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探

第18章 一棵樹

第0018章 一棵樹

“你還對紋身感興趣？”

“很大興趣。”陶樂樂打開櫃子，将這些東西挪到桌面上，他的桌面也很整潔，只擺了一些漫威的手辦，可謂是找不到半點學習的痕跡。

“坐啊。”陶樂樂擡手招呼他。

看到許澍只知直愣愣地站着，陶樂樂又一指自己的床，，“坐那兒呗。”

已經快要夏天，是很高的溫度，陶樂樂卻還在睡着毛茸茸的毯子，他好像特別喜歡毛茸茸的東西，許澍只看一眼便覺得熱。

“哦，忘了開空調。”陶樂樂按開了空調開關，“我就喜歡開着空調蓋被子。”

許澍拍了拍褲子上的土，掀開被角在他的床邊坐下了。

陶樂樂繼續擺弄他那一套紋身工具，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一直很想在我自己身上紋點什麽。”

許澍不接話，他便又說：“我爸一心想讓我去當兵，他說我一定考不上大學，要在我高中畢業後就把我送進去。”

許澍想象不到陶樂樂當兵的模樣，也覺得不怎麽合适，甚至覺得有些危險，但他還是不發表意見。

“我可不想去。”陶樂樂繼續說：“我媽和我姐也不想讓我去，但她們拗不過我爸。”

“為什麽非要讓你去當兵？”

“男子氣概。”陶樂樂“嗤”了一聲，“他覺得我娘了吧唧。”

許澍想笑，陶樂樂立即察覺，回頭指向他，“你也這樣覺得？”

許澍并不這樣認為，陶樂樂只是長了一張容易使人誤解的臉，但這并不怪他。

看到許澍搖頭，陶樂樂嘆口氣，“我在身上紋點什麽的話，就徹底不用去當兵了。”

其實也可以好好學習考大學，但是許澍說不出口，他也不希望陶樂樂真去紋身，不管是自己紋還是別人紋。陶樂樂的皮膚已經是一塊無暇的美玉，就算是錦上添花，意義也不大。

“不如我今天就紋。”

許澍猛地站了起來。

“怎麽了？”

“……別沖動。”

“為什麽？”

“你，你還小，将來會後悔。”

“我不小了。”陶樂樂托着下巴說：“我留過級，早就成年了，到年底都十九了。”

許澍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自己要比陶樂樂大，結果比他還要小上幾個月，只是還沒等他驚訝太久，就又聽到陶樂樂說，“我就是不知道紋些什麽。”剛剛許澍的話并不奏效，陶樂樂一向想一出是一出，他突然盯住許澍，幾乎要把許澍盯得後退一步，然後一拍桌子，“許澍，你的名字裏面有“樹”，不如我就紋一棵樹吧。”

許澍其實已經想好了新的勸阻的話，他皺了眉頭，問出的卻是為什麽。

“你是我哥們兒，用你個諧音，不過分吧？”

“不覺得草率嗎？”

“紀念友情，怎麽會草率。”

“那你以後有了更鐵的哥們兒，也要再紋一個新的東西嗎？”

“大概率不會。”陶樂樂揚起眉頭笑道：“不過誰知道呢。”

他再度詢問許澍，“紋棵樹，你覺得怎麽樣？”

許澍只會畫最簡單的雛形樹，他認為那樣的樹放在人的身體上并不會好看，他也不了解陶樂樂的畫工，從心裏來說，他覺得不怎麽樣。

可他偏偏沉默了，什麽也不說，看着陶樂樂興致勃勃地設計草稿，一棵樹……他又想，陶樂樂把自己比作一棵樹，又把這棵樹紋在了身上，真是有點意思。

許澍原本不知道，陶樂樂有點繪畫的底子，最起碼沒有畫出一棵三角形堆砌的松樹，而是一棵有枝有葉的小樹，乍一看像個團扇似的。

“紋哪裏好呢？”

陶樂樂先是瞄準了胳膊，可是又擔心紋壞了影響美觀，最後又簽訂了大腿，一個好操作的地方。

許澍見他把短褲的褲管卷起來，又把剛剛設計好的草稿印在了大腿的皮膚上，位置有些暧昧。

許澍一言不發，只在陶樂樂舉起紋身筆的同時心尖顫了一下，陶樂樂下筆爽脆，還沒等許澍說上什麽，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他說他在人造皮上練了許久，總之并不慌張，也不怕痛，因為過于專心，額頭上都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是許澍忍不住地想，如果他能把這份勁頭用在學習上，恐怕也不愁考不上大學。

陶樂樂保持一個姿勢操作了一個多鐘頭，許澍也就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個多鐘頭，直到陶樂樂劃完最後一筆，又擦了擦汗，才有些驚訝地說：“你幹嘛一直站在這兒？”

許澍不接話，他有些癡迷地盯着陶樂樂的大腿，可能是他皮膚嬌嫩，所以這些小小的傷口使他大腿紅色彌漫，簡直要把當中的小樹給掩蓋了。

真是太沖動了，許澍還是這樣覺得，他這輩子也不會這樣沖動行事，他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不管是顏面還是前程。

“居然還有點兒疼。”

聽到陶樂樂這麽說，許澍便蹲了下來，陶樂樂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他鬼使神差地湊了上去，按住了陶樂樂的大腿。

“幹嘛？”

有點疼吹一吹就好了，許澍受了陶樂樂的熏陶，腦子也變成了一根筋，他輕輕吹向了陶樂樂腿上的小樹。

“你在幹嘛啊？”陶樂樂笑出了聲，他随手推向許澍的頭頂，“大哥，這樣沒用，我還得抹藥膏。”

許澍果然也就閃開了，陶樂樂并不把他剛剛的奇怪行徑當回事，只是看了眼表，“時間不早了，你就在這兒睡吧。”

“怎麽睡？”

“一起睡呗，我床很大。”

許澍看向他的床，确實寬闊無比，再看向陶樂樂，他還在勾着頭抹藥膏，許澍的喉嚨有些幹澀，他清了清，“算了，我還要回去做題。”

“少做一天能死嗎？”

許澍笑着點了頭。

“好吧。”陶樂樂朝他擺擺手，“要走趕快走，省得一會兒連公交都沒有了。”

“嗯。”

許澍走之前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他已經從桌邊挪到了床上，四仰八叉地癱在那裏，如同一片羽毛陷入了雲朵，只沖他伸出一只手，“走之前幫我關下燈。”

“你自己住這麽大的房子，不害怕嗎？”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麽。”

許澍又點點頭，從他房間出來之後長舒了一口氣。

陶樂樂不常坐公交，所以不知道這個時間公交早已經停運，許澍不得不打車，他這是屬于被迫奢侈，坐上車之後他還在想，都是男的，在陶樂樂家裏睡上一覺其實也沒有什麽，他不懂自己為什麽像是在倉皇而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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