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失去控制權
79 失去控制權
◎【怎麽?你現在是打算再不跟我說話了嗎?】◎
“我有點冷,我先回去了。”季知言沒什麽心思再逛,和席野說了一聲就趕緊回房了。
席野這時候自然不可能放任季知言一個人呆着,也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怎麽了?”席野關上了門,有些焦急地詢問,“是不是他說了什麽?”
進了房內,密閉空間,身邊陡然安靜,季知言這才有心思整理自己的心情,他坐在床尾,深吸了口氣,低聲回答:“嗯。”
席野眼神瞬間狠厲,死死盯着季知言低下的後腦勺,仿佛穿透這具身體,捕捉到內裏暗藏的靈魂,将其活活絞碎。
可很快,他就回過神來,烏黑的瞳孔染上一層擔憂。
“你是信他還是信我?”席野半蹲下來,微擡起頭,和季知言帶着痛苦迷茫和憤怒的目光對視。
“你。”季知言毫不猶豫。事到如今,從他自己的立場和個人情感出發,這個問題毫無疑問。
“他跟你說了什麽?說你占了他的身體卻沒有站在季家那邊?”席野剛才就在季知言身邊,根據季知言的急言,隐約也能猜出來季時予的話。
季知言有些艱難地點頭示意。
“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席野嘴角勾了起來,眼神卻帶着涼意,死死盯着季知言的眼睛,像是透過這雙眼睛看向身體裏的另一個人,一字一句說道,“沒有你,這具身體也沒有存活的必要,他應該謝謝你。”
【呵,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季時予絲毫沒被席野這番話吓着,反倒是被激起了更大的興趣。
【我和他上輩子有仇是吧,不,準确地說是蔣旭、顧澤和我上輩子和他有仇。】季時予自顧自地幽幽說道。
季時予一直都有類似的推測,只不過席野和季知言兩人一直顧忌他,而他又沒有上輩子的記憶,所以一直只能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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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從席野和季知言的只言片語和态度中,他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我們怎麽他了?三個富家子弟和一個貧困生,讓我猜猜,我們會做什麽?排擠、霸淩、虐待、逗弄——】季時予語氣興奮,一個個詞往外蹦,像是在思考什麽好玩的事情。
久藏在腦海深處的原書中的情節随着季時予的話全變成畫面,像幻燈片似的,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季知言呼吸急促,憤怒痛心一同湧上來,沖得他頭腦發昏,他低聲厲喝:“季時予!你給我閉嘴!”
【嗚哇!難道我猜對了?】季時予被打斷也絲毫沒有怨氣,語氣越發上揚。
“季知言!季知言!”眼看季知言突然越來越失控的情緒,席野知道季時予肯定又說了什麽,他握緊了季知言的手,高聲叫喚着季知言的名字,想要将他從當前的情緒裏拉出來。
“嗯?”季知言的注意力被短暫召回,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胸膛起伏不定,還在喘着粗氣。
“不要聽他說話。”席野直接上手捂住了季知言的耳朵,動作顯得有些慌亂,重複道,“不要聽他說話。”
季知言看着席野的動作,想說這樣沒用,可他看着席野急得有些忙亂的手腳和泛紅的眼眶,怎麽也說不出口,最終,他只是帶着鼻音說道:“嗯。”
【你們這是在掩耳盜鈴。】季時予嗤笑說着。
季知言當沒聽見,不予理會。
【诶?我都被你們帶跑題了,我剛才說到哪裏了?哦,想起來了,我們上輩子會怎麽他來着——】季時予不依不饒,沒打算消停。
季知言聽他又要繞回那個話題,臉色急劇變化。
盡管他為了不讓席野擔心,在盡量克制,可第一時間的下意識反應來不及控制。
席野現在對他的狀況本就高度緊張,細心觀察,自然留意到他又突變的臉色,心下了然。
席野迅速起身,找到自己的耳機,給季知言帶上,點開歌單,急忙地随意放了一首歌。
“怎麽樣?會好些嗎?”席野在音量鍵上上下按動,害怕太低沒效果,又怕太高傷耳朵。
“換首重金屬音樂,音量調高些。”季知言感覺這樣有些用,雖然不多,但足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席野在歌單裏找了首歌,音量調到适中。
“再調高些。”因着帶着耳機,季知言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加大。
“太高了傷耳朵。”席野眉頭緊蹙,眼裏透露着擔心。
“沒事。”季知言從席野手裏拿過手機,無視手機彈出的音量提醒,直接将音量拉到耳朵承受上限,耳膜瞬間傳來一陣悶痛,片刻後,悶痛消失。
季知言看見面前的席野皺起的眉頭,張合的嘴唇,已經聽不見他在說什麽了。
他的耳朵并不好受,但炸裂的音樂聲占據他的耳膜,傳到他的大腦,在很大程度上壓過了腦海裏季時予的聲音,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的,不仔細辨認便不成文了。
不知過了多久,席野在季知言皺眉晃神之際,取下了耳機。
季知言頓覺一片恍惚,周圍安靜得有些過分,耳朵變得敏感,一些細微的聲響也覺得十分清晰。
席野聽着從耳機裏傳出的爆裂的音樂聲,可想而知音量開得有多大,他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季知言的耳朵,按摩起來:“難受嗎?”
季知言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比剛才好。”
“好些了嗎?他還在說話嗎?”席野低聲問道,像是怕驚擾到季知言。
季知言等了兩秒鐘,腦海裏一片安靜,搖了搖頭。
【你想讓我閉嘴,也沒必要把我們的身體折騰成聾子吧。】季時予語氣莫名,聽起來像是有些不高興。
他現在一開口,季知言心裏就下意識一緊,但季知言只裝作沒聽見,沒有回應。
【還有那是什麽鬼音樂,他品味也太差了吧。】季時予安靜兩秒鐘,見季知言沒接話,接着說道,也不知是特意說給季知言聽的還是自言自語。
季知言自然照例裝聾作啞。
【怎麽?你現在是打算再不跟我說話了嗎?】季時予見季知言三番兩次不出聲,直接指明。
……
一片寂靜。
【你不說話,那我就只能再說說剛才的話題了。】季時予語氣随意,但話裏威脅的意思很明顯。
【你想要我說什麽?!】季知言在腦海裏憤恨開口。
【……】季知言真開口接了話,季時予又一下啞火了。
【那歌不好聽。】憋了半天,季時予突然冒出一句。
【……你有病是吧!】季知言本來被他激得頭腦發昏,現在聽他折騰一通,最後莫名其妙冒出這句,氣到有些無語。
【不要再像剛才那樣在我耳朵上放歌,我還不想年紀輕輕變成聾子。】沒有調侃戲谑,季時予語氣正常。
【你還怕這個?】季知言情緒還沒下去,嗤笑一聲,有些陰陽怪氣。
季時予沒說話,腦海裏一片安靜。
“季知言?”席野見季知言有些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着急。
“嗯?”季知言在腦海裏結束和季時予的對話,回過神了,看向席野,笑着說,“沒事,他沒說話了。”
席野緊皺的眉頭就沒展開過,眼裏是明晃晃的擔憂無措。
季知言擡起手,拂上席野的額頭,輕輕抹平:“總是皺着眉頭,小心長成川字紋。”
席野愣了一下,随即笑開:“好,不皺眉。”
不知是不是出冷汗加上吹海風,以及心神脆弱不定的原因,晚飯過後,季知言竟然發起了低燒。
一開始他自己都沒察覺,只覺得有些頭痛,但頭痛是從下午在海灘上就斷斷續續的,所以他也沒在意。
還是席野發現他飯後臉上泛紅一直沒消褪,才發現的。
席野很快就買來了退燒藥,讓季知言吃了。
身體的虛弱在一定程度上讓季知言的精神也變得脆弱起來,昏沉的睡意和尖銳的頭痛在腦海裏打架,讓他醒不來也睡不好。
白天的思緒便乘虛而入,全都擠進了季知言的大腦,讓他太陽穴直凸凸。
席野的事情不自控地在腦海裏一遍遍劃過,像一輛急速前進的火車,将季知言的腦海撞成一片漿糊。
季知言被火車呼嘯而過的吸力絞進軌道,被碾壓得滿身創傷,血淋淋,痛苦不堪。
他像是切身感受到了席野的痛苦,疼惜、憤怒、悲傷等情緒成指數增長,像迅速蔓延的藤蔓,将季知言包裹收緊,讓他快要窒息。
季知言難受得眉頭緊皺,額頭上冷汗直冒,嘴唇張合,呓語不斷。
“季知言……季知言……”
席野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焦急不已。
季知言感覺有人在擦拭他的額頭,拂過他的臉,他知道是席野。
季知言想要睜開眼睛,他也睜開了,可面前一片黑暗。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還是一片黑暗。季知言心裏一驚,他擡手摸上自己的眼睛,顫動的眼睫掃得手心泛癢,他的眼睛是睜開的!
季知言立馬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可他還是存了一絲僥幸,他猛地閉上眼睛兩秒,再緊張地張開,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別試了,我沒睜眼呢。】季時予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充斥在耳邊,讓人辨不出方向。
季知言心髒劇烈跳動,像是要活生生從胸腔裏沖出來,他嘴唇幹裂發白,手抖到無法控制。
席野,席野現在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