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謹慎
82 謹慎
◎“是我!席野是我!我回來了!”◎
季時予靠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季知言靜靜待着,不敢随意出聲,就怕自己可能無意中的哪句話戳到他。
同時還擔心席野現在的處境,畢竟現在身體的控制權回到季時予手中,這對席野來說,就是一個完全不可控的隐形炸彈,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炸。
沒過多久,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席野拿着瓶裝的牛奶和面包擱在床尾的位置:“現在就這些東西,你先将就着吃吧。”
季時予瞥過去,沒說話,夠到床尾的位置将食物拿過去,吃了起來。季時予對吃的東西,要不是過敏,他壓根不挑。
“你有事嗎?”季時予嘴裏嚼着面包,看着放下東西後就靠在玄關處的席野問道。
“沒有。”席野面無表情,解釋道,“吃完垃圾給我。”
季時予瞅了瞅自己手中的包裝袋和放在床頭櫃上的瓶裝牛奶,斜眼望向席野,嗤笑道:“這麽喜歡伺候人啊?”
【……】季知言聽到季時予這話知道他又開始陰陽怪氣,刻薄起來了。
季知言借着季時予的視線憂心地觀察着席野的表情,擔心他着了季時予的道,被他激怒。
好在席野面無表情,只随意地看着季時予,眼神有些發虛,像是在發呆,根本沒理會季時予在說什麽。
季時予在情緒上從不是個大度的人,他自覺吃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就會想辦法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季知言看着他一口面包恨不得咀嚼八百下的樣子,知道他這是故意的。
席野也沒催他,就靜靜地看着他,直到季時予噎得慌,擰開牛奶瓶的蓋子,喝了兩口牛奶,席野的眼神微不可察地變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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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予吃着吃着,覺得腦子有些暈乎,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對着席野說:“我病還沒好,頭還有些疼,你再去給我弄點藥。”
他倒不是真想吃藥,純粹是一時興起,頭暈給了他靈感,讓他瞬間又找到一個在他自己看來,席野無法拒絕去做的事情。
然而,席野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席野就像看一個死人一樣看着他,沒動作。
季時予眼神陰了下來,在越來越暈眩的感覺中,他反應過來,食物裏應該是放了東西。
想到這兒,季時予冷笑起來,視線開始虛幻,像是想要開口說什麽,嘴巴卻已經不受控制,一頭栽倒在床上。
季知言在季時予體內目睹了這一切,心裏卻放松下來。
他本來還擔心席野毫無防備地讓季時予就以這個狀态待在身邊,會很危險,現在看席野還是會采取行動,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季知言聽到席野的腳步聲在靠近,站到了床邊,将季時予的身體扶正躺好了。
室內一片安靜,季知言知道席野沒走,大概安靜了快半分鐘,一只手突然放在了季時予的脖子上。
【?!】季知言自然知道是席野的,心裏大驚。
季知言什麽也看不見,只能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在不斷加重。
季知言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肺裏空氣在慢慢流失,呼吸逐步困難,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對死亡的恐懼,在一瞬間充滿季知言所有的大腦空間。
【……席野……】季知言說話都開始斷斷續續了。
昏迷中的季時予像是也感受到窒息的痛苦,眉頭蹙起,鼻翼急速收縮兩下,被席野扼制的喉管艱難地滾動着。
席野的手像是被針尖刺到一樣,力道陡然松了,踉跄着退後半步,險些跌坐在地。
他急劇地喘着粗氣,眼眶通紅,眼裏的殺意在剎那間消褪,後怕驚懼如同火山噴發,瞬間撲面而來,将他灼燒得屍骨無存。
席野忙上前,撲到床邊,伸手試探了一下季時予的鼻息。
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席野的食指上,像是一味起死回生的良藥,讓他瞬間白骨生花,活了過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席野哽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季知言卻有些聽不太清了。
【……怎麽回事……我怎麽會聽不清了……現在這種情況……聽不見的不應該是季時予嗎……】季知言頭腦昏沉地想着想着,慢慢陷入了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季知言頭痛欲裂地睜開了眼睛,伸手摸上額頭,準備從床上爬起來。
腳腕上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和冰涼的觸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定睛一看,發現是一條細長的鎖鏈。
驚慌以季知言都沒察覺到的速度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季知言心下了然,這應該是席野的“傑作”。
季知言心裏下意識想要動動腳,結果腳還真以他想的方式晃動了兩下。
季知言愣住了,兩秒後,心下大喜,從床上蹦了起來,他又能掌控這具身體了!
【你還挺開心的啊。】季時予陰沉的聲音響起。
季知言此時無暇顧及,頭痛都阻止不了他健步如飛地跑到廁所的鏡子面前确認,他的靈魂确實是回來了。
季知言現在不知道自己的靈魂可以掌控身體多長時間,他不想浪費這個時間,立刻跑到門口敲門:“席野!席野!”
門外很快便傳來動靜,底下門縫裏透露出一道站立的人影。
“是我!席野是我!我回來了!”季知言看到門下的人影,焦急地說着。
只見門下的黑影在季知言的聲音中,急促地往房門的方向近了半步,然後頓住了,過了幾秒鐘又退回去了,可門鎖絲毫沒有動靜。
【啧啧,這才多久,他都已經認不出你來了。】季時予嘴下不留情,挑撥着。
季知言是心急如焚,但他倒不是因為席野沒認出他這件事本身有情緒,而是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浪費這樣一個機會。
季知言放棄敲門,看着門下透出的人影,直接隔着房門飛快說着:“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不相信,但是沒關系,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以聽一聽。”
季知言有些急,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要相信他的挑撥離間,不管怎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這你不用懷疑。”
【呵,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他都懷疑你了,這話他還會信嗎?】季時予嗤笑道。
季知言極力忽視腦海裏的聲音,接着說道:“我不知道你接下有什麽計劃,但你千萬不要對我掉以輕心。我當初雖然猜測我的靈魂狀态跟我對你的情感有關,但我并不是儀器,我無法知道當下的情感到底到了什麽程度,以及具體什麽時候失控的情況就會發生,所以,你千萬要注意。”
季知言想到季時予假裝自己的事情,還是有些後怕。
“還有……你不要……你不要殺掉他。”季知言艱難開口。
他擡手摸了下脖子,那力道好像還殘留在上面。
【嗯?】季時予語調上揚,帶着絲愉悅地疑惑。
季知言晦澀地深吸口氣,說道:“我不是在為他說話,我只是不想你手上沾上人命,這樣……這樣……”
這樣的話,你的生活就完了。
可季知言不想說這話,即使是假設,他也不想說,但他相信席野能明白:“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麽,我就不多說了。”
季知言說完,看着門下一動不動的人影,心情突然莫名低落下來。
【看樣子,他不一定知道你想說什麽呢。】季時予陰陽怪氣起來。
季知言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确實是很麻煩,席野謹慎是對的,他一開始也對此沒情緒的,他現在也理解。
但急着想說的話說完以後,那股隐秘又微弱的失落感不受控制地雖遲但到了。
季知言見人影還伫立在門前,腳步動了一下,腳腕上的鎖鏈發出細微的聲響,幹巴巴地說道:“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門下的人影顫動了一下,很快,但季知言沒注意到。
季知言此時的視線落在鎖鏈上,腦海裏靈光一閃,迅速對着門外補充道:“對了!以防萬一,這鎖鏈你不要解開了,你就把我鎖着吧。”
【呵,你還真為他考慮,真是貼心呢。】季時予語氣刻薄不爽。
季知言說完,等了幾秒鐘,瞄了一眼門下,只見人影還是一動不動的停在門口。
他屏息凝神将腦袋貼在門上聽着門外的動靜,一片死寂,什麽聲音也沒有。
季知言眉頭下意識皺了一下,他現在懷疑門外到底有沒有人,他猶疑地對着門外确認道:“席野?”
過了大概四五秒鐘,門外才傳來一聲低微的回應:“嗯。”
季知言收回身子,摸了摸鼻子:“哦,我還以為你不在呢,我……說完了。”
門外又陷入一片死寂,席野沒出聲,也沒走。
季知言站在門口,被席野這番舉動整得有點迷糊了。
他該說的也說完了,席野看起來也不像是要開門的樣子,他總不能就這麽一直在門口傻站着吧。
季知言咽了口空氣,也不知是在自說自話,還是告訴席野,咕哝着:“我走了。”
随即鎖鏈聲起,距離門口的位置越來越遠,到了床邊才安靜。
季知言躺在床上百無聊賴,期間席野送了一次飯,出乎意料,竟然是碗現做的面條,還挺好吃的。
季知言還以為席野只有些面包牛奶之類的速食呢。
【看來你運氣不怎麽好。】季知言想到季時予啃的面包,一邊吸溜着面條,一邊調侃道。
季時予難得地竟然沒說話嗆回來。
季知言疑惑,感覺他們怎麽都開始不說話了。
季知言吃完以後,也沒特意叫席野來收碗,而是自動将碗放到房門口的位置。
晚上,季知言簡單洗漱一下,就上床休息了。
半夢半醒間,季知言隐約聽見門口傳來一聲輕響,他頭沉得很,只當是在做夢。
沒過多久,季知言感覺臉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拂過,有些癢。
他低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