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第 35 章
又過了幾日, 宋恪言言之鑿鑿，說傅雲湦作為遠道而來的貴客，下榻一國臣子的府邸實在說不不去, 既然他看不上修建的宛若行宮般的驿站，他就親自尋了一處好地方，作為五皇子起居之用。
蘇橙知道的時候, 以為是個什麽規格上看得過去，實際上并非十全十美的宅院，甚至還開口讓宋恪言從賬上支些銀子做補貼，總不能全花他自己攢的錢。
也不知他跟傅雲湦怎麽談的，居然能說動他, 同意搬離蘇府。
蘇橙作為主人兼丞相，面上自然也要過得去，于是親自送五皇子去往新的住所。
誰知到了地方, 蘇橙看直了眼，這個金碧輝煌，奢華至極的宅院，居然是宋恪言給傅雲湦安排的。
他這麽有錢嗎？
蘇府的管家月例很多嗎？
蘇橙撓了撓眉心，覺得事情越發的詭異。
五皇子瞧了瞧, 勉強覺得滿意，又帶着自己拖得長長的行李車隊浩浩蕩蕩的搬了進去。
期間, 蘇橙靜靜看着，想找宋恪言問問什麽情況, 可傅雲湦卻一直插在他倆中間, 但凡蘇橙有些想要靠近的動作, 他就靈活移動，把他們擋的死死的。
神經病！
“恪言啊, 你——”
“丞相大人。”未說完的話突然被搶白，傅雲湦轉過身，将身後人擋的嚴嚴實實，低頭看着蘇橙，微長的睫毛襯得丹鳳眼更加狹長明亮，讓人聯想到面具之下應該是一副好皮囊。
“五皇子有什麽事？”蘇橙雙手抱臂，也不裝了，剛好站的有些累，順勢往旁邊的粗柳樹幹上一靠，懶懶散散的，擺明不怎麽想搭理他。
“我想與你做個交易，你把宋恪言給我，我送你十萬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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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命輕賤的古代，十萬兩黃金換一個身份為下仆的管家，已是天價。
要是過去的蘇橙，興許會考慮一番再拒絕，而現在的蘇橙，根本都不考慮，直接拒絕。
蘇橙“切”了一聲，看着不遠處正跟小厮交代事務的宋恪言，她眼神一轉，皮笑肉不笑道：“聽聞五皇子日日都去賢才閣與青年才俊雅談，本相以為，五皇子該有些長進，如今看來，是本相期望過高了。”
話音未落，蘇橙只覺得身邊的氣氛變冷了三分，她裹緊身上衣服，偏要往他短處說：“五皇子的禮儀和談判技巧，是我見過的人中最最差勁的，想必貴國國君不曾教過你該如何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諷刺加嘲諷，若是能瞧見傅雲湦的臉，此刻肯定黑如鍋底。
“你少來這些彎彎繞繞的，只需說行還是不行！”
蘇橙擡手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站直身子，同他講，“五皇子，原本我是很心動的，畢竟十萬兩黃金不是小數目，可是有兩個原因讓我猶豫了。第一，金子不純，我不喜歡。”
“什麽？”傅雲湦被氣笑了，居然有人把金子不純拿出來當理由。
“第二、”蘇橙擡擡下巴，示意他朝後看，“宋管家他能給你置辦這麽好的地方，說明他根本不缺錢，倒是你，自來的第一天起，不是吃我的，就是用恪言的，沒找你要夥食費就不錯了，還老想着挖我牆角。”
蘇橙挖了挖耳朵，瞧見傅雲湦的耳朵已經被氣的發紅，尤其耳垂，紅的能滴血。
心情大好啊。
她給出忠告：“騷年，沒事多吃點飯，好補點腦，瞧你瘦的。”
傅雲湦拳頭攥的邦邦硬，他今年不過十九歲，正是氣血上湧，受不得刺激的年齡，能忍這麽久已經很不錯了。
“丞相大人才該多吃點飯吧，你還沒我高呢！”
被鄙視了。
蘇橙的身高在女子中已經不算矮了，甚至還要再高上一點，可她整日混在男人堆裏，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跟中了基因彩票一樣，長得特高，尤其那些結實的武将。
兩相襯托下，顯得蘇橙有些瘦小，也幸好她是丞相，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坐着，別人站着，也看不出什麽。
按照年齡來算，傅雲湦确實算弟弟，蘇橙不跟他一般見識，故意道：“你激怒不了我，沒聽過丞相肚裏能撐船嗎？”
“确實沒聽過，我只聽過人不要臉，則無敵。”
狠嘴，真是狠。
“五皇子得了稱心如意的住處，就該更加勤勉用功，我軒轅國的賢才閣能以文化人，希望對五皇子也能有此奇效。”
“你——”，傅雲湦氣極，卻又壓了下去，“丞相大人巧言善辯，我自愧弗如。”
宋恪言剛好交代完一切事宜，朝他們走了過來。
“都差不多了吧，我們回去吧。”蘇橙拉着宋恪言就要走，這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不行！”傅雲湦伸手攔下，“他答應了我，即便我住在此處，我的一應事宜都由他來管，所以他不能走。”
蘇橙皺着眉看向宋恪言，後者輕輕點了下頭。
真是越來越讓人好奇了，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系，有矛盾有隔閡，然後還帶着點詭異的親密。
當初不是還刀劍相向的嗎？怎麽今天就成了哥倆好的感覺。
“你先跟我出來。”太奇怪了，她管不了傅雲湦，還問不得宋恪言了，這一個兩個的都怪異的很。
誰知，蘇橙的手剛碰到宋恪言的衣袖，就被傅雲湦狠狠拍開，這人看着瘦，力氣卻不小，襲擊的太過突然，蘇橙都懵了，在這片刻間隙，她又被狠狠推了一把。
慣性原因，身體控制不住的朝後面倒，蘇橙看見了宋恪言伸出的手，卻還是生生錯過，當她以為自己即将摔成肉墊時，腰間突然覆上一只手，牢牢地将她抱住，随後在地面上轉了幾圈抵抗慣消性後才穩穩停下。
天旋地轉間，蘇橙面前多了個人，待她站穩，腰間協助的力很快抽走，蘇橙腿有些軟，下意識悄悄自後背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衣服。
蘇橙仰面呵呵一笑，帶着幾分讨好的意味，“多謝褚大人搭救。”
褚明軒冷淡：“松手。”不近一點人情。
蘇橙只得松開。
冷不防被人搞了一把，心裏自然不舒服，宋恪言行動上雖有表示，可蘇橙被救下後也沒有過來關心一句，看來，他今天是不回來了。
“今日有勞褚大人，不知褚大人可有空，時辰尚早，不如你我共同去喝一杯？”
褚明軒也是恰好經過此處，做了舉手之勞。
“好啊。”褚明軒也沒拒絕，方才他無意碰到了蘇橙的腰，她的腰居然那麽細，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平日上朝，她都穿寬大的官服，只覺得衣服套在她身上空空蕩蕩，倒也沒覺得不對勁兒，今日再靠近，褚明軒還是覺得那日的驗證有問題。
眼看着二人就要離開，宋恪言想上前叮囑幾句，卻被傅雲湦攔下，他陰恻恻的站在他背後，低聲威脅：“哥哥，你若是敢走，我就将全部的事情都說出去。”
“長臨。”宋恪言沒有像旁人一樣再稱他為五皇子，而是喚了另一個名字，“你不要逼我，我能走到今天，實屬僥幸，若你真把事情做絕了，別怪我玉石俱焚。”
宋恪言收起臉上的平和之色，轉而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和憤恨，“你別忘了，你曾經做過的錯事，她是不知道，我卻還記着。”
對方沉默不語，一時竟找不到合适的說辭，只狠狠道：“我不會輕易離開的，除非你跟我一塊走，否則，我就殺了你忠心侍奉的人。”
“你我血脈至親，定要反目成仇嗎？”宋恪言眼神幽暗，帶着晦明的光，“我是怎麽走到今天的，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他們把你送過來，是決定讓你當最後劊子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不要逼我！”宋恪言長長的嘆了口氣，“要麽老老實實的待着，要麽給我滾回彩玉國去。”
“可是他們——”
“沒有可是！”宋恪言轉過身背對着他，“不要讓我厭棄你。”
宋恪言最終還是離開了。
另一邊，蘇橙跟褚明軒決定去個好點的酒樓暢飲一番，蘇橙豪邁的拍着胸口，打包票：“今天我請你，千萬不用跟我客氣。”
“好啊。”褚明軒盯着她的臉，朝車夫吩咐，“去仙滿樓。”
蘇橙拿點心的手頓了一下，不是哥們，我說要請你，也沒說要請你宰我啊。
上來就去仙滿樓，腐敗太腐敗了。
馬車駛出三裏路，蘇橙想想就覺得肉疼，小心翼翼地開口勸：“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就去仙滿樓。”褚明軒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瞧右瞧，今日出門太急忘了帶仵作，若是有仵作在，定能驗出她是男是女。
雖然此前有過口頭承諾，褚明軒也受了不小的刺激，可他還是不肯輕易死心。
聽聞仙滿樓的第一琴師回來了，還特意去見了蘇橙一面，想來他們之間的關系很是不錯，既然她同別的男子能暧昧相處。
那他能不能也......
腦海裏的想法一個接一個往外跑，褚明軒越想越覺得可行，絲毫沒發覺自己在往把自己掰彎的方向走。
等他察覺到後，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男子和另一個男子，手牽手走在路上，怎麽想怎麽怪異。
褚明軒閉了閉眼，視線再次對上一臉茫然的蘇橙，只見她将下巴撤走，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
這張臉，确與绾绾有七八分相似，若绾绾還在，他們順利成婚，興許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也說不定。
無奈造化弄人，讓有情人陰陽相隔。
“聽說丞相與仙滿樓的瓊澤郎君關系密切，常常互相贈禮，可有此事？”
有名之人的流言和美言往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産生的。
蘇橙不能說對，也不能說不對，最後折中，選了個靠譜點的解釋，“都是利益往來，并無其他，褚大人心若明鏡，定然不會為流言所侵擾。”
“非也。”楚明軒意有所指，“本官做事向來只看證據，非親眼所見之事未必為假，丞相說是不是？”
你厲害你有理。
蘇橙讪讪笑了兩聲不說話，這個月的俸祿還沒發，恪言又被扣下了，理財小垃圾蘇橙覺得蘇府危矣。
早知道就不說請客了，就算是要請，也要她來選地方。
馬車停在仙滿樓的正門口，這是蘇橙第二次真正意義上來這裏。
整棟樓裏裏外外的裝飾又換了，整體以色彩鮮豔的敦煌風為主調。
樓下舞者們穿着大膽，露着纖細瑩白的腰肢，頭頂和面容上覆以薄紗，呈現朦胧之美，墜着鈴铛和各色寶石的胸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下半身紅色和黃色的輕紗交織，旋轉時似裙擺翩翩，扭動時修長的腿卻若隐若現，鼓點和鈴铛聲一應一和，來自異域的舞曲，節奏感極強。
蘇橙停下來看，腳步一步都挪不動，她是真心喜歡，欣賞這大膽熱情的舞姿。
一雙墨玉眼亮晶晶，視線一直在那些舞姿輕盈的舞者身上，連路都忘記走了。
褚明軒拉了她一下，被她用力甩開。
反正都要花錢了，讓她看看怎麽了。
褚明軒詫異于蘇橙的好色程度，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那些舞者，眼睛直勾勾地，就差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喜愛美人，又能與美男子混在一處，莫非只要是好看的，她就能男女通吃？
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褚明軒看着興奮不已的蘇橙，眉心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
一舞結束，掌聲響起，不少人高聲叫好，蘇橙就是其中一員，場上舞者優雅謝幕，朝他們這邊看來時，蘇橙還使勁揮了揮手，生怕不能被美人注意到。
褚明軒冷着臉站她身旁等着，兩人氣氛太過詭異，一個像尋歡作樂的，一個像來砸場子的。
幸好舞蹈結束後，蘇橙沒有再多停留，否則褚明軒真不能保證自己會做些什麽。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蘇橙還在意猶未盡，自顧自的道：“你剛才看見沒，那個站在最中間的姑娘，她跳的實在是太好了，腰那麽軟，居然能彎成那個程度，太厲害了。”
“是嗎？我覺得非常一般。”某人故意潑冷水。
“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蘇橙在他身後悄聲罵。
褚明軒加快腳步，片刻都不想耽擱，可到了包廂，蘇橙又站在門口不肯往裏面進。
這正是她很久之前來過的包廂，布置的風格變了，可位置視野卻一點沒變，她這次來是純喝酒的，沒有要點男模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