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進擊的向日葵
第21章 進擊的向日葵
公司探索隊的前來在景元的預料之中。
公司挖掘的那個地下庇護所, 其定位他們是有的,只不過因為動用定位會需要通過公司的衛星實現,屆時會暴露他們三個人的定位, 于是就只靠着先前看過的地圖估計了下——反正公司是絕對能看到這兒有光的, 直到現在, 仍然有員工在庇護所附近鋪設着各種基礎設施,而那些縱橫在原野上的道路, 則繼續一往無前地聯通在這個過程中觸碰到的每一個部落邦國。
“一個公司員工看見了, 就等于公司看見了, 整個公司就是個蜂巢, 當成螞蟻窩也行,與其說那是一個個個體, 不如說那就是一個整體生命。”
景元是如此評價的。
随後他歪在靠枕上, 閉上眼睛:“沒有貍奴的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
片刻後, 他回光返照似的坐直起來, 說起他經常去的那家茶館, 說那家老板正在考慮着引進和貍奴差不多、但是要比普通貍奴小很多的萌寵,做為茶館後續一段時間的賣點。
“小小的、毛茸茸的, 眼睛很圓,尾巴長長。”
他大概是為了這次任務錯過了那些小店員們的入駐第一天, 此時的語氣中帶着些微不甘。
令夷想了想, 覺得這個模樣的寵物應當很可愛, 畢竟不管是毛茸茸、眼睛圓還是尾巴長,都很符合狐人的審美。
她用尾巴尖戳景元, 提醒他:
“下次去的時候叫我一下, 我也去。”
景元有氣無力地擡起手臂,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已經快要躺下去了, 那懶散的模樣和在帳篷之外,與那些遠道而來的人們會面時的形象簡直不像是同一個景元。
但是,在外頭腳步聲響起、哪怕令夷都是剛剛聽到那細微的聲響的瞬間,他就已經坐直、坐正,并且臉上挂着營業的微笑了。
令夷不得不懷疑全天下的景元受害者到底有多少。
Advertisement
“是來新人了嗎?空地不夠是預期之內的事,畢竟,倘若大家都集聚在一起的話,種植狩獵可能會受到一些影響,尤其是種植,這一塊的地力可能需要着重供應給向日葵。”
“後續應該會再種植一些不那麽大株的向日葵,生活中用起來應該會更方便些,嗯,還有什麽問題?”
他似乎為每一件事準備好了預案。
在第一天的時候,令夷就已經意識到他能非常輕松地将一切管理得很好,游刃有餘,但凡是個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這麽多的人絕對不是他的上限。
他大概是天生的仙舟将軍聖體,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騰骁将軍折沖在前,他在後面處理一切政務,将軍獲得了從凡塵俗事中脫身的自由,而景元……
呃……
有得必有失,景元會失去下班撸貍奴一小時的享受。
但他可以選擇把貍奴帶到神策府裏去。
令夷想到這裏,大徹大悟:貍奴占領神策府!
這個結局她也很喜歡。
做為種地專員,令夷很高興自己能不參與到相關決策當中去,她曾經努力過,但是沒過多久她就覺得自己的腦袋被這些正經事榨幹了。
算了,她不是這塊料。
但她仍然豎着耳朵聽,并且在聽到說,有自稱是“星際什麽公司的人說想要見您幾位”的時候,小幅度抖了抖尾巴。
終于來啦。
*
指望着星際和平公司內那些受過職業訓練的人不知道仙舟聯盟就有點荒謬了,不過,誰說和仙舟聯盟打扮相似的人,就一定是仙舟的子民了?
伊須磨洲的居民是在仙舟的殘骸上重開出的文明之花,聯盟雖然把他們當成親人,卻并未将伊須磨洲納入聯盟的範疇;
曾經,在仙舟還沒有于巡獵星神的見證下成為如今聯盟,而他們卻已經從藥師那邊獲取了賜福的時候,并未認知到豐饒也是一種禍患的他們也曾與短生種相愛、繁衍後代……
總之,對于“神官”這身馬甲,景元捂得勢在必得。
他玄之又玄地說了一些對仙舟來說也算是上古的故事,令夷在旁邊嗯嗯啊啊地檢查着自己的歷史水平,最後得出了個如果今年期末要考歷史,她倘若不想拿太不好看的分數,估計得拜托景元稍微幫自己小小地“運作”一下。
為什麽他說的那些歷史,她已經分辨不出哪些是真的、又有哪些是假的來了?
能夠把隊友都給蒙混過去,想要蒙混過一群公司員工當然是更輕松的,他們很快獲知了一個很古老的故事,仙舟曾經迷航啊——這是誰都知道的,如今已經沒了的那艘仙舟蒼城,哪怕是仙舟聯盟自己想要找到關于它的一些細節記錄都很難,更別說公司了——景元說他們的祖上當年就是從蒼城出發,一路撞到了這裏。
随後是怎樣融入了當地,他們是怎樣的一邊心系這顆星球,圖瑪-歐拉克羅,一邊又對更廣袤的天空充滿了興趣雲雲。
“在我等祖輩啓航之時,公司便已經是寰宇巨企,我等久聞公司大名,要是這一次公司的到來能結束這顆星球在黑暗中沉淪的命運,也算是圓了先人夙願……”
很難想象,他這個臨出發之前還在星際和平公司官網上下單貓條的人能說出這麽一番話,真的是……真的是能把臉皮揣兜裏。
公司要臉、要名聲,還喜歡給仙舟賣個好——于是,在這些員工的層層上報之後,這幾位“蒼城人”的消息就這麽七拐八彎地來到了羅浮天舶司。
令夷覺得自己真的是罪孽深重:她舉着自己的紅耳朵,說兩只耳朵都聽見了……不是,她舉着自己的耳朵,說她曾經聽母親說過,家裏有親戚從蒼城搬家到了羅浮。
或許狐貍生來确實是有騙人的天賦。
總之,當白珩的那張臉擠開有些懵逼的天舶司司舵——仙舟六司平起平坐,別看平常大家都表現出唯将軍馬首是瞻的架勢,但實際上司舵在權限上和騰骁将軍是一模一樣的。
司舵知道這幾個孩子離開了仙舟,也知道他們在執行秘密任務,可是也沒誰告訴她,這秘密任務裏面還能有她這一環啊?
但她覺得這時候自己不應該表現得認識這幾個人,于是,在司舵努力調整演技的時候,白珩沖了出來救場。
感天動地,應星随手做的監聽器現在還挂在景元那頭茂密的長發裏頭,藏得非常蔭蔽。
他雖然人不在當場,但是公司員工說的話卻全都聽見了,當即就用仙舟內部的傳訊通道給白珩發去了江湖救急的消息。
白珩的速度是很快的,如果不介意多點星槎損毀,還能再快一點。
司舵看到她出現,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順勢讓開通訊屏幕,讓白珩來發揮她的演技:
“紅色的……司舵,紅色的!您也是狐人,您一定知道:我們狐人族裏鮮少出紅毛狐貍啊!但我曾姨夫那一支狐人就是紅毛狐貍,只可惜當年在蒼城……”
司舵覺得白珩的演技有點過分誇張了,但沒辦法,誰叫她的演技甚至還比不過白珩。
她靜靜地在一旁聽完了白珩和令夷的“認親”,甚至令夷還倒反天罡地管白珩叫了聲“孫外甥女”。
司舵轉過了身,背對着鏡頭。
她的耳朵和尾巴持續顫抖着,肩膀也是。
白珩:“哦,我們司舵……唉。”
她擦去不存在的眼淚。
“我們司舵是個感性的狐貍,這樣親戚相見的場面呢,她看不了太多,轉過頭去哭了……唉,我也……你說我這……我這都上過戰場多少遍了,我的心早就和殺了十年魚的菜刀一樣冷了,我怎麽還止不住這眼淚……”
笑到耳朵尾巴通通開啓振動模式的司舵想着,要不是她笑到手上都沒了力氣,她高低得把白珩尾巴上的毛拽掉一把。
不過沒關系,白珩日後在天舶司的時間還長,有的是機會。
她惡毒地想着要怎麽處理那撮未來的戰利品,正想到可以把它做成超小號毛氈挂起來,宣揚自己維護尊嚴之戰的勝利,轉念又想起來:
不對勁。
白珩這家夥之所以會那麽嚣張,不就是因為有個劍首鏡流在她後面撐腰嗎?
她确實打得過白珩,但她打不過鏡流啊!
司舵想到這裏,不禁悲從中來,情真意切地發出痛苦的聲音。
公司員工在旁邊看着,感覺……仙舟那邊那位的反應好像不是很對勁。
但那可是仙舟啊,還是天舶司這種大部門的高層,對标到公司那不得直接p35開始往上數?
他們這種小人物能對大人物的表現有哪怕一丁點質疑麽?當然不可以!
仙舟官員表現得像是腦子不好:那一定是因為巡獵太多了。
不是有這麽一首兒歌麽?
智識是坨廢鐵,存護是個呆子;巡獵毫無幽默感,毀滅像個瘋子;星神都一根筋,阿哈真沒面子!
星神都一根筋了,一天到晚跟着星神到處大捷的,那肯定也要同化成一根筋啊!
他們接受了這個設定,并且決定要是到時候出現一切問題都推給仙舟聯盟。
畢竟是他們認的親,給這幾個做的身份認證嘛。
——在這些盡忠職守,但這輩子也就只做自己被要求範圍內的工作的員工們兩眼一閉就是撮合的對接工作下,第二株巨型向日葵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先前,在和公司接觸後,被緊急送進了庇護所的部落、城邦首領們,也在這些實在是不能說多麽負責的公司員工的安排下,和外頭的這一大群見了一面。
當然,這場見面是他們自己要求的。
生存受到極大壓迫的地方誕生出來的文明,意味着那些私心多一點,而且頭腦還沒那麽明白的首領都很難帶着其他人好好地活下來。
拿喬、抗拒、擔心自己的地位再落下一層,這些想法在生存面前完全算不得事。
況且,和公司的員工接觸一段時間之後,他們自然知道:一顆地理位置優越,可以自然接入星際文明網絡的普通星球上普通人的生活,和他們現在的生活相比,很難說後者在除了榮譽感這一方面全然超過之外還有什麽有點。
圖瑪-歐拉克羅發了,他們這些人難道搶不到先發優勢,早日去搶做大做強了的蛋糕嗎?
只要不是傻子,那就都會答應的。
稍微有點可惜的是,他們最想見的,也就是那位種下了巨型向日葵的存在,卻說在種植第二株向日葵之前需要好好地養精蓄銳,因此沒能出現在現場。
不過,那位聽說是信奉智慧之神的神官是到場了的。
聚會本身很簡單,頗有仙舟過段時間就會開設的論壇那樣,但除此之外,景元狀若不經意地額外帶了一句:“只可惜,暗物質恒星仍然懸挂在你我的頭上,而不分對象的豐饒賜福仍然在我們的腳下,若是能夠解決問題,一勞永逸就好了。”
一段時間後,他果然等到了一個帶着幾分試探意味走上門來的中年男人。
景元對此人略有印象,因為公司的人曾經和他介紹過,說這位的異能格外強大,庇護的城邦也是在公司來到之前最大的。
男人的眉心有兩道形如八字的皺紋,很深,就像是書頁上頭的折角,來來回回折疊了許多次之後,要斷不斷的模樣。
他找到景元,輕聲說:“神官,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夠徹底解決我們這個世界現存問題的答案嗎?”
景元心說來了,表面上則是微微驚訝,請對方到自己的帳篷裏去慢慢說:“在光明時代,我們也算是對星系略有研究,圖瑪-歐拉克羅是依附于黑日存在的行星,我覺得……應該并不存在能夠毀滅黑日,同時又不傷害到這顆星球的辦法;而至于豐饒的力量……抱歉,據我所知,涉及到命途的部分,會比解決一顆恒星更困難。”
他等的就是這個人。
幻胧喜歡玩弄人心,喜歡從內部的崩潰中獲得毀滅的樂趣——這意味着什麽?
這意味着,她一定只會讓一個想要保護這世界的、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人來執行最後的摧毀部分。
而不是随便制造一顆炸彈扔到人群中,把所有能說了算的人都給炸了——那樣太平淡,很符合現實的操蛋,畢竟打工人天天上班都想着要炸掉辦公室,這太正常了——但不符合幻胧的毀滅美學。
而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其實非常對幻胧胃口的男人。
他足夠強大,庇護了一個城邦二十年,稱得上“守護者”這個身份,而從他身上的裝扮以及動作習慣可以看出,他很樸素,極大概率是那種想要讓世界變得更好的人。
中年男人點頭說:“我曾經也是這麽覺得的。”
然後他笑了笑:“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神官先生,現在我們可以通過公司接入星際網絡,還有您同伴種下的向日葵——你我都曾經在第一線,與活屍作戰過。地下的那股豐饒之力……我還是不太習慣這麽稱呼它,我曾經有過被活屍把胸口都給撕開的時候,如果不是它,我一定已經死了。”
“那時* 候,如果有誰告訴我說,我們要扼制豐饒之力,我一定會一邊心動,一邊堅定地拒絕對方。因為黑暗還在,沒有光明,又失去了豐饒之力,我們會死于饑餓,星球會亡于荒蕪。”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神官先生,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還請你千萬不要害怕。”
景元點點頭:“我盡量。”
“年輕的時候,我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荒野獵手,一次,我誤入了一處墓穴。墓穴的牆壁上記錄着文字,我閱讀全篇後了解到,墓主人是一名毀滅的命途行者。”
“她用毀滅的火焰消滅活屍,用這可怕的力量拯救了很多人,她還将這些火焰塞進死者的身軀,抑制死者獲取豐饒之力,從而大量減少了活屍的出現。她說她其實可以用毀滅的力量克制豐饒,因為這裏留下的畢竟只是不算很多的賜福而已,但是她和我一樣,因為這個星球是靠着豐饒賜福而活着的,所以我們都不能毀掉它。”
“她當然也死了,但是她把自己的力量留了下來,我一直保存至今。”
“我用那股力量嘗試過很多次,我清楚地知道它确實可以抑制住豐饒之力。”
景元盯着男人看。
他的眼睛正在變得越來越明亮,越來越興奮,甚至有點狂熱。
景元安安靜靜地聽對方繼續往下說。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對外說,我害怕引起恐慌。我覺得地下的豐饒之力正在逐漸變得強大,毀滅的力量告訴我的。”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粗糙的地圖,是手繪的,但是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很多數據:“上面畫圈的是我已經确定過的地點,這些畫三角的是還沒來得及确定的。”
中年男人看着景元,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大概是在估算他有沒有相信:
“我們可以不用動天上的黑日,反正現在我們有了向日葵,暗物質反而可以成為我們的資源,我們只需要保證地下的豐饒力量保持一個比較均衡的輸出,或許我可以控制着除了向日葵根部之外其他地方的豐饒之力,讓它維持在一個可以讓我們生出下去,但又不至于那麽容易催生異變物種的範疇,這個計劃需要的只是一個願意自我犧牲的人,我願意當第一個——”
“砰”地一聲。
是金屬和腦殼發出的,不那麽清脆的碰撞聲。
燈晝龍魚一尾巴掃在了中年男人的腦袋後頭,這個在圖瑪-歐拉克羅可以算是厲害的男人在燈晝龍魚面前也不過就是個小兵級別的戰鬥力。
非一合之敵。
“這個異能比較強,但受限于這顆星球的眼界上限,被騙得有點厲害,把他送去仙舟接受系統性教育吧,教育完了放回來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公仆。”
畢竟,自己當第一個犧牲的人這樣的想法……嗯,很過激,但奉獻精神有總比沒有好。
景元拍拍燈晝龍魚的腦袋,很愉快地聽到從龍魚身體裏發出的是應星的聲音,是他在隔空操控燈晝龍魚:“住手,景元,我要開火了。”
想想也是,薩摩耶那種微笑白色棉花糖,能這麽穩準狠地攻擊人類?
景元放下手,很顯然還有點意猶未盡。
可惜,正如狐貍毛多弱火,所以去白珩去朱明仙舟的時候很是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燎到斑禿;景元的頭發又多又密。
“行了,應星哥,你讓燈晝龍魚再躲一下,我估計一會兒還會有人來,這張地圖你掃描一下,轉交令夷,讓她挨個地方去種點什麽。”
豐饒之力濃了,完全可以用植物來解決,何必用毀滅那麽不環保的東西——更何況,用毀滅的力量包裹豐饒……啧。
景元搖頭:等幻胧和倏忽一起到了這兒,可能會發現這顆星球給他們倆一人準備了一份點心。
燈晝龍魚掃描完了手繪地圖,它藏在了帳篷的角落裏,陰森森的,像是捉迷藏游戲裏頭隐沒在陰影中的鬼魂。
連帶着被藏起來的還有暈厥過去的中年男人。
……這下更有恐怖片那味了。
景元将地圖收了起來,折疊起來的時候瞥了一眼上頭的內容,看到裏面有一點上寫的是一棵大樹,走近之後樹幹上會浮現出活屍臉。
他當即想到了先前被燈晝龍魚燒掉的那棵樹,挑了挑眉,趁着下一位他等待着的人還沒來,先用玉兆給令夷發了條消息。
景元:那幾個點位,種之前先讓公司挖一下看看,準備着向日葵,或許有驚喜。
令夷:[狐貍拿捏.jpg]
他将玉兆放起來,順手将發絲、衣領都調整了下,擡起頭來的時候,剛好對上拉開帳篷一角後露出的一雙眼睛。
這是個瞧起來才剛剛成年的姑娘,身上披着厚重的盔甲,手裏提着闊劍和盾。
她“呃”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似乎響亮了點,壓低後再說了句:“請問神官先生……”
景元語氣溫和且帶着鼓勵:“請坐。”
“我曾經有過奇遇……抱歉,我從頭開始說好了,我曾經是沒有異能的,直到一次逃命的時候,我的外婆為了保護我,被活屍吃了,那時候我聽到一個聲音在我心裏說,她問我想不想為外婆報仇。”
“我獲得了操控火焰的力量,在她的教學下不斷成長,她告訴我,她其實是一個光明時代的強大異能者,因為過于強大,所以死後意識脫離了身體存在,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屍體已經正在蛻變成活屍。我戰勝了她,繼承了她的力量……”
“砰。”
景元嘆了口氣:“還好沒戴頭盔,毀滅的力量、歲陽的奪舍……下一個吧,希望人少一點。”
“神官先生,您好,我是……”
“砰。”
“神官先生……”
“砰。”
“神……”
“砰。”
景元回過頭,看向已經快要藏不住人的帳篷,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問燈晝龍魚背後的那個操控者:“應星哥,你能把這些人都帶走嗎?”
他很擔心到時候自己在前面聆聽着那群被幻胧忽悠過的人自爆,後面突然一個不穩,然後一堆昏死且僵硬的身體從毛氈後面滾出來。
應星哥是全能的機器貓(仙舟版),很快就有一個看起來奇形怪狀但确實很能裝東西的機械開到了景元的帳篷後頭,偷偷将那些暈倒的人接走。
景元看着恢複一新,可以重新開始裝人流程的帳篷,他滿意了,又掏出玉兆來搗鼓了會兒,面部表情顯得更得意了。
*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因為足夠信任景元而直接開挖的令夷在深深的土坑中看到了熟悉的灰白色。
——但這灰白色的面積也太大了吧?而且,外頭明明也是有光的,不管是她的向日葵還是公司的強光手電筒都正對着這東西照着呢。
很強?
正當她不确定自己是應該再讓工程隊往下挖一點,還是拿點什麽東西去戳戳這玩意的時候,只見那灰白色的皮膚之下,仿佛有什麽東西活過來了似的。
一下一下,正在戳着這層沒什麽光澤的表皮。
如同一具已經被蠕蟲填滿的空殼,也像是……羽毛要從身體裏面鑽出來。
但不管是哪一種,從這灰白色皮膚上出現無數細小裂口的那一瞬間開始,故事就不可避免地朝着生化恐怖片的方向滑……去?
還是滑鐵盧?
驚恐的公司員工們眼睜睜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比他們都要矮上一些的紅發狐人少女朝着坑裏扔進了什麽正在發光的東西。
定睛看時——
那是一株剛剛從花盆裏面拔出來的、個頭大概和令夷整個人差不多高度向日葵。
根系粗壯,而且相當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