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情書
25 情書
◎他向她正式發出邀約。◎
桑瑜不解他的言外之意, 心裏不由地升起了一個問號。
因為他正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神色認真，但有那麽點兒過于嚴肅, 她實在瞧不出他的臉上有一絲高興的痕跡。
車裏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她看他這架勢好像是等着她說點什麽。
她沒頭沒腦地問道：“啊？高興什麽？”
剛問出口, 桑瑜就後悔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聽見他的笑聲，明明剛才還一副嚴肅的樣子，此刻笑臉盈盈，嘴角都開咧到耳後根了。
不知是車內空間有限, 氧氣被逐漸消耗, 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亦或是因為他招搖的笑聲。
桑瑜感覺臉頰絲絲發燙, 她好想擡手摸一摸，降降溫。
但是一想到這樣做, 動作太明顯，萬一他又發現了，會不會笑話她。
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保持着原有姿勢。
車內的燈光照着，映照在他的臉上, 明明燈光沒那麽明亮，甚至有點暗，她卻覺得耀眼得很。
正當她愣神的時候，他忽地開口：“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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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不說完，那只手仍舊随意地搭在方向盤上, 這會兒手指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 閑适自在得很。
但這一下又一下, 仿佛敲在她的心上。
桑瑜的目光被他手上的動作吸引, 偷偷往他手的方向瞥了一眼，立刻收回了目光，然後睜大了雙眼看着他，作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示意他往下說。
她這個樣子看着表面鎮靜，心裏卻亂成了一團。
沈祐瞧出她的意思，也瞧見了她臉頰兩側染上的紅暈，別有一番韻味，真是讓人憐愛。他停下了手上動作，好想伸手過去捏捏她的臉蛋，或者親一親。但是他心中也有分寸，知道不宜再過，怕惹惱了她，只能收斂了笑，把話一轉，問道：“你生日是2月14號，對嗎？”
沒由來的一句讓桑瑜怔了怔。
他這話跳得也太八竿子打不着了吧，她心想，周思喬老說她思想活躍，上句不接下句，其實這人也是吧。
“是的。”桑瑜還是老實地回答道，又忙着補充了一句：“你怎麽知道？”
沈祐假裝想了想，“我記得之前你室友說過，而我，記性很好。”
語氣裏充滿了得意，眉毛還适時地挑了一下，笑意也浮現臉上。
桑瑜無疑有他，“這樣啊。”
“不然呢？”沈祐語氣又欠欠的，轉過臉去，冷聲道：“不像有些人記性不好。”
“啊？”桑瑜頓覺困惑。
有些人指的是？
“你在說誰啊？”桑瑜試探着問。
“沒誰。”沈祐淡淡道，看不出什麽情緒。
接着，他像是自言自語，又重複了一遍，“2月14號。”
他頓了頓，對着桑瑜說：“情人節啊！”
因為生日剛好在這一天，桑瑜從小聽朋友和同學念叨到大，已經麻木了。
她反問道：“有問題嗎？”
沈祐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笑說：“沒問題，挺好的。”
“……”
“水瓶座是吧。”
他說的是肯定句。
“嗯，是的。”桑瑜回答道，面上風平浪靜，心想他也開始研究星座了？
沈祐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而後轉過身去，沒再多說什麽，透過擋風玻璃看着漆黑的窗外，陷入了沉思。
桑瑜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麽。此刻，室內的熱氣逼人，可能暖氣開得太足，她只覺得再待下去就要大腦短路了，忙不疊地說：“沒什麽事的話，我先上樓去了。”
說完，也不等他回話，擡手打開了車門。
沈祐側過身來看着她動作麻利，已經半個身子在車門外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聽見她說了聲：“再見。”
接着，“嘭”的一聲，車門關閉的聲音。
沈祐看着她匆匆茫茫的背影一溜煙不見了人影，落荒而逃似的。
他望着她遠去的方向，倏而，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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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瑜回到寝室後，寝室裏一切如常。
沒過一會兒，周思喬又開始咋咋呼呼了，她不知在哪裏看到的，12月中旬剛好有一場流星雨，也就是過兩天的事，還是雙子座，和她的星座一樣。
周思喬說什麽也要去，還要桑瑜和她一起去。
可是兩人從來都沒有看過流星雨，這還是頭一回，實在是一竅不通。
周思喬就像“有病亂投醫”一樣，拿着手機到處搜。她人性子又急，在網上走馬觀花亂看一通，寫得詳細的，她嫌棄字太多，看着密密麻麻頭疼，沒耐心讀完。寫得簡略的，又嫌棄別人說了等于沒說。
一番折騰下來，周思喬苦叫連連。
桑瑜見狀，心裏倒是有了個主意。
她想到了沈祐。
他不是這方面的高手嗎？可以問問他。
只是現在要她主動去聯系他，還要麻煩他，想到剛才樓下的情景，心裏卻覺得有點難為情了。
為了不掃朋友的興，桑瑜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麻煩”他。
但是怎麽開口比較好呢？
她思來想去後，快速地在聊天框打字。
秋刀魚與貓：【你回寝室了嗎】
對面回的很快，言簡意赅，兩個字：【回了】
回去了就行，桑瑜也沒再糾結，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秋刀魚與貓：【我聽說過兩天有流星雨】
她習慣性地打完一句話就點擊了發送，然後繼續打接下來的話。
剛發送過去，屏幕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果不其然，她這句話還沒打完，對面就發來了。
Uranus：【你想看嗎】
桑瑜趕緊把剛才輸入的幾個字删掉，準備打字回答他這句。
哪知手機已經開始震動，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他的名字，他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桑瑜擡臉看了眼寝室裏的其他人，她們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她拿着手機走到門口，開門，關門，動作輕微。
來到寝室外的過道裏，手機還在震動，耐心地等待着她，她這才劃過屏幕選擇了接聽。
“喂。”桑瑜輕輕開口。
沈祐也沒和她寒暄，直接重複了他剛才發的那句話：“你想去看嗎？”
他聲音輕快，聽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桑瑜解釋道：“我聽思喬說的，好像是雙子座流星雨是吧，她想去看。”
“是雙子座。”沈祐笑着回答。
“那怎樣可以看見呢？”桑瑜問。
“這兩天天氣不錯，視野開闊的地方或者山上應該都能看見。”沈祐耐心答疑。
“真的嗎？我一會兒告訴思喬。”桑瑜聽到肯定的回答，語氣也不覺變得有些激動起來，整個人也放松了下來。
“嗯，沒錯。”沈祐在電話那頭笑。
桑瑜聽到他的笑聲，有些赧然，“其實……我也沒有看過流星雨。”
話音落下，卻沒再聽到他的笑聲。
忽而，他沉沉的嗓音響起，“你想看嗎？”
他再一次問她，但這次桑瑜明顯感覺到不一樣，話語裏飽含着某種不明意義，像是在向她發出某種邀約。
“想。”
“好。”他篤定地答道。
桑瑜突然有些茫然，随即把話題轉了回來，問道：“那這次的流星雨我們學校可以看到嗎？”
“大概率看不到，不過郊外山上倒是可以。”沈祐說。
“啊？還要去山上啊。”桑瑜犯了難。
“怎麽呢？”沈祐不解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桑瑜小聲說道：“回來太晚了進不了學校門了吧，第二天還要上課，總不能逃課啊。”
沈祐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不由地笑出聲，“好學生沒逃過課嗎？”
“對啊。”桑瑜難免還是有些失落，聲音也低了下來，“那等下次吧。”
沈祐聽她聲音蔫蔫的，趕緊安慰道：“如果你不想去山上，可以在手機上看直播，到時候有很多媒體和天文愛好者都會直播的。”
“我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桑瑜一聽，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謝謝你。”
沈祐笑說：“不客氣。”
兩人随即道了分別，挂了電話。
搞定了這件事，桑瑜心情舒暢，推開寝室門進去時，臉上挂着的笑意出賣了她的內心。
“什麽事給你樂的？”周思喬上下打量着她，“和誰打電話去了？”
桑瑜自動忽略掉後面的問題，只回答了前面一個，也把看流星雨的地點和時間沖突問題一并說了。
盡管感到很遺憾可惜，大家還是決定在寝室裏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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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天就到了雙子座流星雨日。
晚上，寝室裏的四個女生圍坐在一起，用周思喬的手機在網上找直播觀看，選了幾個博主的都不太滿意，要麽視角不好像素低，要麽背景一直有人在介紹說話，吵鬧得很。大家都在幫着在網上找。
桑瑜也在網上翻看，這時微信有一條消息。
她點開查看，竟是沈祐發來的。
是一個鏈接，下面還有一句話——
【你看這個直播】
桑瑜點進去，賬號是專門做天文的，感覺還行，于是發給了周思喬，“思喬，要不看這個直播吧。”
周思喬看了後表示同意，“行，就這個吧，我也不想找了。”
看流星雨的過程最重要的就是等待，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空劃過流星。
四個女生屏氣凝神，盯着屏幕靜靜守候。
直播裏偶爾會有人聲說話，但說得不多，不會太吵人。
天空好像一張深色的幕布，星星布滿了整個宇宙。沒過多久，一顆流動的星閃爍着劃過天際，四個女生瞬間沸騰起來。
“看到了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一閃而過。”
“啊啊啊，快點許願，我要暴富暴美。”
“……”
桑瑜卻愣怔了，就在流星出現的那一瞬，她分明聽見屏幕裏一道聲音問：“看到了嗎？”
這個聲音明顯不同于剛才的那個背景男聲，而是另一道聲音，且很熟悉。
很像是他的聲音——
沈祐。
桑瑜還沒回過神，就被室友撞了撞胳膊。
“你看個流星發什麽呆？”周思喬問，“你剛沒有看到嗎？”
桑瑜這才思緒回籠，回道：“看到了。”
周思喬不知還在說什麽，桑瑜已然沒有聽進去，心裏還在思考那個聲音到底是不是他。
許久，看了好幾顆流星後，大家就散開了。畢竟隔着屏幕，始終沒有現場來的震撼。
桑瑜洗漱完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心裏始終壓着一個問題。
她慢慢理了一下思路，如果那道聲音是他的話，其實也不意外吧，畢竟他就是這專業的，和那個賬號的主人認識，去現場看流星無可厚非。
一直到深夜，桑瑜睡意仍無。
微信有新消息，她點開查看。
Uranus：【睡了嗎】
桑瑜回：【沒有】
Uranus：【下來】
桑瑜沒懂，發了個“？”過去。
Uranus：【我在你宿舍樓下】
桑瑜詫異，征了怔，還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裹了個厚衣服輕輕關上了門出去。
到了樓下，宿管阿姨還沒睡，小屋裏還亮着燈。
她走進門裏和宿管阿姨解釋道：“阿姨，我同學找我有點事兒，幾分鐘我就回來。”
宿管阿姨笑說：“去吧，男朋友吧，他剛和我說過了，快去快回啊。”
“……”桑瑜也不想作解釋了，這宿管阿姨是出了名的八卦，只會越描越黑。
桑瑜轉身出去，不遠處一道挺拔的輪廓正站在小屋透出的燈光裏，影子被拉得無比的長。
她兩步走近，卻沒開口，只是望着頭看他。
沈祐亦低眸看着她，看了幾秒，他問：“冷嗎？”
桑瑜搖了搖頭，“你怎麽來了？”
話落，目光快速地在他身上掃了一遍。
他一身穿戴整齊，卻風塵仆仆，頭發也略顯淩亂，鼻子有些通紅，帶着一身冷意。
“你去哪兒了？”桑瑜問。
沈祐卻不答，而是笑着問：“看到流星了嗎？”
桑瑜猛地怔住，那個問題此刻有了答案。
就是他。
“嗯。”她點了點頭，眉頭擰着，帶着疑惑，“這麽晚你怎麽進的學校？”
沈祐笑而不語，只是靜靜看着她。
桑瑜頓覺羞赧，既然他進來了就有他的辦法，他好像無所不能的樣子。
她低下頭，看着地上黑乎乎的影子，忽而意識到一個問題——
難道他是為了她……
“你和那個直播的博主認識？”桑瑜擡起臉問。
“嗯，認識。”沈祐回答。
“額……”桑瑜語塞，不知還要說什麽，終究又移開了視線，低垂下眼。
“桑瑜。”
聽到他在叫她，桑瑜又擡起臉。
兩人四目相對。
沈祐緩緩開口：“明年五月有寶瓶座流星雨，屬于你的星座……”
聲音突然停下，沉默了一瞬，萬籁俱寂。
他就這樣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聲音再次響起時，清晰明亮，擲地有聲：
“你要不要看流星雨。”
他向她正式發出邀約：
“和我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