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連關心都沒有資格的那個人
第9章 是連關心都沒有資格的那個人。
“你們去看落日了嗎？都許了什麽願望？”民宿老板留兩撇小胡子，喜歡和年輕人搭讪。
他給跑得氣喘籲籲的三人一人遞了一杯水。
“可以許願嗎？我們不知道呀。”方靜姝像是錯過了千載難逢的良機，十分懊惱，把氣都撒在了周賀南的身上：“都怪你，也不打聽清楚！”
又是他的錯。周賀南不服，但看看身旁眼含淚光的方靜姝，只好乖乖認錯，順便不忘把髒水朝林缦的身上潑：“林缦姐姐肯定知道的，她就是想一個人許願！獨吞好事！”
啧啧。林缦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戀愛果然使人醜陋，然後勸着方靜姝：“反正明天也有落日的，你們明天再去一趟不就好了嘛。”
“你果然知道許願的事情！”周賀南牢牢抓住把柄，“說！你許了什麽願望？”
“……”
“不說我也能猜到……”他思考了幾秒，便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肯定是希望大學年年第一名、年年獎學金、保送考研、一路升博！然後畢業後留校成為大學教授，再升系主任，最後以校長身份畢業！”
太扯了，連還在生氣的方靜姝都笑出聲來。
“錯錯錯！”林缦将喝完的水杯重重敲在桌上。她覺得同學們之所以把她妖魔化，百分之七八十是周賀南的原因。
“啊啊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求老天保佑讓你嫁個有錢人！”周賀南興奮地看向她，“你□□空間裏不就是這麽寫的嗎，住別墅，開跑車，嫁給有錢人！”
唉，林缦不得不承認這個污點，誰讓她初中的時候比較天真坦率呢。
可惜她長大了，願望也不會庸俗得這麽直接。于是她白了周賀南一眼，沒好氣得搖了搖頭。
身旁，方靜姝也被撩動了好奇心，她拉着林缦的手，小聲嘀咕起來：“缦缦，你到底許的什麽願望呀。”
“等實現了我就告訴你。”林缦堅定地賣着關子，腦海裏全是那顆挂滿紅色福帶的參天大樹。希望神樹有靈，讓她不缺吃穿、不愁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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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缦的姨媽綜合征在第二天發作得格外強烈。
她心煩，她意亂，她隔着耳機聽見方靜姝和周賀南的聲音就想把整座民宿都給炸了。一只又一只螞蟻順着她的大腳趾往上爬，蜘蛛在她心裏結網，她的頭發甚至可以在摩擦後生火。
情緒被強忍在指甲蓋裏，直到IPAD上的電影放出甜蜜結尾，隔壁某兩人忘我歡呼。
林缦猛得起身，給腦門撞在一起的兩人留下劇烈的關門聲。
所以說，很多文學作品喜歡将女人塑造成敏感的、陰晴不定的、薛定谔式的性格并非無跡可尋。只是它們都忽視了這是種不可反抗的客觀生理反應，就像饑餓和尿急。
林缦漫無目的地走在林間小道上，昨日的美景不能讓今天的她感到安寧。
剛才不可控的行為是否會讓方靜姝胡思亂想？他們會猜到自己隐秘的心思嗎？周賀南又會怎麽看她？詭谲的神經質學霸？
事實上，心智成長慢一拍的方靜姝只能看出她生氣了，更不要提傻傻的周賀南。
電影變得索然無味，方靜姝抓着周賀南的胳膊，眉頭皺緊，門牙咬着下嘴唇上。她惴惴不安地問道：“缦缦是不是生氣了？”
“怎麽可能，我們又沒招她惹她！”他還不太了解女人，不知道這是一種連呼吸空氣都可以火冒三丈的物種。
“不行。”方靜姝關了IPAD，“這兒她不熟的。我要去找她！”
周賀南長嘆一口氣，他戀戀不舍地瞄了幾眼屏幕，說好先看《公主日記》再看《哈利波特》，看來與伏地魔的約會只能泡湯了。
“你不去嗎？”方靜姝杏眼微斜，較起真來也是挺帶勁的。
“當然去！”愛情比魔法重要，少年終于投降。
幸好他們往外走了不到五分鐘就看見林缦折返的身影。
“我給你們買水了哦。”林缦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三瓶氣泡很多的可口可樂。
“你關門這麽大聲吓誰啊！”周賀南一邊抱怨一邊接過了袋子，他惡狠狠地生怕林缦無法發覺一般地瞪着她。這個巨型電燈泡不僅影響他和方靜姝的戀愛進展，現在還耽誤起他看電影來了，哼。
“風吹的好不好！”她氣勢洶洶，找理由的速度和質量堪稱一流。
林缦沒再理他，将耳機分了一個給還有點擔憂的方靜姝：“我昨天剛下載了一首歌，超好聽的。”
“嗯，真的好好聽！”
“騙我！這還沒到高潮部分呢！”
左右聲道裏流淌着梁靜茹的聲線。
“暗戀的明燈，一路上如煙火随身，寧願那想象的情人永遠保溫。美夢別成真，讓我夢到忘記疑問，寂寞就想想那盞天燈那指紋。”
女孩們聽出各自心情。
當她們和周賀南拉開一長段距離時，方靜姝忽然拿下林缦的耳機：“缦缦你真的沒事嗎？”
林缦疑惑地皺眉，她笑着搖了搖頭，把聲音壓得比方靜姝更低：“就是突然想喝可樂。來姨媽嘛。”
“不是因為其他？”方靜姝将信将疑地盯着林缦還未褪去紅色的眼角。
“那你以為是因為什麽嘛？”林缦反常的撒嬌讓方靜姝更加不安。
她腦海中閃過小說裏的常見情節，兩女搶一男，友情敗給愛情。難道他們的人生也要落入俗套。
“喂！你們幹嘛走那麽快！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少年追上來，他的腳步聲驚飛兩側麻雀，兩個少女相視一笑，也拉着手跑起來。
一分鐘之後，缺乏體育運動的少女們率先投降。
這時的可口可樂真的成為救命良藥，碳酸泡泡讓暑氣頓時散去。
“這兒風景不錯啊，你們站好，我給你們拍張照！”周賀南從褲子口袋裏摸出蘋果手機。
林缦擰緊可樂瓶，“啧”了一聲說道：“假好心。你想跟靜姝拍照就直說嘛。”
“我有那麽重色輕友嗎？”
“大家心知肚明。”說着，林缦将方靜姝的可樂瓶收到自己手裏，又威吓地從周賀南那裏拿走了手機。她原地轉過180度，終于找到一個不錯的背景，沖對面兩人揮了揮手：“來，你們站這裏。”
不得不說，林缦安排人的架勢，很得教導主任真傳。
鏡頭裏，方靜姝還有些羞澀，兩只手一會兒背在身後，一會兒貼在裙邊，不知如何是好，周賀南倒是老吃老做的樣子，大大方方攬過了方靜姝的肩，他微微側頭，眼角深情足夠讓中年老阿姨們發狂，并且拿來指摘自己的丈夫。
“好啦，不許動啦，我要拍了！”她摁下拍攝鍵，告訴自己這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好了。”林缦将手機遞回，又被周賀南推了回來。
“再多拍幾張呀，連拍懂不懂。”
林缦白眼，“行，我全方位給你們兩個拍一遍。結婚了別讓我包紅包就行！”
結婚兩個字一出，方靜姝的臉“唰”得紅了起來：“缦缦你不要胡說！”
“什麽胡說！難道你不要嫁給我！”手機屏幕上，周賀南正揉着方靜姝的小臉，表情蠻橫，手上卻不舍得用力。林缦機械化地點下拍攝鍵。
求求大學生活快來吧，她真的不想再看這種甜寵瑪麗蘇戲碼了。
周賀南的手機上忽然有來電，林缦不得不打斷小兩口的打鬧。
“喂，媽媽。”一開始還是輕快上揚的語氣。
“怎麽會？”
“不可能！”
“我回來了。”
幾十秒時間，周賀南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方才還翹得高高的尾巴突然失去靈魂。方靜姝擔憂極了，回程途中試着問了一句，他卻只說“沒事”。
可他抓着方向盤的手明顯緊繃得厲害。
車後座的林缦則一直沉默，在這種時候，她是連關心都沒有資格的那個人。
窗外青蔥山野連成片，再也不能讓任何人放松。
當晚，周家祖宅。
“絕對不可能！”周賀南的怒吼聲撞擊在空曠的白色牆板上。他就像是一只被縛了手腳的幼年獸類，想要反抗，四肢卻未長全，只好窮盡所有的力量去吼去叫。
“你們想都不要想！生病就該去醫院！”
“我不娶她！絕對不會！”
歷史書上不是寫着1978年改革開放嗎，幾十年過去了，他們家的人為什麽還在搞封建迷信老一套。
八字，簽文，命中注定，他周賀南一個都不相信。
坐在輪椅上的周老夫人，也就是周賀南的奶奶，啞着嗓子開口了：“沒什麽不可能的。仙人說了，那個小姑娘是我們周家的福星，你爸的病想要好起來，就得把那個小姑娘請進家門。”
“呵，她也不可能願意的。”周賀南冷冷地哼了一聲，挺着胸膛反問道：“奶奶，您能逼我，但總不能架着刀子逼她吧。現在是婚姻自由的時代，您別犯法！”
“阿南，不許沒禮貌！”徐婉儀當即在周賀南的背上敲了重重一記。她本來也是不願意的，知道現代社會講究科學民主，可是周賀南的爸爸已經開了兩刀了，回回都說能恢複，又回回推進了手術間，她只好答應自己的婆婆，去求問鎮上據說能通靈的仙人。
香火燃盡之前，仙人問起周建軍的得意門生。
“周先生是不是有個學生最近常來你們家？”
“是的。”
“這個小姑娘是他前世的女兒，父女情緣未了。不妨讓小姑娘給你們作媳婦，興許周先生可以轉危為安。”
丈夫的生死要以兒子的終身幸福作為交換，徐婉儀當場出了整身冷汗。
身旁，一老一小還在生硬對抗。平時在公司雷厲風行的徐婉儀完全沒轍，只能恨自己的丈夫不走運，拿真心教書育人，卻被無情病魔惦記上。
“媽媽！”周賀南的眉尖皺起，他有着和徐婉儀一模一樣的眉眼。這種長相在女人身上會顯得別有風韻，在男人身上卻會産生沉迷風花雪月的錯覺。
徐婉儀嘆了口氣，對自己的婆婆說道：“阿南說得對，林家不一定答應，我們也沒資格逼人家。”
“那就讓元軍躺在醫院裏！？”周老夫人猛地擡高聲音，甚至因此嗆了好幾聲，“要是……咳咳，要是你們豁不出去就讓我去林家求他們！”
“奶奶！”周賀南被逼得說出秘密：“我有女朋友的，你能不去！”
“是誰？”
“那就換一個。”
徐婉儀和周老夫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
1．可口可樂的朋友們，考慮贊助我嗎？
2．中學時候真的很喜歡梁靜茹，記得她總是在情人節開演唱會，所以我有一個願望，就是在情人節和男朋友去聽一次梁靜茹的演唱會。後來她結婚、生子，情人節檔期被其他歌手拿走，聽說明年情人節她又要回歸了。而我——依舊沒有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