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表明
第36章 表明
說完，江盈盈用挎包擋着臉，急匆匆地就逃離了這個病房。
出病房門時，江盈盈連看都不敢看門口的人是誰，她只微微彎了下腰，以示在打招呼。
然後，不再停留地離開這令人尴尬的場面。
江盈盈走後，門口那兩人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敢進去。賀晏沒好氣道：“進來。”
最後，滿臉讪笑的魏國平拉着使勁往後退的于紅兵進了病房。
“嘿嘿，那個，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魏國平在說話的時候，于紅兵一直緊咬着牙，腿使勁往後蹬。但因為他手上拿着碗筷，于紅兵始終沒能掙脫開魏國平的扒拉。
掙紮到最後，于紅兵眼見無法掙脫魏國平的“鐵手”，他硬着頭皮對上自家團長的眼光。
“團長，我不是故意的……”
于紅兵心裏頭現在就只有兩個想法，他這碗，為什麽就不能洗得再久一點。
還有，他為什麽要遇上魏副團這個不靠譜的。
……
後悔，于紅兵現在的臉上就明晃晃地寫着後悔兩個大字。
賀晏看着他們兩個，一個滿眼的好奇，一個滿臉的愧疚。他忽然嘆了口氣，覺得剛剛挑的真不是一個好時機。
見賀晏不打算和他們計較，魏國平和于紅兵兩人同時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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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平松開了死死抓着于紅兵的手，于紅兵忙把碗筷和飯盒放在桌上。
“團長，我去給你倒水，你和魏副團聊天你們聊……”
撂下這句話，于紅兵一把抓過軍綠水壺，像泥鳅一樣就滑出了這個病房。
“嘿，這小于……”魏國平本想說于紅兵兩句，對上賀晏的眼神，他打了個哈哈。“身手變好了……”
魏國平湊到賀晏近前，賀晏擡眼看他。“做什麽？”
魏國平嘆了口氣，道：“你還是這副樣子順眼，昨晚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樣子，不适合你。”
賀晏扯了扯唇，“你是來看病的，還是來氣我的？”
“來看病和送餐的，”魏國平晃了晃他手裏拿的食盒，放在桌上。“不過我看，我是白跑一趟的。”
“我們賀團長啊，有人給照顧，有人給送飯了。”
“別亂說話，老魏！”賀晏的神情很是認真。
“知道。”魏國平收了收臉上調笑的神情，“年底前，能不能喝上你和弟妹的喜酒？”
賀晏的手指蜷了蜷，又松開。
“我們的酒，少不了你的，只要你下次別再搗亂了。”
“是是是，我下次肯定不出聲，”魏國平的語氣中透出笑意，最後憋不住了，朗笑出聲。
“哈哈哈，我哪能想到，我們冷臉的賀團長，在和女同志表明心意的時候，說自己嘴笨和膽小，哈哈哈哈……”
賀晏的臉冷了下來，耳後卻紅透了。
“老魏，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來看我。”
“哎呦，哈哈哈，你這人，老賀，行了，哈哈哈，我不笑了行不……”
……
江盈盈回到一食堂的時候，臉是紅的，耳朵也是紅的。
她是一路跑回來的，到食堂後廚的時候，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跑得口幹舌燥的。
楊師傅等人見狀，直說她。
“小江，跑這麽急做什麽……”
“就是，這後廚也沒什麽活，你不用急着回來……”
“看看，這跑得滿身汗的。”
“來來來，快坐下歇歇，喝口水……”
……
江盈盈在食堂緩和了會兒，才平複那劇烈的心跳和滾燙的雙頰。
等到做晚飯時，她才記起被她落在醫院的飯盒。江盈盈伸手拍了下腦袋，真是，她真是一看到賀晏就容易犯迷糊。
不僅把自己的，還把大家借她的，落在醫院了。這下好了，晚上怎麽給他帶餐。
“江同志。”窗口處傳來于紅兵的聲音，他把早上和中午江盈盈帶過去的飯盒捎過來了。“這是團長讓我帶過來的，他說麻煩你了。”
于紅兵道：“團長說了，今天謝謝江同志，這是這兩頓飯的飯錢。”
看到于紅兵遞過來的錢票，江盈盈抿了抿唇。
“我不收錢，”江盈盈道，“賀團長救過我，他現在受傷，我給他做點飯是應該的。”
“你和你家團長說，他住院期間，夥食我包了。”
“這……”于紅兵從兜裏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江盈盈。“江同志，我家團長說了，你做的飯很好吃，但他也說了，不能白吃你做的飯。”
“賀團長這次傷得重，醫生說要吃點補的，我們不會做飯。”
“他住院這段時間，就辛苦江同志做飯了，食材後勤的同志會多送一份過來。”
“這是給江同志的辛苦費，以後每天我過來食堂拿就好。”
江盈盈看了看一食堂的大家，把信封接過來了。
她道：“好，那以後你在飯點前十分鐘來食堂，直到賀團長出院。”
“麻煩江同志了。”
于紅兵轉身大步離開了食堂，等到沒人處，他啊啊低叫了兩聲。
為什麽團長要讓他來做這種事啊，而且團長還不許他喊江同志小江同志。
剛剛小江、不，江同志看上去好像情緒不太好啊，他會不會被江同志讨厭啊。
江盈盈不明白，明明剛剛他對她有意，剛剛在病房裏，他也是打算和她告白的。
可為什麽，現在要讓于紅兵來食堂和她說這些話，還拿錢給她。
江盈盈把信封放到了挎包裏，看到大家的目光，扯了扯唇，露出一個笑容。
“賀團長還不錯，挺會做事的。”楊師傅道。
蘭花嬸子也道：“是啊，這樣多好，小江還不用跑遠路，賀團長也能吃點有營養的。”
“嗯，好像是，哎呀，反正挺好的吧……”
……
江盈盈心裏不解，還有氣，但還是把晚飯做好了，給賀晏準備了鲫魚豆腐湯、豆角焖面和苦瓜炒雞蛋。
賀晏的晚飯，是于紅兵來取的。
江盈盈心裏存着一股氣，直到把活都幹完，她氣呼呼地背着挎包往家屬院的方向走。
走了一半路，江盈盈越想越氣，果斷掉頭，去了軍區醫院。
她一路氣勢洶洶的，推開病房門，就看到賀晏下了床，艱難地移動步伐的樣子。
江盈盈的氣“咻”一下消得無影無蹤，她快速上前，攙住賀晏的胳膊。
“你傷還沒好，下床做什麽？”
不行，她不能和他說話，一說話，就又想和他生氣。
江盈盈別過臉，不去看他。等了好一會兒後，沒聽見他的回答。
江盈盈氣呼呼地又轉過臉，率先進入視線的，就是賀晏紅了的耳根，和上下滾動的喉結。
她也跟着咽了咽口水，有些氣短地道：“你是個傷員，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下床折騰什麽？”
賀晏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我……”
于紅兵從外頭回來，看到江盈盈也在，迅速往後退了一大步，就想往外溜。
“紅兵，”賀晏立馬道，“快，過來扶我一下，有事。”
“團長。”
于紅兵雖然不明白賀晏說的是什麽事，但還是立馬過來扶住他。
“快快快，出門左拐直走，急事！”
因為着急，賀晏還踉跄了兩下，江盈盈不解地被落在後頭，她下意識地追上前兩步。
“團長，什麽急事啊？”
“尿急。”
江盈盈往外邁的腳步，被這兩個字擋住了。她的臉蹭一下紅了，連帶脖子也紅了。
有那麽一瞬間，江盈盈真想奪門而出，離開軍區醫院。
她今天，不太适合出門。
賀晏解決完“人生大事”回來，和坐在病房裏的江盈盈對上目光，兩人沉默着。
于紅兵把賀晏扶回病床後，就火速地溜了。
一時間，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不知名的氣氛在房內蔓延。
“我來，就是想來問問你，你讓于同志和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江盈盈主動道。
“你救了我，現在你受傷了，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沒有什麽應不應該的，”賀晏道，“盈盈，我救你，并沒有圖求你的回報，你不用一直放在心上的。”
“那，那我做飯給你吃，也不圖什麽，就是想關心你。”
“盈盈，我很開心。”賀晏道。
“你……”
江盈盈對上賀晏的星眸裏滿溢的笑意，一下失了語。
“盈盈，我這次傷得重，起碼得在醫院住一個多月。”
“若只是一天兩天，一頓兩頓，你給我送飯，這沒什麽。”
“可是長達一個多月，你每一頓都要給我送嗎？”
“當然，”江盈盈道，“你傷得這麽重，得多吃點好的補補。”
對上賀晏不贊同的眼神，江盈盈找補道：“我在食堂上班，有工資，我能承擔的。”
“可是，盈盈，我不想你承擔，也不該你承擔。”
“我和你是什麽關系？”賀晏問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救過的人很多，他們也沒有像你一樣說要天天來給我送飯的。”
“那是，那是因為他們不做，我做。”
“盈盈……”
“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到時候家屬院和軍區裏會有對你不好的傳言的。”
“而且，你在食堂裏上班，你幹的是集體的活。”
看到江盈盈想反駁的神色，賀晏道：“我知道，大夥兒人都很好，可是，盈盈，這是基于目前來看，如果你損害到他們的利益呢？”
“一次兩次可能沒什麽，但三次四次呢？”
“盈盈，不能把人心想得太壞，但也不能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強加自己的想法按在他們身上……”
賀晏仔仔細細地剖析了許多講給江盈盈聽，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懂得，他的每一處都是在為她考慮。
江盈盈從一開始的氣鼓鼓變成現在的蔫噠噠，她轉了轉手指，有點沮喪。
“我，那我也不收你的錢。”
她把信封掏出來，強硬地塞到賀晏的手中。
“于同志來食堂取飯，我有空還是會來看你的。”
賀晏輕笑，“這也不全是我的錢。”
江盈盈擡眸，他把信封塞回她手中。“我是補了點，但大部分還是上頭領導給我補的營養費。”
他道：“我請你做飯，可是過了上頭指示的，不會有人拿這件事說道。”
江盈盈垂下眼眸，“我給你添麻煩了。”
“哪有。”賀晏的嗓音缱绻，“我知道，我們盈盈是對我好，關心我。”
“我……”
兩人的目光對上，賀晏的喉結滾了滾，他左手緊張地握成拳頭狀。
“盈盈，我……”
“你……”
“江副團，你來看我家團長啊！”走廊處，傳來于紅兵有點刻意的聲音。
于紅兵伸手試圖拉住江潮，“江副團，你慢點慢點，我腿，腿好像有點抽筋。”
此刻，于紅兵的內心在反複尖叫，啊啊啊啊！
他家團長和江同志到底有沒有聽見他故意提高的聲音！
團長！他争取過了！
于紅兵跟在江潮進病房的時候，心是高高提着的。
“哥！”
“盈盈！”江潮手裏還提着水果，“你是下了班過來的？”
“嗯，我來一會兒了。”
“江潮，多謝你們來看我。”
江潮擺擺手，“賀團，你好好養病，早日養好身體。”
“會的，到時候我們一起晨練，還可以去訓練場上比劃比劃。”
聽到賀晏的話，江潮一下興奮了。
“好啊，我早就惦記着和賀團你過幾招了。”
賀晏和江潮兩人聊了幾句，看天色也不早了，江潮就提出離開。
“賀團，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路上注意點，帶上手電筒吧。”
江盈盈和賀晏對上了視線，又快速移開。
回去的路上，江盈盈滿腦子都是賀晏那句話。
“今天，好像沒有好的時機。盈盈，等我出院了，我有話和你說。”
“盈盈？！”
“啊？”江盈盈回過神來，對上她哥湊近放大的臉。“哥，怎麽了？”
“是你怎麽了吧？我剛剛和你說話，你發了好一會兒神。”
“哦，”江盈盈眼神閃了閃，“哥，你覺得，我……”
“盈盈，你還小，要是可千萬別學那王政委家的女兒，被人幾句好話就哄了！”
江潮惡狠狠道：“你在食堂幹活，沒人在你面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