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宵情濃人盡歡
正文 春宵情濃人盡歡
指尖過琴弦,點滴雨露散開了明月下的流雲,露出了媚态華光,靜靜的照在欄杆處。
他也懶動,就在欄杆邊盤膝而坐,月光投射的淺淺的陰影中,她懶卧他的膝頭,閉目靜憩,手指繞着他腰間絲縧,一下下把玩着。
“水中妖,青絲長,明月橋,何處簫。
水中妖,語輕嬈,扁舟飄,過年韶。
望波光淋漓葉 無波,潑墨染畫毫。
聽琴瑟奏鳴雪起千層,纖指手中腰。
見笑靥如花半透鲛绡,雨露沾紅芍。
笑半盞紅燭酒意寂寥,何處遇昨宵。
琴聲遙,江湖渺,人成各,花殘凋。
琴聲遙,路迢迢,揮衣袖,忘今朝。”
歌聲,在流水月光中緩起,在琴聲滴水的清韻中飄蕩,她繞着絲縧的動作忽停了下,嘴角勾起淺淺的笑,閉目靜聆。
一瞬間,樓宇間的繁雜喧嚣皆靜默,只有一水月光灑落他身上,在青絲如瀑中流瀉,看指尖在光暈下跳動,輕緩低柔。
不需要酒,這淺吟低唱已醉心,方才擲杯間的堅定已經表達了他誓要讓這一樓春.色都臣服在自己青衫下的決心。
這男人,骨子裏是不屑這紅粉金色的。
她欣賞着,仿佛睡着了般,只有手指的動作細細柔柔,表達着她惬意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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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畢,樓宇內外,長久無聲。
他輕輕一聲笑,胸膛淺震,垂首膝頭的人,發絲順着肩頭滑下,撫過她的臉頰邊,親昵的氣息打在她的耳邊,“這個可還敷衍?”
她笑容漸大,抿了抿唇,還未開口,樓下已傳來一聲贊嘆,“好曲,好歌,不知誰人吟唱,可否一見?”
眼眉間揚起一抹清傲,他手指撐上欄杆,聲音已淡淡飄出,“有客,不便相見。再說……”
低首懷中的女子,他唇角挂着溫柔淺淺,“我不接男客,您若想聽曲,綠柳、白蘭俱是閣中數一數二的琴師歌者,您可指名相伴。”
樓下一聲嘆息,男子的聲音顯然有些不甘,“我無意冒犯閣下,只因被曲聲吸引,想結交而已,不知閣下名牌,明日是否能夠相見。”
男子沒有回答,而是挑了下眉頭,将目光投射在女子的臉上,詢問着答案。
這,才是一流的小倌。不動聲不祈求亦不随意自作主張,靜靜的等待着對方的回答,便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已堪稱懂心知意。
她笑笑,不語。似乎他做什麽決定與自己完全無關。
男子颔首,手過處,勾在欄杆邊的輕紗落下,聲音揚起,“對不起,只怕是近日無暇,閣下之意心領,他日有緣再行請罪。”
樓下再無聲,只有風過紗簾,柔柔的擺動。
“你不怕我明日就走了,你可就少了個金主光顧的機會。”她笑出聲,睜開清明雙瞳,手指輕拉,束腰的絲縧瞬間入她的手腕,青碧色的長袍頓時松開,絕色身姿頓時多了幾分任人欺淩的纖美。
目光垂下,從松開的衣襟處一閃而過,又很快的落回女子的臉上,完全無所謂的姿态,“若有緣自會相見,若無緣何苦強求?”
這個回答讓她不得不說好。若是表露的在意,則未将眼前人放在心上,若表現的不在意則難免讓人覺得自己是不是也他日被抛之腦後,而他不顯山不露水的話語,讓人無法挑剔,縱然是一夜戲情,也感覺到他的鄭重。
不愧是最頂尖的紅牌。
手指尖擦上他的頸項,順着衣領尖一點點滑落,手指過處,雪白肌膚展露真容,細膩如玉,清透似冰,在月光下泛起暈色。
“我聽說你是清倌?”他放任的舉動讓她有一絲絲意外,手指挺在他胸膛的位置,沒有再往下。
男子微笑,雙目慢慢的阖了下,仿佛是無聲的答應。
細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射出一片陰影,只顯更加俊美而不孱弱。
她笑了,“你篤定我付得起你初夜的身價?”
“不用付。”他聲音竟比這月光更醉人,“你只需告訴我這歌聲好不好?”
“好。”她手指繼續滑落,眨眼間他的衣衫已開,雪白的胸膛在呼吸間陣陣起伏,“你的心很大,也很冷情,這小小的樓宇配不上你的心。”
“是嗎?”一聲反問,笑意更濃。
“只是……”她眼中閃過贊嘆的神色,“‘笑半盞紅燭酒意寂寥,何處遇昨宵’這句,少了一點點蕭瑟氣,心太大,未曾有人能讓你嘆離別,總有些些差池,但絕不影響曲子的驚豔。”
他沉吟着,颔首。
“樓中人都以花為名?”她忽然想起他方才提及的兩個名字,在看到他肯定的眼神後,手揚起,青衫頓時從他肩頭滑下,挂在他的臂彎處,“那你叫什麽?”
“樓中人,花名只是代號,大多與性格或地位有關,不顯突兀就好。”他淡淡的解釋着,“至于我,您認為會是什麽名字?”
“你是鎮樓之寶,只怕也是豔冠群芳的名字。”她失笑,“什麽名字當得起你這般的絕色?”
“鳳凰花。”他勾了勾唇,随意的看不到半分得色,“樓主賜的。”
不期然的,女子眉頭一皺,笑容斂了斂。
“不喜歡?”他眼尖的捕捉到了她剎那面容的變化。
“我只是不喜歡鳳凰這兩個字而已。”她的表情恢複了一貫的淡然慵懶,“有真名嗎?”
“傾岄。”他沒有遲疑,平靜的吐出幾個字,“樓傾岄。”
“比鳳凰順耳多了。”她看着月光透過紗簾打在他的肩頭,光似乎穿過了那身子,整個人猶如月光剛剛凝結化出的人形,靈秀無方。
“你是江湖中人?”他似乎感應到了她的邀請,指尖擦過她的鬓邊,掬起她的長發,在鼻間嗅着。
“為什麽這麽問?”她擡起目光,“你似乎對江湖中人很熟悉?方才那人明明是凝氣傳聲,從前院直接傳到你這高閣之上,你竟一點也不意外?”
他的手指在她發間輕繞,拈上金釵,撥弄着釵下垂着的火蓮花。她輕笑了聲,靜靜的閉上眼睛,享受着他的伺候。
“我會這麽問你,是因為你身上的紫衫。”他眼中閃了些許揶揄,“近日裏來閣中的人,十人竟有九人穿着紫衣,無論男女,倒是一點相同,都是江湖中人。”
“嗤。”她笑中無奈的搖首,在他指間金釵入手的同時搖落一頭青絲,“竟然有這樣的事,那我是否該考慮換身裙子了。”
“這顏色神秘高貴,不是所有人都能襯得出的,既然能超越他人之上,又何必在意雷同?”他手中的釵漸下,撥弄着她頸項間的盤扣,“至于那人不能引我震驚,實是因為最近城中的江湖人士太多了,多到若不是江湖中人我反倒有些驚異了。”
尖尖的釵頭在她頸項間滑動,她也懶得睜眼,任由了他動作。
“不是有人說武林中流傳的兩柄寶劍在‘定州城’出現麽?”他口中話語懶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人頸項間的扣子上,“我本以為你也是為那‘驚雷’‘雪魄’而來,如今看來倒不是了。”
“為什麽?”
“眉眼間的神态。”他回答的漫不經心,“您不是會為流言所動沖動行事的人,您根本對那東西無心。”
她莞爾,不語。
“啪……”盤扣應聲而開,優雅的頸項纖細美好,他手中的金釵細細動作,挑上第二枚盤扣。
“傾岄能問您姓名嗎?”第二粒扣子在他的話語間輕柔的跳開,曼妙的鎖骨展露風情。
在花樓中,這絕對是不合時宜的問題,這裏只有迎來送往只有一夕歡樂,便縱然是長久的恩客,也要對方自願說,而非詢問。
但就是這樣的問語從他的口中娓娓道來,說不出的誘惑溫柔。
手臂勾上他的頸項,在吮上那兩瓣溫柔前,三個字飄飄而出,“單解衣。”
笑容展,手臂懶上她的腰身,舌尖勾上她的舌。
挑開唇,舌尖如游蛇般鑽了進去,帶着他身上暖暖的香氣,覆上她的氣息,舌尖滑過她的齒縫,與她極盡纏綿的吻着。
若不是此刻亭臺水榭外的輕歌曼舞酒令劃拳聲,斷然不會有人認為這是場鏡花水月的歡愛,而以為是月下兩位有情人的缱绻。
也算不上買來的**,因為他沒要纏頭,而她也沒打算給。
有些人,是買不來的。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眼前這樓中花魁便是其中一位。
他看上她了,一夕盡歡,僅此而已。
“解衣……”他輕輕的喘息,留戀在她的耳畔,“可願為我解衣?”
“樂意之至。”她翻身,将他壓在輕紗與地板間,看他發絲披散如扇,蜿蜒如水。
唇,從鎖骨細細**而下,在如玉胸膛間留下紅花明媚,他手指順過她的發絲,讓那青絲從指尖滑過,低嘆輕吟,順從的表情更添了幾分任人蹂躏的誘惑。
她看着他胸膛起伏,呼吸微帶急促,眼神凝停在他胸口,意味深長一聲,“你果然是傲氣。”
他眼中水光潋滟,眼尾挑起一絲勾魂的光,“我未點‘守宮砂’,信不信只能由你了。”
“為何不信?”她的手指點上他的眼角,“就沖這份傲氣,我便信。”
“那解衣是喜歡這裏,還是床榻之上?”那聲音一絲絲,吟着她的名字,笑容讓紗簾外的月光失了顏色。
“你扯下簾子,不是已經告訴我答案了嗎?”她的手指勾上他的褲縫,漸漸深入。
“那是因為你滿意這裏。”他的手指,輕輕拉開她的腰帶,将那柔軟的身子貼向自己。
一夜,吟詠。
這傾倒山巅月色的男子,用他另一種淺吟低唱征服了女子,也用他傲然中的溫柔彌補了青澀,在月光輕紗中與她領略着激情。
這慵懶肆意輕笑的女子,将這一攏月光收入懷中,在他漸濃烈的香氣中沉迷,直到月色漸西,東邊紫薇閃爍。
房中的紅燭早滅,夜色中交疊輕喘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