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情書(修了一點點)
46 情書(修了一點點)
◎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桑瑜接到陸千羽電話的時候正是晚上, 不知道陸千羽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心裏很擔心。桑瑜決定去她宿舍看看她。
到了陸千羽宿舍,開門的是她室友, “你就是千羽的姐姐吧。”
桑瑜點頭。
“姐姐, 你快讓千羽別哭了,為這樣的渣男不值得。”
渣男?
桑瑜眉頭擰了擰,對于陸千羽和紀清陽的事情她也就是在上學期的聖誕節看過一次,就再沒有下文了。
桑瑜走進室內便看見陸千羽埋頭在桌上哭,哭得整個人都在抖,聲音撕心裂肺。
“千羽, 你姐姐來看你了。”
聞聲, 陸千羽擡起臉來, 抽噎着,“桑瑜……姐姐。”
桑瑜見她哭得眼睛紅腫, 一張小臉布滿淚痕,額前的頭發也被浸濕貼在臉上,沒有往日的靈氣和活潑,眼裏都是破碎的苦楚。
桑瑜走到她面前,從她桌上抽了張紙巾, 輕輕幫她擦拭臉上的眼淚,“沒事了沒事了,別哭了昂。”
她沒有去問到底怎麽回事,只是輕撫安慰。她不想主動去問,這涉及到私人問題, 讓陸千羽有自己的空間。但如果陸千羽願意給她講, 她也會做一個聆聽者。
桑瑜的聲音溫柔細膩, 安撫人心很是管用, 還輕輕拍着陸千羽的背,動作輕微。
一會兒後,陸千羽心裏好受了一* 點,主動說出詳情,“他跟我在一起就是為了報複我哥,利用我,根本就不是喜歡我。”
說到傷心處,陸千羽又掉下眼淚。
報複?利用?
桑瑜聽得雲裏霧裏,最後在陸千羽毫無邏輯的混亂言語中以及她室友的補充下,桑瑜才弄明白事情。
雖然和紀清陽只有過幾面之緣,印象中他個子也是高高的,看起來有點清瘦,時常面無表情,不大愛笑,眉眼間總有一種憂郁。
紀清陽家境貧寒,是從小地方來慶大上學的。讀書是他唯一的出頭機會。他刻苦努力考上的慶大專業,不曾想卻是沈祐放棄衆多最優選擇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原因只在這是他的興趣。
紀清陽寒窗苦讀十二年摸到的天花板也只是別人的一個興趣而已。
入學後,紀清陽也是萬般努力,但不管怎樣,無論是獎學金還是學習資源名額,總是被沈祐壓一頭。久而久之,心裏産生了不平衡。
這時剛好陸千羽來了,他心裏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什麽千金大小姐,還不是一樣追在他屁股後面。他想要看到這些富家子弟哭。于是假情假意接受着陸千羽,而後再把陸千羽狠狠地甩掉。
桑瑜聽後大為震撼,雖然上帝不公,有的人出生在羅馬,但這也不是成為傷害別人的理由。
她安慰好陸千羽後,覺得有必要把事情和沈祐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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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寝室內。
錢一鳴急得團團轉,嘴巴說個不停,“清陽什麽時候和千羽妹妹在一起的,把我們所有人都瞞着,他怎麽能這麽做啊……”
林秋池被他晃得眼睛痛,“你歇會兒吧,等他回來再說。”說完,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看沈祐。
沈祐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臉沉在陰影中融為一體,陰郁得可怕,眉峰緊擰,眉宇間多了份兒淩厲和陰沉。
錢一鳴還想說什麽,“哥”字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嘆息了一聲,坐在了椅子上。
許久後,紀清陽開門進來。
錢一鳴和林秋池趕緊站起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紀清陽一看兩人這副模樣,心下明白大家應該都知道了。
他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了兩人一眼,什麽都沒說,而後朝裏走去。
“紀清陽,沒什麽想說的嗎?”沈祐眼睛微眯着,沒有焦距地盯着某處,一動不動。
“既然都知道了,還有什麽可說的。”紀清陽冷冷道。
沈祐冷笑一聲,笑聲裏滿是嘲諷的意味。他站起身來,嘴角還帶着幾分譏諷。
錢一鳴趕緊上前拉了一下他,“哥,別激動,有事好好說,別動手。”
林秋池:“清陽,你好歹給老大一個解釋,你這樣對老大妹妹不好吧。”
紀清陽冷笑道:“什麽不好,你情我願的事。”
沈祐心裏的怒火蹭蹭往上冒,胸口劇烈起伏着。錢一鳴生怕他動手,還拉着他。
“你有什麽不滿沖我來,利用陸千羽,算什麽男人。”沈祐聲音很低,夾着一層冰霜。
聞言,紀清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沖你來?我就是看不慣你們有錢人家這副模樣,不管是你還是陸千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真是讓人惡心。我就是想看你們憤怒,想看你們哭。”
不等沈祐開口,錢一鳴見不慣了,“清陽,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就是就是,老大平常對咱們還不好嗎?”林秋池附和,“就拿宿舍開銷來說吧,老大從來沒讓咱花過一分錢。”
“哼,我不需要他的施舍,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嗎?看不起誰呢?”紀清陽臉上帶着輕蔑。
“呵。”沈祐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是意識到什麽,沉着嗓音說:“看不起你的從來只有你自己。”
因為紀清陽家境貧寒,所以寝室大家都很照顧他,尤其是沈祐,只要自己能做能幫的,他從無二話,而且為了不讓人有心裏負擔,照顧到自尊心,他都很小心翼翼,他自認為他已經做到問心無愧。
也正是這樣,不管是室友同學還是其他朋友,都喜歡和沈祐相處,雖然他有時候在其他方面會有些大少爺的小脾氣,但他為人正直,光明坦蕩,對每個人都是一顆真摯的心,從來沒有其他心眼子。
然而紀清陽極度敏感,極度自卑,又因為在他引以為傲的學業上也是處處不如沈祐,便把別人對他的幫助當成是一種富人對窮人的施舍和蔑視。
紀清陽眼神閃過一瞬慌張,很快又恢複面無表情,“沈祐,你呢,你離了你們家什麽都不是。”
紀清陽把沈祐獲得的一切歸功于他的家庭,直接把他的努力和付出全部抹殺掉。
沈祐定睛看了紀清陽幾秒,鼻腔裏發出嗤笑一聲,他忽而覺得好沒意思。
永遠不要試圖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輕輕閉了閉眼,長呼出一口氣,然後轉身打開門離開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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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瑜此時已經回到自己宿舍,沒一會兒就接到錢一鳴打來的電話。
“嫂子,你去陪陪老大吧,他和……”錢一鳴語氣很急,說到這裏時卡殼了一下,“吵了一架就出去了,心情很不好。”
“好。”
桑瑜挂掉電話,心裏很擔心,迫不及待地給沈祐撥過去。
那邊鈴聲一直在響,無人接聽,桑瑜耐心地等着,最後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裏?”桑瑜直接問。
沈祐默不作聲。
“我想來陪你。”桑瑜聲音很溫柔。
沈祐心尖微顫,剛才還壓抑煩悶的心此刻舒緩一點點。
他正揣着手,低頭看着腳下漫無目的地走,腦子裏很亂。他擡頭看了眼漆黑的天空,對電話裏說,“我們系樓下。”
他們系樓下有好幾個出口,桑瑜轉了幾個圈才在背靠蓮花湖的那個出口找到他,他就坐在臺階上,手随意地搭着腿,頭頹喪地耷拉着。頭頂一盞昏暗的燈光籠罩着他,整個人透着悲傷和沮喪。
桑瑜走到他跟前,沈祐看着地上的影子緩緩擡起頭來,“寶寶,你來了。”
他的聲音裏有細微的輕顫,帶着尾音,聲音低沉,夾雜着委屈和煩悶。雙眸撞進桑瑜視線裏,桑瑜看着他眼裏暗淡無光,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意味不明。
桑瑜見過他很多面,自信的,自由的,張揚的,陽光的,傲嬌的,卻從未見過他如此頹敗的一面,整個人籠罩着一層濃郁的低氣壓。
“嗯。”桑瑜在他身旁坐下。
沈祐緊閉着唇,一言不發,下巴擱在手臂上撐着腿,視線落在地上卻沒有焦點。
桑瑜默默陪着他,無聲地陪伴勝過一切
許久後,沈祐才緩緩開口:“我對我妹一點都不好,從小就和她對着幹,我這個哥哥當得真差勁,我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談的戀愛。其實她也只是一個小女孩,什麽都不懂,家裏人從小寵到大,卻因為我的關系……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桑瑜勸說着,似是想到什麽,“對不起,我之前看見他們一次,沒有和你講。”
沈祐擡起臉來,搖了搖頭,唇角扯了一個苦笑,“跟你沒關系,桑瑜。是我,如果不是我,也不會這樣。”
桑瑜沒再應聲,而是擡手捏了捏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沈祐長嘆了口氣,“我以為我什麽都做好了,什麽都照顧到顧慮到了,但是最後還是……”
“既然做不到讓所有人滿意,那就做到問心無愧。”桑瑜不疾不徐地說,聲音也是不高不低,“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好。”
沈祐偏頭看她,她臉色擔憂,眼裏都是心疼。不想讓她擔心,他唇角艱難地扯了一個笑。
沈祐盯着她看了幾秒,眼睛漸漸迷離起來,問道:“桑瑜,你會感到迷茫嗎?我記得以前你問我為什麽學天文,我說看星星,現在我發現,我好像只會看星星,什麽都不會。”
他忽而想到紀清陽的那句話,“好像離開了家庭的庇護,我什麽都不是。”
迷茫嗎?這是桑瑜第二次被問及這個問題。
桑瑜撐着腦袋,“沈祐,我也會迷茫。我們俯瞰宇宙衆生,到頭來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在歷史的長河裏,有的人濃墨重彩,有的人輕描淡寫。要成為怎樣的人,選擇權在我們自己手裏。康德說所謂自由不是随心所欲,而是自我主宰。”
“沈祐,我們要做自己人生的主宰者,我們要做不被定義的風。”
沈祐擰着眉想了想,而後笑笑,突然問道:“喝酒嗎?”
“啊?”桑瑜驚訝,而後點頭,“好。”
“等着,我去買。”
很快,沈祐就買了幾瓶微醺果酒回來,拿了一瓶葡萄味的扯開拉環遞給桑瑜,“葡萄味的,你喜歡的。”
桑瑜才驚奇地發現,難怪他之前要給她點多肉葡萄,他都知道。
桑瑜接過後,沈祐坐回她身邊,随意撈了一瓶然後扯開拉環。
“幹杯。”沈祐舉起手裏的酒瓶,眉梢微挑。
桑瑜彎唇笑,“幹杯。”
沈祐跟着笑了笑,這會兒的笑意終于溫暖許多,随即仰着頭喝了一口。
帶着低濃度的酒精混合着果汁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開來,很涼,滋起的小氣泡刺激着神經,帶來快感。沈祐心裏終于好受了一些。
桑瑜抿了一小口,甜甜的,想起他先前的話,歪着頭看他。
她眼睛亮晶晶的,嗓音也像是浸泡過果汁,很甜,“沈祐,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們今天能坐在這裏也離不開我們自己的努力,不是嗎?天賦只是起點,努力才是上限。”
沈祐愣了一下,眼睛眯了眯,在思忖。
桑瑜說得不錯。
高中三年,那一張張寫過的試卷,一根根寫空的筆芯,還有每晚熬夜學習作伴的星星,都是他努力的見證,怎麽能被三言兩語就抹殺掉呢。
大學裏,實驗室裏反複計算的實驗數據,幾十個小時不合眼的拍片,幾千公裏跋山涉水追星星,哪一樣不是他親力親為,怎麽能不算數呢。
沈祐忽的明白過來,他仰着頭,喉嚨快速地滾動着,冰冷的液體流進去像是為他注入了新鮮生機。
他喝了幾口果酒,眼睛明亮的像沾了水般,目光直視着前方,看着小路邊的泥土裏已經冒出了青綠色小草,湖邊種着的柳樹也好像有了嫩綠色的新芽,充滿了希冀,“桑瑜,你說得對,我們要做人生的主宰者,選擇權在我們自己手上,誰也不能剝奪。”
他聲音提高了幾分,透着往常那股自信張揚的勁兒:
“無論前路崎岖亦或平坦,我們都要一生向前,永遠熱烈。”
桑瑜心裏動容。
少年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可以燦爛、勇敢,也可以沮喪、迷茫。
但心裏始終憋着一口氣,不向世俗妥協。
斑駁的現實困不住瘋長的浪漫主義。
理想主義的少年永遠不會被現實招安。
所以尼采說理想主義者是不可救藥的,如果他被扔出了他的天堂,他會再制造出一個理想的地獄。
桑瑜靜默地看了他幾秒,忍不住向他靠近,而後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便退了回去。
沈祐感受到臉頰上軟軟的觸感,愣怔住,拿着酒瓶的手指不禁抓緊,指尖泛着一點白,他似乎很是意外。幾秒後,他偏過頭來看她,見她臉上明媚笑容。
他眉眼間的喜色蔓延開來,唇角不由地揚起,心裏軟軟。
夜色裏,臺階上。
女生頭靠在男生肩膀上,他們舉着手裏的酒,笑眼盈盈,一起敬未來。
【作者有話說】
斑駁的現實困不住瘋長的浪漫主義。
理想主義的少年永遠不會被現實招安。
具體出處哪裏沒找到,網絡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