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取消一場
第64章 取消一場
◎把話說開◎
沈從林與鄭心柔嘴上客氣着, 先後在時國強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張靜淑繼續回廚房忙活了,時錦南糾結着要不要跟過去幫忙,卻見薛美含撸起袖子先跟了過去。她打消念頭, 與沈東庭一起去了客廳。
客廳裏兩方長輩在說話,也沒時錦程什麽事,他默默聽了一會兒, 才走到沈東庭身邊, 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一下。
時錦南凝眉用眼神詢問弟弟要做什麽, 時錦程只是沖她咧嘴一笑, 沒有說話。
沈東庭拍拍時錦南的肩膀, 讓她放寬心。
時國強看到兒子的小動作,收起笑容, 問:“你做什麽?”
“想跟姐夫聊聊天。”時錦程說着擡起手臂搭在沈東庭肩頭。
沈東庭微微側頭,垂眸掃了一眼肩頭的手臂, 表情淺淡,并未開口。
鄭心柔擡頭看向勾肩搭背的二人, “年輕人,就應該多聊聊。”
“媽, 那我們先出去了。”沈東庭率先擡腳走向玄關處。
時錦程搭在他肩頭的手臂滑落, 他先是一怔, 而後才快步跟了上去。
時國強歉意笑笑, 繼續之前的話題。
“我們這邊的親戚朋友, 差不多需要十五桌左右……”
時錦南聽着父親細數着那些親戚名單,低垂着眼皮, 扣着指甲縫上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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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心柔連連點頭, 最後才道:“雙方親戚朋友, 再加上兩個孩子的同學朋友什麽的, 就先預估五十桌吧,多了總比少了好。就是,到時要麻煩你們這邊大老遠過去寧市了。”
頓了頓,她不好意思解釋:“本來因為兩邊老人家年紀都大了,我們不想讓他們兩頭跑,想着要不要舉辦兩次婚宴。但在來之前,聽了我媽說的那些,我才知道舉辦兩場婚宴不太好。所以現在只能臨時決定在寧市那邊舉辦婚禮了,剛好六月十八是周末,那樣大家也都不用請假了。周六你們這邊坐飛機過去,周日中午吃過喜酒,下午就能直接返回周市。”
“不過你們放心,到時路費住宿費,都由我們來出。這兩天你們這邊統計好人數,把身份證號統一報給我,我會安排專門的人幫你們訂機票和酒店的。”
聽到取消了老家這邊的婚宴,時錦南松了一口氣。她以前從未聽說過誰家婚禮要辦兩場的,本來她就一直覺得那樣不太好,可又不好意思反對長輩。而且大家工作都忙,兩頭折騰,除了累,沒有任何好處。現在取消了,她突然覺得輕松了不少。
而對面的時國強先是看了女兒一眼,才連連拒絕:“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以後大家都是親人,路費住宿費怎麽能讓你們出呢!我們這邊的親戚朋友所有的花費,都有我們這邊來出。”
鄭心柔與丈夫對望片刻,繼續之前的堅持,覺得異地辦婚禮,所有費用理應他們那邊出。
聽着雙方就這件事情各執己見,時錦南左右看看三人,不動聲色起身,去了外面的陽臺。
樓下樹蔭下,沈東庭站姿挺拔側對着時錦程,雙手放在風衣口袋中,并未主動開口。
時錦程也不扭捏,先挑起話頭:“你以前的事情,我都聽美含說了。”
這話讓沈東庭原本舒展的眉毛稍微向眉心聚攏,他不解問:“以前的什麽事?”
“裝什麽呀!”時錦程冷哼:“美含說你以前上大學時一直有個喜歡的女孩,現在之所以娶我姐,就是因為她長得像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
沈東庭先是一怔,但很快恢複如常,“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孩有可能是你姐?”
這次換時錦程愕然了,他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話裏的意思。可随即他又搖頭否認,“說不通,你跟我姐又不是同一個大學。”
“那是因為我高中時就知道她……”沈東庭仰頭看着上方晴空萬裏的蔚藍,無聲長舒一口氣。
“那時我知道她,但她卻不知道我。這麽多年,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了,直到除夕夜那晚,我看到了站在你身邊的她。”
說到這裏,他倏然轉頭,凝眉盯着時錦程,同樣冷哼:“不過,你可真是個好弟弟,為了自己的感情,竟然默認父母對她逼婚。”
“我……”時錦程突然啞口無言。
起初,父母讓他打電話以過年的名義勸姐姐回來相親,他第一反應是拒絕的。可一想到女朋友父母堅決的态度,他又動搖了。畢竟有四年的感情,他不想那麽輕易放棄。
于是在父母一遍遍的唠叨中,他鬼使神差撥通了姐姐的電話,用各種讨好的語氣勸她回來過年。
在那之前,他還幻想過,說不定相親對象都是優秀的,姐姐也能因此得到一個好的歸宿。然而,那些糟糕的相親對象,卻讓他更加愧疚。
他與父母争吵之後,在心裏暗暗決定,大不了先不結婚了,就先那樣以男女朋友處着。等姐姐有了喜歡的人,願意結婚了,他再考慮自己的事情。
可是後來姐姐突然與沈東庭領了證,那猝不及防的消息讓他與薛美含之間生了嫌隙。
在他看來,薛美含是別有用心的。可大吵一架之後,他才知道原來別有用心的是沈東庭。
在他得知是沈東庭主動提出要相親,而他主動的原因只是因為姐姐長得像他以前喜歡的一個女孩,那一刻他更加懊惱自責。懊惱自己的猶豫遲疑,搭上了姐姐的一生。
他甚至考慮過分手,可母親與薛美含的眼淚,最終還是讓他冷靜下來。
此時此刻,面對沈東庭地質問,他突然苦笑出聲。是啊,他是真的默認過父母為了自己對姐姐催婚。雖然後來他為了姐姐與父母争吵,但也無法改變他曾經的僥幸心理。
時錦程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情緒,才自嘲道:“你說得對,很多時候,我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弟弟。”
沈東庭沒有答話,在他看來,相比于時錦南的父母,這個弟弟還算好一點。
“你……”時錦程舔了一下發幹的嘴唇,将信将疑問:“你心裏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姐?”
沈東庭不置可否點頭,又補充:“因為是她,我才想要結婚的。”
時錦程見他認真地表情不像是假的,又想到姐姐現在态度上的轉變,并且不止一次強調他對自己很好,于是便覺得兩個人應該是已經把誤會解開了。
既然事情都已經說開,時錦程态度較之前好了許多。
“我暫且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對我姐好一點,她在時家沒怎麽開心過。”
“我會的。”沈東庭回答的言簡意赅,但語氣卻十分堅定。
站在陽臺上的時錦南,靜靜看着樓下樹蔭下的兩個人。這樣的角度,只能看到沈東庭的背影,但從弟弟還算平和的面容上可以猜測出,聊天氛圍應該還可以,至少沒有吵起來的可能。
十二點的時候,張靜淑與薛美含準備好了一大桌子菜。八個人圍着餐桌坐下,邊吃邊聊,只有時錦南沉默不語,一門心思吃菜。
四個長輩挨着坐在一起,說着各種場面話。
薛美含伸頭隔着時錦程,對時錦南道:“姐,我敬你一杯。”說着拿起面前的紅酒。
時錦南扯動嘴角,回應她一個笑容,與她碰了一下,而後輕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上次去醫院做酒精過敏檢測,醫生說她對酒精不過敏。可縱使如此,從那以後她也很少碰酒了。
差不多吃了兩個小時,這頓午飯才結束。
又坐下聊了幾句,幾人便起身準備告辭離開。因為都喝了酒,沈東庭提前在網上約了車。
車子很快就到了,張靜淑突然拉住時錦南的手,嘴唇顫抖着:“南南,這次回來,媽還沒跟你好好說說話呢。”
怕她又要掉淚,時錦南忙笑着開口:“媽,您要是想跟我說話,随時可以打電話。”
“行行……”張靜淑拍着她的手背,依依不舍松開她的手。
目送着車子駛遠,她突然哽咽出聲:“我覺得南南跟我們越來越生疏了,這次回來,一直不怎麽主動跟我們說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薛美含立刻低聲道歉。
張靜淑剛想寬慰兒媳婦幾句,時錦程先她一步道:“事已至此,媽,您也別擱現在說這些話。從小到大,您和我爸兩個人做的偏心事,也不是一件兩件的,現在說那些愧疚的話還有什麽意義。”
時國強冷哼一聲,瞪了時錦程一眼,轉身走進了單元樓。
張靜淑眼眶一紅,也跟着走進去。
時錦程不想上去,幹脆去了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
薛美含跟過去,挨着他坐着,把腦袋擱在他肩頭,低聲道歉:“對不起,因為我爸媽,影響了你和姐的關系。”
“傻不傻……”
時錦程歪頭蹭蹭她的腦袋,不再說話。
晚上九點,四個人順利抵達寧市。
鄭家那邊來了兩個司機,一個送沈從林與鄭心柔回去,一個送時錦南與沈東庭。
路上,時錦南才發現司機正是之前接送自己的那個保镖。想起同事說這保镖外表看起來是個冷酷大塊頭,實則是個特別容易害羞的弟弟,她就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外面路燈的亮光一瞬間照亮車裏,沈東庭餘光瞧見時錦南眉眼含笑,忍不住好奇問:“笑什麽?”
時錦南倏然收起笑容,故作面無表情,“就是想起了一個笑話而已。”她可不好意思當着正主的面八卦。
回到家時差不多十點半,剛打開玄關門,屋內就傳出了三只貓的叫聲。
前天,兩人離開前,給三小只留了一大盆水與六碗貓糧,估計應該已經吃完。
時錦南走進屋內打開燈,十一上來就扯着嗓子對她嚎叫。她哭笑不得戳戳它的腦袋,快速換好鞋子洗淨手,便去了貓房。三只貓緊緊跟在她身後,叫聲此起彼伏。
貓糧果然吃的幹幹淨淨,就水盆裏還剩了點水。
她用紙巾擦幹淨貓糧碗,倒了貓糧進去。平時用來喝水的水碗有點髒了,她洗幹淨才加了礦泉水進去。
解決了吃的,時錦南又拿着垃圾桶蹲到了貓砂盆旁邊。兩個貓砂盆裏已經滿了,她捏着鼻子,鏟完屎尿才敢呼吸。
打掃好貓房的衛生,她拎着垃圾走出去,沈東庭正在廚房燒水,看到她手裏的垃圾袋,主動迎上去。
“我下去扔,等會兒水開了,你幫我倒一杯。”
今天一天實在太累,時錦南也沒與他客氣,擡手把垃圾袋遞給了他。
等兩人洗漱好躺下,已經夜裏十二點了。
時錦南打着哈欠閉上眼睛,在即将要睡着之際,她突然想起白天的事。
“沈東庭,今天我弟和你說什麽了?”
“他說讓我對你好點。”沈東庭把她攬進懷裏,閉上眼睛。低聲道:“很晚了,快睡吧。”
第二日八點,時錦南睜開眼睛,她發現人在特別累的時候,睡眠就會好很多。
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只有阿九躺在那裏舔爪子。看到她醒來,小家夥放下爪子,湊過去蹭蹭她的臉。
時錦南把阿九抱在懷裏,揉着它的腦袋不想起床。五一假期四天假,今天是三號,也不用上班。
十幾分鐘後,沈東庭穿着圍裙出現在卧室門口。
“既然醒了,就起來吃飯吧。”
時錦南一骨碌爬了起來,“你在家呀?我還以為你去上班了呢。”
“是明天上班,不是今天。快去刷了牙,過來吃早飯。”
“知道了。”
時錦南跳下床,沖進了衛生間。
吃完早飯後,她撸起袖子準備趁着有時間,打掃一下衛生。
沈東庭卻推着她坐到沙發上,然後打開電視。
“你坐着就行,我來打掃。”
看着他卷起家居服的袖子,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時錦南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以前家裏做飯家務都是母親的事情,她一直認為男人都是不做家務的,而沈東庭好像是個例外。
想到他的成長環境,時錦南默默把腳縮到了沙發上,抱膝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問:“以前你家裏應該不會讓你做家務吧?”
沈東庭動作停了一下,而後繼續擦着電視櫃,“我搬出來自己住後,因為養貓,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打掃衛生,只有每次需要大掃除的時候才會找保潔上門。”
時錦南看向地上那個掃地機器人,養貓人痛苦的瞬間确實是打掃衛生。成年貓幾乎天天都掉很多毛,掃地機器人又清理不幹淨,這種時候就需要主人動手打掃了。
家裏三只都是長毛貓,有時候掉的那個毛都是一團一團的。
搬進來差不多三個月了,每次兩人都是誰有空誰打掃,還從來沒有找過保潔來幫忙。
“沈東庭……”
“嗯?”
“要不以後這裏也在固定時間找保潔吧。”
“你這是在心疼我嘛?”
沈東庭的笑聲低沉悅耳,時錦南面上一熱,本能狡辯:“誰心疼你了。”
她只是覺得,只要他在家就不讓自己做飯做家務,既然這樣,那還不如按時找保潔呢。
沈東庭唇角笑意加大,但也沒再拿話逗她。
等把家裏徹底清掃幹淨,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稍微熱了一些,沈東庭低頭聞了聞身上的汗味,回卧室快速洗了個澡。
時錦南窩在沙發裏,抱着貓百無聊賴盯着電視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益智類節目,聽着那些小少年們答題,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拿起遙控器,切換着頻道。
沈東庭頭發半幹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