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第年少十六年的唯一目标
54. 第54章 年少十六年的唯一目标。
我還是去見了德羅萊特。
某日午後, 我在都城裏看似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我心不在焉，最後還是拐到了馬戲團。
我并沒有立刻上去，而是在馬戲團外看了很久。我站在人群中，不受控制的思索着, 自己究竟應該怎麽樣, 才能砍下博威·傑爾特的頭顱。
如果以博納·傑爾特的身份出現, 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
我腦子裏都是這些事。
阿德卡的都城，對我而言仿佛是一個魔咒。當我到達這裏, 我就會不受控制的, 陷入過去的行為中。只有在她面前, 只有在她身邊, 我才能阻止自己争奪為首的欲望。
我告訴自己，我其實并沒有在動搖。我仍舊願意追随她的腳步，只要她不喜歡, 我就絕對不會在這裏停留。可我也隐約知道，我心裏有一個聲音，它懷揣着邪惡的欲望，驅使說服我，想辦法讓她留下。
阿德卡的王位，是我年少十六年的唯一目标。而報複複仇的心理, 又瘋了一般在我心裏紮根盤踞了十年。我只能警告自己不要選錯。就像在岩漿懸崖邊的那樣，一步地獄一步天堂。
我在等待着馬戲團表演結束, 最終還是用沃夫的身份，簡單僞裝一下就見了德羅萊特。
“先生？請問你有什麽事嗎？”馬戲團的帳篷前, 收拾東西的德羅萊特詫異的看向我。
失去權力的他，衰老得十分明顯。得和普通人沒有區別。又有誰會注意到，這個老人, 曾經叱咤風雲，左右着阿德卡的國事呢？
我壓低帽子，沒讓自己露臉。“德羅萊特，我的主人讓我給你帶來問候。”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德羅萊特幾乎是一瞬間變臉。他向外觀察，将我拽到了帳篷裏。
這一個小小的帳篷，充滿了低賤平民的汗臭味。我皺着眉，說服自己忍耐。
“你們是誰？你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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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博納·傑爾特。”
“不可能！”德羅萊特壓低聲音，又十分嚴厲的否認我。“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你在妄想一些很嚴重的事。博納王子還在昏迷，他在王宮裏，國王的眼睛下。”
“我們都知道他不可能在那。”
安娜放走我以後，博威·傑爾特的确有可能封鎖消息。可他瞞得過子民，卻瞞不過德羅萊特這些重要大臣。布魯斯已經領命四處找我去了，德羅萊特就算再不重用，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我要怎麽相信你？不，你們究竟想做什麽？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告訴國王？”
“如果你想這麽做，也完全沒關系。”我冷靜的告訴德羅萊特。“這是主人回歸的宣告。你的腿廢了德羅萊特，你曾站在國王身側，享盡了榮耀。你是要回到舊王那邊俯首當奴，還是要來到新王身側當臣，主人給了你新選擇的權利。”
德羅萊特緊張得兩手發抖，聲音也變得急促。他仍舊戒備着帳篷外面。“我該如何信任你！你們連臉都不敢露！”
德羅萊特畢竟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他落魄了，但他依舊聰明。
所以我并沒有想跟他說太多。“我的話已經帶到了。明天晚上庫克斯蒂安小巷，主人會在那裏等你。”
“我怎麽信任你，你的主人已經消失了十年……”
我結束對話，率先走出了帳篷。德羅萊特想要阻攔我，我當然不會讓他成功。
我太清楚德羅萊特這個人了，或者說，我太清楚人心。
明天晚上，德羅萊特一定不會自己到那去。他不會信任我。哪怕他打賭我會去，他也不會信任我。
我失去王位的時候，還是個沒有權勢的皇子。沒有人站在我這邊，不會有人為我沖鋒，也不會有人為我拔劍。德羅萊特不會相信，我有什麽好主意，能讓自己變成新王。
既然如此，他就一定會出賣我。把一切當做他的跳板。
除此之外，他也會懷疑，這是不是博威·傑爾特給他設下的陷阱。
我已經大概打聽到情況了。德羅萊特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完全是因為布魯斯的奪權。布魯斯不滿足于受德羅萊特的左右，于是說服博威·傑爾特，令他相信，德羅萊特有謀逆的心。
德羅萊特在某個舞會醉後的一句話‘不是所有皇子從一開始都有資格坐上王位的，就像我們的國王一樣’。
德羅萊特這句話，本來是醉後調侃的侍女，鼓勵她有點野心，爬上自己的床。但是被布魯斯有心的宣揚後，就成為否認博威·傑爾特登上王位的證據。
我想德羅萊特應該猜測到了當年的事情，知道我和博威·傑爾特之間，絕對沒有子民所說的那麽‘和睦’。
如果德羅萊特屬于知情者之一，那麽博威·傑爾特介懷他的話，對他下手也就說得通了。
德羅萊特沒有死在審判的烏維塔，但他的妻子和兒子，都在審判中死去。他的小女兒，據說也在酷刑中死了。德羅萊特被布魯斯折磨，仍舊拒不認罪，最後在拷問中被打斷了腿。博威·傑爾特寬宏大量了一次，并沒有殺他。在阿德卡聖女的見證下，将他有罪釋放。
至于，他是怎麽淪落到馬戲團的，我并不關心。和他為什麽待在馬戲團相比，他選擇留在都城，沒有離開，這才是更令我關注的。德羅萊特已經老了，但他顯然，還不想就此放棄。
我之前已經打探到，布魯斯并沒有死。他少了一只手，或許是因為身體的殘缺，整個都城都在傳言，布魯斯公爵的暴虐成性。德羅萊特也許就等着這一天，等着重新取代布魯斯，向布魯斯複仇。
如果博納·傑爾特是個好的合作對象，德羅萊特會選擇‘他’的。只可惜，德羅萊特并不會這麽認為。所以，向國王告密，是他唯一會做的。
既可以防止這件事是國王試探，又可以在國王面前再次宣告一下忠誠。
他一定會這麽選。
我從馬戲團離開，就偷偷跟着德羅萊特。
但是怎麽辦呢？他現在只是一個賤民。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他必須想辦法，繞過布魯斯，直接和博威·傑爾特見上一面。
德羅萊特去找了他的至交，一個小小的宮廷畫家。我在外面偷聽兩人的對話，雖然我的力量還沒有恢複，但我的耳朵仍舊很聰敏。那位畫家看起來并不待見德羅萊特，德羅萊特也正如我所預料的，只抛下一個空魚鈎，連誘餌都不舍得給那位畫家放，就急切的想要得到賣命的回報。
德羅萊特不是不懂，而是他沒有選擇。
他現在，就跟路邊乞讨的窮人沒有什麽區別。他已經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唯一擁有的，他還想借着那翻身呢。
可德羅萊特畢竟是德羅萊特，他用自己極好的口才說服了那個懦弱的小畫師。他最終松口了，勉強答應為德羅萊特進言。
德羅萊特從畫師家走出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我在德羅萊特走後，敲響了畫師的門，用了馬戲團團長維德的臉。
我雖然失去了魔獸的力量，但我從奧布汀身上竊取的巫師力量還在。我知道應該怎麽發揮它的最大作用。
“先生，很抱歉打擾你。”我在門外向畫師問好，學着馬戲團團長說話時的腔調。
“你是誰？”畫師顯然還沒有從談話的緊張中回過神，戒備的看着我。
“一個馬戲團的團長，給德羅萊特發工錢的人。”
畫師對我的身份并不感興趣，但聽到德羅萊特名字的時候，顯然很緊張。
“我并沒有惡意先生。”
“你先進屋吧。”畫師邀請我進入屋子。在阿德卡主城這樣的繁華城市裏，一個宮廷畫師，也只住得起街邊的一個小屋。屋子裏的擺設倒是精細，只是也能看得出來，這個畫師，也僅僅領着一份畫師的薪水而已。
看起來是個老實人，難怪德羅萊特會選擇他。
畫師關上門，還謹慎客氣的問我。“需要一杯茶嗎先生？”
“不用。”我拿下禮帽，向畫師說明來意。“我是為了德羅萊特來的先生。不知道德羅萊特有沒有跟你說了一些特別的話。”
“你問這個做什麽！”畫師特別謹慎，甚至可以說謹慎過頭了。他抓起自己的畫架，擋着身前。
“不不。”我裝出驚慌的樣子阻攔他。“先生，請你別誤會。我說過，我沒有惡意。只是德羅萊特也對我說了一些特別的話。你知道的先生，他走投無路，我收留了他。所以他說有珍貴的秘密……”
在我的解釋下，畫師放下了手上的架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您不知道嗎？比如明天晚上庫克斯蒂安小巷的事。”
“什麽？”
“對不起先生，我實在太着急了。德羅萊特沒有告訴過您，博納王子約他在庫克斯蒂安小巷見面的事嗎？”我走向畫師，，讓自己看上去更加誠懇些。“您知道的，德羅萊特最近精神不大好，總是在說關于博納王子的胡話。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和他被驅逐的原因有關……”
“所以，他是在說謊？”
“當然不是先生。”
“那這是真的！”
“我也想弄清楚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所以我才會跟蹤他出現在這裏。德羅萊特讓我想辦法為他聯系過國王。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馬戲團團長，根本沒有那樣的能力。我看他又急匆匆的出門，來到這待了一會，所以才想，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麽辦法。”
“我能有什麽辦法。”畫師擺好畫架，看樣子已經對我放松了戒備。“德羅萊特信任你，他甚至不願意告訴我，博納王子怎麽約他見面。”
“恕我直言，博納王子不是還在王宮裏沉睡嗎？”
“我也是這麽想。但是德羅萊特說博納王子十年前就蘇醒了。他說那很複雜。”
“德羅萊特什麽都沒告訴您，就想要您替他賣命嗎？”我問出了畫師剛剛向德羅萊特問出的話。
這話顯然依舊困惑着畫師。“你什麽意思？”
“請您原諒，我只是認為，沒有人知不知道德羅萊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畢竟德羅萊特就是因為說錯話，才會被國王驅逐的。也有可能，這只是他自己的想象。”
畫師陷入沉思。“你是怎麽認為的呢？”
他已經沒有主張到尋求我的意見了。這就說明，我已經說動他了。
“這也有可能是真的。但是直接去找國王，或者告別別人，實在太危險了。畢竟布魯斯公爵非常擅長替國王解憂，被他知道，肯定要嚴厲徹查下去。”
我趁着畫師思考的時候，将一袋金幣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如果您願意信任我，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你說！”
我将那袋金幣推向畫師。“我也想知道德羅萊特的話是真是假。不如這樣，您明天可以消失一下，晚上再去找德羅萊特，逼問他會面的位置。您可以用這些金幣，提前雇傭一些人，讓他們假裝成國王的侍衛，和德羅萊特一起過去。如果事情是真的，您帶了人，一樣可以抓到對方。如果事情是假的，您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畫師拿起桌子上的金幣，疑惑的看着我。“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我将禮帽戴上。“這對您沒有損失先生。我只是很想求證德羅萊特的話。畢竟博納王子，是個令人非常在意的存在。可是我已經拒絕了德羅萊特，他不會再相信我。而且，布魯斯公爵，也太令人畏懼了。”
畫師看着金幣，雖然沒有立刻答應，但我知道他已經相信了我。⑨拾光
正如我所說，在阿德卡，沒有比布魯斯更難纏的家夥。他失去手臂前，就已經足夠心狠，現在失去手臂後更是瘋狂，沒有人想被他咬上的。
“我知道了。”畫師手下了金幣。“明天晚上你會出現嗎？”
“我會在那附近等待的。”我向畫師行禮，走出了他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