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 43 章
第二天衛泊聞醒得很早, 可能是他潛意識裏還是感覺到不對勁的緣故。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到自己身側的被子,想看看姜茗茗醒沒醒,但很可惜他只摸到了一手空空。
姜茗茗不在, 房間裏的窗戶關得很嚴實,外面雨也下得很大, 雷聲大作。
衛泊聞的耳朵裏被塞了一對耳塞,塞得很嚴實以至于他用手取下來後耳朵一下子湧入大量的噪音,是外面瓢潑大雨落在窗戶上的聲音,他這時已經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了。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早上6:42,生活手機裏沒有下屬和合作夥伴給他發得各類冗雜的消息, 卻也沒有姜茗茗給他發的消息。
只有昨晚政府發在短信上的和昨天漏掉的臺風天的消息。
海城的臺風已經結束了, 雖然外面還下着雨,新聞上說臺風在朝西南方向轉移,衛泊聞匆匆掃了一眼就放下手機。
他急急地跑到了樓下, 環顧一圈想找到姜茗茗的身影。
但沒有,到處都沒有他的身影,別墅裏空空如也, 冷清的可怕,只有昨晚沒吃完的半個蘋果孤零零地擺在桌子上。
男人站在一樓,揉了揉眉心, 心裏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情緒,他現在能想到最好的結果就是姜茗茗只是在和他鬧矛盾,躲起來了。
他心中也虔誠地這麽祈求着,如果只是鬧脾氣就好了, 雖然他還在不切實際地想,姜茗茗只是出去吃早飯了。
“姜茗茗, 你在哪?”衛泊聞問了一句。
聲音在空曠的別墅裏回響了片刻,又歸于沉寂。
“茗茗,別鬧了。”
“姜茗茗?”
Advertisement
如他所想的那樣,別墅裏找不到姜茗茗,他應該已經離開了。
衛泊聞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心髒被揪緊了。
他這時想起了昨晚姜茗茗表現出的異常的溫柔,溫柔的都不像他了,抱着衛泊聞親吻他的額頭,他那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但可能是姜茗茗身上的味道太好聞了,經歷過了□□,他對小少爺的依賴更嚴重了,躺在他柔軟的身體裏的時候腦子轉得很慢。
他沒有對姜茗茗的異常提出疑問,反倒還他如果自己做了什麽傷害他的事,他會原諒自己嗎。
衛泊聞現在想想只想扇自己一巴掌,他覺得自己昨晚應該是被奪舍了,或者他真的把姜茗茗想得太蠢了。
這樣的問題除了自報家門自己做錯了事還有其他好處嗎。
沒有,只會讓他意識到他一直以來面對姜茗茗都太自大了。
外頭的雨下的還是很大,衛泊聞思考了幾分鐘,當機立斷地給譚偉打電話,吩咐他:“去查姜茗茗去了哪,再警告姜喬,他做的那些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譚偉估計剛睡醒,還沒有馬上進入工作狀态,雖然語氣間很清醒:“發生什麽事了衛總?……難道是姜小少爺知道了?但我們明明很快就撤下新聞了。”
“他是活人,我們都把他想的太傻了。”
不知道為什麽,衛泊聞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去查,我有預感動作不快點就找不回他了。”
雨一個小時後就停了,但新聞播報西南方向的臺風已經愈演愈烈了,建築和設施都損失嚴重。
衛泊聞聯系了當地警局和航空公司盡可能的去查姜茗茗的動向,按理來說如果姜茗茗真的坐上了飛機火車高鐵這類的公共設施,應該很快就能查到才對。
但有些奇怪,根本查不到。
衛泊聞甚至聯系了他的各類人脈,得到的答案都是短時間內查不到。
就在他差點就要松口氣認為姜茗茗還沒離開海城的時候,譚偉打電話過來。
“衛總,我查了姜小少爺的部分聊天記錄,沒查全而且現在應該已經被察覺到了,但大概率能确定是那個叫劉思恬的幫姜小少爺弄了個假身份,現在應該已經離開海城了。”
“能确定嗎。”衛泊聞聽完了,語氣還算平靜。
“能,衛總。”
衛泊聞是從來不抽煙的人,但他現在突然很想拿着打火機,把煙塞在嘴裏,狠狠地吸一口。
男人感覺自己的一顆心猛烈地下墜了,重重地擊在了胃部,使得胃部有一瞬間的絞痛。
“把他地址發給我。”
“劉思恬的嗎?”
“嗯。”
“好,但衛總,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盡可能先排查各個機場火車站的監控,确定姜小少爺的位置。”
“你想多了,短時間內做不到,現在是法制社會。算了,你先去查我們能查到的監控。”
“好,我知道了衛總。”
挂了電話,衛泊聞保持握手握手機的姿勢好久,他只感覺太陽穴突突跳,腦子好像要爆炸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別的什麽。
他幾乎能确定姜茗茗應該知道那些事了,只差一點點,真的只差一點點,他其實已經準備和姜茗茗坦白了,但還是晚了。
衛泊聞重重地捂着自己的臉,情緒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他顫抖着手,心髒胃部都因為情緒開始疼痛,他從來沒有這麽痛苦過。
他擡起頭,握着手機的手死死掐了一下,然後“砰”的一聲,砸到了地上——
“操!”
一聲巨響,衛泊聞把此時此刻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在了這個手機上,幾乎使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也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失控了。
昂貴堅固的手機四分五裂,随便四濺,仿佛衛泊聞一顆破掉的心一樣,髒亂,包裝的再好又有什麽用呢,戳破的那一刻,就現出了原形。
衛泊聞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有點沒站穩,跌跌撞撞地坐到了沙發上。
他透過客廳的玻璃窗看到自己狼狽的神色,和鮮少有的失态,突然一行眼淚滑落在他的臉頰。
不是生氣姜茗茗的不告而別,也不是憤怒劉思恬對姜茗茗的觊觎,全都不是,而是一種對于自己的無力感。
他不是富二代,從小到大都沒有很好的資源,反倒處處被有權有勢的人打壓,所以他看到姜茗茗的第一眼,就能确定,他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姜茗茗是蜜罐子裏長大的,不識人間疾苦,從小到大吃的苦可能還沒衛泊聞兒時一天的多。
所以他見到姜茗茗的第一眼,和他見到所有富二代,權貴一樣,産生了一種,原來我這樣滿身髒鏽的人,有一天也會站在你們面前,讓你們卑躬屈膝的仰視我。
這樣的感覺真的真的很難以啓齒,很肮髒,衛泊聞自己都很痛恨,但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給兒時的那些苦難一個交代。
不然他也不明白,他們說自己是白手起家的成功企業家,是海城難得一遇的商業奇才,所有的贊揚都出自那些從小錦衣玉食之人的口中,這樣的贊美和嘗不是另一種俯視呢。
所以衛泊聞看到姜茗茗的第一眼,就把他當成了那些俯視他的人中的一員。
但其實是什麽,相處過後發現,不過是個可憐的草包罷了。
痛苦的轉移可能就是兩個困擾自己的想法之間的轉變。
衛泊聞早已不會産生讓那些權貴卑躬屈膝的快感,現在是,對他以前這麽想姜茗茗的悔恨。
衛泊聞流了幾滴眼淚,但很快被他擦幹,男人重新站起來,收拾了殘局,平靜了情緒,讓自己不至于不能行走。
他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整理了衣服,然後拿起車鑰匙出門。
衛泊聞開得很快,為了抄近路,他甚至開到了山道上。
盤山公路蜿蜒曲折,衛泊聞的車技很好,油門踩到底,一路狂飙。
車窗打開着,飛馳的狂風吹在衛泊聞的臉上,夾雜着雨後植物濕漉漉的氣息,将衛泊聞的頭發吹亂。
一路上車輛都被衛泊聞恐怖的車速驚道,紛紛避讓,甚至有專門來賽車的人開窗朝衛泊聞喊話:“嘿大叔,你不要命啦?開這麽快。”
但衛泊聞充耳不聞,依舊把油門踩到了底,開得很快。
地盤打滑的時候車子幾乎已經有一小部分滑出了安全線,但都被衛泊聞開了回來。
路上山上的樹木被男人的車速刮下了大片的樹葉。
導航顯示從東湖公館到劉思恬的住處最少也要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但衛泊聞只用了四十分鐘。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的那一刻,保安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放下自己手裏的泡面跑過去。
“诶诶诶,那裏不能停車。”
衛泊聞打開窗戶,其實想就算停在這裏又能如何,但還是壓着情緒問:“那停在哪裏?”
“停地下車庫去咯,陌生車輛就停劃的車位去,你當這私人別墅啊!”
停好了車子,衛泊聞盡量平穩情緒在登記表上簽了字,然後按着譚偉給自己的地址上了樓。
這裏的公寓不算很高級,但也綽綽有餘,如果不出意外,衛泊聞可能一輩子也不可能到這種地方來。
十五樓到了,電梯門打開
衛泊聞走出電梯,來到了這層樓唯一的房子門前,敲門。
“我,衛泊聞。”
門很快就打開了,開門的是劉思恬,他好像早就知道衛泊聞要來,朝他點了點頭。
“嗯,你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