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境
第09章 夢境
也許是遮住了面容，便沒人能看見他情緒，沈怿竟真自在了些許，路上果然沒有任何動靜，沈怿腦子暈暈乎乎瞎想一氣，齊眉懷抱果然平穩，只他心跳怦怦，一時不知走了多久方才到了齊眉閨閣。
這樣鬧了一通，齊眉卻臉不紅氣不喘，待齊眉把他放下時，他猶自不能平靜，齊眉兩指拎起帕子，便看見沈怿滿面薄粉色，耳朵紅得似要滴血，齊眉好奇摸了摸，“都燙手耶，你就這麽害羞嗎？”
沈怿驚疑不定啊了一聲，齊眉樂得不行，她伸手再捏一捏沈怿耳垂，“也不知道你羞個什麽，人家素未謀面的成親當晚便要洞房呢，我倆好歹也同食同寝好幾天了，只抱一抱你都嫌我。”
沈怿長眉微蹙，“我只嫌我自己。”
齊眉呀一聲，她掂腳勾起沈怿下巴，“你難不成因為看見我這綠水秋波，想到嫌你腿殘悔婚的未婚妻了？”
臺階前一排菊花開得豔麗嬌媚，正是齊眉口中綠水秋波，出了名的名貴品種，而和沈怿有過婚約的女子叫李水秋，以美貌聞名京都。
皇帝賜婚後，齊母自然很是打聽了一番沈怿，順帶打聽了這位李姑娘，聽說是眼如秋水，人如其名。
沈怿聽齊眉這麽說才看見那半開的花，他頓了下道：“我剛并未看見這花。”
齊眉哦一聲，沈怿再次道：“我說真的。”齊眉走過去揪了一朵花下來，“我沒不相信你，但我忽然看這花礙眼了。”她揮揮手叫了個小厮過來，“毀了，換上別的。”
沈怿看着她動作并未言語，齊眉過來扶他進去，“總得有個原因讓你剛說出嫌棄自己的話吧？”沈怿垂眸不答，齊眉笑問：“你不喜歡我抱你，還是你想抱我？”
“嗯？”齊眉蹭他一下，“你既然不說那以後也再不許說嫌自己的話了。”她生平最煩自己嫌棄自己的人，若是自己都嫌棄自己了，那可不得任人糟踐？
可沈怿長得好，她願意哄哄。
沈怿沉默一會兒，見齊眉還看着他便嗯了一聲，齊眉把沈怿安置在床前坐着，自己随手翻看屋裏東西，她在京不過住了十來天，實在算不上久，屋裏陳設是仿着漠北來的，嫁去沈府時房裏東西也大多未帶走。
她看了一番後坐到沈怿旁邊去，“我屋子舒服不，你要不要睡一會兒。”她說着就趴到床上吸一口氣，“還有太陽味道呢，真好！”
兩人當真眯了一會兒，走時齊眉除了一件大氅什麽也沒帶走，這還是她估計沈怿有些冷，拿了自己大氅給人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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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大氅繡梅枝，為了好看鑲了白毛，很襯沈怿，只短了些，齊眉尋思着可以讓結香姑姑給沈怿做件同款。
上午秦氏說以後讓結香跟着齊眉，齊眉還高興了一陣，下午天色不早了，秦氏再三催促，齊眉才不情不願和沈怿回去，一起的還有齊眉在漠北時慣用的幾個仆人。
回家一趟，齊眉心情很是不錯，睡前正想着明日要怎麽玩呢，結果做了個夢醒過來沈怿便發起燒來。
齊眉恍惚聽見寺裏梵音，而後眼前清楚了些，天地空曠，她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跪在蒲團上，那人說了些什麽她沒聽清，她只聽見看不清臉的老和尚道了聲佛號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方才起身，他背對着她，緩緩往山下走去，那人不知是喝了酒還是腿有疾，走着走着搖搖晃晃摔在地上，好像是春天，周遭滿是桃花，落英缤紛。
那人一襲素白衣裳，正摔在桃花林裏，摔得極重，像前不久下過雨，幾瓣桃花飛起，花瓣下滿是污泥，染髒了那人白衣。
齊眉看見他黑發裏夾雜着的不少銀絲，她還以為這是個年輕人，卻不想看錯了？她心頭疑惑，便近前些看，卻聽見這人正在低語，她沒聽清人在說什麽，只伸手想拉他起來，伸手過去卻桃花飛舞，她拉了個空。
場景一轉，烈日炎炎下，她看見一群囚犯被羁押上刑場，主位上卻遲遲不見監斬官，齊眉忽然想起若是熟悉的背影兼之腿疾，那可不就是她的新婚夫婿？
她怔愣一時，猛然擡頭便見着那腰系白帶的監斬官做了劊子手，一刀下去人頭落地，鮮紅滾燙冒着熱氣的血，濺了那好看的監斬官一臉，那人丢了刀，那桃花眼濺了血，那眼底卻還是漠然，眼睫也一顫未顫。
齊眉猛地反應過來，這就是她夫婿！她慌張起來，她想說話，她想往前走，卻忽覺人山人海，她掙紮好一時也半步不能前行，等她終于擠至臺下時，那監斬官一頭栽了下來，齊眉本能接住了他，觸手卻覺滾燙，她分心想到這人起燒了啊。
迷迷糊糊一時，好像還在夢裏，她抱着起燒的人想為他把脈，又覺瞌睡得緊，忽而又想起夢裏哪能感覺得到溫度，想到這她驚醒過來，懷裏卻還抱着個滾燙的人，她還猶在夢中，愣一時才反應過來，她推推沈怿，又對外叫道：“水仙！掌燈！”
沈怿被齊眉動作吵醒，水仙和沈林一同進來點了好些蠟燭，屋內明晃晃的，沈怿擡手遮了遮眼，他含着睡意問，“這是怎麽了？”
齊眉已經坐起身來，她低着頭摸上沈怿手腕，緩聲道：“你起燒了。”
沈怿頓一下，“無妨，睡一覺就好了。”
齊眉瞪他一眼，“我說你起燒了，不是說你睡少了。”
女子這是怕他出事，被吓到了嗎？沈怿将手背搭在眼前，耐心寬慰，“我聽見了，你別擔心，我發燒是常事，過一陣就好了。”
齊眉沒說話，她專心把完脈，伸手将沈怿遮在眼前的手拿開，估計是突見光亮，沈怿微眯着眼看她，聲音不複往日清麗，也不知是沒睡醒還是燒啞了，他無事人般問，“怎麽了？”
齊眉揮退屋裏下人，再伸手摸上沈怿眉眼，“我做了個夢。”
沈怿嗯一聲，示意她講下去，齊眉呼出口氣，“我夢見你要出家。”
沈怿一時沒反應過來，“啊？出家？”
齊眉重重點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死活要出家，然後我抱住你，你就哭得稀裏嘩啦的，把我懷裏都打濕了，然後我就醒了。”
沈怿凝眉，疑惑看着齊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