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隐秘心思
84 隐秘心思
◎“怎麽不行!”◎
“哎,真是可惜,就差一點。”季知言聽見自己在說話。
他擱在席野肩上的頭擡了起來,滿懷遺憾地看着席野。
季知言心如鼓噪,知道自己着了季時予的道,可感情這件事就是如此,人們往往是後知後覺。
席野的眼神完全變了,眼底壓抑的情感沒有,就連僞裝的冷漠也沒了,全變成了一種看仇敵的恨意和狠厲,藏也不屑藏了。
可季時予毫不害怕,還對此津津有味,因為他還是第一次見一個人對他有如此濃烈的情緒,即使這個情緒下是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的沖動。
季時予和席野兩人就這麽對視着,無聲的硝煙在空氣中彌漫,季知言的靈魂在身體裏也跟着緊張。
季時予在靜默中靈光一閃,心裏的惡劣翻湧上來,他嘴角揚起一個興味十足的弧度,語調清幽随意:“我聽說我上輩子和你有仇。”
季知言一聽這話,立馬明白季時予這是想幹什麽,來不及思考,語氣擔憂急促:【季時予,你現在處于劣勢,激怒他對你沒任何好處。】
【嗯,謝謝提醒。】雖是感謝,但陰陽怪氣。
席野的反應不負季時予所望,季時予話音剛落,席野看向他的眼神迅速變得殺意騰騰。
雙手握拳,手背青筋凸顯,骨節分明。呼吸猛地急促起來,胸膛劇烈起伏。
季時予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心情更加愉悅。
“哦,我說錯了,不止是我,還有蔣旭、顧澤。”季時予繼續說道,點到蔣旭、顧澤的名字時,還特意降慢了語速,直勾勾地看着席野,生怕語氣裏的惡意席野接收不到。
季知言身體有些發抖,他知道季時予情緒上來了,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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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言心驚不已,喉嚨哽塞地借着季時予的視線深深凝視着席野,仿佛感知到他死死克制下的痛苦。
“我們幹了什麽呢?”季時予不依不饒,裝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但刻意扮無辜的表情和惡劣的眼神,将席野的情緒推至巅峰。
“砰!”一聲巨響,季時予的身體猝不及防地往後倒去,撞到門上。門急速往後撤退,撞到厚重的牆體,被季時予抵住,死死貼着牆。
季知言臉頰傳來一陣劇痛,下意識發出一聲冷嘶聲,伸手捂住了臉頰。
兩秒後,他反應過來,席野對季時予動手了。
他臉上跟着季時予痛,但心底痛快了。
季時予猝然受了這一拳,有一瞬間是怔愣住的,但一種奇怪的愉悅感很快就來了。
是席野終于被他激怒情緒的得意,還是想到季時予和他一起疼的心情,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又或許兩者都有。
季時予撐着門站直身體,感受到嘴角有液體流出。他咧了咧嘴角,傳來一陣肌膚撕裂的刺痛感,可這疼痛在此時全化為了興奮劑。
他擡手摸了下嘴角,看了看,鮮紅的血跡沾到白皙的指腹上,極具沖突感的色差。
季時予克制不住地将血跡送到鼻尖下,細微地嗅了嗅。
血腥氣順着呼吸進入鼻腔,像是瞬間激活了他的感官,他渾身戰栗了一下。
季知言的靈魂感知到他的快感和愉悅,心底發毛,後背發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對席野的擔憂也不可抑制地成倍數增長,季時予的狀态真的有點不正常。
可席野出拳以後,要不是止不住顫抖的手,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道似地僵在原地,滿含恨意的眼神夾雜着驚慌和後悔。
季時予的敏銳在此時得到很好的發揮,他捕捉到席野的這番情緒變化,甩了甩手,在席野還在愣神的時間,大步往前,用盡全力将拳頭送了出去。
【不要!席野!】季知言在季時予暗中蓄力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他要幹什麽了,焦急大喊。
在拳頭就差幾毫米的距離時,席野終于是回過神來了,條件反射地偏頭躲過,只留一陣急速的拳風劃過下颌。
季時予眉頭蹙起,心情一下子掉到谷底。
并不是因為這一拳落空,而是季知言和席野那總是堪稱默契的巧合,他真是厭惡極了這種情況。
心裏的不爽在此時全成了行動上的催化劑,季時予一拳落空,一拳立馬接上。
席野也不甘示弱,回擋毫不費力。
但兩人畢竟心态不一樣,季時予是不管不顧的,只求發洩。席野顧忌着身體裏季知言的靈魂,有些束手束腳。
因此,拳腳之間,席野多是防衛。一通酣戰下來,席野不可避免地受了幾拳。
這幾拳一下子激起了席野的火氣,他看着季時予不依不饒的瘋癫勁,心下一狠,看準時機,回了季時予一拳。
在季時予吃痛之際,身形靈活地反絞了他的手臂,踩住他的膝彎,将他抵在牆壁上,卸了他的勁,這才讓季時予消停了。
“你練過啊。”季時予臉被擠在牆上變了形,還不忘調侃。
席野沒理會他,直接反絞着他往樓上去了,将他重新扣上鎖鏈,關進了房間。
“哈哈……”季時予趴倒在床上,晃了晃腳腕上的鎖鏈,像是發洩情緒過後的痛快,悶頭在被子裏笑了起來。
片刻後,翻轉身子,躺在床上,自下而上地睨着站在不遠處的席野:“你這幾天本來是想遠離他,不讓他的情緒因你而波動,從而喪失對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對吧?”
席野的眼神下意識慌了一下,便瞬間犀利,防備心起,他不知季時予是如何得知的,又為什麽要在此時提起。
可随即,他心底一緊,腦海中閃過一個讓他心驚的猜測。
“你不好奇你的計劃怎麽失效了,他怎麽好端端地就又……不見了?”季時予笑了起來,嘴角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流了出來,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嗜血的惡鬼。
聽完這話,席野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中的猜測得到佐證,就是季時予說了什麽,鼓動了季知言的情緒。
席野眼底瞬間猩紅,是一種較之剛才更深刻的恨意。
“看來你明白了,被別人握住命脈的感覺怎麽樣?”季時予任由鮮血順着滑落,沁在潔白的床單上,慢慢暈開,刺眼妖冶。
季知言焦心地看向席野,季時予說的确實是事實,這麽長時間的共處,季時予在一次次的旁觀和驗證下,學會了怎麽用言語來刺激季知言的情感。
這對席野來說是一個讓他難以接受的痛苦事實,季知言擔心他接受不了,而且這對他而言太危險了。
“我很好奇,在這種情況下,你準備把我怎麽辦呢?”季時予語調揚起,故作驚訝,“難道你要一直把我關在這裏面嗎?”
“怎麽不行!”席野往前進了半步,眼神漆黑,像是深淵要吞沒萬物,聲音低沉而肯定。
“喔~原來如此啊。”季時予語調抑揚頓挫,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席野眼裏閃過一絲慌張,像是某種隐秘的,自覺不光彩的心思被人剖光。
“聽見了嗎?他打算把我們一輩子就鎖在這兒呢。”季時予對着空氣說到。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話是對着季知言說的。
季知言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你問他願意一輩子被人鎖在這兒嗎,那他自然是不願意的。
可就他目前這特殊情況,季時予和席野之間又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好像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不用挑撥離間,我相信他。】季知言先按下心裏的複雜情緒,堅定地表态,他總不能讓季時予在這種情況下在情緒博弈中占上風。
季時予本來勝券在握的得意表情瞬間僵住,但他很快便調整過來,帶上面具。
可這細微的神情變化,還是被席野捕捉到了。
席野本來驚慌的心情在這一刻倏然消散,他在此刻和季知言心意相通,推測出季知言肯定反駁了季時予的話,那自然就是站在他這邊了。
想到這兒,席野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漫上笑意。
季時予自然也不是傻子,席野的變化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席野的笑意在他看來刺眼得狠,帶上沒幾秒鐘的面具又被他摘了下來。
他也不裝了,面無表情,眼底冷漠,和席野無聲對峙着。
剛才那個跟着兩個警察過來的國人面孔突然閃現在腦海中,季時予像是又找到一個在這場對峙中加重他天平的砝碼,他呵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着席野:“那我們走着瞧。”
季時予這話語焉不詳,席野愣了一下,可思維很快就自動幫他捋順了邏輯,在這個氣氛下,這話很像口頭上的挑釁和強撐。
可不知是不是在一個身體裏待久了,季時予這話帶給季知言的感覺截然不同,他總覺一陣後怕,心裏不安,像是漏掉什麽。
黑夜很快到來,季時予難掩興奮地躺在床上,毫無睡意,還時不時地哼個歌。
【你一點都不慌張嗎?】季時予的表現讓季知言心裏的不安感加重,他試探道。
“我慌什麽?”季時予涼薄地笑道,有些陰陽怪氣,“你現在是我的保命符啊,你在,席野就不會把我怎麽樣。”
說完他停頓了兩秒,像是又想到什麽,喃喃道:“時間還長呢,急什麽?”
季時予這番話沒讓季知言心裏的石頭落地,反而他意有所指的語氣像是在佐證季知言心裏的不安。
季知言思緒急速轉動,想着他們這幾天的相處和今天白天的事情,那個沒說話的國人面孔在腦海裏迅速劃過。
季知言身體被凍住了,那股不安和總覺得遺漏什麽的感覺像是找到了原因。
白天的時候,因着面臨警察的提問,季知言全部心思就放在警察身上了,再加上季時予的刻意擾亂,他分不出心神去關注那人,只當那人是警察的某種随屬人員,畢竟只是長個國人面孔也不一定就是本國人。
可現在細想起來,那人給季知言的感覺又完全不同,那人好像總是在不近不遠的地方打量着他。
季知言現在一時都分辨不出自己是因為懷疑而自動篡改了記憶,還是确實如此。
“咔嚓——”門口傳來一陣細碎的動靜,季知言的思緒被打斷了。
季時予躺在床上往門口看去,只見房門以一種堪稱小心翼翼的狀态慢慢地打開了。
季知言心裏浮上一股異樣。
房門開到一半,便停住了,一個人影順着不大的空隙溜了進來,反手輕合上了門,往屋內走了兩步,在床腳的位置站定。
季時予睜着眼睛,視線落在人影上。
季知言借着月光,看清了來人的身形,發覺并不是席野,瞬間驚慌,心髒劇烈跳動。
可季時予卻是低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