員均可帶其家眷參加。
皇子公主還有後宮妃子的座位自然在最前面,不過皇帝下首右邊第一位坐着的卻不是皇子公主,也不是皇上最寵愛的瑜貴妃,而是大燕國的國師溫夙,可見國師有多麽高的地位。
而身為皇子的祁昱今年破例被允許參加,位置卻安排的比較靠後,他是衆位皇子公主以及後妃中的最後一個。
朝廷大臣們都來的較早,找到相熟的同僚後站在一塊聊天。而家眷們則聚集到一塊,你誇誇我家姑娘,我誇誇你家公子,好生熱鬧。
據說以往還有當場看對眼的,回去就定了親,佳偶天成,自當傳為一段佳話。
紅日當頭三丈高時,皇帝攜皇後姍姍來遲,衆人行了禮,宣帝說了些每年都差不多的俗套話後衆人相繼落座。
樂聲響起,善舞的宮人,身着輕紗,随着舞曲翩飛似蝶,跳到用情處,束發的金簪沿着光滑的青絲墜落。
此時門外一聲尖尖的公鴨嗓響起,“宣各國使臣觐見——”
還在跳舞的宮人們趕緊停下來退下,門口開始進來各國使者以及這次要進獻的禮物。
今日寧央央被祁昱禁锢在景庑殿裏不準她出門,昨日她提的法子怎麽說祁昱都不同意,寧央央很不高興,到今日還在跟祁昱鬧別扭。
她會是這麽聽話的人嗎?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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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央央随意幻化了一個宮女,趁人不備溜進了金銮殿內,裝作在後面伺候宴會上賓客的宮女。祁昱倒是沒有發現她,寧央央換了容貌,身量也不同,即使是他,也很難發現。
她站在一個二品官員的家眷後面,靠近柱子處,距離祁昱很近,就在他的左後方。寧央央悄悄打量了一下大殿的四周,琢磨着在什麽時候刺殺老皇帝比較好時,一個番邦小國的使者命人擡進來一個大籠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見什麽了???
那籠子裏的不是大熊貓嗎?這要是擱她生活的時代,抓大熊貓是犯法的,是要被抓的!
那長得黝黑瘦小的使者行了一個他們國家的禮,說道:“尊貴的□□陛下,這是在我國境內發現的一只猛獸,我國陛下派了二十多個勇士才将其制服。如此強大的猛獸獻給□□陛下,希望□□越來越強大,庇護我國。”
寧央央聽了後都懷疑耳朵出毛病了,那個瘦猴子剛才說什麽?二十多個勇士才将其制服的猛獸?
不過傳說大熊貓在上古時期是蚩尤的坐騎,號稱“食鐵獸”,咬合力僅次于大表哥北極熊,跟堂哥棕熊差不多,在山上百公裏賽跑比國家頂級運動員都快。以前只吃肉,現在改吃素了。這貨文能賣萌抱大腿,武能吊打三頭狼,是一只神奇的動物!可恥的是!這家夥靠賣萌為生。
寧央央只能捂臉,在這個神奇的朝代,她居然還能見到大熊貓這種生物,真是無比的親切啊!
接下來的使者進貢什麽的都有,從南海最大的蚌裏撈出來的珍珠,北海上方飛的最高的鹞鷹,西邊雪山最高處生長的解毒聖品天山雪蓮……寧央央簡直看得是眼花缭亂。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片大陸上,大燕是最為強大的國家,周邊小國進獻禮物以求得大燕朝對他們的庇護。這些小國都臣服于大燕,只有邊陲地區一些游牧民族的部落不是很太平。
宣帝顯然很高興,他在位二十多年,大燕朝風平浪靜國泰民安,這說明他治國有方,是位明君,以後載入史冊,得後人歌功頌德,他焉能不高興。
宴席上觥籌交錯又是一番推杯換盞,待酒過三巡之後,便到了各家閨秀大顯才藝之時。寧央央看了幾個,不是彈琴就是弄舞,好生無聊。這老皇帝一直坐在上面不下來,她要怎麽下手啊!
又到一個閨秀表演助興。這次上來的女子身着一身紅衣,身側拿着一把劍,光着嫩嫩的腳丫,腳踝處戴了一串鈴铛,走起路來叮當作響。她表演的是劍舞,只見她身姿纖細柔軟,水蛇腰柔弱無骨不堪盈盈一握,以紅色紗巾覆面,一雙鳳眼狹長,眉梢微微上揚,神秘勾人。
宣帝看的很認真,雖然年紀大了,但猶好美色,這紅衣美人顯然已經勾住了宣帝的心。待一曲舞罷,果然被宣帝叫住。
“你且上前,擡起頭來,把面紗摘掉,讓朕看看。”
紅衣美人聞言,乖巧上前,白皙纖細的手拂入耳後,紅紗輕聲而落,露出了一張姿容絕世的臉。
宣帝當即就站了起來,眼睛裏滿是驚豔,正待開口嘉獎,未曾想此時變故突生,那名紅衣女子執劍朝着宣帝捅去,可惜劍術不到家,一擊未中。寧央央見此,覺得這正是個好機會。
她快步走過去,路過祁昱身邊時使了個眼色,悄聲道:“把握機會。”然後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去。
彼時那紅衣女子已經被擒,但局面仍然很混亂。寧央央的身法奇特,可能是因為有靈力加持的緣故,身法看起來虛無缥缈。門外趕來的禁衛軍還在宣帝左右保護着,寧央央沒練過劍,但揮起匕首來卻很有一套,很快就和禁衛軍打了起來。
祁昱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生怕寧央央受到什麽傷害。他很想加入其中保護她,可是如今的他還不能暴露自己的劍術。
寧央央到底是個武功小白,靠着靈力堅持到現在,兩個胳膊已是力竭。
男主怎麽還不來,她都要堅持不下去了!
寧央央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跟這些人糾纏下去,索性不管不顧直接将匕首對準宣帝。
幾個禁衛軍看出了寧央央的意圖,在寧央央将匕首對準宣帝的同時,其中幾個人也将身上的刀對準了寧央央。
祁昱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擋在宣帝身前,一手握住寧央央的手腕,将她整個人都拽偏了位置,她後面的刀也随之砍偏。但是因為寧央央向前傾斜,她的匕首直接插進了祁昱的胸膛。
寧央央看着祁昱胸前冒出的血,忽然愣住了。待回過神來,看到的是祁昱倒下的身影以及他嘴中無聲的兩個字。
她看懂了,他說的是,快走。
寧央央忽然心口一酸,眼眶有些濕。來不及說什麽就趕緊向外逃。還好她有靈力護身,這些人尚且攔不住她。一路跑到無人的角落,她才止住腳步。只是三個時辰到了,她又變成了白團子。
這樣也好,就算被人捉到,也不過是只畜生罷了,這樣也能擺脫那些找她的人。
此時的祁昱被擡進了宣德殿照顧。宣德殿距離舉辦宮宴的正殿最近,是以祁昱直接被送到了這裏來。宣帝遇刺受了驚吓,命令太醫們好好為皇七子診治,便先行回了養心殿。宴會就這麽草草收場。
衆人不得不對這位曾經卑若塵埃的七皇子刮目相看,今日敢以命相搏,以後可就是天之驕子前途無量了。
寧央央在宣德殿外的草叢裏窩着,滿腦子都是祁昱胸口都是血昏倒在她面前的畫面。她看到祁昱被擡進來了,她想進去看看他,可是裏面圍了那麽多人,她進不去。
沒辦法,只好等夜深人靜,殿裏面沒人的時候再偷偷溜進去。
溫夙從正殿出來時眼睛一瞟,在那邊草叢裏瞅見了一團白影,他看了看那邊的宮殿,宣德殿,心裏了然,定然是這小白團子惦記主人了。
雖然當時國師距離宣帝最近,宣帝遇刺時他并沒有出手幫忙,卻沒有一個人敢在背後議論他的不是,地位尊崇至極。
不過只有溫夙知道,紫微星雖黯淡,但并未隕落。宣帝壽命未盡,此次定然不會有性命之危。
他頓住腳步,轉身朝着寧央央走去。
寧央央還在黯然神傷,一心記挂着祁昱的傷勢,絲毫沒有察覺到來人是誰。等溫夙蹲下身,敲了敲她的頭,她才驚覺。
寧央央擡頭一看,又是國師這厮。他來幹什麽?難不成是男主傷的太重他又起了将她帶回國師府的心思?
寧央央腦補着各種溫夙想要帶走她的理由,誰知溫夙卻道:“小家夥,你是在擔心他嗎?”
寧央央不理他。不然哩?
“有人關心真好。”寧央央看着溫夙那放空的眼神,莫名的覺得他很寂寞。也是,身為國師,整個大燕朝又敬又怕的人,感到孤獨也很正常,有句話說的好,強者注定是孤獨的。
藍敘要是在,一定覺得自己很委屈。他明明很關心自家大人啊!
溫夙的确很寂寞,他已經活了一百多年了,身邊的人不是敬他就是怕他,要不然就是因為他的身份或者他的能力對他關心備至。
他本覺得這小獸如此有靈性,想來是個長命的,以後的漫長歲月裏有它作伴定然會有趣許多,可誰知對方卻不願意。從出生開始,他身上有一種對動物莫名的親和力,以往的小動物在他面前都極其的溫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會拒絕他的小獸。
黃昏的時候祁昱醒了,看看四周,不是他的景庑殿,也不知道央央逃掉了沒。奈何失血過多,周身疲憊的他又昏睡了過去。
深夜,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門前的幾盞宮燈還亮着。寧央央在暗處觀察了很久,确定此時殿裏沒什麽人,就偷偷溜了進去。她跳到床上,看着祁昱蒼白的臉,心裏升起一陣愧疚。
還好白日裏她聽見太醫說男主傷口雖深,但沒切中要害,只是失血過多,多吃點好的補補,休息休息就會好的。要是男主被自己捅死了,她都不敢想象這個驚悚的畫面。
殿裏四下無人,她幻化成人形,銀色的眸子在燭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她坐在祁昱床邊,看着祁昱還有些未長開的少年臉龐,有些失神。
她抿了抿嘴,低下頭垂眸道:“對不起啊。”似是覺得聲音太大,怕驚動宮人,再次開口時聲音小了很多,“還好你沒事,我可擔心你了。”
祁昱不知何時忽然睜開了眼,本來疲憊的眼裏忽然煥發了神采,他握住她的手,道:“你剛剛說什麽?”
他迫切的希望再聽她說一遍她剛剛的話,不然他會以為是在夢裏聽到的。
寧央央一愣,呆呆道:“對、對不起。”
祁昱很虛弱,太久沒有喝水,聲音有些嘶啞,可是腕上的力道卻很大,“下一句。”
“我說、我說、可擔心你了。”
祁昱握着寧央央的手一松,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關心自己,看來這傷的還是挺值的。
這下給寧央央整的一陣懵,男主傷在胸口,又不是傷到了腦子,怎麽開始不正常了呢?
兩個人的腦回路壓根不在一個頻道,寧央央這個小迷糊,注定了祁昱追妻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