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076章
月影高懸,蕭篁閣裏正屋的燈還亮着。
季央往床裏側挪了挪身子,手掌輕柔拍在身側空出來的位置。
裴知衍坐在靠窗的羅漢床上,彎眼一笑,“央央要我過去?”
秦氏怕搭床動靜太大,吵着季央,幹脆讓他就睡在羅漢床上。
他堂堂世子爺被當了下人來使了,裴知衍自然是不能老實聽安排的,不過他更想看小姑娘軟聲纏磨他的模樣,就起了逗她的興致。
他一本正經的拒絕,“母親說得也對,我們睡在一處會吵着你休息。”
“不會。”
季央已經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怕他真不過來,柔柔道:“你在我才睡的踏實。”
裴知衍被她這話哄的,沒有猶豫就走了過去。
錦被才剛半掀開,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裴知衍還想着秦氏怎麽也不能盯那麽緊,便聽見高義急切的聲音,“世子爺,屬下有要事求見。”
高義輕易不會進內院,裴知衍皺了皺眉,拿過椸架上的衣袍披上,回身對季央道:“央央先睡。”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才掀了門簾走到外間。
季央心中不安起來,深夜來報,能是什麽事。
裴知衍拉開門,見高義神色凝重,沉聲問道:“何事?”
“徐公公從宮中趕來……”高義附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回話。
他還未說完,裴知衍眉目已然冷峻下來,闊步往外走去,“備馬。”
東宮內,燈火通明。
太子中毒性命垂危,承景帝連夜召來三司與內閣官員。
太子妃哭得撕心裂肺,幾欲暈厥,“入夜時殿下還好好的,喝了盞參茶就這樣了,父皇您一定要救救殿下,一定要救救殿下!”
承景帝面容沉冷肅殺,目眦欲裂,皇後更是失了一國之母的儀态,“去把宮裏所有的太監宮女都抓起來!給本宮查,是誰要害本宮的珏兒!”
刑部尚書走至殿中道:“禀陛下娘娘,臣等一定會查出謀害殿下之人。”
裴知衍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指腹緩慢摩挲着指節,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掩面痛哭的太子妃溫如雪身上。
少了梁王那一派的牽制,也沒了葉青玄從中作梗,楚湛這麽快就按耐不住了,選的還是娴妃有孕,而他又剛回京的時候。
承景帝面色鐵青,“去将所有皇子召來!”
驀地,太子寝殿內傳出一陣悲恸的痛哭聲,內侍跪在塌邊哭喊,“太子殿下薨了!”
承景帝猛然站起身,負袖砸落一地的狼藉,他捂着心口高大的身子一下變得佝偻,痛心疾首,“皇兒!朕的皇兒!”
皇後跌跌撞撞地奔至內殿,抱着已經沒有了生息的楚珏哭的暈了過去。
六皇子楚湛第一個趕了過來,他神色悲痛,踉跄沖進內殿,“皇兄,怎麽會如此!”
承景帝命三司連夜徹查,吩咐下去之後自己,悲痛過度,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陛下!陛下!”
東宮內哭喊哀切之聲亂做一團。
許太醫将查明的情況說與包括裴知衍在內的幾位會審的大人,“太子殿下是死于中毒,其毒性還并非是鸩毒□□之類剛猛速效的毒藥,而是一種需要數年服用殺人于無形的毒,下官翻遍醫書,唯有一種名為半生香的毒藥最為貼近。”
“按理此毒還未到發作時候,是謀害之人加了毒性相沖的七星子,才其使忽然毒發。”
許太醫看了看衆人,裴知衍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頓了一刻,神色稍斂,“可是那盞參茶裏有毒?”
許太醫彎了彎腰道:“參茶內确實查出有七星子。”
顧沛安道:“将一切經手之人,全數徹查。”
*
裴知衍回到府上已經是第二日入夜時候,他踏着月光走進蕭篁閣。
季央久等他不回來,也睡不着,坐在窗子口為腹中孩子縫制小衣小鞋。
“怎麽又不知道護着些眼睛。”
清潤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身子被摟進入懷,裴知衍輕嘆着拿走她手裏的針線,貼了貼她的粉腮。
“你回來了。”
季央依戀的反身抱住他,在他懷裏蹭了一下才擡起頭,憂心道:“怎麽忽然會這樣?”
太子竟然會中毒而亡,她怎麽也想不明白。
這橫生的變故,更是讓他心裏一點都不踏實。
裴知衍見她眉心都擰起了,笑着用手輕輕撫平,“有我在,擔心什麽。”
裴知衍沒有告訴她,楚珏喝的那盞參茶裏的人參正是早前娴妃所贈,如今沒有其他證據,所以還在徹查所有經手過的人。
裴知衍抱了她坐在自己腿上,“央央,我這人其實沒什麽名利心,對這蒼生萬民也沒有那麽多的憐憫,也許是日子太順遂了罷。”
他說着自己也搖頭笑了笑。
譬如上輩子,不管是科考還是上戰場,他都在随性而為,這輩子也是憑着一口怨氣在走。
知曉季央有身孕,他們重歸于好,那股不甘憑空就消散了。
即使再權勢滔天,萬民皆在手掌反覆之間又如何,對他來說遠不如帶着妻兒游歷在大祁山水之間來的暢快。
春時他們可以乘船一路南下,寒冬可以去看北疆萬裏冰雪。
“不過現在是不争也不行了。”
他低頭吻了吻季央的眼睛,“央央什麽也不用管,萬事有我。”
在其位謀其政,他還要護着偌大的定北侯府,想要不順應局勢随波逐流,唯有走到那高位之上。
季央仰頭看他,裴知衍眸色深邃沉暗,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季央勾着他的脖子,讓他彎下腰來,把唇瓣貼在他的唇上,細細的磨着他的唇線。
她本意是安慰他,不想卻聽那人戲谑一笑,“央央又耐不住了?”
鳳眸極壞的輕挑起,一派風流禍害的模樣。
季央惱他都什麽時候,還沒個正形,心裏則知道他是不願她多想。
季央小心的挪動身子,改成跨坐在他腿上,臀離了他的腿,直起身子凝着他。
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帶着可愛的壓迫感在。
既然他不想讓她管,那她就不管,季央眼中輕勾出一縷媚色,“你別管我是不是耐不住了,反正我知道,夫君得耐着。”
季央湊近去吹氣,幽弱的香氣拂面,裴知衍眉心一跳,快速向後靠了靠,颔首評價,“央央膽子果然大了不少。”
“那是夫君教的好。”
季央與他禮尚往來,嘴上誰也不讓誰,指尖勾在他腰上的佩绶邊沿,來回拉扯。
裴知衍看着她胡作非為的小手,失笑道:“豈止是教的好,簡直是教過了。”
這得意洋洋小模樣,真叫裴知衍心裏發癢,他握住季央的手,“再搗亂我就不客氣了,再教教你什麽是妻以夫為綱。”
季央像是被唬住了,故意眨眨眼道:“你只管教,我和孩子都聽着呢。”
她知道他就是嘴上壞一點,實則連動她一下都不敢。
裴知衍眯起眼眸看她,季央壞笑着去親他,用舌尖去勾勒他的唇線,結果她自己先亂了氣息。
裴知衍穩穩扶住她越發軟下去的腰,凝着她緋紅的眼圈,笑得意味不明,“央央耐不住也沒關系。”
季央沒明白他的意思,用晃着水霧的眼睛看他,眉眼間帶着不自知的嬌态。
他輕聲嘆,“家中有個貪欲的小饞貓。
為夫只能臉面都不要了,去向許太醫請教。”
裴知衍說罷将她打橫抱起,走向裏間。
……
夜色沉濃。
季央将虛軟發顫的雙腿從他肩頭落下,她擁着錦被側過身,眸眼迷離的細聲嗚咽,粉腮酡紅,凝白的脖子上布着香汗。
指尖還緊緊攥着被褥,指甲蓋都透着楚楚誘人的粉白色。
裴知衍輕握着她的腳踝撫弄,鼻息粗重紊亂,薄唇潋滟凝着水色濕意。
他執起季央緊握的手替她放松,笑問:“央央歡喜了麽?”
得到的只有語不成聲的呢哝。
他鳳眸半眯,邪氣的用舌尖舔過自己的唇角,看着季央咬紅的唇,欺身悄然吻了上去。
原本迷迷糊糊的季央立刻清醒過來,用力推出他的舌頭,手背貼在唇上,臉漲紅的要滴血。
裴知衍品咂了一下唇舌間的滋味,俊逸的眉目中透着不尋常的興味,“央央不喜歡嗎?
我覺得好甜。”
季央羞憤欲死,扯了錦被蓋到自己臉上。
裴知衍語氣無辜,“可這是央央自己的啊。”
被下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不要說了。”
久久沒有聲音傳來。
小腿上驀然貼上柔軟,感覺到他正貼着吻舐自己那尾紅痣,季央抽了抽腿沒能抽出來。
耳邊是衣衫摩擦出的窸窣聲,他吼間噴出的氣息渾濁起來,季央很快猜他在做什麽。
她緊屏着呼吸撩開一點點錦被。
裴知衍發上玉冠不亂半分,長睫低垂,眼眸內透着不尋常的紅,如同虔誠的信徒般吻着她。
他壓着一只腿跪在塌上,眉宇擰着,似壓抑似瀕臨爆發。
季央不敢再看,緊緊閉着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床帏之內漫上了一股麝香氣息。
*
太子喪儀,百官摘冠纓素服三日,四十內停止嫁娶。
溫如雪一臉憔悴,面無血色,雙眸已經哭的睜不開,宮女扶她到殿中休息。
溫如雪禀退了宮內所有人,臉上的悲戚退了下去,她平靜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已經不見一點傷感之色。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溫如雪快速回頭,看清是誰才松了口氣,“你怎麽來了。”
楚湛勾着唇角,“皇嫂哭成這樣,是心疼舍不得了?”
溫如雪氣他這個時候了還要說這樣的話,別過頭道:“滿朝文武看着,你要我笑?
你可真是沒良心。”
楚湛見她惱了,上前摟她到懷裏,“我是吃味兒了,你給他做了這麽多年妻子,還要為他哭喪,我要是不醋,還算是男人麽。”
溫如雪再硬的心也難以不起波瀾,她十五就嫁給了楚珏,這麽多年夫妻,他對她算的上好。
溫如雪咬緊了唇,事已至此,早已經來不及了,楚珏已經懷疑了她和楚湛,他只有死。
溫如雪正色問他,“裴知衍可有找你。”
她與楚湛的把柄還捏在他手裏,這次他們将線索引到娴妃身上就是為了逼他投誠于楚湛。
楚湛冷下眸色搖頭:“他沉得住氣,你放心,他還不會跟我們鬧個魚死網破,現在他沒得選擇。”
溫如雪對楚湛道:“你以後少來這裏,萬一讓人發現就慘了。”
楚湛道:“我自有分寸。”
大臣命婦于二門進內跪拜,楚湛從殿後繞出,烏泱泱的人群裏,他一眼看到了一身素缟衣服的季央,嬌瑩細膩的面容不施粉黛都已經美到了極致。
難怪有語說女要俏一身孝,竟然比上次見還要勾人眼。
聽說有了身孕,楚湛視線劃向她盈盈可握的腰肢,倒是看不出一點有孕的痕跡。
細軟的什麽姿勢都能折吧……
在有人察覺之前,楚湛将流連不舍的目光移開,總有一日他也得嘗嘗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