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 14 章
于是，小皇帝就這樣苦哈哈的被帶走了，臨走時，還萬分不舍的朝虞紹臣看了一眼，叮囑道：“虞太保，你明日可要早點來找朕啊！”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去了勤政殿。
說起來小皇帝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來這裏，以往都是随便轉轉，放放風筝就走了，問就是勤政殿前的空地很大，容易施展開來。
今天被蘇橙老老實實的壓在批改奏折的書桌前，他才發現這裏的折子都堆積如山了，尤其腳邊，都快把道給堵沒了。
今日景采來的早，折子很快就分出來了一些，仔細數數，居然也有三四十本，蘇橙大致翻閱一邊，覺得沒什麽問題，就搬到了軒轅珏面前。
軒轅珏哭喪着臉，又粗又濃的眉毛攢在一起，難過極了。
“丞相，你确定要我看嗎？”小皇帝有些遲疑的問，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批好奏折。
蘇橙心裏有數，大手一揮：“陛下放心批，臣和景大人自會輔助陛下。”
蘇橙自然知道軒轅珏批不了，所以留了個心眼子，把景采看過一遍給了他，雖說內容無關緊要，可裏面的遣詞造句，引經據典都是真的，不說別的，看了總能多幾分書墨氣吧。
可惜了，蘇橙還是高估了軒轅珏的能耐，一本奏折捧了半天，還在看第一頁。
眼瞅着兩刻鐘過去了，小皇帝的奏折動都沒動。
又過了一會兒，軒轅珏丢下折子，站起身來朝她煩躁道：“我不看了，這根本就看不懂。”
怎麽會？他再怎麽着也是個古人，比她這個半路出家的要強上太多，臣子呈上來的奏折優美的像書法，觀之賞心又悅目，怎麽可能看不懂？
蘇橙心中頓時生出一絲不妙。
“陛下哪裏看不懂？”她壓着內心糟到不能再糟的猜測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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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軒轅珏指着第一列第四個字道，“這個字朕不認得，這一整頁我能認出來的字不過半數，根本無法連貫，這還怎麽批啊？”
一道從天而降的無形巨雷結結實實地給蘇橙劈了個外焦裏嫩。
她知道小皇帝文學素養低下，卻不知道這麽低下，連基本的文字都不能盡數識得。
按照她看過的小說套路，國君把親生兒子送到鄉間保護起來，一般不都會配上幾位高手保護，外帶名師培養嘛。
怎麽先帝好像完全沒想過這件事呢？
再不濟找人給軒轅珏安排個私塾先念着也行啊，這這這十三歲了，字都沒認全。
蘇橙摁下心中的無奈和荒涼，痛苦地想那一萬兩白銀還能不能拿到手。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于錢擺在你眼前，你卻不能賺。
“陛下可讀過《千字文》《百家姓》的內容？”
小皇帝搖了搖頭。
蘇橙心中的憂慮更甚，傅大人和季大人有的忙了。
“我只見過兵書和獄制，有一部分能讀下來，并非完全不識字。”軒轅珏明顯感知到了蘇橙的絕望，他幼時寄住在一個老放牛人家中，那人識字不多，已然盡數教給他了。
今日這任務委實難以完成。
可一萬兩白銀不是小數目，國庫雖不至于空虛，但修建書樓，廣納天下學子，樁樁件件都需要錢財，一萬兩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
景采那邊還堆積着大量的折子，正垂首看的認真，她略微一思量，大不了今日晚點出宮，搞錢要緊。
“景大人。”她朝景采招了招手，“你來。”
景采好看的眉眼亮起，擡頭的同時起身落筆，神采奕奕的來到蘇橙身邊，“陛下，丞相。”
蘇橙将小皇帝推到景采身旁，囑咐道：“陛下今日要批一百本折子，可內容實在繁雜，地方物志也多有不通之處，你且念給陛下聽，适時為他答疑解惑，切記，每一本需他禦筆親批。”
說完，她又對軒轅珏道：“景大人乃翰林院編修，學識淵博且能力超群，陛下切莫因他官階低下而看低了他，若有不懂之處要謙虛詢問，臣深知今日任務繁重，但此乃陛下分內之事，臣與其他臣子不可能幫陛下一輩子，終有一日陛下要親歷親為。”
“臣所說之辭皆為肺腑之言，陛下可明白？”
軒轅珏黝黑如玉石的眼瞳眨了眨，他并非不懂事，只是過于貪玩，雖覺得為難但都能聽進去，“朕知道了。”
事實證明，系統的這個任務實在是很坑人。
軒轅珏雖識得些字，也能寫上一寫，但以他現在的水平完全理解那些隐藏了不少注釋的折子真的很難。
眼看着天一點點暗下去，蘇橙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就像學生嚴格的老師，任務完不成不能做別的。
她好幾次都動搖了，可軒轅珏偶然間與她對視一眼後，很快就投入到批改當中，景采也一直幫他注解。
這小皇帝，有時候也很懂事啊。
直到月上中空，勤政殿前的地板被照的光潔如水面，軒轅珏終于揉着發酸的眼看完了第一百本。
“丞相，朕能回去就寝了嗎？”他實在是困極了，甚至對奏折都快産生PTSD了，可是蘇橙他們一衆人一直陪着他，他作為帝王，自然不肯輕移放棄。
何常一直站在一旁守着，期間焚香沏茶研磨打扇點心瓜果一個不落，可把他給心疼壞了，不等蘇橙回話，他就捏了沾濕的帕子去擦小皇帝臉上不小心沾到的墨汁，語氣嘆了又嘆：“哎呦，老奴的陛下呀，今日可真是累壞了，折子已經批完了，丞相肯定不會攔着您。”說完也朝蘇橙所在的方向看過去，眼神裏帶着渴求。
在這深宮裏，旁的不說，何常肯定是那個真心照顧軒轅珏的人。
主仆二人的眼神都可憐巴巴的，她還能說什麽，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回去歇着，自己則捧着一封折子看了半天。
這是一封關于地方學子和都城學子的奏折，篇幅不長，卻在每一行裏寫着“要錢”二字。
蘇橙頭疼的揉了揉腦袋，又安排了些事，讓戶部明日合計合計能撥出多少銀子。
誰知，這下又捅了馬蜂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