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蛇不是蛇
第48章 小蛇不是蛇
所有人一覺睡醒, 困擾他們最大的難題被解決了。
岩洞裏徹底陷入黑暗,外面瘴氣濃稠不散,妖獸嘶吼咆哮的聲音不斷傳進來, 聽聲音都能感覺出即将暴亂的前奏, 地面震顫不已, 岩壁上簌簌地掉下灰塵, 有時還混雜着小石塊。
本來被絕望籠罩的衆人一人分到一塊結界玉,瑩潤的玉石入手,周身醇厚的銀光閃過。
百裏夜一夜之間做了二十多塊結界玉, 且都是上好品質的,玉石內靈力充沛流轉,足夠護着他們從瘴氣裏突圍出去。
“外面情況未知。”陸子雲拿着結界玉出去探查了一會兒進來,“瘴氣太濃了,各憑本事離開吧。”
殷祁背着他的小師弟,小少年腿上的傷已經無大礙,師兄倆一直在跟林望道謝, 硬是要把自己手裏的錢袋塞給林望,雲箬第一次看到別人主動送錢林望卻不想收的情況, 十分想笑。
陸子雲在旁邊表情非常不爽且無語:“你收我的怎麽不手軟?”
林望看他一眼:“你也沒給啊,不會想賴賬吧。”
陸子雲怒道:“絕不會!小看誰呢?我只是沒帶錢在身上。”
葉景捏着分到的結界玉過來找雲箬:“這些結界玉都是你注靈的?你還好嗎?靈力撐得住嗎?”
尤小沁也十分擔心,認真地跟她保證:“待會兒出去我和阿景會保護你的,你別逞強。”
“沒事。”雲箬擡起手掌, 掌中亮出幾枚旋轉的三棱錐, 葉景和尤小沁才放心了, 同時心裏和岩洞內的所有人一樣浮起了對學院禦靈塔的肯定質疑:一定是靈器壞了, 不接受反駁。
江北山一直跟着紀月辭,她體脈和雲箬一樣是二階, 靈技在這種要逃生的情況下也派不上用場。
上次噬靈獸闖進閑雲宗他就沒護好師姐,這次紀月辭的安全就由他來守護了!
庚桑箬醒來的時候吓了一跳,眼前漆黑一片,差點以為自己瞎了,直到看到旁邊亮着一枚小小的三棱錐,才從驚吓中回過神來,想到居然被那幾個同行的人搶走了自己的法器和東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手臂一陣刺痛,湊到三棱錐下借着一點光才看清自己小臂上胡亂纏着一些布條,逐漸想起了自己暈過去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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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叫雲箬的學院學生救了她。
居然被她看到了自己那麽丢臉的樣子。
庚桑箬咬咬牙,本想找到雲箬罵她一頓,但是想到昨天那些突然變臉的人,心中忽覺後怕,她不過是罵他們幾句,一路上卻确實在保護他們,為了從妖獸群裏逃出來,她連護身法器都用完了,為什麽那些人卻翻臉不認人?
想到在瘴氣中痛苦的感受,她把罵人的話都咽了下去,擡眼開始在人群裏找尋雲箬。
現在這些人都讓她覺得不安全,只有在雲箬身邊才可以,她肯定不會抛下自己,否則為什麽沖進瘴氣裏救她?
她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找到了雲箬,雲箬正在和身旁的百裏夜紀月辭低聲講話,商量如果出去後走散了怎麽聯絡的辦法,傳呼雞根本不在江北山身上,也不在林望他們手裏,但可以肯定它在秘境裏。
“照理說沒有在人身上,一個小靈器不該被拉進秘境。”百裏夜道。
畢竟不是活物。
不過神蹤秘境現在确實不正常,都提前開啓還卷了不少人進來,傳呼雞誤入也很有可能。
“我好像隐約能感覺到小雞身上的靈力,你感覺不到嗎?”雲箬問百裏夜。
百裏夜搖了搖頭,從進了秘境,他就沒感受到留在傳呼雞裏的靈力,或許是他留的那抹靈力太微弱了。
“喂,雲箬。”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雲箬的手掌,吓了她一跳。
庚桑箬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語氣裏依舊還帶着點倨傲的高高在上,神色卻收斂了不少,不僅主動握住了她的手,還努力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你就跟在我身邊保護我,等出了這裏,我讓你直接進玄陽宗當內門弟子,我看你本事也不錯,只要是我說的,師父肯定會同意,他最疼我了。”
她說完看着雲箬,等着看她驚喜的表情。
能直接進玄陽宗內門,這可是學院院長都決定不了的,頂多能向宗主推舉,她卻能直接保證讓她成為內門弟子,任誰聽了都會欣喜若狂感激涕零。
陸子雲這才看到庚桑箬,不可置信的沖了過來:“庚桑師姐!你也在秘境裏嗎?”
“陸子雲。”庚桑箬臉上頓時一喜,同時警告地看了雲箬一眼,向她傳達要是敢把她丢臉的事說出來那進玄陽宗的事也就免談了的意思。
“庚桑師姐,你受傷了?”陸子雲看到她手臂上纏着的布條,眼裏滿是擔憂。
“沒事。”她朝陸子雲笑了笑,還要說什麽,卻感覺自己牽着雲箬的手被推開了。
雲箬退後一步,臉上沒什麽表情:“陸子雲,你照顧你師姐吧。”
陸子雲連忙點頭:“交給我。”
庚桑箬詫異:“你什麽意思?你沒聽見我剛剛的話嗎,我要你在我身邊保護我,你不想進玄陽宗了嗎?”
雲箬什麽都沒說,心中卻覺得有些可笑。
進玄陽宗?
別人大概求之不得,她卻避之不及。
但是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她當年被關進玉棺中給真正的庚桑箬換身體,玄陽宗的宗主大概是知情的。
她在宗門的時候,這位宗主除了收她當弟子,幾乎從沒和她說過一句話,見到她也只是淡淡瞥一眼,好像只是因為親傳弟子的請求才勉強收下了她,但他現在對庚桑箬卻很是疼愛,連進宗門都只要她一句話就可以。
她心中湧起厭煩的感覺,不是嫉妒庚桑箬能得到真正的疼愛,而是覺得玄陽宗的人原來一個個都虛僞至極。
也是,沒有宗主的縱容,他的徒弟們又怎麽能帶回一個來路不明的姑娘,還讓從不收女弟子的謝鳴之破例收下了她呢,看來這師徒四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岩洞洞口的結界玉防護突然發出亮光,擋住了一股直沖洞口而來的瘴氣,黑霧還沒散,一只碩大的眼珠突然貼到了洞口,借着結界玉的光朝着洞內的人看來。
是妖獸的眼睛。
他們被發現了!
妖獸眼珠轉了轉,眼睑眨了一下又睜開,随即退開了一些,然後猛地一腦袋朝洞內撞來。
洞口的岩石發出承受不住的擠壓聲,碎石撲簌簌地往下掉,一旦岩洞塌了,他們會被埋在裏面。
雲箬手指一勾,洞內的三菱錐全都旋轉着飛速射向妖獸,全被它堅硬的外殼擋開,妖獸遲鈍地擡起頭,一枚三棱錐後發而至,噗地刺進了它的眼睛。
妖獸愣了一愣,猛地仰頭大聲吼叫起來,甩着腦袋往後退了幾步,蓄足力氣再次朝着岩洞沖過來。
“走!”最接近洞口的殷祁大喊了一聲。
趁着妖獸退開的間隙,所有人從岩洞內魚貫而出,沖入瘴氣中時身上結界玉銀光閃過,将他們身周的瘴氣嚴嚴實實擋在外面,雲箬想在人群裏找閑雲宗的人,無奈瘴氣太厚根本什麽都看不清,身後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她第一時間想到是庚桑箬,那只手卻往下扣住了她手腕,百裏夜的聲音傳過來:“是我,走。”
瘴氣無邊無際,跑了許久,雲箬都快要覺得自己不是在森林裏,而是身處瘴氣形成的海域,不管往哪裏跑,前方都看不到絲毫光線,還好身上的結界玉靈力充足,牽着她的那只手一直都在。
迎面突然一只妖獸沖出來,猙獰的模樣在黑霧中更顯得可怕,張開的嘴裏能看到白森森的獠牙,雲箬抓着百裏夜的手一緊,幾枚三棱錐射出去的同時,手中靈劍一閃出現,一道淩厲劍氣破空而去,幾乎同時招呼到妖獸身上。
巨大的妖獸被打得踉跄着歪了幾步,劍氣從它腿下斬出去,在瘴氣中帶起一道流岚,猛地沖破出去,外面的天光順着縫隙照了進來。
他們接近瘴氣邊緣了。
“這邊!”雲箬轉身朝着瘴氣缺口跑去,腳下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滑膩的東西,腿一軟差點撲出去。
跑了太久,沒有力氣了。
牽着她的手用力提了她一下,帶着她沖出了瘴氣。
眼前一片花白,刺眼的天光照射過來,雲箬還沒閉上眼,眼睛就被一只手蓋住了。
百裏夜的手虛虛搭在她眼前:“光線太強了,閉一會兒眼睛。”
半響後雲箬眼前的手被拿開,沒了遮擋,她閉着眼睛也感受的到周圍都是明亮的光,眼珠在眼皮下動了動。
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景象很是眼熟。
她看了看腳下,鋪滿青荇的大石塊,旁邊幾片水窪反射着青白色的光。
是沼澤水域。
怎麽回到這裏了?
這地方不是消失在黑暗裏了嗎?
“你來過?”百裏夜問。
“你怎麽知道?”雲箬拉着他離水域遠了點。
“看你神色猜的。”百裏夜說。
雲箬摸了摸臉,她現在什麽神色,很好猜嗎?還是百裏夜太聰明了很會猜?
“嗯,我很會猜。”百裏夜點點頭。
雲箬眯着眼看他:“你被月辭附身了嗎?怎麽學會讀心了?”
“可能是吧。”百裏夜一本正經道。
雲箬笑起來:“那你讀北山不是更準,他更好猜。”
百裏夜嘆了口氣:“只有讀你準。”
雲箬眼睛睜圓了:“你好像在說我笨?”
“沒有。”百裏夜否認。
他們決定在原地等一等,看看會不會有其他人來,雖然身後已經看不到森林的半點影子,只剩大片大片的濕地沼澤,一眼看過去依舊看不到邊,讓百裏夜想起了他剛進來時被困住的那片黑色水域。
看來秘境裏這些地方每一個都是相通卻又獨立的。
這裏的水裏也有什麽嗎?
否則雲箬不會一進來就拉着他躲開水邊。
“這裏的水裏有這個東西。”雲箬把手腕上的小蛇給百裏夜看。
小蛇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沒有像森林裏一樣盤在她手腕上不動,懶洋洋的繞着她的手游來游去,身上透明的菱形鱗片時不時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百裏夜觀察了一會兒,問:“它是你從水裏抓到的?能放回去看看嗎?”
“放進水裏就看不見了。”雲箬說,“不過有個辦法。”
她凝出一枚小小的三棱錐,正想着要不要捏開小蛇的嘴巴塞進去,它就豎起身子游過來,張開嘴巴把三棱錐吞了進去,三棱錐入體看不到了,雲箬才抓着它湊近水邊,把它慢慢放了進去。
琉璃色的蛇身一進水面就和水合為一體,進入了水面的部分猶如消失不見,就像是雲箬空着手捏住了什麽,等整條蛇身都進了水,水中慢慢現出銀色的三棱錐,她換了幾個角度,三棱錐折射出幾條細細的光束,在水中看不見的小蛇身上閃出了彩色的光點。
“拿起來。”百裏夜說。
雲箬把小蛇拎了出來。
“再放進去。”
雲箬又把小蛇放了進去。
這次百裏夜沒有再讓她拿出來,看着閃爍的光點,突然指着其中一道閃過的地方:“雲箬,你仔細看這裏,試試看能不能用你的靈技。”
“好。”
雲箬沒有任何異議,她相信百裏夜的判斷。
她緩慢轉動着水裏的小蛇,彩色的光束又開始閃動,她全神貫注地集中精神,視野裏光點閃動的速度慢了下來,當它們閃動到某個點時,一個圓形的被細細的光束拼成的陣法符紋出現在雲箬眼前,她眼睛一眨,光束閃過,陣法消失了。
“看到了嗎?”百裏夜問。
雲箬點點頭:“我記下來了,我畫給你看。”
她把小蛇從水裏撈出來,走開幾步去找枯枝,身後突然傳來什麽東西從水中陸續彈射而出的聲音,才想起自己忘記讓百裏夜離開水邊了,回身就看到百裏夜游刃有餘的躲開了水裏的攻擊,身法很快,幾步就從水域邊退開了。
她連忙撿了根枯藤枝走過去,百裏夜看了看盤在她手腕上的小蛇:“剛才水裏攻擊我的就是這個東西嗎?它們不會攻擊你對不對?”
“猜對了讀心人。”雲箬朝他皺了皺鼻子露出個假笑,“不如你再猜猜為什麽這些小東西不攻擊我?難道是因為我身上有什麽克制它們的東西?”
百裏夜伸手在她鼻尖點了一下:“你先畫,畫完我在猜。”
雲箬噗地笑了:“又不是玩你畫我猜。”
她憑着腦海裏的記憶把看到的陣法符紋畫了出來,很複雜,比她在法器鑒賞課上學到的那些基礎陣法難很多,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百分百畫對。
“能看出是什麽嗎?”百裏夜問。
“嗯……只能看出是個陣法。”雲箬說,“很複雜。”
百裏夜接過她手裏的枯藤枝,在旁邊的石塊上按照她剛才的起筆開始照着畫,他簡化了好幾個地方,畫的沒有雲箬畫出來的那麽繁複,畫完後他放開了雲箬的手:“再看看。”
雲箬仔細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了:“你教過我這個陣法,是你刻在傳呼雞裏的。”
“不錯。”百裏夜說,“是制作靈器的基礎陣法。”
雲箬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靠着她手背蹭來蹭去的小蛇:“……所以它不是活的,是靈器?和傳呼雞一樣?”
百裏夜點點頭,站起身朝雲箬伸出手:“水裏那些應該全都是。”
雲箬搭着他的手起身:“整片水域,裏面應該到處都是,這些全都是靈器?這麽多!?”
百裏夜道:“還能再抓一只嗎?是不是很難抓?”
“我試試。”雲箬說。
之前抓這一只也不算容易,要不是留了三棱錐在它體內,估計根本抓不到。
她走到水邊,百裏夜沒跟過來,反正這些東西不攻擊她,他不過來雲箬反而安全。
結果雲箬轉頭看着他:“你能不能過來釣一下?你不過來它們不出水。”
百裏夜:“……”他是釣魚的餌嗎?
他走過來幾步,水中的小蛇躍躍欲試,雲箬這次沒等到它們出水攻擊,看準一個出現的漣漪一手按了下去,手從水裏出來的時候抓住了三條,在水面上蓄勢待發的三棱錐準确嵌進了其中一只的嘴裏。
雲箬捏着那條,順手把另外兩條丢回水裏,沒想到甩了一下手,沒甩掉。
三條又扁又短的小蛇繞在她手指間,尖尖的尾羽張開抖動着,舒舒服服盤在她手上不想走了。
雲箬:“?”
原來不用三棱錐也能抓到?早知道這麽容易她随手抓了。
她把另外兩只從自己手上拽下來丢回水裏,兩只小蛇離手的時候拼命抗拒着掙紮扭動,掉進水裏前尾羽無精打采的耷拉着,仿佛被抛棄了一樣。
先前盤在它手上那只本來還昂着腦袋看,見狀立馬咬着尾羽咔噠一聲,死死箍在她手上變回了手镯一動不動了。
百裏夜雖然站的遠,但是把一切都看清楚了。
他皺了皺眉,盯着雲箬手裏抓着的小蛇看了一會兒。
這只也一樣的操作,放進水裏借着三棱錐反射出的光束确定它體內的陣法符紋,這次雲箬沒畫出來,看清楚就對百裏夜說:“跟另外那只身體裏的是一樣的。”
百裏夜沉吟道:“既然都是一樣的,說明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不同的器術師,哪怕是制造相同的靈器,刻的陣法符紋也會有不同,既然一模一樣,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一大片沼澤水域裏的小蛇,都是同一個人制作出來的。
但是什麽人會在秘境裏留下自己制作的靈器?還做了這麽多。
這還不是最值得思索的,重點是世間器術師已經斷代許久,就算是庚桑世家的人,也不可能會在學院的神蹤秘境中留下靈器,而如此精巧的靈器,除了庚桑世家,他卻實在想不出現在世間還有誰能做出來。
不,最重要的是,這個做出靈器的人對雲箬的态度。
靈器代表着制作的器術師,這些小蛇這麽喜歡雲箬,就說明背後控制着它們的人,對雲箬也是一樣的心思。
百裏夜目光沉了沉。
雲箬把那條剛抓到的小蛇也丢回了水裏,小蛇拼命想賴在她手上失敗,像條死蛇一樣垂着尾羽沉進了水裏。
百裏夜走了過來:“我們得趕緊從這裏出去。”
“是得趕快。”雲箬贊同,他們等了這麽久都沒人從森林過來,想來大家哪怕進入了沼澤水域,應該也不會和他們在同一個地方,不能一直等下去。
雲箬把之前在水域遇到的世間流速快的事告訴了百裏夜,百裏夜沒覺得奇怪。
他在黑色水域和城鎮中也感受得到,特別是在岩洞中的時候和大家對過時間,他進來在黑色水域待了快六個時辰,又進城鎮待了一天,秘境裏的時間對于他來說只是過去了兩天,但是江北山前一晚進秘境,已經在城鎮裏待了五六天,林望和紀月辭他們在沙漠裏的時間是兩天,雲箬也不同,在沼澤水域不算,她和尤小沁苗婉光是在森林裏就待了三天,到他們昨晚遇到,他兩天,雲箬卻在秘境裏待了有四五天了。
經歷不一樣,在秘境中經過的時間也不一樣。
不過他們也走不快,得避着水域,就總免不了要繞路,沒辦法朝着一個方向直線前進。
“它。”百裏夜指了指雲箬手腕上的“手镯”,“如果戴在我手上,或許就不用避着水域了,同類靈器之間應該互相不會攻擊。”
“我試試。”雲箬敲了敲小蛇的腦袋。
小蛇腦袋上琉璃色的眼皮一動不動,假裝自己真的是一個手镯。
雲箬捏着它的腦袋,手指繞進去撓了撓小蛇的下巴,小蛇簌簌地抖了抖,放開咬着的尾羽昂起腦袋來讓她摸,身子剛支起來就被雲箬捏着首尾一抻,把它整條拎了起來迅速戴在了百裏夜手上。
小蛇:“?”
它尾巴上的尾羽炸開,身子一彈就要攻擊,雲箬手抓過來,它趕快把鋒利的尾羽轉了個方向垂下去,不滿的扭了扭蛇身,很想從百裏夜手腕上離開,雲箬強行按着它的腦袋把尾羽往它嘴裏一送,小蛇被迫咬住,不情不願的伏在百裏夜把自己扣成了手镯。
“好了。”雲箬得意的拍了拍手,“它很怕我。”
百裏夜:“……你覺得它很怕你?”
“當然了。”雲箬說,“我之前用三棱錐抓它,它要不是靈器就死了,當然怕我,一路上都在讨好我,也不敢攻擊我。”
百裏夜點點頭:“嗯。”
他想了想又問:“你覺得傳呼雞呢?它怕你嗎?”
“怎麽會。”雲箬有些奇怪他為什麽這麽問,“小雞很喜歡我,每次都會蹭我手指,很乖,說到傳呼雞……”
她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我好像隐約又感受到小雞裏的靈力氣息了。”
“哪邊?”百裏夜問。
雲箬仔細感受了一會,指着其中一個方向:“應該是這邊,但我不太确定。”
“反正總要走,走哪邊都一樣,有個方向更好。”百裏夜往前一步在她面前半蹲下身,“上來。”
雲箬沒動:“你要背我?”
百裏夜沒回頭,知道她在想什麽,道:“你不是走不動了嗎?手上的傷也還沒好全,我早看出來了。放心,就算靈脈受損,我體脈好歹也有四階,背你沒問題,而且我也不太信任這小東西,萬一還是被水裏的攻擊了呢,背着你正好躲它們了。”
他幫雲箬把理由都找好了,雲箬只好上前一步伏在他背上:“背不動的時候你要告訴我。”
百裏夜穩穩地站起來,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我怎麽覺得你不太看得起我?難道我看上去像是每天都要吃藥吊着命的病秧子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雲箬小聲道,“我只是……沒有人背過我。”
百裏夜沒說話,雲箬兩手松松的搭在他肩上,姿勢确實有些僵硬,他往上托了托,雲箬吓了一跳,連忙摟住他的脖子,他兀自笑了笑,低聲道:“累了就睡一會兒。”
雲箬本來想着自己絕對不會睡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和百裏夜講着話,她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醒的時候沼澤已經到了晚上,百裏夜背着她的手臂依舊很穩,察覺到她醒了也沒有停下來,踩着石塊往前走:“方向對嗎,有沒有偏離?”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靈息:“沒錯,就是這邊。”
他們走過一片水域,雲箬點了三棱錐照明,兩人的身影模糊地映在水面上,水下安安靜靜,沒有任何東西出來攻擊他們,雲箬動了動:“放我下來吧。”
百裏夜依言放她下來。
雲箬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看着百裏夜。
百裏夜拒絕:“我不用休息,還不累,趕路吧。”
“哦。”雲箬只好和他一起繼續趕路。
走了一會兒,百裏夜嘆了口氣,轉頭看她:“有話就說。”
雲箬搖搖頭:“我沒有話要說啊。”
“那你一直看我。”百裏夜道,“我臉上有什麽嗎?”
雲箬抓到他話裏的漏洞:“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百裏夜點頭:“嗯,我是在看你。”
雲箬:“……”怎麽不按套路來?
真誠果然是一切的必殺技嗎。
她只好偏過頭不看百裏夜,她确實沒有什麽話想說,大概跟百裏夜在一起總是覺得很放松,所以也沒發覺自己一直在看他。
“等一下。”她上前一步拉住了百裏夜。
“嗯?”百裏夜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被雲箬抓着的手指。
“好像有什麽聲音。”雲箬說,“你聽——”
百裏夜從剛才起就有些心不在焉,此刻才回了神,仔細聽着風裏傳來的聲音,沼澤水域的風和水都很靜,他卻聽到了些不一樣的聲音。
嗚——
嗚嗚——
好像是誰在哭。
随即他發現哭聲好像是從水裏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