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發小&兇手
發小&兇手
譚佳宜說完，沒等周澤楷反應，轉身便打算走。
少女走得幹淨利落，絲毫沒有在意剛剛被她威脅一番的少年。誰曾想他雖緘默不語，實際卻是個行動派。
手腕上一陣溫熱，譚佳宜被一把拉住。
“現在不早了，能不去嗎？班主任說明天要開學考。”
她沒料到周澤楷會搬出考試這套來壓她，這種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學生的打扮，怎麽有人覺得會在意學習。
他雖猜透了她的心思，但她偏偏不按他的套路出牌。
“所以呢？明天考試我會去，但今天網吧我也要來。”譚佳宜一邊說，一邊用力掙脫周澤楷的束縛。
只是周澤楷非但沒松開，握着的力道反而加重了。他用近乎乞求的語氣接着道：“回去吧，這兒不适合你。”
兩人拉拉扯扯好一陣，誰也沒有退一步的打算。
就在他倆陷入僵局時，巷子裏突然走過來幾個人。
領頭的人個子高挑，年紀看着不大，他一把拽開周澤楷緊握的手，把譚佳宜往自己身旁帶了帶。
男生個子很高，和周澤楷差不多，但不同于周澤楷的冷白皮，他的皮膚呈現天然的小麥色，身型瘦削卻仍顯得很有力量。最富标志的是他眼角下的一道疤，典型的斜十字形，不算大，卻很深，可想而知并不是什麽輕微的劃痕。
這個人周澤楷再熟悉不過了，他就是這家網吧的老板，江湖人稱七哥。
七哥比他們大三歲，今年也不過剛滿十八。只是由于早早辍學，褪去了學生的稚氣，看着要比他們成熟不少。
周澤楷不知道譚佳宜是怎麽認識他的，只知道七哥對譚佳宜一直很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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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他們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由于學業繁忙，也自然而然斷了和七哥的聯系。
高考前一個月，周澤楷和譚佳宜去網吧找過一次七哥，可網吧門口卻貼着兩個大字——“轉讓”，七哥也跟網吧一起消失不見。
周澤楷只記得，當時譚佳宜特別着急，特意去找了七哥的朋友胖虎。胖虎說七哥是由于債務問題，暫時去別處避風頭。
周澤楷當時信以為真，可譚佳宜還是不放心，不過轉身收到了七哥報平安的短信。
也是一樣的理由，還讓她好好準備高考。
因此，他們也就沒有多疑。
直到高考結束，他們才知道，七哥是被佳行律所起訴盜取商業機密。
而佳行律所的負責人，就是譚佳宜的父親——譚墨行。
事情發生後，譚佳宜沒再主動提起過七哥，當時周澤楷雖然對這件事很驚訝，不過也沒把事情往譚佳宜身上想。
只是如今重活一世，見證過譚佳宜入獄，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重新認識一下七哥，當年的事，說不準有什麽隐情。
他冥冥之中有種預感，譚佳宜當時肯定知道點什麽，他和七哥的關系絕非表面看到的那麽簡單。
“你誰啊？沒看到她不願意嗎？”
思緒被拉回現實，男生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仍然給人一種壓迫感。只不過他也算棋逢對手，周澤楷也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
“我是她發小，我想問問你是誰？和她認識了多久？”
周澤楷開門見山，一針見血地把認識時間這一套搬出來，畢竟他和白依依認識得比他早，這是客觀事實。
“弟弟，我看你還穿着五中的校服呢。看來學習成績不錯。但腦子還是不太靈光，與人交往有時并不是看先來後到的。關鍵的不是誰先認識，而是她現在認誰。我只知道，她現在不想見你。”
七哥話音剛落，周澤楷也不願落了下風，接着辯駁道：“我腦子或許是不太靈光，畢竟我沒法做別人肚子裏的蛔蟲，揣測不了別人的心思。當事人也沒明确表态，她的想法不用他人來說吧。”
霎時間，兩人劍拔弩張，争鋒相對。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火藥味，仿佛一點就炸。
譚佳宜實在沒有想到，短短三年，周澤楷竟然也這麽會怼人了。在她的印象裏，他還是之前那個內向封閉的小孩兒呢。
“他說得對，我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你。”譚佳宜朝前上了一步，一字一句地把答案告訴周澤楷，說到“你”的時候，還故意加重了些。
周澤楷早就料到譚佳宜是這個态度，畢竟現在是她最不待見他的時候。不過既然之後在一所學校，他也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話音剛落，譚佳宜轉頭就走，這一次周澤楷攔不住她，七哥擋在了他面前。
周澤楷想，自己不妨再死皮賴臉一點，沒準兒能加速前世的進程，早點告訴譚佳宜真相，避免前世的悲劇。
他側身偏過頭，往裏面大喊一聲：“你今天不見也沒事兒，咱們明天見。”
……
網吧裏的光線不比外面亮多少，除去電腦的亮光，室內的燈光和外面昏黃的路燈倒是有的一拼。
譚佳宜背對七哥，随意找了個機位坐下，懶散地掏出一根煙在手裏轉着，和轉筆的手法有點相似。
“剛才那小子真是你發小？”七哥站在她身後的櫃臺旁，一邊修理一個壞掉的主機，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譚佳宜沒想隐瞞，直接實話實說：“是，但他更是害死我媽媽的兇手。”
七哥拿起子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原以為譚佳宜只是讨厭剛才那個死纏爛打的小白臉，沒想到他們間竟有如此深仇大恨。
“他和你媽媽的死有關？”
“媽媽是被天文館的鋼筋模型砸死的，當時他就站在模型下，媽媽為了救他把他推開了，自己卻倒在了鋼筋之下。”
說到媽媽的時候，譚佳宜眼神中不自覺閃出一絲淚花。即使過去了這麽久，她還是不能釋懷，以至于現在也不敢去母親的牌位前看看。
這是她不願接受的痛，是她永恒的傷疤。
“那你恨他嗎？”
“當然，就像你恨你爸一樣。但我除了恨他，我還有更恨的人。”
譚佳宜眼裏的淚花像是有什麽裝置自動控制一樣，上一秒提到媽媽時還可見淚光閃閃，下一秒就能斂去眼底的悲傷，剩下的僅是刀劍般的寒光。
七哥凝視着少女單薄的背影，她坐在那裏把玩着煙，竟有幾分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深沉和滄桑。
他幹脆放下手中的主機板，繞過櫃臺走到譚佳宜身邊，奪過她手上的煙，又把旁邊的煙盒拿了過來。
譚佳宜覺得他今天也是奇怪，又是和周澤楷杠上，又是來收自己的煙，他平時可都不屑于管這些事情。
“怎麽，你是沒錢買煙了，還要來奪我的？”她打趣着說。
七哥被她逗笑了，緩緩開口道：“你這個年紀，還是別抽的好。吸煙有害健康，紙殼子上寫着呢。”他又掏出煙盒，點了點上面慣有的一行标語。
“他都沒管我抽不抽煙，你什麽時候管這麽寬了？再說了，誰煙瘾比得過你。”
她一邊說，一邊打算趁他不注意把煙盒搶過去，誰知他像是早就猜到她會耍這種小聰明一樣，一個收手，煙盒就揣進了褲兜。
“我畢竟成年了嘛。”他有些得意地望着剛剛撲了個空的少女，神色卻有些黯淡。
她沒指明“他”是誰，但七哥猜得到，“他”說的就是剛才門口的那個男生。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個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恨是有的，但除了恨，或許還有些其它複雜的感情……
譚佳宜沒惱，而是像突然想起什麽一樣，趕緊說道：“也就剛成年一天。對了，昨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樂啊，禮物改天給你補上。”
“行啊，你包十八天電費就行。”七哥順水推舟道，轉身回了櫃臺，他不自覺勾勾嘴角，黯淡的神色褪去，眼底多了幾分光彩。
“那不行，去年你十七歲，我包了十七天電費，今年好歹你成年，我怎麽說也得包一個月。”
“好啊，那可要讓譚大小姐破費了。”
七哥答應得爽快，但他其實也不是真的圖她那點錢。
他知道她家境優渥，不缺錢，他心裏清楚，她願意将錢揮霍到他這兒，一方面是因為網吧給她提供了一個庇護所，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倆都承受着失去母親的痛苦，都經歷着不幸的家庭，都在蟄伏着，密謀着，一些不為人知的報複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