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破綻百出
89 破綻百出
◎“愣着幹什麽,放我碗裏啊。”◎
季知言看着擦着頭發從衛生間裏出來的席野,有一瞬間的愣神。
“你……我也去洗澡了。”說完,就抱着自己的衣服一溜煙進了衛生間。
嘩啦啦的水聲掩蓋着動靜,季知言有些難為情。
他剛才其實是想提睡覺的問題,可話到嘴邊又開不了口,只好先溜了。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總要從衛生間出去的,他們今晚也總要睡覺的。
季知言拖拖拉拉洗漱完畢,進了宿舍,就見席野已經爬上床梯,坐在床邊環顧着宿舍。
“這個床睡兩個人會不會有些擠?”席野看着季知言語氣非常自然地問道。
“……會。”季知言僵硬地點了點頭。
“不過沒關系,我可以側躺着,問題應該不大。”
席野自己将問題點出,又委屈自己提出解決方法,季知言還能說什麽呢?
季知言又在下面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爬上床梯準備睡覺,可爬到半道他就猶豫地停下了。
“你要睡裏面還是外面?”季知言問。
“外面,我晚上可能要起夜,免得吵醒你。”席野答。
“行。”
季知言其實無所謂裏外,他也不覺得晚上起夜會打擾他,畢竟這麽小一張床,一個人有點什麽動靜,另一個人立馬就能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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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席野有偏向,那就按照他的來。
季知言躺在裏側,有些局促。他平躺着,基本上就和席野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貼着手臂。
他只好将手擱在肚子上,盡量減少占用的空間,他真是有生之年從未用過這麽規矩的姿勢睡過覺。
封閉黑暗靜谧的空間,将季知言的感知無限放大,放大的對象還僅限于跟他同處于一個空間的席野。
季知言能聽到席野的呼吸聲,能聞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樣的洗發露的香味,甚至隐約還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季知言感覺自己處于一個全方位的助眠環境下,最初的緊張尴尬也随着黑暗消失,只剩下心安。
他就在這樣局促但踏實的環境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鬧鐘響起,驚醒了床上的兩個人。
先吵到的是席野,他像是被吓得一抖,下意識将懷中的人緊了緊。
季知言這才從迷蒙中徹底清醒,看着橫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感受着緊貼着自己後背的胸膛和插在自己小腿間的長腿,瞬間僵住了。
季知言背對着席野,關了鬧鐘,也不知道席野現下醒沒醒。
他沒立馬起床,而是睜着眼睛在床上幹躺了一會兒,假裝睡着,想着等席野自己醒過來。
片刻後,席野動了。
季知言立馬警覺,心髒怦怦直跳。
可随之落在後頸的呼吸和濕濡的觸感激得季知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席野親了一下他的後頸。
季知言這下是騎虎難下了,他不知道席野現在是個什麽狀況,是不是剛醒還沒徹底清醒,只是迷糊中的下意識動作。
他要是現在跳起來,兩人可能會很尴尬,只能僵硬地再等等。
可他沒等多久,席野又動了動,雙手再次收緊,直接将頭埋進了季知言後頸,插在季知言小腿間的腿往上挪了挪,夾在了季知言的大腿間。
裸漏在外的肌膚相貼,兩人的體溫交互,季知言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全身紅溫。
季知言有些受不了了,身體和心理雙重過載。
他假裝被抱太緊,嘴裏咕哝着眯眼醒來。
“你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紅?”席野像是在季知言的掙紮中醒了過來,沒有一絲難為情,還面露擔憂地看着季知言,伸手試了下季知言額頭的溫度。
季知言被這一通問詢和動作搞得更加紅溫了,忙爬起來,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就是太熱了。我……我先起床了。”
說完也不敢看席野的表情,恨不得連滾帶爬地滾下床。
席野坐在床上,看着季知言手忙腳亂往衛生間去的樣子,低頭悶笑了兩聲。
“我要去實習,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季知言出門前看着席野問道,他想的是要是席野沒地方去,就先讓席野留在這兒。
“我打算先去感謝那個好心人,然後在這附近再找個工作。”席野說着,低下了頭,“就是我最近這段時間可能沒地方住。”
“那你就住這兒,行嗎?”季知言問道。
“你不嫌我麻煩嗎?”席野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怎麽會?你想什麽呢?”季知言立馬反駁。
“好。”得了季知言的回複,席野立馬笑得燦爛。
季知言照例過着自己的實習生活,席野也走了幾天去處理自己的事情,然後就回來和季知言在宿舍過着“同居”生活。
因着席野的特殊情況,季知言對席野除了感情以外還多了一份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責任感,他總覺得席野來了這個世界,他就對席野負有責任。
正因如此,他在計劃以後的事情時,不自覺地就會将席野納入考慮範圍。
季知言考慮将席野介紹給自己的父母,先是以同學朋友的身份。
他的家庭關系非常的和睦,父母年輕的時候是同一個工廠的工人,後來熬資歷憑能力升了管理層,雖不是什麽大領導,但足以讓一個三口之家沒有後顧之憂。
現在他們年紀大了,清閑了,還時不時結伴出去旅游。
季知言從沒想過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訴他們,他覺得沒必要,反正自己現在回來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再告訴他們,除了讓他們擔憂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可他總要将席野介紹給他們的,或早或晚,總是免不了的。
季知言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席野。
“同學?朋友嗎?”席野語氣有些失落,眼巴巴地看着季知言。
季知言自然知道他什麽意思,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怕他們一下子接受不了,想着慢慢來。”
席野安靜了兩秒鐘,換上一副笑顏:“好,都依你。”
季知言卻怎麽看,怎麽覺得他的笑勉強得很,可沒辦法,他不敢在父母面前貿然坦白。
季知言找了個父母都在的假期,帶着席野一起回了趟家。
“你回來了。”季知言剛敲了一下,門就打開了,一道驚喜的聲音先沖了出來,然後季知言就被緊緊抱住了。
“……媽。”季知言側頭看了一下席野,有些不好意思。
“這就是你的那個朋友嗎?”周淑芸松開季知言,喜氣洋洋地看着站在後面的席野,“小夥子長得可真俊,快進來快進來。”
“回來了啊。”季建國一手拿着鍋蓋,一手拿着炒菜勺,從廚房裏探頭往客廳看來。
“爸。”季知言被屋裏熱火朝天的喜慶氛圍所影響,領着席野到廚房給季建國打招呼,“這就是我朋友,席野。”
“好好好。”季建國笑得眼睛都沒了,還不忘囑咐道,“別在這兒站着,油煙大,去客廳坐着看看電視,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叔叔阿姨真好。”席野坐在沙發上,湊近季知言的耳邊說着。
“那當然。”季知言在這個問題上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
“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吃的,快嘗嘗。”周淑芸又從屋子裏拿出些零嘴,擱在都快擺滿的茶幾上。
“媽,別忙活了,我們好久沒見,坐下來聊會兒天就行,別整這些,都一家人。”
“誰給你整的?”周淑芸拍了一下季知言的腦袋,說着,“我這是給你同學整你,來,小野,快吃。”
周淑芸的稱呼讓席野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操着得體的笑容:“好的,謝謝阿姨,我來這一趟,麻煩叔叔阿姨了。”
“诶,這說的什麽傻話,你是小言的朋友,還是他第一個帶回來的大學朋友呢,我們自然應該好好盡地主之誼。”周淑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季知言看着他們和諧地寒暄着,只時不時插科打诨一下,當個捧哏的,留足他們相處的時間。
他順手抓了把堅果在旁邊打發時間,可那堅果殼開着費勁,季知言吃了兩個就洩氣放了回去。
席野見狀,也沒說什麽,一邊陪着周淑芸說話,一邊拿起堅果剝了起來。
剝好的果核裝在一個幹淨的水杯裏,積攢了小半杯,就默不作聲地遞給了季知言。
季知言坐在旁邊看着電視,順手就接過來,當下就往嘴裏扔了一顆。
等他餘光和周淑芸偷瞥水杯的視線相撞時,他一下反應過來,僵住了。
手裏的堅果一下子變成燙手山芋,季知言有些坐立難安。
他看向還在聊天的兩人,席野很正常,沒看出任何異常。周淑芸也面無異色,也沒再往他那裏看,仿佛剛才只是季知言多想了。
季知言心提了起來,不敢掉以輕心,正襟危坐。
“好了好了,可以開飯了。”
這一聲吆喝解救了季知言,他趕緊招呼人上桌吃飯。
很自然,在一張長方形的飯桌上,他和席野坐在一邊,他爸媽坐在對面。
吃飯期間,因着席野是客人,周淑芸和季建國也基本上以他為話題核心,季知言只需要在話題跑偏或者席野不方便回答的時候出聲調整。
他父母兩個也不是那種毫無邊界感,追着晚輩的私事問個不停的人,所以飯桌上的氛圍還是挺好的。
直到席野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後,場面有一瞬間的凝滞,神經大條如季建國,這下也覺得有些怪怪的。
季知言輕吸了口氣,握緊了手裏的筷子,仿佛這是他現在唯一的依仗。
季知言伸腳踢了一下席野,提醒他現在不要把他們之前的相處習慣帶到飯桌上。
可不知是不是自己沒控制好力道的原因,席野的腿彈了一下,連帶着身子也晃了一下。
這樣一番反應,在對面的兩人看來,很明顯就是有人在桌子底下有動作。
那有動作的是誰呢?除了季知言,還能是誰!
季建國和周淑芸雙雙看向季知言的眼神,顯示了他們心中的想法。
“……吃飯,快吃飯啊。”季建國先打破這一尴尬場面,強裝鎮定地也給周淑芸夾起了菜,“老婆,你嘗嘗這個,我今天做得很好吃。”
可他這樣一來,倒顯得剛才席野給季知言夾菜的行為更加暧昧和意味不明。
季建國自己好像也反應過來了,夾到一半的菜,都不知道該往哪個碗裏放。
“愣着幹什麽,放我碗裏啊。”周淑芸出聲解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