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豪門文片場
第04章 豪門文片場
作者在季窈夢裏趕了一個晚上的稿。
季窈打着呵欠從床上醒來,被唐僧念經似的念了一晚上,季窈現在的精神狀态還不如睡前。
小梁推門進來,給季窈整理配合戲服穿的內搭,季窈坐在床上神游天外,“想請假。”
“哥!這才是開工後的第一天。”
季窈神游中也聽進去了,認同道:“得想個借口請假。”
小梁無語地把季窈從床上扯下來,“請不了,什麽借口都請不了,你這兩周的通告滿滿的。”
季窈震驚,“為什麽?我不是男三嗎?”
戲份寬松的男三啊?
“因為當初簽合同時,你讓梁姐在拍攝期間給你空幾個檔期出來,她就和劇組協調,把你的戲份都集中在一起拍了。”
小梁一句話把季窈從沒睡醒的混沌中劈醒,季窈好像聽不懂優美的中國話了,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也就是說我在劇組的時候一天都不能請假?”
小梁:“嗯哼。”
季窈:掐人中.jpg
季窈最後是被小梁拖去拍攝場地的。
從早到晚的連軸拍攝,從第一天到第十四天的無休銜接,季窈掙紮完這兩周覺得人都要虛脫了。
但他還不能休息,因為當初他這麽有“先見之明”的安排,是為了空出時間去趕另外兩本書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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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季窈在結束連續拍攝的第二天,就站在了豪門文中的酒會現場。
酒會的地點在東郊新建起的商業圈,除了一樓大廳被臨時布置起來,鋼筋水泥的樓體裏其他層空蕩蕩的,這次舉行酒會的目的就是為這片區域招商。
季窈端着一杯酒穿行在衣香鬓影的男女賓客間,目光實際上是在尋找哪裏有休息室可以讓他小眯一會。
視線這樣四處轉動,就落在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上。
季窈一時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對方不經意間回過頭來,看到人群中的他,也愣了一下。
想起上次在這人面前掉的三層馬甲,季窈無奈地想,既然又偶遇了,上去打個招呼吧。
“你也在這裏?”謝迢先開口問。
“你也在這裏。”季窈回。
都在這裏,誰也不能說誰了。
謝迢眼睛裏露出星點笑意,“我作為天師,被請來主持這次的剪彩儀式。”
季窈戰術性擡手抿了一口酒。
他不能接這話了,要接的話,就得說自己作為豪門真少爺,來參加這次的剪彩儀式了。
謝迢摸骨知道自己有三條事業線是一回事,主動表現出來自己在娛樂圈、豪門圈和玄學圈三栖發展又是另一回事。
兩人正相對無言間,一個中年商人湊過來打破了這份尴尬。
“兩位就是謝天師和季少吧?”
謝迢和季窈對視一眼,看對方都不認識這個人,就只點了點頭。
商人頓時大喜,“我遠遠地看見就知道是兩位,”他先轉向謝迢,“謝天師一身道袍在這滿室賓客中就是鶴立雞群,站在旁邊的季少更是龍章鳳姿,和季董是一個模子裏拓出來的親父子,兩相映照下,我還敢認錯成這廳裏的其他人嗎?”
商人無愧于他的職業身份,嘴皮子溜溜的,說起這等逢迎的話也是自然而然,“于是我也等不住朋友引薦了,就直接前來會見二位了。”
季窈見他說這麽多,都是廢話,就直接問:“你找我們有事?”
商人頓時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正是,說來話長。”
背慣戲裏臺詞了,季窈接的順口:“長話短說。”
商人點點頭,“是這樣的,我呢,是三樂雪糕的老板,工廠裏最近出了一些怪事,一條生産線上的雪糕液經常在灌裝時就凍上了,我馬上就找了技術員分析,哪裏都沒檢測出問題,但這怪事還接二連三的出現。”
商人擡頭看了一眼謝迢,“工人都懷疑是沖撞了什麽東西,不然這液體怎麽會在三伏天自己凍上呢?”
季窈旁聽着這段敘述,怎麽聽怎麽覺得熟悉。
腦海裏突然靈光一現,這不是豪門文裏主角季暢的劇情嗎!
——作者當時是這麽念叨的,主角要在這場酒會裏幫助別人,從而自己獲得收益。
讓招商會裏的一個商人遇見麻煩,主角作為東道主,引薦他結識能解決他麻煩的人,作為牽線搭橋的回報,商人答應以一個優惠的條件入駐商業區,從而讓主角獲得董事會的贊揚。
季窈:!
怪不得商人上來就叫他季少,這個季少叫的是假少爺季暢!
季窈:“……”
急!身為配角,差點把主角的劇情搶了怎麽辦?
想通關節後,季窈立時忐忑難安起來,他目光四處轉動,果不其然看到姍姍來遲的主角正急走向這邊。
商人還在一邊侃侃而談,季窈都擔心他和謝迢三兩句聊完了,等季暢過來就沒他這個主角什麽事了,哪裏還敢再讓商人說下去。
季窈一把拉住商人的袖子,急的都想上去捂住他的嘴了,堪堪讓商人停住嘴,表情疑惑地看向季窈,“季少,怎麽了?”
季窈假笑,面對剛好趕到、在一旁站定的季暢,把商人的方向轉了九十度,真摯道:“這才是你要找的季少。”
商人:“?”
商人迷惑不解地先看看季窈,又看看季暢,不清楚季窈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季暢瞥了一眼季窈,先處理商人的事,臉上挂上職業的微笑,“周董,剛剛你的朋友說您有事找我。”
周祥的朋友就跟在季暢身後,見周祥已經和謝迢搭上線了,帶着被放了鴿子的不滿道:“不是你讓我幫你引薦季少,說季少能請來謝天師,一定能說動謝天師撥冗去看你的工廠嗎?”
周祥愣在原地,“我、我以為他就是季少啊。”擡起一只手指向季窈。
所有人向季窈看來。
季窈站在原地,微笑,裝死。
周祥反應過來了,對着季窈怒道:“你不是季少你剛才怎麽瞎應承我呢!”
季窈無辜地不知道接什麽話。
作者都沒提起過你的名字,我也提前不知道你要找的季少是季暢啊。
一片沉默中,季暢竟為季窈開口解圍道:“周董不要生氣,眼前這位确實也是季少。”
季暢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仿佛并沒有被這件烏龍影響,他平靜地解釋道:“我哥哥小時候走丢,成年後才被尋回來,作為家事也沒大肆宣揚,您不知道也正常。”
周祥聽完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轉向季窈,商人的天性讓他立時見風使舵,望着季窈的臉笑道,“我剛才還說季大少這臉是和季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着就是父子,不然我怎麽會認錯呢。”
周祥這句話本意是找補并緩和氣氛,沒想到他說完這一句話,現場的兩個人都僵了臉色。
季暢臉色僵住是因為季家有長幼兩個少爺只是對外的說法,他作為假少爺,和季山沒有血緣關系,長的完全不像。
這一直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害怕別人知道他不是季山的親兒子,不是季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而季窈臉色僵住,則是因為季暢臉色僵住了。
好好好,這麽會說話是吧!
非要讓我這個配角踩到主角臉上嗎?
季窈的臉色晴轉多雲,周祥撫了撫自己手臂上被冷空調吹起來的汗毛,覺得自己這個馬屁好像拍到了馬腿上。
不過季暢不愧是被設定為主角的人,心性強大無比,即使內心被刺中了,面上仍不失态。
他一句話把周祥的注意力拉過去,“周董不是想請謝天師幫忙嗎?”
周祥果然被轉移關注點,季暢見狀繼續道:“謝天師隸屬于道教協會,你要請他出手的話,先要找道教協會申請。”
季暢轉向謝迢,伸出一只手引路,“謝天師,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謝迢沒馬上回答,先轉頭看向季窈。
季窈立刻道:“你們忙,不用管我。”千萬不用管我。
謝迢點點頭,這才跟上季暢。
季暢微笑,妥帖周到地把周祥和謝迢向休息室引去。
走出好幾步後,季暢回頭看了季窈一眼。
此時季窈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別的地方,沒有注意到這一眼。
季暢、周祥、謝迢三人在休息室談了好一會兒時間,結束的時候,剪彩儀式也要開始舉行了。
作為此次主導儀式的天師,謝迢拿着一把桃木劍走上禮臺。
随着木劍舞動産生的第一道破空聲,以禮臺為圓心,肅穆的氣氛一圈圈擴散開去,整個宴會廳迅速安靜下來。
季窈站在最靠近禮臺的一塊區域,他擡頭仰望着臺上的謝迢,對方穿着和在娛樂圈片場時一樣的道袍,青衣绶帶,松形鶴骨。
他雙手舉着桃木劍,交手舞劍,祈請祝福。
圍觀的賓客都為他劍舞的儀态折服。
儀式很快就完成了,季窈沉浸在欣賞中,惋惜沒能多看謝迢跳一陣舞。
天師退場,兩名禮儀小姐捧着一條紅綢走上禮臺。
與此同時,禮臺的兩邊一左一右走上來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年輕人。
季窈站在臺下,懷着一種不知怎樣的心情看着豪門文中這名場面的劇情發生。
中年人是季氏集團的舵手季山,也是季窈的親生父親,當初帶着季氏從一無所有發展成為現在的龐然大物。
年輕人就是假少爺季暢了,從小被作為集團繼承人培養,優秀的很出衆,讓季父季母在知道他不是他們的親兒子後,也割舍不了這麽多年的愛意,對外只說有兩個親兒子。
而被夾在中間的季窈,就被退而成其次,成為外人口中小時候走丢成年後被找回來的大兒子。
季山和季暢各自從禮儀小姐手中接過金剪刀,一起并肩站在紅綢的後方,落下剪刀。
所有賓客的目光都在這一刻落在這年長年輕一代并肩的一幕。
長江後浪推前浪,雛鳳清于老鳳聲。
只有季窈站在滿室熱鬧的慶賀聲中,獨自一人垂下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