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受傷
第34章 受傷
江洋哭得可慘了，眼淚橫飛。
江盈盈有點手足無措地在一旁安慰，越安慰，江洋哭得越起勁。
到後來，江盈盈也不知道該安慰什麽了，就只能他一邊哭，她一邊用手絹給他擦眼淚。
擦到後來，江洋也哭累了，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這時，徐知書和江潮從廚房出來了。江潮手裏端着一大盆白粥，徐知書手裏拎着燒火棍。
江洋見狀，嚎一聲，邊跑邊認錯。“媽媽，媽媽，我知道錯啦，我下次不敢了……”
徐知書拎着燒火棍追在身後，每一下都把棍子舞得虎虎生威，卻每一下都差一點才會打到江洋。
江潮對看呆了的江盈盈道：“盈盈，坐，餓了先喝口粥墊墊肚子。”
江盈盈手指了指徐知書和江洋兩人，“哥，你不……”
“你坐着，”江潮從院裏的柴火堆裏抄起一根木柴，江盈盈忽然有點不好的想法。“媳婦，累了吧，我來幫你。”
江盈盈抿了抿唇，很好，在江潮和徐知書的夫妻混打下，江洋又哭了一小會。
這天晚上，江家晚飯吃的是白粥和鹹菜。
而江洋，連鹹菜都沒有，只有一碗白粥。
半夜，江盈盈肚子餓了，起來開小竈。在開門時遇到了江洋，去廚房時，姑侄倆又看到了在廚房找東西吃的江潮和徐知書。
幾人對視一會兒，露出尴尬的笑容。大家一起吃了碗清湯面，就各自回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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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江盈盈和往常一樣，吃早飯，去食堂上班。
打午飯時，江盈盈在窗口處看到了于紅兵。雖然是一閃而過，但江盈盈敢肯定，她是确确實實看到了于紅兵。
于紅兵回來了，那他是不是也回來了？
江盈盈壓下暗自湧出的小竊喜，一整天幹活都樂呵呵的。
蘭花嬸子調侃她，“小江，你今天在路上是不是撿錢了？”
“蘭花嬸，”江盈盈道，“我今天心情好。”
等收工回家時，江盈盈走路的背影都比平時歡快不少。
朱師傅看看江盈盈，又回頭看看他兩個徒弟，忽然嘆了口氣。
“都是年輕人，怎麽小江就活潑喜氣的，你們倆天天死氣沉沉……”
“師傅，這詞不是能這麽用的吧，我們倆這是穩重、成熟。”
朱師傅背着手，頭一搖一搖地走遠了。
走到江家附近，“媳婦，你說賀團受傷的事，要不要和盈盈說一聲？”江盈盈臉上的笑意一下僵住了。
“哥，你剛剛說什麽？”
看到江盈盈，江潮和徐知書也不用商量這事要不要讓她知道了。
“盈盈，賀團一到軍區，就被送到了軍區醫院，我下午去看了一下……”江潮道，“我想着，賀團對我們家有恩，他現在受傷，家裏人又不在，我們要不這段時間給他送飯，過去照顧照顧他……”
“賀團長，他受傷嚴重嗎？”
“我下午去看的時候，他還沒醒，我聽醫生和魏副團他們說了一嘴，賀團這次是受大罪了……”
江盈盈只覺得自己的心墜得慌，她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
“賀團長的飯，我來做吧。”
“不用，”江潮道，“你每天在食堂上班那麽辛苦，飯我來做就行，醫院那邊也我來照顧。”
“是啊，”徐知書也道，“我學校的課結束了，就過去醫院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我來吧，賀團長當初救的是我，現在他受傷了，我多去看看是應該的。”
“嫂子在學校教三個年級四個班的語文課，教書育人本就辛苦，不提嫂子自身的課多，有時候同事請假還得替課……”
“回到家裏，還有許多細碎的家務活要幹，哥白天在軍區訓練，回到家也是各種活都幹，你們已經很辛苦了，這照顧賀團長的事還是我來吧……”
“我廚藝好，還會做些滋補的藥膳，等去醫院問一下治理賀團長的醫生，我多做些滋補的湯藥，給賀團長養養身體……”
“我剛結束早班，接下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只需要去食堂準備午飯和晚飯，我空閑時間多……”
“總之，哥，你和嫂子就別和我搶了，我們家，我去照顧賀團長最合适。”
“可……”江潮還想再說點什麽。
江盈盈打斷了他，“再說了，又不是就只有我一個人去照顧賀團長，軍區領導知道賀團長的親人不在附近，肯定會安排人照顧他的。”
“放心吧哥，賀團長人那麽好，我指不定都沒有照顧他的機會，就只能送送飯呢。”
江潮被說服了，這确實，于紅兵和魏國平肯定是會照顧賀晏，還有他底下的那些人……
“不過，哥，嫂子，我說不定還真需要你們幫助呢。”江盈盈俏皮道。
“你說，哥肯定幫你。”
“嫂子也幫。”
“我肚子餓了，想吃馄饨。”
“哥這就去給你包，等着啊。”
“盈盈，你坐一會兒，嫂子也進去幫忙，很快就能吃了。”
“好。”
等江潮和徐知書進廚房後，院子裏只剩江盈盈一人時，她的臉忽地一下就蒼白起來，有淚珠奪眶而出。
江盈盈忙用手去抹，淚水卻越抹越多。
她真想現在轉頭就去醫院看看賀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可時間不對，身份也不對。
現在天暗了點，大家幾乎都下班了，家屬院裏在外面的，也是那些吃完飯出去散步聊八卦的人。
她現在，和賀晏沒有半點關系，她是對他有意。
可，明面上，她江盈盈，和賀晏，有的也只是一份救命之恩。
晚上的時間，一個年輕女同志，沒有任何關系，去關心照顧一個年齡相近的男同志。
在這時代，是會被唾沫水淹死的。
這一刻，江盈盈的心裏忽然生起無限的懊悔。
懊悔，她為什麽在知道賀晏是在追求她時，沒有點破，還想着要刁難一下他。
“姑姑……”
剛做完作業從屋裏出來的江洋，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簡直是又驚又怒。
小姑姑居然哭了，是他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是，是誰？！是誰弄哭了他的小姑姑！！他要狠狠地“收拾”那個人！！！
江盈盈有點慌亂地上前捂住江洋的嘴巴，“噓。”
她小聲道：“別喊，別讓你爸爸媽媽知道。”
啊啊啊啊啊！！！
江洋更生氣了，肯定有人欺負了他的小姑姑，而他那麽那麽好的小姑姑，卻只偷偷躲起來流眼淚，還不敢告訴他們。
江盈盈這會兒眼眶紅的，臉也有點紅。眼眶紅是哭的，臉紅也是因為哭。
對于她偷哭被小孩看到這件事，江盈盈是社死大過于害羞的。
“洋洋，你答應姑姑，不把這事告訴你爸爸媽媽好不好？”
“拜托了，洋洋。”
江洋什麽時候見過他姑姑這副模樣，他點了點頭，江盈盈這才松開他。
“姑姑！”小孩氣鼓鼓的，但對上江盈盈示意他小聲點的動作，又下意識地放輕了語調。
江洋跺了跺腳，很是生氣，但舍不得對江盈盈生氣。
他又記得剛答應了他家姑姑的事，說話的時候又兇但又不得不放低聲音，看上去可愛極了。
“姑姑，是有人欺負你了嗎？”
江盈盈回他，“沒有。”
“騙人，”江洋一臉的我不相信，“姑姑哭得那麽傷心。”
“沒有人欺負姑姑，”江盈盈溫柔解釋道，“姑姑哭，是因為心裏有點難過，剛剛還有風吹沙子到姑姑的眼睛裏，所以姑姑才哭的。”
“洋洋，哭，并不代表就被人欺負了，可能是心裏委屈難過、高興，都是會哭的。”
江洋皺緊了眉頭，現在的他，還不懂為什麽哭還有那麽多種含義。他只在乎一個答案，“所以，沒有人欺負姑姑，姑姑是因為心難受嗎？”
“是的，洋洋真聰明，猜到了。”
江洋小大人般嘆了口氣，“好吧。”他的小手在褲兜裏找了找，找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姑姑，給，吃了糖，心就不會難受啦，吃糖會變得很開心。”
看着他手中的大白兔奶糖，江盈盈怔了下。
她伸手接過，唇角輕輕揚起。
“謝謝洋洋，姑姑現在好多了。”
“以後我把糖果攢起來，姑姑你心難受就和我說，我把攢起來的糖都給你。”
江洋忽然很慶幸，前兩天他爸獎勵他的大白兔他沒舍得吃，不然今天可沒有糖果哄他小姑姑。
小孩心裏在想什麽，小臉上表露得一清二楚。
江盈盈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姑姑有這一顆糖就夠了，謝謝我們家小洋洋。”
江洋的小胸脯擡得高高的，小手一揮。“姑姑，不用謝的，我們是一家人。”
有江洋的安慰，江盈盈的心情好了許多，夜裏不至于難以入眠。
但隔天早上，江盈盈還是一大早就起來了，她先是熬了一鍋南瓜粥，用石頭壓着張紙條放在江潮他們門口。
江盈盈提着籃子，揣着錢票，天還黑着，就出門去副食品店守着。
她去得早，但副食品店前已經有幾個嫂子在等着了，相互打了個招呼，就安安靜靜地蹲着等了。
初秋的天氣裏，早晨四五點的風還是有點涼意的。
她們這幾人又起得早，大多還沒吃早飯，又困又餓的，也就不浪費精神說話了。
江盈盈一大早去副食品店的戰績就是買到了排骨和五花肉，她又買了點豬下水，還買了副豬肝。
買完，江盈盈就腳步匆匆地回家了。
她到家時，江潮和江洋早就出門了，徐知書今天是晚點的課，就晚了點。
徐知書幫江盈盈打了會下手，就得準備出門去學校了。
臨出門前，徐知書掏了兩張大團結給江盈盈。“嫂子，你這是幹嘛，我有錢，我剛發工資。”
食堂的大師傅工資一個月有七十八塊五，若是那個月裏有輪到早班，就再補上十塊錢。
江盈盈已經拿了三次工資了，第一次的工資沒有做到整月，只發了一半，也不少了。
而且，她住在江家，江潮和徐知書一早就說好不給她錢，連她去買東西回家裏，也會塞錢給她。
因此，江盈盈是真的有錢的。
“盈盈，拿着，賀團長這次傷得挺嚴重的，他對我們家有恩，你就多做點好吃的給他，這些都是要花錢的。”
徐知書看向她，“這排骨，這豬肝，哪一樣不花錢啊？”
“嫂子……”
“拿着拿着，我上課要遲到了。”
留下江盈盈看着被塞進手裏的兩張大團結哭笑不得，她面上是無奈，心裏卻是軟了又軟。
江盈盈給賀晏帶的探視餐是小米粥和豉汁排骨蒸南瓜，到了醫院，江盈盈的心跳就沒平緩下來，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江盈盈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正打算去護士臺詢問下賀晏在哪個病房，就看到了老熟人張園。
她心下一喜，張園看到江盈盈也很是驚訝。
“小江同志，你怎麽來了？”張園關心道，“你是來看人的，還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
“張園，我想問一下，賀團長在哪間病房啊？”
“賀團長？”張園先是吸了一口冷氣，不過她很快又想到當初賀晏救了江盈盈，一下就想通了。
小江同志來看望賀團長，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張園熱情道：“賀團長在二樓右手邊最裏面的病房裏，你知道怎麽走嗎？”
“謝謝你。”
“哦，沒事。”
江盈盈告別張園，上了二樓，拐向右邊，一直走到最裏間。
她剛走到房門前，就聽到裏邊響起什麽掉落的聲音，哐當一聲。
江盈盈臉色都變了，一把推開門。
她和在病床上的賀晏對上了目光，病房裏，就他一人，地上，掉落的是個鋁制飯盒。
江盈盈走上前，把飯盒撿起來，“你想拿什麽？”
賀晏從滿目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水……”
江盈盈轉頭，看到床邊的桌子上堆滿了東西，有水果、麥乳精，軍用暖水壺和搪瓷杯被這些東西擋在後面。
賀晏受着傷，他剛艱難地微微撐起半個身子，若不是不小心碰到了飯盒，他是能自己拿到水壺的。
江盈盈沒說什麽，她先把賀晏扶好，又把枕頭放在他的身後墊着，這才去給他倒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