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死也死得很愚蠢
2. 第 2 章 死也死得很愚蠢。
我叫博納·傑爾特，是阿德卡的三王子，國王的私生子。
我的母親，是阿德卡的聖女，她被國王的甜言蜜語所蠱惑，抛棄了自己聖女的身份。可是不過幾年，就被國王抛棄了。
母親抑郁而終，什麽都沒給我留下，只有一支笛子。
我被王室的人當做蝼蟻一樣看待，空有王子的身份，卻卑微得、連個受寵的大臣都能使喚。
沒有人把我當人看，唯一向我表露好意的，只有首相的女兒，美麗漂亮化身的安娜。
我愛上了她，卻配不上她。
我充滿不甘，又沒有絲毫辦法。
直到，自負的阿德卡之王，找來了艾因大陸最強大的大巫師。
國王傲慢的逼迫大巫師，要求她占蔔阿德卡未來百年的輝煌。結果，國王得到了一個恐怖的預言，一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災難。
阿德卡不複存在，世界将會被毀滅。
這樣愚蠢的預言，大概也只有愚蠢的國王才會相信。
強大的阿德卡之王，卻因此重病纏身。
不過，預言也不全是壞事，它給了我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
國王要求帶來身負森林之王力量的海曼·巴裏特，還說她被森林保護着。
在離開阿德卡之前，我一直以為這是個笑話。可當我到達塔爾蘇，才發現，原來真的有一位消失在森林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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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被自己父王嫉妒，逼得沒有活路的公主。
……
我運氣很好，在進入塔爾蘇王宮前，遇到了一個女人。
我從她的衣着打扮，看出她一定是位貴族。和趕來的幾位王子相比，我擔心自己卑微的身份，得不到塔爾蘇之王的重要信息。
所以，我買通幾個混混，故意讓他們羞辱那個女人，自己再趁機救了她。
我希望自己能得到一個引薦。
但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是塔爾蘇之王最疼愛的女兒——海西·巴裏特。
她是塔爾蘇之王和自己的情婦、新王後的女兒。比那位森林公主，還要大兩歲。
海西·巴裏特有着貴族自命不凡的優越感，風騷奔放的向我示好。
我也很自然的表現出追求的态度，主動勾引她。
海西·巴裏特恨着她的那位妹妹，很愚蠢的原因。因為她嫉妒對方出生時得到了飛禽鳥獸的祝福。
我總在卡西·巴裏特面前嘲諷那位森林公主，很快，就從她那裏，得到了所有王子，都沒有的重要消息。
森林公主消失的确切地點。
我趕去那裏，找了三天，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很快，其他王子也會趕來這裏，我将沒有任何機會。
我心愛的姑娘，還在阿德卡等我。
成為國王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失意的在森林中吹起了笛子。
就這樣，引來了一個偷聽的不速之客。
那真是一個再狼狽不過的奇怪女人。
她穿着髒兮兮的白裙，隐約能看出來是王室貴族的服飾。她長發披散着，像個幽冥一般。而且還沒有穿鞋，走路也沒有聲音。如果不是她的臉還算幹淨，我真的會以為，她是森林裏出沒的野人。
那是我對預言中、毀滅世界的海曼·巴裏特，的第一印象。
往後的印象，比第一印象還不如。
她根本什麽都不懂，問題多得引人煩躁。哪怕是砍根柴，都能讓她好奇的盯半天。如果國王的要求是帶回海曼·巴裏特頭顱，我早就毫不猶豫的砍下了。
或許是我厭煩的态度，她一直緊跟着我。這也有好處，至少我不必擔心她逃跑。
我告訴她森林之外的世界，吸引她産生好奇，讓她跟我一起離開。沒有任何懸念，她就跟我走了。
比街道小巷裏，五歲的孩子還容易拐賣。
為了不讓她奇怪的打扮引來注意，我給她買了新衣服。
很廉價的一件裙子，平民中最普通的樣式。海曼·巴裏特明明是公主，卻絲毫沒見過世面，很高興的收下了。
除了很容易騙，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的優點。
她是個大麻煩。
就比如……她說自己是被精靈養大的，不肯吃果子以外的食物。
我需要帶着她逃跑，偷偷回到阿德卡。只有這樣，才不會被其他王子發現，中途劫走我的王位。
我根本無法保證，她肚子一餓，就給她找果子吃。
所以，我教她吃面包，沒辦法只能耐心的跟她解釋，這和果子一樣，不是什麽動物的血肉。
人類的一切常識，我都得跟這個愚蠢的公主解釋很長一段時間。
我恨不得割掉她的舌頭，讓她不要再那麽聒噪的提出問題。
我發現自己得說服她忍耐，說服她放棄提要求。
所以，在我察覺她盯着街上一對親昵戀人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向她求婚，說要将她帶回阿德卡，風光的迎娶她。
她答應了，果然配合了很多。我只要讓她安靜忍耐，她就會乖乖不說話。
只可惜，她像個傻子一樣成天笑。
我甚至沒臉讓她出現在人前，我覺得羞恥，總覺得別人會把我和她一樣，看成是瘋子。
返回阿德卡的路，無比艱難。
我很快就被其他幾位王子發現了，他們一直追殺着我。
我從陸路走到水路，又從水路返回陸路。每天都因為逃亡而瀕臨崩潰。
這時候，成天無憂無慮的海曼·巴裏特，簡直是我的噩夢。
我連話都懶得跟她說。
我疲憊的帶着她逃跑。鼓勵我前進的，只有快點到達阿德卡，殺死她得到王位。
逃亡充滿了艱險。最可怕的一次，我們誤入了森林的獸陣。
艾因大陸千年前曾被魔獸侵擾。為了殺死魔獸，人類就在森林中設下獸陣。
人類将兇猛的森林兇獸放入其中，用以對抗魔獸。千年過去了，還能遇上保存完好的獸陣，簡直倒黴到不可想象。
就這樣，我被獸陣裏的兇獸追殺。在本來就負傷的情況下，命懸一線。
拯救我的，是獸陣裏，森林之王留下的王戒。
這一切，仿佛就是在為了，幫助我順利成為阿德卡之王。
王戒被我發現，而我身邊，恰好有一位，傳說繼承森林之王力量的公主。
我将那個戒指戴上了海曼·巴裏特的左手食指。她成功激發出了森林之王的力量，讓獸陣中的兇獸屈服于她。
獸陣的裂縫被撕開。我可以走，但海曼·巴裏特，卻帶不走駐守在這裏的王戒。
我試圖幫助她摘下來，但沒有成功。
我得帶走她，她可是我的王位。
所以，我只能說服她，把她的左手食指砍掉。
愚蠢的她只問了我一句‘會很疼嗎’。
當然。
可我沒有那麽傻的老實告訴她。
我騙她，說我下手快，不會很疼。
她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輕易的上當了。然後我砍下了她的食指，将她的食指和王戒，一同留在了獸陣裏。
我看得出來她很疼，但是意外的，卻沒有哭。只是她很醜，整張臉看起來都擰巴到一起了。
我給她包紮，為了安撫她，我送給她那把、砍下她手指的匕首。
那是我身上唯一貴重的東西。
是國王高興醉酒時，随手丢在地上賜給我的。我哄騙她，以後她可以用這把匕首防身，沒有人可以再傷害她。
她就這樣接受了，好像完全忘了疼。
我花了五個月的時間，終于把她連哄帶騙，帶回了阿德卡。
子民呼喚着我的名字，國王盛宴為我慶祝。
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榮譽。
至于海曼·巴裏特。她一進入阿德卡就被關了起來，早就被我遺忘了。
我迫不及待的向安娜訴情，我的真心打動了她，她答應成為我的王後。
我每天焦急等待着海曼·巴裏特的死亡。
國王許諾，只要海曼·巴裏特一死，我就可以坐上王位。
終于，在阿德卡熾熱山洞之下，岩漿迸發的日子，海曼·巴裏特被押出了大牢。
我沒想到她會那麽激動。
我心裏的她，一貫來的愚蠢。我以為她會在毫無準備、理不清緣由的時候，就死了。
結果她非但弄明白了，還試圖用自己的笨嘴，說服我放過她。
她在發誓，很認真的發誓。
我想她瘋了。
她到現在還不懂。我根本沒覺得她有什麽本事能夠毀滅世界，只是因為她的死能夠給我帶來王位，所以她必須死而已。
我怎麽可能會放過她。
我非常冷漠的看着她，和在場所有的士兵一樣。
我沒有阻止她，一直讓她說。算是還她送給我王位的回贈。
她讓我幫忙給結界裏的森林帶消息，讓我去吹笛子。
我覺得她是頂着單純的樣子，想要殺死我。
森林保護着這位森林之王的血脈，我殺死了她，還跑到森林深處吹笛子，怕是覺得自己命不夠長。
但是我随口答應了她。
這裏太熱了，我想她快點死，別耽誤我的時間。
我以為這樣，她就可以放棄了。
誰知道她一計不成，又生出一計。她說大王子對我心懷殺意，我可以理解，但她污蔑我心愛的安娜，我就無法原諒她。
尤其是她的指控……她是故意的！
她在這麽多士兵面前污蔑安娜和大王子有接觸，根本就是在毀壞安娜的名聲，阻止安娜成為我的皇後。
我終于忍無可忍，說她是個瘋子。
我把這五個多月來的怨氣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愚蠢的女人、礙事煩人的女人，什麽話都說了。
我說得很順暢。
我非常享受，辱罵她的過程。
我也終于明白，為什麽那些人喜歡踩着我、侮辱我。
這種淩駕在別人之上、高高在上的快感，令人着魔上瘾。
但是他們沒有機會了，因為我會是阿德卡的王，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我優越極了。
可是我沒想到，她會哭。
明明被砍了手指，都不會哭的人……
她抽了抽鼻子，看起來、看起來非常奇怪。我盯着她，怎麽都挪不開眼，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了。
就在這時，她猛地推開了我。我倒在懸崖邊，底下就是熾熱的岩漿，差點沒灼傷我的手。
我疼得抓住手，憤怒的看向她，正準備讓人将她丢下去。
我還沒有開口……
就是因為那忽然的不對勁，我連背後的冷箭都沒有發現。
她救了我，胸口中了那支冷箭，腳步不穩、踉踉跄跄的就往身後倒。
她摔下去了。
我視線不由得被吸引。我看着她着起火，消失在岩漿中。
死也死得很愚蠢，就像她的人一樣。
岩漿吞噬人的畫面、是我從未見過的……
哪怕我砍過人的頭顱，手上沾染過生命，也還是因此而發愣。
我來不及多想，士兵中有人喊防禦。我才回過神有人要暗殺我。
我抓起佩劍想要站起身，還沒有爬起來，就感覺頭暈倒在了地上。
我想起了昨夜安娜的不請自來，柔情似水的向我傾訴情意。還給我倒滿了一杯、她特意帶來的好酒。
安娜背叛了我。
我因為這個猜想，被恐懼籠罩，驚吓得渾身都是汗。
我想強撐着離開，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就這樣，我倒在了懸崖邊。
最後，我只記得眼睛裏的岩漿，滾燙又灼人，讓人堵着一口氣，怎麽也舒緩不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