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标記瘋美長公主後

第36章 為誰

第036章 為誰

這幾天淩悅興奮得有些過頭, 給長公主端茶倒水就算了，每日天不亮就起床上城樓查看對面敵軍情況。

這場小摩擦淩悅前世沒有參加，只聽說贏得很容易。按理說雪災過後的蓉朝是很脆弱的, 這樣的結果實在有些異常。

天邊的太陽逐漸升起, 大地逐漸有了顏色，從原來的灰蒙蒙一步步變得亮堂，河邊明黃色的宋字旗因風而動, 遠遠看去一大片給人的壓力不是一般大。

淩悅仔細回想前世的一些信息, 可也只記得紅水鎮被攻破, 守城将軍李敏僥幸逃脫, 縣令身死的消息。這些還是将軍府上的那些人談論到了她才知曉。

昨日還信心滿滿要當長公主最鋒利的劍刃, 今天就遇上了阻礙, 她所熟悉的戰場在三年後。

揉揉疼痛的太陽穴, 淩悅感覺有些煩躁。李敏上城樓時就見她這副模樣，她還以為對方剛入戰場, 被眼前的戰場給吓住了，忍不住笑着搖頭。

就算是天才, 成長起來也需要時間。

李敏走過去站她身邊, “知道敵人這次領兵的人将領是誰嗎？”

淩悅自然知道，這次領兵的是鑫朝兵馬元帥的女兒付畫儀，淩悅前世與對方交過手，怎麽說呢？她有些看不上對方，性子急躁易怒, 被文鳶鳶耍得團團轉。

不過淩悅一向謙遜，她嗯了一聲說：“是付畫儀。”

李敏有些感慨地看向遠方, 她如今二十有七只是這小城的城将，但付畫儀才二十歲就是鑫朝的小元帥了, 對方十二歲就在戰場上厮殺，首戰便是大捷，後續的八年內也是勝多敗少，唯二失敗的戰役都是敗給同一人，鑫朝天子稱贊她是武曲星下凡佑他大鑫的。

對上此等人物，李敏本還有些不安，可現在長公主到了，她的不安瞬間消失了，因為付畫儀敗的那兩次都是因為長公主。

連日緊繃的心終于得到了放松，李敏笑道：“這可是一個棘手的人物，不過有長公主在一切都不用怕。”

淩悅的表情有些怪，後面那一句她贊同，可前面一句真的是認真的嗎？

她眉頭一挑，又将注意力放在對面的敵軍上，視力不錯的她在那堆人中準确找到了付畫儀的所在，對方也在觀察他們這邊的動靜，見淩悅在看她，對方伸手在脖子前方一抹作出挑釁的動作。

淩悅：“……”

這還真有些不習慣，前世付畫儀被她打服氣了哪敢做出這樣的動作。

淩悅笑了笑，一點沒感到冒犯，只是覺得特別好笑，她試了試這邊的弓箭，弓箭的射程并不是很遠，不然淩悅還想試試在城牆上頭取一下敵将的首級。

看也看夠了，淩悅轉身與李敏告辭，随後就下了城牆。

李敏見她走得急切，忍不住感慨：“還是太年輕了，受不得氣。”

淩悅不知自己的行為被人誤解，她馬上回去找了長公主，到門口時卻見青鳥在為其把脈，于是她放輕自己的腳步走到房中，站定在長公主身後便一言不發。

青鳥的表情很凝重，眉毛都快要折疊在一起，良久她才放開長公主的手腕，沒好氣道：“還死不了。”

長公主并不在意，回頭對淩悅露出笑容：“坐下吧，城上如何？”

淩悅并不推辭，她往那坐得筆直，彙報時也是一板一眼的，“将士們都很認真，李将軍也早早就在了。”

長公主點頭，似乎很滿意：“那就好。”

淩悅見她心情不錯，終于開口為自己求了一件事：“請殿下允我出戰。”

本在生悶氣的青鳥頓時來了精神，她趕忙附和：“我覺得可行，這幾日的趕路，你的身體又差了許多，也該學着放手不是？”

長公主沒說話，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一個小物件，那物件并不精致，看樣子是草繩編織而成的一個小人偶，人偶還給穿上了白衣，臉的部分粘着一張小紙片，紙片上寫着長公主三個字。

淩悅看到自然是生氣，她以為是有人對長公主用了巫蠱之術，于是臉瞬間就是一沉，“殿下此物從何而來？”

小人偶上挂了繩子，長公主拉住那根繩子不住晃悠，看上去一點都不在意。

她将那娃娃放在桌面上，笑道：“路上撿的，不過這娃娃挺可愛，要不要給你也做一個。”

淩悅頭頂的冷汗又流了下來，本來她也不信這些玩意，但奈何她重生，從此便對神佛之事有了敬畏，她連忙拒絕：“謝殿下厚愛，臣無功不受祿。”

長公主的心情似乎不錯，她看着淩悅的臉說：“以後要多像今天一樣。”

淩悅不明所以，“臣愚鈍，請殿下明示。”

長公主将桌上的娃娃丢到她懷裏，随後走進裏屋，只有聲音傳了出來：“以後多想想自己想要的，你所說之事我允了。不要讓我失望。”

淩悅将娃娃小心揣在懷裏，在戰場上她向來極有信心，她信心滿滿道：“請殿下放心。”

事情走到這裏，青鳥也就放心了，她看着淩悅的眼神滿是笑意，見對方還呆楞着便說：“要不要出去走走。”

此時無事，淩悅自然答應。

紅水鎮還是萦繞着一股悲涼和緊張的氛圍，衆人都忙着自家喪事，即便是見了淩悅這等風貌之人也只是随意看上一眼，随後繼續抹淚。

青鳥看着看着就是一聲嘆息：“世間太苦。”

說完又看向淩悅一笑：“日後可能得稱你為淩将軍了。”

這樣正經的青鳥讓淩悅十分不習慣，但又覺得這樣的青鳥才能與她前世對神醫的印象對上，只是這樣的青鳥似乎多了很多憂愁。

淩悅莫名不自在，她回道：“一切還未定論，雲大夫莫打趣我。”

青鳥哈哈一笑，“這怎麽能說是打趣，我覺得你一定會是驚豔一個時代的存在。”

淩悅不習慣有人誇她，可又不自覺為此高興，不過嘴上還是謙遜着，“過獎，這個時代已經有長公主這樣的人物，我只是皓月之下的螢火蟲罷了。”

青鳥突然停下，她摸摸濕潤的頭頂，看着如絲t細雨，眼底卻變得朦胧起來。

淩悅也沒帶傘，但這樣的雨并不能給人帶來困擾，不過有人同行還得問問同行者的意見。

于是她輕聲詢問：“要回去嗎？”

青鳥回神，掩去眼底的情緒搖頭：“不必，繼續前行吧，不要困在雨裏。”

淩悅總覺得這句話有其他的含義，她并不了解青鳥，如今所知道的只有對方小時候非常懶這點，不過現在的青鳥說不上懶，應該說精力過于旺盛。

就這樣走似乎缺點什麽，淩悅想起對方有個養女，淩悅便打算在這上面聊上一聊。

“聽您之前說有一個女兒？”

青鳥的眼神瞬間柔和起來，她用着嫌棄其實是炫耀的語氣說：“是啊，是個很可愛的丫頭，平日就愛舞刀弄槍的，可與你們不同，她是個花架子。”

見人開朗起來，淩悅默默松了一口氣，她繼續這個話題：“若她對武藝感興趣，我可以教她。”

“那不必了，刀劍無眼，我只需要她平安就好。”

話題就此結束，淩悅确實不算一個多麽會說的人，于是她就這麽沉默着走了很久。

哭聲穿過雨幕。淩悅有時在想是不是上天也看不慣這番景象，又在想前世她離世時會不會也下了雨，又會不會有人為她哀悼。

大概率不會，會為她哀悼的人都走在她的前面。

“淩悅，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淩悅見青鳥神色嚴肅，便收了旁的想法：“您請說。”

青鳥停住腳步，将淩悅上下打量一番後才道：“你為何拔劍？”

淩悅一愣，她為何拔劍？

若是今生她是為了長公主，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答案不對，或者說這只是答案的一部分。

一瞬間淩悅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這些畫面大多來自前世。

起初她并沒有多麽遠大的志向，一直遵從着母親教誨隐藏自己，後來遇到陸薇瑩，一開始也并沒什麽想法，畢竟再落魄的公主也是公主，不是她這麽一個不受寵的庶女所能肖想。

可後來她總是能和陸薇瑩遇上，并一次次救下對方，陸薇瑩借此靠近她并表露好感。

淩悅從來沒被人這樣注視過，一開始是惶恐的，後來陸薇瑩總是找到她訴說，話裏話外間都是蓉朝百姓的未來，恰逢動亂之時，淩悅自然動容，她覺得陸薇瑩同那些嬌生慣養的人不一樣，應該能是一個好皇帝。

但此時的她對自己想要的東西還很模糊，直到真正上了戰場，看到那些颠沛流離的人才明确自己拔劍的理由。

仇恨太過可怖，讓她忘了很多東西，所謂一葉障目不過如此。

雖然說出來很蠢，她拔劍不是為了陸薇瑩，也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只是單純覺得自己的挺身而出能夠救下很多人。

淩悅呼出一口濁氣，她回頭看着紅水鎮的人們，尚不知事的孩子跪在靈柩旁小腦袋一點一點，孩童旁的婦人将她的腦袋攏在懷裏，在細雨和哭聲中，小孩在懷中慢慢睡去。

淩悅已有了答案，她堅定道：“為民。”

青鳥嚴肅的表情一收，只笑道：“好蠢的答案，不過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