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晉江獨家
第45章 晉江獨家
被寧川發現偷聽的趙時, 褲腿兒挨了個皮鞋印兒後,灰溜溜逃了。
裴跡犀利點評,“哼, 真沒用。”
趙時冤枉的只想撓頭, 內心無情吐槽:人都住家裏了,還需要靠我聽牆根,才能知道人家想啥。老大,到底咱倆誰沒用啊……
·裴跡睨他, “看什麽?”
“沒。”趙時讪笑兩聲,“是我沒用。您有什麽話, 等到回家問呗。”
裴跡倒也沒搭腔, 只哼笑一聲算作回應。這天, 難得寧川嘴嚴,他到底也沒探出來倆人背地裏說了什麽悄悄話。
不過, 按照寧川的個性, 裴跡推測, 這小話多半是關于自己的。
接下來的半個月,寧川放了假似的,也不參與公司事務管理,倒把爛攤子抛給裴跡, 自己溜得沒影了。裴跡每天都坐在辦公司熬到半夜, 才得以喘息,桌上的煙灰缸蓄滿了一層浮灰, 暗紅在夜色中逐漸熄滅。
時間實在晚了, 因怕回去打擾那位的作息, 便幹脆睡在辦公室內間的卧室裏。
加上肆意妄為了一次,從B市丢下一衆買賣就往回跑, 落下的全是要務,非他不行——就光等着審閱簽字的報告都堆得半米高。好歹也算夙興夜寐,才将手頭一堆事兒處理幹淨。
聽證會前一天晚上,寧遠給人發消息:
[裴跡,我餓。]
裴跡迅速給人回:[想吃什麽?]
[想吃你煮的面。]
[貓貓叉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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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跡開車半個小時,又去長豐路那家悅記給人買了糕點,才調轉方向,回了別墅。
寧遠喘着睡衣,靠在沙發上,手裏撥弄着執飛APP的調換申請,聽見引擎熄滅的聲音,才擡起眸來。昏暗的客廳掠過車燈的殘影,自眉眼渡了一層金光,染成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閃。
裴跡拎着西裝外套,坐近,喉腔裏的笑意柔軟,“怎麽不開燈?”
寧遠默不作聲的彎了下嘴角,兩根手指爬着落在人手背上,然後輕輕勾住。
“嗯?”
裴跡緩緩回握,道,“好端端的……成異地戀了。”
寧遠終于出聲,回嘴道,“誰跟你戀了?”
“是我單戀。”裴跡摩挲着人的手指,輕聲道,“我給你帶了喜歡吃的糕點,稍等我一會兒,我去開燈,給你煮面,好不好?”
寧遠沒說話,手指脫離人的掌心,再度越過手背爬上去,靈活的解開腕扣,鑽進袖口摩挲着。
裴跡手腕上有一層淺而粗糙的傷痂。
昏暗中的力度似有若無,手指撫摸着那段新長出來的柔嫩肌膚,癢的人喉間起了一層密密的顫栗,那香氣忽然湊近,伴着一聲刻意壓低的輕笑,如喘息響在耳邊,不斷侵蝕着人的感官。
微小的動作起伏,每一下都落在人的心尖,勾起一連串鮮明的反應。
喉結輕顫了一下,裴跡啞聲,“我去給你……煮面。”
“裴跡,”那聲息分外的誘惑,“其實,我吃過夜宵了,根本不餓。”
裴跡盯着人看,暗中的雙眸泛起水光,視線纏的解不開。
直至距離越來越近,他輕輕在人眼皮上落下一個吻,那柔和的笑意才漫上來,“怪我。”
寧遠開口,“怪……”
話還沒說完,裴跡忽然伸出手去,将人抱了起來。
“?”
——猛地騰空,寧川下意識抱住人的脖頸。腿彎搭在那雙強健手臂上,掙紮了兩下。
“你別……”
裴跡打斷人,輕笑,“房間裏也沒有開燈嗎?”
寧遠微愣,“沒有。”
“沒開燈,是在等我嗎?但是,待會兒……我想開燈,看着你的臉。”
“開燈看我幹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寧遠臊的臉熱,“不是,就……你想歪了,我就單純的沒開燈——省電!省電你懂不懂。”
被人裹進懷裏摁倒在絨被裏,熱吻的唇貼上來,寧遠都沒能申辯出聲兒。
任由嘴唇蹭着下巴,一路啄吻到耳根,寧遠輕輕扯住人的領帶,毫無預警的出聲兒,“裴跡,要不……別墅還是劃到你名下吧。”
裴跡停頓片刻,心口發緊,“怎麽了?”
寧遠道,“不是我哥被調查了麽?你們忙前忙後這些天,不就為了這事兒?我聽趙時說了個大概。用不用……我也去作證?”
“不用。”
裴跡微微松了口氣,還以為這小子要鬧着跟他劃清瓜葛呢。他頭一次體驗到,原來沒名分是這種感覺,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惹得心底發虛。
寧遠湊到人跟前兒,“明天是不是要審判我哥?”
裴跡躺倒,撈人到懷裏,輕輕圈住,“審判我。不過……沒事兒,都已經處理好了,明天只是出席走流程就好。”
寧遠長長的嘆了口氣。
“心疼我?”
寧遠沒說話,空氣陷入微妙的沉默。裴跡也沒再追問,只是拿拇指蹭了蹭人的手背,似安撫一般的親了親他耳後的那塊軟肉。
熟悉的香氣勾起他的思緒,怎麽就盯上了人?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
見色起意也好,一見鐘情也罷,總之……緊繃三十年的理智全面潰敗,只是陷入那雙眸子裏,心底就驀然生出一種篤定。
是寧遠理直氣壯的沖上來。
他說,帥哥,送我回家。
他說,先生,抱緊我。
不管是意外、沖動還是突發狀況,他認定,裴跡會聽從。而這種理直氣壯和篤定,讓裴跡無法拒絕——似乎,就該這樣。
裴跡覺得,他的一切要求都應該被滿足。
不管是基于他篤定的信任、明媚的眸光,還是驕揚的少年心性,都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裏,送星星、送月亮。
他好像一個獻祭者,跋山涉水、滿身泥垢,終得以佩戴勳章,披上一層華麗的騎士服。而這一切,都只為見到高臺上閃爍着珠玉光輝的少年,如具象化的理想,為那樣漂亮而任性的寵兒,他理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
比如,為少年俯身致禮,獻上紳士的一切。
他就這麽想着,拿指腹去磨人的指尖,像是檢查小動物的爪牙,确保那指甲弧度圓潤,才放心的擱置下來。
勻稱的呼吸聲傳來,懷裏人乖順的不像話,裴跡垂眸去看,才發覺那睫毛阖的緊密,人已經睡着了。
裴跡輕笑,合着喊自己回來,是給他助眠的。待寧遠睡的更沉,他才抽出手臂,起身去換衣服。
……
寧遠睜眼的時候,身旁已經空了,未離一絲餘溫的位置顯示着主人離去已久。
偌大的會議室裏,聽證會已經進行到了最緊要關頭,氣氛莊重。
兩個工作人員擡着密封完好的作品,站在會議中心,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黎彙舟壓低聲音問道,“有沒有提前檢查一下作品?”
“沒有。”趙時笑眯眯道,“也不知道是啥樣的,裴總寶貝着呢,不舍得讓看。”
“如果是拿來湊數的小學生作品,或者一看就很水的流水線工藝品,”黎彙舟擔憂道,“基監委也不是傻子,糊弄不過去。”
趙時道,“上次我陪着寧先生去買畫具,看他挺專業的。藝術品又沒有什麽‘标準’,随便搞一些抽象的東西,應該就行吧。”
“基監委邀請了藝術協會的專家出席,有專業技術人員鑒定創作日期,結果也難說。”
黎彙舟頓了片刻,轉眸看向裴跡,卻瞧見人一副嚴肅到略顯不悅的冷臉。那淩厲眉眼壓下來,周遭氣壓驟然降低了幾個度。
他兩旁位置空着,只有寧川不知死活的湊了過去,“诶,裴跡,你說……我弟畫的那玩意兒能行嗎?”
裴跡冷眼睨他,“那玩意兒?”
“昂,那玩意兒。”寧川道,“都是些半死不活的東西。”
“東西?”
被這審視目光盯住,寧川莫名覺得後背發涼,“咋了?還能不是東西?”
“……”
裴跡沒說話,眼睛微眯起來,給寧川吓得不敢吭聲了,他只能在心底嘀咕,到底是什麽嘛……
聽證主理總結了案件到現在雙方的證據和進展情況,然後言簡意赅道,“目前,裴跡先生已經提交了用于別墅置換的藝術品,并聲明是基于這副作品的藝術價值,對寧川先生的家庭成員進行了饋贈,雙方的交易是否合理,我們需要對這副作品進行展示和檢定,作為監督,聽證席的與會人員,有權提出疑問。”他擡起手,“來,請工作人員将作品的密封拆開,并進行繞場展示。”
裴跡滿腦子都是“繞場展示”這四個極具沖擊力的字眼兒。
誰不知道,他裴跡是個體面人。
不過,一會兒還能不能體面,就難說了。
底下竊竊私語,“什麽樣的藝術作品,能兜售18億?這不明顯是找了個幌子,拿我們股東的錢不當錢?”
“可不是麽?現在財神爺也做這檔子買賣了。”
然後……
密封解開的那一瞬間,所有竊竊私語都凝固在了嘴邊。
現場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一衆大佬和見慣世面的生意人愣是把嗓子眼兒裏的疑問生吞下去,一時噎的喉嚨疼。
?……
震驚,不解,無數道目光落在那副作品上,連呼吸聲都沒了。
方胸、翹臀、雄偉大鳥。
隐忍、掙紮、欲求不滿。
這六個詞哪哪都不該跟這位裴總沾上邊兒的。
不是,誰能想到裴跡背地裏玩兒的這麽花?!那手腕上的紅繩,指頭間隙的水光……粘稠的裹在空氣裏,瞬間給人那點薄薄的臉面擊穿了。
終于,聽證主理在詭異的氛圍裏,幹咳了一聲。
“那什麽,請工作人員,将作品進行……繞、繞場展示。”
寧川臉都綠了,震驚的盯着裴跡:不是,哥們兒,為了我,你犧牲這麽大?!
現場繞了兩圈後,大家都左右相觑的把臉別過去了。
工作人員剛準備繞第三圈兒,聽證席上,一位年愈六十的老總就黑着臉出聲兒,“我們看清楚了,不用繞場展示了。這、這是藝術品?是不是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