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浪蕩世子012
第037章 浪蕩世子012
“別的就算了, 你為什麽連我的玉佩都要拿走?”盛邛有些不理解。
矜負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殺人者,人恒殺之。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
盛邛趕緊推了推意識已經漸漸模糊的矜負羽, 看上去奄奄一息了。這可不行,矜負羽要死也不能現在死,怎麽着也得把他的問題回答了再死。
于是,盛邛盯上玉佩裏的馍馍。
馍馍被盯得頭皮發麻,只好答道:“你身上不是有株仙草嗎?給他喂一點,保證活蹦亂跳。”
盛邛摸出已經被他扯下一片葉片的仙草,上面仍殘留着馍馍的口水味兒,難怪會被馍馍發現。
“你自己偷偷吃過了?”馍馍眼睛滴溜地轉,小聲嘀咕, “吃過了還問我。”
盛邛自己才不會吃有着馍馍口水味兒的草,缺的那片已經給盛夫人吃了。
盛邛沒空和馍馍解釋這些,扯下一片葉子幹脆利索地塞進了矜負羽的嘴裏。
矜負羽沒有完全昏過去,感覺到盛邛往他嘴裏塞東西,也沒力氣抵抗,順從地張了張嘴。他被盛邛生硬地抗到身上。身上有點疼,但他也顧不上這些感覺了。
盛邛背着他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往一個方向走去。
“……不用救我了。”矜負羽微不可聞的聲音從唇間響起,滾燙的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滴地掉進草叢裏。
“閉嘴。”盛邛皺着眉喊道。萬一這人多說一句, 挂掉了怎麽辦?凡人的命有點脆弱。
“阿盛!”盛姣正在訓斥下人, 遠遠地看到有個身影很像盛邛, 立刻跑了過去。
在盛姣面前, 盛邛突然裝出一副累得直喘氣的模樣,托着矜負羽的手一直往下滑。滿臉寫着他要背不動了。
盛姣馬上找人接過盛邛背上根本看不出是誰的“屍體”, 心疼地檢查起盛邛身上的傷口,“你怎麽自己亂走,以後千萬不要這樣了,不然我要吓死了。”
剛才得知盛邛沒有乖乖聽話地站在原地而是一個人走了的時候,盛姣吓得魂都快飛沒了。
盛邛笑着點點頭,看起來倒極為溫順。
“你身上怎麽這麽多血,到底怎麽回事?”盛姣臉上的緊張之色還沒消散又湧了上來,“你的眼睛也好紅。”
“不是我的血,”盛邛無奈指了指看不出人樣的矜負羽,“是他的血。”說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嘆了口氣,估計是自己的“紅眼病”又犯了。
看盛姣滿眼關心的模樣,盛邛抓了抓頭發,轉移話題道,“公主殿下剛才去那裏,發現什麽異常了嗎?”
盛姣立刻被他成功轉移了注意力,耐心回道:“發現了一處賊窩,已經派人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賊窩?”盛邛疑惑地問。
“整天偷盜搶劫的亡命之徒,罪有應得罷了。”盛姣看懂了盛邛的疑惑,不想盛邛因為這種小事憂心,粗略地解釋了一番,“這些賊子重傷,一路跑到巷子裏,被侍衛隊發現,已經被壓入大牢了。”
“好了好了,你身上都是血,我先帶你回去換件衣服,”盛姣拉住盛邛的手,“至于矜負羽,我會派人找他的。”
盛姣猜到盛邛已經發現她派暗衛跟着他的事了。他貼心地沒有提起,她也不打算改變什麽,畢竟這事關盛邛的安危。
暗衛們還沒來得及把盛邛會武功的事告訴盛姣,盛邛就被找到了。但現在他們已經插不上嘴說這事了。盛姣也不會相信。
盛邛眨了眨眼,指了指矜負羽,“我已經找到矜負羽了,不就在這裏嗎?”
這下輪到盛姣語塞了,看來有人比她早一步把矜負羽抽筋扒皮,真是便宜他了。
一個被重傷生擒的賊窩,一個滿身是血的矜負羽,這兩件事同時發生,當真會有如此巧合?盛邛若有所思地轉了一下眼睛。矜負羽這次是去了賊窩才受了重傷的?
“那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盛姣發現盛邛心情比出皇宮時好了很多,心情也跟着變好了,“能讓阿盛惦記的,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很重要?那倒也不是。主要是因為值錢,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盛邛掂了掂手裏的玉佩,心想如果不是因為裏面還有一只聒噪的小肥雞,他才懶得拿回玉佩。
“誰是小肥雞?”馍馍小聲咕哝了一句,它好雞不和盛邛這個壞人一般見識,哼。
盛姣帶着盛邛,順便把矜負羽一起打包,回了皇宮。剛打算歇一會兒,父皇就派了人喚她去。
盛姣冷下臉。即使父皇再寵她,知道她把盛邛帶回宮裏,也肯定會生氣。可她絕對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放棄盛邛了。
盛姣急匆匆地走了。盛邛則留下來,坐在仍昏迷不醒的矜負羽旁邊。
“他怎麽還沒醒?”盛邛看熱鬧似的看着矜負羽,他記得仙草能救人性命,怎麽用到矜負羽身上卻沒這個效果了呢?
“他為了殺那窩賊,大半條命都快沒了。”馍馍待在玉佩裏說風涼話,“不自量力的家夥,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麽水平?真是白浪費仙草和我寶貴的唾液。”
“那你之前還亂保證,說他肯定會活蹦亂跳的?”盛邛拿出匕首在玉佩上比劃了幾下。
“俺……俺可不是被吓大的,”馍馍話說到一半,看着越來越近的刀刃,立刻變得慌亂了起來,“你看他的心髒,不是正在活蹦亂跳嗎?他傷得這麽重,總要時間恢複。”
至于什麽時候醒,只能聽天由命。不過這話馍馍可不會傻乎乎地跟盛邛說。
“對不起……對不起。”矜負羽的嘴裏突然發出碎碎念的聲音。
“他在說什麽?”盛邛和馍馍一起歪着頭,盯着矜負羽看。
馍馍和他一起搖搖頭,表情迷惑。
盛邛伸出一根手指,試探地在矜負羽的鼻子下面感受了一下。“好像還有氣兒。”盛邛摸出已經被摧殘得亂七八糟的仙草,思考要不要再給他塞一點。
矜負羽又碎碎念了一會兒,最終憑借着頑強的意志,慢慢睜開了眼睛。他不知道,如果他再不醒,盛邛可能都要把他研究死了。
“醒了?”盛邛一臉惋惜地坐下。
矜負羽呆呆地望着盛邛,自己居然沒死。
“快說,我這玉佩有什麽用?你偷我玉佩幹什麽?”盛邛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忙不疊地問道。
“……有人不想讓你活,沒了玉佩相當于沒了身份證明,只要你死相慘烈,沒人認出你,就不會有人發現你已經死了。他們只會以為,你已經出了長安。”矜負羽如實回答。那人讓他偷了玉佩,盛邛就按那人的想法去死了。
盛邛突然聽了他的答案,瞪大了眼睛。誰這麽缺德?
“我一直都知道他想殺你,卻一直粉飾太平。”矜負羽的眼神裏刻滿了憂愁,說出了心裏話,“他讓我做的一切,我如數做了。唯獨殺你,我做不到。”
那張信紙上寫的兩個選擇,興許也是試探他的。誰都明白斬草要除根的道理。只有殺了盛邛,才能保證不出意外。他也不會被那人猜忌。
可他實在不忍心那麽做。這一次,他被派去剿殺賊寇,無非就是因為那人不滿他的做法。
矜負羽曾以為,自己能夠瞞天過海。可現實給了他一個血淋淋的打擊。
矜負羽下不了手,以為只要把盛邛送出去,再僞造出已死的假象,盛邛就能夠順利離開長安。唯一的難處就是讓那人認為盛邛已死。
結果這一切,還沒實施,就被發現了。
見矜負羽表情凝重,盛邛砸吧了一下嘴,“到底是誰要殺我?”
“這……”矜負羽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人是齊游。都到如此境地了,盛邛還救過他兩次,他不該狼心狗肺的。可他已認人為主,如果他背叛,他的過去就沒有了意義。矜負羽迷茫了。
“你從沒有替自己活過,對吧?”盛邛沒心沒肺地提了一句,然後站了起來,“既然說不了,就不要說了。”他才不會為難人。
“真是個小氣鬼,不說就不說嘛。”馍馍附和地拍了拍翅膀,朝矜負羽吐了吐舌頭。
盛邛丢下剛醒的矜負羽,走出門,輕嘆一口氣,“為什麽總要打打殺殺的?我是個好人啊,怎麽都要殺我?”
知道內情的馍馍灰溜溜地縮着脖子,要是讓盛邛知道他自己是反派,還不得氣死。
“天地悟我,我悟寰宇,隐——”盛邛出于無聊,随口念了句口訣。
眼睜睜看着盛邛隐身的馍馍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盛邛居然能在這個世界裏使用法術。難不成是他認定自己是主角的信念感太強了?
算了,要是讓盛邛知道自己故意瞞了他一些事兒,它肯定會被弄成一只死雞。馍馍下定決心,一定要堅守盛邛是反派的秘密。
盛邛看了看自己,果然隐身了。不愧是他——氣運之子。
既然來了皇宮,怎麽能不去陛下的宮殿打個卡呢?
“馍馍,你聞聞,公主殿下現在在哪裏?”盛邛提起玉佩,對馍馍指使道。
馍馍心想,它又不是狗。
盛邛立刻拿出匕首。
“往東南方向走。”馍馍被迫妥協,不情不願地回道。要不是它被困在玉佩裏,才不會受盛邛威脅呢。
盛邛心滿意足地往陛下寝宮走去。在寝宮外面,他意外聽到兩個宮女的閑談。
“陛下不會發火了吧?他叫了公主殿下進去,一直沒出來。好像是發生争吵了。”其中一個宮女悄摸摸地說道。
“聽說是因為公主殿下帶回來一個男狐貍精,把陛下氣着了。”另一個宮女煞有其事地回道。
她們一致認為,“公主殿下已經長大成人,被一個男狐貍精迷着了也沒什麽。等公主殿下選了驸馬,說不定就沒事了。”
真·男狐貍精·盛邛怔愣了一下,然後假裝無事發生地溜進了陛下寝宮裏。
“哈哈哈!”馍馍笑得都快把眼睛笑沒了,發現盛邛盯着它不說話,才收斂了一下。等它回去,出了那個破島,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讓盛邛丢臉。
不知道馍馍在打什麽歪主意的盛邛很快找到了盛姣所在的地方,他隔着牆,側耳一聽。
“姣姣,你把盛邛帶回來幹什麽?”陛下無奈地嘆氣,“你帶誰回來,朕都不說什麽。唯獨盛邛,不行。”
“為什麽?”盛姣一字一句地問道。
“因為他……他是罪臣之後。”陛下猶豫了半天,說出了一個原因。
“父皇,長安的罪臣之後,也不只他一個。”盛姣對于陛下的解釋,完全不接受。
陛下撫了撫盛姣的手,“你這孩子,的确不只他一個,那你偏找他幹什麽?”
“我覺得他不該是現在這樣,我替他不甘。”盛姣眼神堅定地說,“他是我弟弟。”
“他等到你叔父回來,必難逃一死。再說,他算你哪門子的弟弟?”陛下沒有辦法,只好隐晦地告訴她,“你現在這樣,豈不是害朕?”
盛姣聽得糊塗,“哪個叔父?”
“大祁的戰神。”陛下最疼盛姣,告訴她也無妨。
當年逼得盛将軍遠守南關之事,有先帝插手。他也知情,雖沒有直接參與,卻派了盛侯爺在其中動手腳。
“你叔父現在正在鎮守南關,”陛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大祁如今的勁敵,卻在北方。”
“軍中,無人嗎?”盛姣作為一個公主,從不過問這些,這些也不是她該過問的。現在卻顧不上了。
“那些家夥,平時掙着搶着表現自己,一到關鍵時刻……”陛下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是自作自受也好,說是因果報應也罷。他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盛将軍身上。
“盛邛他爹逼得你叔父回不來。縱使你叔父再正直,他爹不死,朕連給你叔父寫信的臉面都沒有。”陛下把責任全推到了盛侯爺身上。
一旦叔父回來,盛邛會被牽連。盛姣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上輩子父皇并沒有告訴她這些事情,因為她當時沒把盛邛帶回宮,眼下這場交談自然不會發生。盛将軍回來應該是後面發生的事,那時盛邛死于火災,而她也已經早早病死了。
“聽進去了?”陛下誤會了,松了口氣,“既然如此,你早點把盛邛送出宮,此事就當作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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