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第09章 009
宋琳。
許樂檸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手伸到床頭櫃上,她拿起手機,打開與方思思的微信,纖細的手指,噼裏啪啦敲擊着鍵盤,沒一會兒,一條微信發出去了。
許樂檸:【思思,你認識宋琳嗎?】
那邊幾乎秒回。
方思思:【宋琳?中醫大的校花?這可是個很勵志的姐姐,碩博連讀,畢業後在南京醫科大當教授。】
房間漆黑暗沉,窗簾拉得密不透風,屋子裏只剩下手機的燈光。
燈光照在許樂檸臉上,她的目光頓了幾秒,嘴唇緊抿,秀眉微擰,很快,又松了。
她終于知道這個名字為什麽熟悉了,前些年暑假,許樂檸在溫家住了一陣,溫家有一間書房,許樂檸一個暑假,幾乎都在那裏度過,一天午後,她随手抽了一本外國名著,盤腿坐在陽臺上看。
暖陽照在她身上,她打開那本書,意外的,一封情書掉了下來,情書署名宋琳,涉及人家的隐私,她沒看,将情書夾進書裏,她忙阖上書,又重新塞回了書櫃。
雖然不知道內容是什麽,但那份情書字跡娟秀,掉下來的時候,還有一陣香水的清香。
那裏,藏了一個女孩的心意。
是懵懂的,真摯的暗戀。
許樂檸沒暗戀過誰,除了……
要說喜歡,她懵懂的喜歡,還是在那個舊倉庫裏,那個給她編織手鏈的哥哥。
長大後,悸動有過一次,只不過她沒有遇到過真正喜歡的男孩,溫嶼,也只是因為習慣。
其實按照許樂檸的長相,在校園裏,追求者那是前赴後繼的,只是因為身邊有溫嶼,沒什麽人敢追求許樂檸。
對于愛情,她是青澀又懵懂的。
她這一生,都躲在父母的膀臂下,沒受過多少風雨,人生中最大的一場風雨,便是溫嶼的背叛。
只不過,這場風雨裏,她重新認識了溫時也。
倒也是幸運。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許樂檸拿起手機,重新看了起來,方思思給她發來不少短信,問她在南京怎麽樣,習不習慣,開不開心。
許樂檸想了想,将房東是那位溫家的大帥哥一事,告訴了方思思。
結果,方思思好久都沒給她回消息。
她等得都快睡着了,那邊才發來一個“卧槽!”
接着是許多撒嬌的表情,最後發了一句【小檸檸,你們家還缺人嗎?】
許樂檸将湯圓的照片發了過去,又發了個搖頭的表情。
許樂檸:【抱歉,我們一家三口齊了!】
方思思:【?】
方思思:【你這是要榮升為小嬸了?】
許樂檸:【不,我更覺得溫時也是我爸爸。】
方思思:【這是什麽Daddy文學?】
方思思:【玩得真花。】
許樂檸回了個無語的表情包,便摁滅手機,将手機重新放到床頭櫃。
與網絡隔絕,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黑夜裏,思緒紛亂,她的呼吸有些紊亂,不經意間想到溫時也今天半跪在地上,仰望她的畫面,擱在被子上的手,倏然縮緊。
...
翌日。
太陽照常升起,一切又恢複如常。
心裏有事,鬧鐘未響,許樂檸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漱,換了一身新衣服,許樂檸潦草地化了妝,便推開房門。
屋子裏安安靜靜,桌上擺了兩疊雞蛋吐司,還有兩杯牛奶。
她微怔了下,本來想随便在路上買早餐的心,熄滅了。
溫時也特意在桌上擺了兩份的意思,無非就是告訴她,一人一份。
許樂檸的心有些觸動,她放下斜挎包,剛打算坐下,大門被推開,溫時也穿着黑色沖鋒衣,與她對視。
大概是剛跑步完,他的額發有些潮濕,冷白的臉,有汗流出,他站在玄關處,身材高挺,五官英俊,因為流汗,皮膚比往常更加白皙精致。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挑挑眉,看向許樂檸,沉聲道:“你先吃,我去喂湯圓。”
許樂檸這才想起,家裏買了條狗,名叫湯圓。
她在許家時,衣食住行,都有人操辦,壓根不用她煩惱,這下忽然有了狗,她還不知怎麽照顧。
當即她才發現,雖然溫時也比她大三歲,但他比她成熟太多,也細致太多。
她掃了眼桌上的兩份早餐,咬咬唇,走至溫時也身邊,輕聲道:“我陪你一起吧,我也要學着,如何照顧湯圓。”
不然,她豈不是廢物,只知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樣她何時才能成長呢?她不能永遠生活在家人的庇護下。
溫時也擡起手腕,看了下手表,見時間充裕,當即“嗯”了聲。
這個時候,許樂檸才發覺,溫時也戴了塊手表,是一個奢侈品牌子,她爸爸也戴的這個系列,專櫃買不到,一般都是要定制,工期3年起。
一般人沒有耐心等,起碼許樂安,寧願加錢,也不願等這幾年工期,只可惜,有錢也買不到現貨,最後許樂安幹脆自己開了家表店。
許樂安和溫時也截然相反,他沒有耐心,而溫時也,細心又耐心,和她爸爸一樣。
許樂檸想,這或許就是她喜歡親近溫時也的理由。
兩人忙完一切,已經七點十分了,許樂檸背上挎包,便跟着溫時也出了門。
車子停在地下車庫,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魅影,車牌是蘇A99999,又黑又酷,恰好今天溫時也穿着黑色毛衣,外搭一件黑色長款大衣,整個人高挑挺拔,像是櫥窗裏走出來的模特。
許樂檸站在車子前,盯着那車牌發了會兒呆,這車牌,怎麽感覺和她生日長得這麽像,她出生在1999年9月9日,小時候,她還有個小名叫小九,可後來,家裏人喊貝貝居多。
這個車牌號,讓她整個人都覺得有些震撼,連她自己家,都沒搶到這個連號車牌。
“怎麽了?”溫時也脫下大衣,挂在手臂上,走至她身邊問。
許樂檸愣了神,站在那,有些頭腦發昏,她今天早上潦草燙了個發,此刻漂亮的綿陽卷,襯得她更像是可愛的娃娃,加上一雙大眼,呆呆盯着那車,更讓人想摸她的頭。
“小叔,溫家那輛勞斯萊斯是你的嗎?”
不知為何,她一下子就想到那一天,大雨中,停在她面前的那輛車牌一連串9的勞斯萊斯。
溫時也“嗯”了聲,“怎麽了?”
許樂檸轉頭,看向他,圓溜溜的眼睛裏,染上霧氣,“所以那天,是小叔派人來接我的?”
溫時也點頭,“嗯,溫嶼那小子做事不靠譜,有備無患。”
許樂檸的心中極為觸動,她低着頭,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以為是劉叔安排的車,想不到竟然是溫時也派來的。
她紅了眼眶,低頭,說了聲:“謝謝小叔。”
溫時也終究沒忍住,他伸手,冷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揉了揉她的長發,“無礙,照顧妹妹,應該的。”
許樂檸擡頭,撞進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裏,他的眼裏有個懵懵的她,呆呆的,像是一只溫順的貓。
許樂檸咬咬唇,勾唇,微微一笑。
小叔喊她妹妹,想必是因為她是許樂安的妹妹,溫時也和哥哥是朋友,所以他覺得照顧她是應該的。
還有車牌,9這個數字本來寓意就好,長長久久,小叔是想和初戀長長久久嗎?
初戀,宋琳嗎?
那個北京中醫大的博士生,南京醫科大的教授。
許樂檸抿抿唇,上了車,沒再想,總歸是不能多想的,她不能因為人家對她好,她就動些歪心思,她要尊重小叔。
許樂檸擔心這輛魅影太過招搖,特地讓溫時也停在了離學校不遠處的梧桐大道上。
溫時也修長的手,擱在方向盤上,看着她擔驚受怕的樣子,挑挑眉,“晚上換輛沃爾沃來接你。”
許樂檸攥着包帶的手指緊了緊,長睫輕眨,她問,“會不會太麻煩了,其實,我在這裏等,一樣的。”
溫時也搖頭,“不麻煩,中午回家吃飯。”
許樂檸點點頭,“好,那辛苦小叔了。”
她推開車門,跳下車,她趴在窗戶邊,盯着裏面的男人看,一邊看,一邊朝他揮手,“小叔,再見!”
她今天上面穿了件白色毛衣,下面是一條棕色格子百褶裙,清純活潑,長卷發襯得她軟軟糯糯,趴在窗戶上,甜甜笑着,眼睛亮晶晶的,梨渦淺淺,漂亮極了。
溫時也朝她揮手,他的瞳孔微縮,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緊了緊。
沒人知道,他此刻有多麽想下車,一把抱住她,可他沒有這個權利。
他只能坐在車上,當個沉穩的長輩,朝她揮揮手,笑一笑。
溫時也想,那個雨夜裏,狼狽的從來不是她,而是愛而不得,心懷貪戀的他。
是他親手将自己的一切,攤開在她面前,一步步讓她陷進來。
對她,他從未想過錯過。
深邃的眼眸深了深,直到那個纖細的背影,越走越遠,溫時也才回過神,踩動油門,車子慢慢駛出梧桐大道。
落葉飄落在黑色豪車上,像下了一場梧桐葉雨,溫時也思緒紊亂,他打開車載音響,一首熟悉的《卡薩布蘭卡》,響了起來。
溫時也聽着旋律,忍不住想,暗戀無非就是我愛你,可你卻不知,我看見落葉時,想你,我聽音樂時,想你,除了工作,都在想你。
而你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思念蝕骨,是對暗戀者的懲罰。
對暗戀者說,暗戀是妄念,是求而不得。
孤獨是常态,思念是常态,想她,也是常态。
可,他不求別的,只求他的姑娘,平安順遂,一生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