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這只“井底之蛙”,既然從井裏跳出來了,自然不可能再跳回去
41.她這只“井底之蛙”,既然從井裏跳出來了,自然不可能再跳回去
李書挎着包,回到宿舍。
佳佳從座位上回過頭:“怎麽樣?進展順利嗎?”
李書把東西從包裏掏了出來,道:“嗯,都是按你教的做的,故意落下點蛛絲馬跡。”
佳佳來了興致,笑着把座椅轉了過來,詭秘地問:“那你今天落了點啥?”
“我讓高平幫我叫了杯奶茶,也請他媽喝了。然後我故意杯子沒收,就擱在茶幾上。”
佳佳聽了一臉壞笑,狠狠錘了李書一把:“還是你行啊!你真是一點就透,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麽損的招兒,虧你想得出來,把我都秒了!我估計,那家人現在應該正在家鬧着的吧!”
李書聳聳肩:“不知道啊。不過,佳佳,我跟你說噢,我是真看不慣高平媽那副樣子!”
“哪副樣子?”佳佳不解。
“就是貪小便宜啊!”李書嘟囔着嘴,“一聽說我請客,什麽都要往裏面加,一杯奶茶喝了我四十多!還有他媽那些生活習慣,當着我的面系褲腰帶,見人就拉着家長裏短的,真是跟我那沒見過世面的親媽沒什麽兩樣。一輩子的農村人!”
雖然李書自己也是農村人,但自打她拼了命從那個重男輕女的窮山溝溝裏考出來以後,便一年勝似一年地看不起那片出生的土地。
她第一次來到燈紅酒綠大都市,看什麽都覺得新鮮,這種新鮮感裏,甚至帶着一絲恨。
恨自己這只井底之蛙,為什麽沒有早點從老家出來,見識感受這一切。
她既然從井裏跳出來了,自然不可能再跳回去。
“農村人”三個字,在她嘴裏,等于落後的衛生習慣,狹隘自私的心胸和摳摳搜搜的生活方式等。
“嗨,你管他媽幹嘛?”佳佳嗤笑道,“你先搞定了高平要緊。回頭等事成了,你枕邊風一吹,把老太婆送回老家去,完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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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這樣想的。”李書附和着點了點頭。
“拉攏高平要緊。”佳佳反複叮囑,“六月份畢業就得落戶了。”
“嗯。”
……
……
江梓涵在不情願中帶着飯盒包來到學校。
上了一天的課,回到寝室,看見那個飯包還在桌上,于是忍不住好奇打開看了看。
只見幹幹淨淨的飯包裏,有一個玻璃飯盒裏裝着春卷,外面還有幾副一次性手套和醋包,裝得比外賣都細心。
向南什麽都替她想到了。
江梓涵的室友聞着味兒,圍過來叽叽喳喳道:
“喲,這什麽呀?這麽香?”
“梓涵,你帶什麽來了?聞着好有食欲!”
“哇,是自己家包的春卷耶!”
“梓涵,可以吃嗎?”
江梓涵怎麽也沒想到,她的那些“貴婦”同學,居然會對她的春卷感興趣。
也是了,這些被送來寄宿的孩子,大多父母工作都非常忙,就算是家常菜,也大多是保姆阿姨的手藝。
“微波爐‘叮’一下,大家分吧!”
江梓涵站起來,拿起飯盒去加熱。
帶她再從外頭回來,只見寝室裏剩餘三個人,再加隔壁寝室兩個,一共十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應該是盯着她手裏的飯盒。
确實,這味道實在太香了!
飯盒是分隔飯盒,上面是韭黃雞蛋餡兒的,下頭是荠菜肉餡兒的。
“開吃吧。”
江梓涵大方地打開飯盒,一人一只手,很快就光盤了。
整個寝室都彌漫着油香和菜香味兒。
”哇哦,這也太好吃了吧!”她的一個室友忍不住感嘆道。
另外幾個也邊咀嚼邊附和:
“這純手工的就是和超市買的不一樣!餡兒裏還勾芡了呢!”
“是啊!我很久沒吃過新鮮荠菜餡兒的了。這味道蠻香。”
“荠菜的好吃嗎?我這個韭黃餡兒的絕了!要是現做的,估計還要好吃!”
“梓涵,這是你家保姆做的?這保姆手藝也太好了吧?”
“就是就是,吃了這個,我都不想去食堂吃飯了。”
江梓涵手裏撚着半根春卷,雖然口味不錯,她卻有些食不知味。
“這個是……”
她吞吐了一下,想告訴大家是向南做的,但又避諱提起那個女人的名字。
都是一個寝室的室友,有兩個女孩瞬間秒懂。
“梓涵,這該不會是你爸那個小老婆做的吧?”
“不會吧?那這也太細心了!還給準備了一次性手套和擦手濕巾。你這‘後媽’對你夠好的啊!”
一提起“後媽”這個話題,在場的好幾個同學,都心有共鳴。
畢竟能上貴族學校的,好多都是重組家庭,即使不是重組家庭,也都有類似的家庭煩惱。
江梓涵心裏別扭,剛才虛榮的得意煙消雲散,這會子又郁悶地低下頭。
“吃你們的吧!話那麽多。”
可其他人的興致哪是說收就收的,大家繼續一起盛贊向南,同時吐槽自己家的糟心事兒。
“哎,我跟你們說,你們是沒見過我爸新找的那位……”一個室友臉上帶着鄙夷,繪聲繪色地描述,“成天就知道買鞋買包,回家也不做飯,全都叫外賣!還每次都點好幾百塊。我爸那點錢,估計等到我大學畢業,都被她給揮霍空了!”
“這有啥大驚小怪的。”另一個室友不服氣道,“我爸才叫厲害,前兩天領回一個99年的,我都不知道該叫她‘阿姨’還是‘姐姐’。”
“哎呦,你就叫她‘姐姐’呀!臊一臊她!”
“是啊,我叫了呀!我說‘姐姐好’!你猜人家怎麽回答我的?人家大大方方地說:以後請叫我‘小~姐姐’!”
“啊哈哈哈哈!還有這麽不要臉的啊?”
“噗呲!你爸是怎麽看上這種貨的?不過我爸那小三更絕……”
“……”
聽着她們的對話,江梓涵只是靠着床梯,味同嚼蠟地咬着春卷。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一本比一本難。
“欸,對了,梓涵!你在家叫你爸那位什麽?”
冷不丁地,一個室友cue江梓涵。
“叫……”江梓涵自己也愣住了,她竟然一時間回憶不起來。
她好像有時候是直呼其名叫“向南”,有時候叫她“喂”或者“哎”,還有的時候叫她“你”,但更多的時候,在她心裏,稱呼她為“騷貨”或是“賤人”。
現在想來,這些莫名的敵意也是很沒有意思。
“306!江梓涵,快遞。”
這時,生活老師敲開寝室門,踢進來一個快遞。
江梓涵很疑惑,自己最近沒有買東西啊?
她走過去,拉開快遞箱,只見裏面是四包“安心褲”和兩包衛生巾。
這是誰給她買的?
電話響,是向南。
“梓涵,我是向南。東西收到了吧?我想着這周你快來了,感覺好像之前給你買的差不多用完了,就又給你寄了點兒,你看看夠不夠?”
江梓涵沒有回答,心內五味雜陳,像逃避感動一般,一聲不吭地挂斷了電話。
“喂?喂?”
向南追了兩聲,對于江梓涵動不動就挂她電話,她已經習慣了。
習慣歸習慣,但每一回總還是難免失落。
“不會吧?這是你後媽給你買的?”
江梓涵的室友們把頭湊了過來,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這也太貼心了吧?”
“看這樣子,又是春卷,又是姨媽巾的,不像是裝出來的?”
“梓涵,你後媽是不是開學送你來的那個?年紀輕輕的,穿件白襯衫,挺清秀的那個?”
“嗯。”江梓涵點了點頭。
“噢,她看着氣質不錯啊,穿得也挺低調,不像個會搞事的。”
“是啊是啊,我那後媽,陪我報到那天,居然敢穿豹紋的齊B小短裙!回去我就找我爸告了一狀!以後再不要她來了。”
“梓涵,你後媽就是年輕了點,看起來不怎麽兇。她還想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嗎?”
江梓涵犯懵,搖了搖頭:“到現在都沒生。我看她好像也并不着急。”
“啊?還有這樣的?”一個室友表示不信,“我那後媽,自打進了我家門,就跟頭母豬似的,‘噗通噗通’往下掉崽兒!二胎名額用完了,去年還跑去外國又生了一個!就是想争家産呗!”
“哈哈哈哈!這個比喻好!我媽也是,就因為我爸外頭那位生了個兒子,拽上了天!我媽說今年無論如何要再拼一胎,把我爸的財産給搶回來。”
“……”
江梓涵耳朵裏灌滿了室友的說笑聲,她們看起來滿不在乎,其實除了“滿不在乎”,她們這個還無法獨立的年紀又能做什麽呢?
江梓涵拉開抽屜,果然發現,裏面的姨媽巾就剩下一兩片了。
回想江梓涵第一次來事兒,那時候江宏斌還沒認識向南,她親媽不在身邊,姑姑江家巧碰巧和幾個朋友出去旅游了。
江梓涵雖然生理健康課上學過,隐隐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但還是緊張地在衛生間裏直轉悠,最後眼淚都憋出來,也不知道那姨媽巾要怎麽用。
慌亂之中,江梓涵竟然将有膠的那一面對着自己……現在只要一想起來,她就會頭皮陣陣發麻……
江梓涵默默合上抽屜,又收拾好桌上的飯盒,洗幹淨紮緊,包好放進櫃子,打算周末帶回去。
晚上,江梓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想了想,她給向南發了條微信:下周我過生日,你打算送我什麽禮物?
“滴滴!”
向南收到微信,已經躺下了,又鄭重其事地靠坐起來。
她認認真真地打字回:“你想要什麽?”
那頭良久沒有回音。
但就是江梓涵這麽沒禮貌的讨要禮物的一句話,卻讓向南看到了她和江梓涵關系破冰的希望。
“我想要個香奈兒,和我爸說了幾次,他不肯給。”
半晌,向南收到了江梓涵的回複。
她剛希望滿滿的心,又洩氣下去。
這事兒,她就算是有心,也确實無力。
別看江宏斌有錢,他對江梓涵一向采取的是“狼性教育”!
從小逼着她去競争,逼着她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付出代價,逼着她用成績來換一切她想要的娛樂和禮物。
什麽“女孩子要富養”,在江宏斌這裏壓根不存在的,現在不在棍棒下教育,長大以後就會受到社會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