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挺好的
第30章 他挺好的
盛駿這些天為了找孩子另一個爸的事忙得暈頭轉向,都忘了上次教訓徐麟是什麽時候,不過看徐麟這活蹦亂跳的樣子,估計身上的傷都好完了。
想到這裏,盛駿又有些蠢蠢欲動。
他手癢了。
徐麟并不知曉盛駿心中所想,見盛駿陰恻恻地望着自己,也不意外,還十分抱歉地沖他笑笑,然後偏頭看向被盛駿護在身後的沈栀。
沈栀也在看他,表情和目光都很平靜。
有了中間的盛駿作對比,徐麟感覺此時的沈栀看上去真是平易近人極了,身上仿佛籠着一層聖光,讓他舍不得挪開視線。
“沈栀。”徐麟喊了一聲,“好久不見。”
沈栀微微點頭:“徐先生。”
“我們先上去吧,樓上已經有人等着了。”徐麟看了一眼盛駿,繼續好聲好氣地說,“你姨媽也來了,在樓上招呼客人。”
下周三是沈栀姨媽也就是盛駿他媽的生日,姨媽沒打算大辦,便提前一周請相熟的人吃飯。
今天請的是一些親朋好友,但沈栀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徐麟。
他記得徐麟他媽和他姨媽只是認識而已,要說熟也沒有多熟。
顯然盛駿也有相同的疑惑。
盛駿催着想和沈栀并排而行的徐麟走到前面,他拉着沈栀,有意落後好幾步,把手擋在嘴前,悄悄說道:“哥,我早就問過我媽了,她今天沒請徐麟他們,我也不知道徐麟怎麽在這裏,要是知道他在這裏,我肯定不讓你來。”
盛駿一臉緊張,甚至看都不讓沈栀往徐麟身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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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只是朝徐麟那邊瞥了一下,盛駿立即用身體擋住他的目光。
“盛駿。”沈栀的目光在盛駿臉上打了個轉。
盛駿當即一個哆嗦:“哥?”
沈栀說:“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
盛駿一聽這話,心頭大駭,連臉色都變了,他知道他哥又聰明又敏銳,卻沒想到他哥神機妙算到了這種程度。
但他怎麽可能承認?
死也不承認!
“沒有啊。”盛駿讪讪一笑,“哥,你太高看我了,我從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長大,有什麽事能瞞得過你啊?”
沈栀默默看着盛駿。
盛駿表情僵硬,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他哥的眼睛。
還好沈栀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見前面的徐麟在一個包廂外面停下腳步,便知道到地方了。
徐麟臉上挂着笑,視線一直落在沈栀身上,他有意想和沈栀說幾句話,但沈栀壓根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直接轉身走進包廂。
倒是盛駿在他面前停下。
徐麟扭頭對上盛駿那張橫眉豎眼的臉,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幾分。
盛駿毫不客氣,目光上下打量。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觀察徐麟,長得不錯、身材不錯、衣品也不錯,最重要的是會來事,沒有其他富幾代那些鼻孔朝天的臭毛病,要是私生活幹淨一點,确實是個很好的對象。
盛駿心裏惋惜,同時越想越氣。
都和他哥相親了,還管不住自己的雞,把他哥當什麽了?家中屹立不倒的紅旗嗎?以為和他哥在一起了還能外面彩旗飄飄。
想到那晚的事,盛駿就覺徐麟這個人髒得不行,才幾秒鐘的時間,連空氣都被徐麟污染了。
還好孩子的另一個爸不是徐麟,不然他晚上睡覺想起這件事都能嘔出一口血來。
“徐麟,看在我們之前認識的份上,我跟你直說了吧。”盛駿兩手插兜,不在他哥面前時,他冷眉冷眼的模樣很能唬人,“你一聲不吭地消失這麽多天,消息不回,電話不接,我哥找你好久都找不到,大家都是成年人,你這态度,懂的都懂,我哥又不會對你死纏爛打,你都做得這麽明顯了,就一拍兩散呗。”
徐麟慌忙解釋:“不是,盛駿,你聽我說,我沒有故意消失,我只是……”
盛駿嘴角一揚,冷冷笑道:“你只是什麽?你只是遇到意外了?你只是受傷了?你只是出不了門了?”
徐麟:“……”
還真是這樣。
可他想說的話都被盛駿說了。
“行吧,我相信你,你有苦衷。”盛駿說,“但相親這種事本就主打一個高效率,講究時效性,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家店,你已經out了,就別想着我哥了,找下一個目标吧。”
盛駿說完,想拍拍徐麟的肩膀,但一想到徐麟興許又是才從哪個人的床上下來,便默不作聲地收回了手。
要往裏走,卻被徐麟擋住。
“盛駿,話不能這麽說啊。”徐麟急道,“我消失是我不對,我确實受了傷,躺在床上,連地都下不了,可你哥也沒找過我啊,消息也沒發,電話也沒打,要是他來找我,我爬也會爬起來見他。”
盛駿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
他哥怎麽可能找徐麟?
他哥又不喜歡徐麟,早把徐麟忘到九霄雲外了,要是再過幾天,估計他哥連徐麟長什麽樣都會忘記。
但談話技巧之一就是不能讓自己落于道德下風,尤其是面對徐麟這種人。
“你突然消失,還想讓我哥一直想着你。”盛駿兩眼一眯,“你把我哥當成你的舔狗了?”
徐麟:“……”
不是……
話怎麽說到這裏了?
他從沒把沈栀當成他的舔狗啊,他當沈栀的舔狗還差不多!
徐麟還想解釋,可盛駿不想再聽,繞過他,大步流星地進了包廂。
包廂很大,裏面放了兩張足以坐下十人的大圓桌,還帶了客廳和衛生間等區域,客廳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放着沙發、茶幾以及電視櫃等,另一部分則放了一個自動麻将機。
盛駿張望一圈,發現他哥不知被誰帶到麻将機那裏,正坐在其中一方,眉頭緊鎖地看着手裏的牌。
他哥身後擠了好幾個人,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
敷衍了事地和其他人打完招呼,盛駿走到他哥身後,仗着自己人高馬大擠開了圍着他哥的幾只蒼蠅。
幾只蒼蠅發出不滿的聲音。
“小駿也真是的,都這麽大了還不知道主動喊人,我們在這兒站着呢。”
盛駿假笑着回頭。
“叔叔阿姨好。”
在他眼裏,這幾個人長得大差不差,只有男女之分,反正來的都是不重要的親戚,他懶得記他們的特征,記一個徐麟已經夠讓他煩了。
“什麽阿姨?我是你媽的妹妹,你該叫我小姨,叫阿姨這麽生分。”一個女人嗔道。
盛駿頓時笑也不笑了,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為尴尬,還想說話,就見盛駿把頭轉了回去,彎腰對沈栀說:“哥,你會打麻将嗎?”
語氣完全不同,跟變了個人似的。
沈栀剛摸起一張牌,放進牌堆裏,經過幾秒鐘的思索,又把牌打出去。
盛駿一看就知道他哥打錯了,打四條的話能胡三六九條帶六萬,這麽一打,只能胡一種牌,那種牌有三張都出現在了牌桌上,剩下一張估計被其餘三家捏在手裏,不會打出來。
果不其然,沈栀回答:“沒打過,現學的。”
“哥,你真厲害。”盛駿将雙手撐在膝蓋上,貓着腰,由衷地說,“沒打過麻将還知道怎麽胡牌。”
盛駿第一次看他哥打麻将,也是第一次看他哥接受這些娛樂活動。
以前他哥就知道工作,休息時也在翻郵件,每次他邀他哥出去玩,他哥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從不參與。
盛駿很高興他哥的改變。
人活着又不是只為工作,勞逸結合最重要嘛。
他嘿嘿直笑,笑到一半,被沈栀拍上腦袋,一把推開。
“離我遠點。”沈栀說,“一嘴煙味。”
盛駿:“……”
他抽煙都是兩個小時前的事了,抽完還特意吃了顆糖。
這都能被聞到!
打了兩圈下來,姨媽從外面進來,過來和沈栀打招呼:“你什麽時候來的?”
盛駿在旁說道:“我哥和我一起來的。”
“你倆倒是感情好。”姨媽笑着說完,注意到沈栀身上的衣服,又說,“包廂裏開了空調,你覺得熱的話就把外衣脫了。”
“不熱。”盛駿忙說,“我哥最怕冷了,穿着外套正好合适。”
說着,沖沈栀擠眉弄眼。
“是吧?哥。”
姨媽拍了一下盛駿的背:“你是你哥的傳聲筒嗎?我在和你哥說話,你老插什麽嘴。”
盛駿抱着姨媽晃來晃去:“你也說了我和我哥感情好,我當我哥的傳聲筒有什麽不對。”
“你啊……”
姨媽無奈,本來還看沈栀好像長胖了,要說上幾句來着,被盛駿這麽一打岔,都忘幹淨了。
等牌局結束,盛駿拉着沈栀和姨媽到外面的過道上說悄悄話。
“媽,不是說了我哥和那個徐麟已經沒關系了嗎?我還專門問過你,你說沒請徐麟他們,那剛才站你後面的人是誰?徐麟的克隆人嗎?”
“哎喲,我真的沒請徐麟一家。”姨媽看自己兒子一把年紀了還跟三歲孩子似的鬧騰,嘴巴噘得都能挂油壺了,也是頭疼得很,“他自己打聽到地方過來的,說來幫忙,人都來了,我總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把人趕走吧?”
“幫忙?”盛駿冷笑,“稀爛的借口。”
姨媽懶得跟盛駿多說,轉頭看向沈栀:“你對徐麟沒感覺?”
沈栀說得直接:“不喜歡。”
“徐麟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肯定喜歡在外面亂搞。”盛駿不好說自己背地裏調查了徐麟的事,便暗戳戳地說人壞話,“要是我哥和他在一起,每天都不用吃飯了,餓了就摘下頭上一頂綠帽充饑。”
姨媽:“……”
看沈栀的确對徐麟沒什麽興趣,姨媽沒有多勸,她是希望沈栀早點找到一個人組成家庭,但前提是沈栀自己喜歡,這見過面了都沒喜歡上,那就沒辦法了。
往裏走時,姨媽再次注意到沈栀的身形,忍不住伸手輕拍了下沈栀的肚子:“說過多少遍了,工作再忙,也要以身體為重,你看看你,日夜颠倒,飲食不規律,一下子就長胖這麽多……”
“媽!”後面的盛駿突然喊道。
姨媽吓了一跳。
盛駿幾個箭步竄上來,拍開姨媽的手,氣道:“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別上手啊!”
姨媽被自己兒子的激烈反應吓糊塗了:“拍一下有什麽?我又沒使多大勁兒……”
盛駿義正辭嚴:“拍也不行!”
他哥現在金貴着呢!
姨媽一頭霧水,還是沈栀把盛駿推開,讓姨媽先進去後,他對盛駿說:“你生怕你媽不知道我有了?”
盛駿愣了一下,一臉委屈:“哥,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那你就收着點,別把什麽都寫臉上。”沈栀看着盛駿,話鋒一轉,“你是不是對徐麟做什麽了?”
盛駿:“……”
該來的始終會來。
“說。”沈栀語氣重了幾分。
“也沒什麽,就是查了他的一些事。”盛駿避重就輕地說,“哥,你是不知道徐麟的私生活有多亂,在酒吧撿人開房都是他的日常了,聽說還有兩三個固定炮友,我都怕他身上有什麽髒病,你不喜歡他是正确的,還好孩子他爸不是徐麟。”
沈栀說:“孩子他爸也不是馬助理。”
盛駿:“……”
“也不是畢助理。”
“……”
“也不是你認識的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盛駿沉默片刻,索性破罐子破摔,“哥,你就跟我說說孩子他爸是誰呗。”
沈栀說:“說了好讓你找人家麻煩?”
盛駿一噎,他哥說到點上了。
“你放心,孩子他爸至少不是徐麟那種人。”沈栀想了想,似乎想到什麽,說了一句,“他挺好的。”
盛駿仔細觀察着他哥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作用,他感覺他哥的眉眼有了變化。
“孩子他爸知道孩子的事嗎?”盛駿問。
“知道。”
沈栀說完,不管盛駿有多震驚,多的不想再說,轉身進了包廂。
包廂裏的人已經落座,沈栀找了個空位坐下,屁股剛沾上椅子,坐在另一張桌上的徐麟就頻頻扭頭看來。
沈栀身旁還有空位,徐麟想往這邊坐,但沒等他有所動作,盛駿一屁股坐到了剩下的空位上。
飯局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期間不少人過來向沈栀敬酒,都被盛駿擋回去了,盛駿連他媽也不陪,專心守在沈栀身邊,直到他外公外婆叫他,他不得不過去和老人說話。
“哥,你別喝酒啊,得罪人就得罪人,你的身體最重要。”盛駿千叮咛萬囑咐。
“你去吧。”沈栀說,“你幫我跟姨媽說一聲,我先走了,她今天忙,我就不打擾她了,等哪天有空再上你們家拜訪。”
盛駿一愣,看了看沈栀的肚子:“你怎麽回去?”
他倒是有車有司機,只是司機送人去了,還沒回來。
“我打車。”沈栀說。
“能讓鄧哥過來接你嗎?”盛駿不放心道。
“鄧哥回老家了。”沈栀知道盛駿擔心自己,安撫道,“打車也是一樣的,我到家了給你報平安。”
那頭老人又喊了盛駿一聲,盛駿連聲應着,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過去了。
沈栀沒多逗留,盛駿前腳一走,他後腳也起身離開了包廂,在封閉的空間裏呆久了,久違的惡心感湧了上來。
餐廳衛生間的隔音效果應該不錯,但沈栀怕人被發現,還是努力壓着那股惡心勁兒,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太大聲音。
用水沖幹淨洗手池後,他開門出去,卻見門外站着徐麟。
也不知道徐麟什麽時候來的。
沈栀皺了皺眉,打量了下徐麟的表情,确認徐麟臉上沒有異常,才繼續往外走。
徐麟連忙跟上他的腳步:“沈栀。”
人剛靠近,就有一股煙味直往沈栀的鼻子裏鑽。
沈栀的眉頭幾乎擰了起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惡心感差點又竄上他的嗓子眼,他往旁一避,和徐麟拉開距離。
“有事嗎?”沈栀嘴上說着,但腳步沒停。
徐麟看沈栀态度冷淡,心裏別提有多酸澀,他喜歡沈栀,之前還想過等他和沈栀确定關系了,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全部斷掉。
這一兩年來,沈栀是他第一個想公開的人。
可這段關系還沒萌芽,就夭折在搖籃裏了。
徐麟就不是一個會熱臉貼冷屁股的人,不久前感受到沈栀的态度後,他的心死了七七八八,可剛才去樓下抽了幾根煙後,死灰複燃,他又想上來試一試。
總之就是不甘心。
過道裏和樓梯上都有人,不方便說私密話,徐麟跟着沈栀走到樓下,來到屋檐下面,在夾着小雪的冷風中,他吸了口氣,真心實意地向沈栀袒露心跡:“沈栀,前段時間我沒找你,是因為我出了點事,受了點傷,不方便找你,你看我傷一好就來見你了。”
冷風拍在臉上,拍散了萦繞在鼻尖的煙味,這讓沈栀好受很多。
就是很冷。
來時還沒下雪,這會兒夜空裏飄上了小雪。
明明白天一直坐着,也沒走上幾步,不知為何,沈栀感覺雙腿有些酸疼,尤其是小腿肚子那裏,一陣陣的,他忍着身體上的不适,扭頭問徐麟:“你還好嗎?”
徐麟一愣。
沈栀說:“你說你受了傷。”
徐麟聽出沈栀在關心自己,心下狂喜,瞬間忘記了之前躺在床上養病的痛楚,大膽向沈栀靠近一步,說道:“好了好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沈栀點了點頭。
徐麟正想接上剛才的話題,就聽沈栀說:“徐先生,可能是我的處理方式讓你有所誤會,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也不繞彎子了。”
徐麟聞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沈栀看着他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上個月底吧?好像在元旦前兩天,我很感謝你幫了我的忙,不過實話實說,那次見面下來,我對你沒有感覺。”
徐麟臉上的笑容僵住。
“我應該早點向你說清楚,我想的是你平時也忙,如果我們慢慢斷了聯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我沒想到會讓你造成誤會。”沈栀說,“徐先生,祝你早日找到合适的人。”
徐麟看沈栀要走,頓時一急,出聲喊道:“沈栀,等等……”
然而下一秒,另一道聲音蓋過了他的聲音。
“老板。”
已經走下樓梯的沈栀立即停下腳步,沒了屋檐的遮擋,漫天小雪斜飄而來,有些遮擋視線。
他回過頭,和徐麟一同朝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另一邊的屋檐下,一個人從昏暗的光線中走出來,燈光很快覆蓋上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好看的五官也被照得一清二楚。
何似還是穿着那件畢助理賠給他的羽絨服,帽子扣在腦袋上,拉鏈拉到最上面,只露出一張臉以及卡在耳朵上的一截煙頭。
他看也沒看驚訝的徐麟,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下樓梯,來到沈栀身旁。
輕輕拍掉沈栀頭發上的雪,問道:“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