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打雷劈
第017章 天打雷劈
第十八章:
中午時分,村裏來了一輛軍卡,兩輛偏三輪摩托車,一大群身着白色警服的公安。随行的還有兩名提着藥箱的白大褂。
這麽一大群人,陣勢赫然,工作效率還算可以。半個小時後初步檢驗就出來了,趙大國死于馬上風的可能性最大,因為他身上初步鑒定有馬上風死者的症狀以及不久前才留下的房事痕跡。被人治療死或者人為耽擱了病情死亡的可能性很小。
“死者家屬說死者死之前還喝了甄家的涼茶。”一名拿找小本子的年輕公安向公安隊長道。
公安隊長此時正認真閱覽着鎮上駐守公安的口供筆錄,聞言道:“他們早上不是說是被人耽擱了治療時間才死的嗎?”
一名法醫走過來道:“死者嘴裏的确有中藥殘留痕跡,我們也驗證了,和甄國華熬煮的湯藥是一種。至于是死之前被人灌的,還是死後被人灌的,需要進一步解剖屍體才能知道。但是這家人不同意解剖。”
“……死者家屬的意思是,他們知道這件事與甄家的關系不大,但死者死之前的确喝了甄家的湯藥,所以只要甄家願意賠他們一萬塊錢,他們願意息事寧人。”年輕公安插話道。
“胡鬧。”公安隊長陡然變色,“人命是兒戲嗎?一萬塊錢就能抹去一條人命?”
法醫奇怪的看了一眼公安隊長,遲疑了一下開口道:“黃隊長是覺得,甄國華的嫌疑很大?”
公安隊長黃勇華瞥了法醫,下巴微擡,冷聲道:“甄國華身為一個村的村長,又是國家任命的醫生,随便熬制草藥給人喝,和古時候的巫醫有什麽區別?”
“可那藥湯,別人喝了都沒事。”法醫道,他自己身為醫生,自然不希望同為醫生的甄國華被人誣陷。
“這就是他身為醫生的責任了,不同體質的人,對藥物的适應能力也是不同的。”黃勇華嚴肅道。
“可是我剛剛也說了,這藥湯很有可能是這家人在死者死後被灌進去的。畢竟之前我們也了解過,甄國華的湯藥是每天上午十點半發放。死者家裏從來不去領這種湯藥,且死者死之前湯藥還在診所裏,并未發放。”
“那只是你的猜測。這件事事實如何,我們都是聽說的。你能保證說這些話的人,說得都是真的。”
“……”法醫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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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勇華瞥了他一眼,對身邊愣神的公安道:“去把甄家人叫過來,我要親自審問。”
“是。”公安敬了一個禮,轉身離去。
黃勇華跟着大步離開了趙大國停放的卧室。在他離開之後,之前沒說話的法醫甲就一把拉住法醫乙道:“行了,這事兒你管不了,也沒那本事管。黃隊長有革委會背景,本人還最是嫉惡如仇,據說他最會為窮苦老百姓‘伸張正義’。”
“什麽意思?”法醫乙覺得對方這話有歧義。
“嘿嘿。”法醫甲低聲道,“就是,如果案件中,一個家裏富裕點,一個窮苦點,他就會站在窮苦點的那邊。他認為富裕的都是為富不仁。”
“這不是……胡鬧嗎?萬一哪家窮的人家其實是個懶惰成性,還是無賴好吃的潑皮呢。”
“呵呵,這種事前些年還少了嗎?”
“……可……”
法醫甲拍拍法醫乙的肩膀:“我們知道這件事估計與那甄家沒關系,沒聽剛剛那小公安也說了,趙家想要的就是錢。
但是現在趙家咬死了不讓解剖,我們就沒辦法。如今更明顯的是,這位黃隊長,想要輕松弄個頂缸的将這事兒給了解。偏偏他還想要政績。而甄國華是村長,村長犯法和普通老百姓犯法,你覺得哪個事件嚴重一些?”
“可,可這,這死者不也是這個村的財物主任嗎?還是跟人亂搞男女關系才死的。”
“誰叫他們會演呢,你沒看那老婆子身上穿的,這一家子除了這位死者和那老頭子,你看看個個吃的肥得流油。但是黃隊長看不見,他只看見了對方的‘戲服’。現在除非甄家有市裏的靠山,否則,甄家估計懸了,雖然不至于人亡,家破是肯定的。你也看來了,這趙家的一窩就不是個簡單的,當然,如果能抓到那個跑了的女人,讓對方說實話?但是你覺得,這可能嗎?黃勇華,也不會多此一舉。”
“這,這真是……唉!”
甄宓兒躺在距離趙家不遠的一戶人家的麥草堆上,嘴裏含着一根草堆邊上扯來的狗尾巴草。中午燦爛的陽光照的他整個人懶洋洋的。卻沒讓他出多少汗。仿佛他在大太陽下,身體就跟植物似的會進行光合作用。
“好奇怪,難道是因為龍珠?”甄宓兒沒怎麽在意,反正他覺得龍珠那東西在他身上,本身就是超越現實的,與其整天去天馬行空,還不如認真面對當下。
窺探了一中午,對于趙家的事兒,想想他就不由得嘆息!前世他也是生活在農村,卻沒見過像趙家這樣無下限,又死皮賴臉的玩意兒。無奈這世界‘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大家都看得出趙家人的所思所想,可卻拿他們沒有辦法。
現在,上午剛被趙家人的表現刷新下限的甄宓兒,沒想的是這縣裏來的公安隊長,更跟讓他無語。
“唉,無知讓我們無畏……”
“這麽喜歡‘伸張正義’……。”甄宓兒邪魅的笑着。如果那倆法醫判斷的無措,那去市裏找關系肯定是不可能的,萬一再來個糊塗蟲,難不成他還要再去省裏找?
這一來一去就是時間,估摸那會兒趙家已經把甄家給翻個底兒朝天了!
“看來只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甄宓兒想着,從窩着的草堆裏坐了起來。
趙家的院子裏,黃隊長坐在一張破桌子的一邊,另一邊則是甄爺爺和甄奶奶。
聽到對方說,懷疑趙大國是喝了他們家湯藥才死的,甄奶奶頓時不幹了。
“……不可能。先不說馬上風是急症,基本上是來了就會死,很少能等到醫生來的,更別提事後喝藥,除非是預防。如果對方真在死前喝了涼茶,那說不定還死不了。既然死了,那肯定當時就死了,如果嘴裏有涼茶,那也是死後被人灌進去的。還有,我們今天的涼茶是十一點半才發出去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趙家人是故意的?”黃勇華面無表情的看向甄奶奶。
甄奶奶來這兒之前,半路被孫子拉着,已經知道這黃隊長看着一臉正直,其實并不是好人。當即語氣也不客氣。
“呵呵,他們是不是故意的,他們心裏清楚,只要不怕天打雷劈。”
“你們家和趙家有過節?”
甄奶奶笑道:“過節不過節,有時候真的很難說。人看你不好的時候,你就算把天上星星拽下來送他,他照樣想你死。如果你們去村裏詢問的話,說不好大多數人還沒聽說過我們家和他們家有過節。
要說過節,我們家還真與趙家還真沒有,但是這趙大國曾經聯合副村長劉明舉報過我家國華,說他私吞國家批發的藥,占國家便宜,說大孫子是二椅子,不該占有村裏的名額。後來革委會的同志來了,查清楚這是一樁污蔑,然後他們兩家就半夜去我們家又是哭又是跪。我家國華心軟,最後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但我大孫子,依然被他們聯手阻止進入村子幹活,說是會玷污大山村的土地。
呵呵,這都什麽時代了!居然還說什麽玷污。
黃隊長,我孫子生來是有殘疾,但那是天生的,我們老兩口,自己少吃一點自己養活。偉大領袖都要咱們有一篇仁慈之心,我們甄家也從來沒想過占國家一點便宜。”
“你們家的日子過得也不錯啊,你們糧食從哪兒來的?”
“村裏換的,糧站換的,我孫子聰明,又勤快,除了下大雨和下大雪,幾乎見天的往山裏跑,鎮上收購站的都認識他,他采藥采的好,收購站的老師傅沒有不誇他的?”
“就這?”
“是啊,還能有啥?雖然村裏有人跟我說趙大國和劉明都覺得,我家國華占着茅坑不拉屎,還帶着全家玩享受主義。這村長的位置應該能者居之。趙家婆媳更是在外面說我孫子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可咱們又不吃他趙家的,喝他趙家的,有人嘴閑,咱們還能上門打不成?咱家不是那樣的人。咱家都是熟讀□□的。”
“……”黃隊長蹙眉看着甄奶奶,似乎對她的話很是不滿意。
甄奶奶也看出來了,心裏膩歪,卻又膽戰心驚。在她老人家看來,這位什麽隊長,根本就是披着執法嚴明制服的紅W兵。
“公安同志,我家國華那可是真正的老實人,不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連縣裏的革委會主任都這麽說,他是一位好同志。我家大孫子八歲就跟他爺爺翻山學采藥,後來連學都沒上。嗚嗚……我劉湘翠可以說,我們甄家對得起歇馬鎮這一方十裏八鄉的父老鄉親,如果我說的有假,就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鎮上的那位老公安于心不忍,上前對黃隊長道:“甄家在我們鎮上風評很好,之前舉報的事兒,我們也知道。甄家一家加起來七口人,其中四個都是未成年的。家裏的成年男人就甄國華一個。平時,病人來了,都是甄國華看診,這位嫂子熬草藥,那也是有方子的正規藥,他女兒給人打針,有時候忙起來,他們家那大兒子也會幫忙,不過多數時候,那小家夥都是去山上采藥給自己換點糧食。”
“行了。”黃隊長擡手阻止老公安的話,霍地起身對身邊的公安道,“收拾一下,我們回縣裏。甄國華也帶走。”
老公安,圍觀村民,甄奶奶:……
“這……”怎麽回事?村民們滿臉差異,這事兒怎麽看怎麽與甄家無關啊?這公安咋就把人帶走了?
老公安也上前道:“黃隊長……”
“我辦案還要你說?”黃勇華橫了對方一眼。
“哎呦,老天有眼啊。”孟氏和張花花一擁而上抓住黃隊長就跪了下去,“黃隊長,真是太感謝你了,太感謝你了。”
“我是窮苦老百姓的兒子,自然要為窮苦老百姓做主。”黃隊長義正言辭。
可他這話卻像是一坨熱氣騰騰的狗屎一般,瞬間塞滿在場所有除了趙家人,劉明等對甄家嫉妒恨的人以外的所有人的嘴裏。那滋味,真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甄奶奶傻傻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被人帶走,眼看就要被拉上車,她忽然跪倒在地上,對着天空大哭道:“老天爺啊,你為何不長眼,你要是不長眼,就把我也劈……”
“轟隆隆……”
晴朗的天空,忽然風來雲走,雷聲陣陣。下一秒一道晴空霹靂劈在趙家的房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