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偉大的狐
第0055章 偉大的狐
(383)
張水已經找胡玉好幾天了。
胡玉問他什麽事兒也不說。
胡玉回來等他,發現家裏有點亂,平常張水每天都會拿着破舊的掃帚掃地,整理一下房間,讓這個破舊的小屋維持基本的體面。
“哎呀,桌子上都一層灰了。”
胡玉親自動手擦了一遍桌子。
等張水回來的時候,他吓了一跳:“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張水本來也不胖,但是身上好歹有一層幹農活的結實肌肉,今天再見他好像去了一層皮,衣服空蕩蕩的。
張水見他回來,抱着他就哭。
胡玉安慰他好一會兒,才知道是他在老家的媽媽得了尿毒症,這幾天來首都看病,以後需要大把錢的治病,做透析。
胡玉不知道什麽是透析,也知道凡人最怕生老病死,有錢才能治病。
張水一邊哭,一邊說自己不上學了,他騙爸媽申請到了獎學金,實際上成績還差一塊兒,他要把學費偷偷攢着給媽媽治病。
“我給你錢。”胡玉平靜地安慰他。
他下山這一趟,就是積善行德,給自己積累福報的。
張水緊緊抿住嘴角,他一開始就是有要跟胡玉借錢的想法,他實在沒辦法,銀行也不會借錢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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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水擡頭看他,消瘦的臉上,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汪清泉,他堅定道:“胡哥,是你借給我的,我一定還。”
(384)
胡玉在酒吧打工賺了不少錢,一個月竟然有兩萬塊,他二話不說,全都從銀行取出來給張水:“你先拿着,等我賺了再借給你。”
他是妖怪,不會得人類的病,自然也不覺得錢對自己有多重要,他有一群愛他的朋友,每個人都願意接濟他,這也是他幫助別人的底氣。
張水抱着沉甸甸的兩萬塊錢,哭着跟胡玉道謝。
“你大學還是要上。”胡玉已經知道上大學的重要性,“我朋友的經歷告訴我,上大學很重要,你看我連大專都沒上,找不到正經工作,那種什麽五險一金的。”
他搜刮自己腦子裏的所有宴青山曾經教育過自己的話:“反正一定要上學,你上,我供你。”
以一個正常人的視角,只會覺得胡玉有病,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陌生人傾囊相助。
“俺不要……”張水搖搖頭,“你已經借給俺媽救命的錢了,俺的學費自己想辦法。”
“那也行,你想不出辦法一定找我啊。”胡玉叮囑他,“反一定要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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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事情,讓胡玉一貧如洗,他是真的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張水。
晚上去酒吧打工的時候,連吃飯的錢都沒,只能吃酒吧給客人提供的小零食。
“老板,你今天能不能只給我發一天工資啊,沒錢吃飯了。”
老板被他吓得不清:“前天不是剛給你發工資,兩萬塊錢沒了?你賭博去了?”
胡玉跟他解釋一番。
老板只覺得他腦子有包:“你也不核實一下,萬一你那個室友騙你,拿錢跑路。”
胡玉搖搖頭:“我相信他。”
老板像看怪物一樣打量他:“你長這麽好看,應該沒少受騙吧?怎麽腦子還缺根弦呢?”
“除了被騙感情,還沒人能騙走我的錢呢!”胡玉自信滿滿。
“被欺騙感情也不是什麽好事兒啊……”
靠着死纏爛打,胡玉勉強要到了一周的飯錢。
(386)
“最近胡玉在忙什麽?”陳舟一邊看菜單一邊問。
“哎?你不知道嗎?”王迎春驚訝。
“知道什麽?”宴青山坐到她對面。
“胡玉最近好像很缺錢的樣子,上周問我能不能介紹一個白天可以短暫打工的工作,因為他晚上還要去酒吧打工。”
“他沒跟你說?”宴青山問陳舟。
陳舟放下菜譜:“我不清楚,只是這兩天打他電話叫他過來吃飯,他一直說忙。”
宴青山也皺眉,他只能通過大家的聚餐,達到了解胡玉情況的目的。
“我給他說了學校裏在找臨時工,問了工資他好像不太滿意,後來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387)
首都很大,找一個人不容易,但是對宴青山來說,找一個妖怪很容易。
所有的妖怪的身份證號碼都很特殊,他們的銀行卡數據聯通辦事處,打電話的記錄宴青山随時都能看。
他想胡玉這麽傻,陳舟對他這麽明顯的心思這些年都沒看不出來。
胡玉又總是輕易相信別人,總把人往好處想,給一點甜頭就跟人走了。被甩了也是,這麽多年還念念不忘,傻傻地跑到首都來找他。
要不是被偷電被抓了,他都不敢相信胡玉還要等多久。
(388)
宴青山找到胡玉了,他查了胡玉的通話記錄,順着一個號碼,找到了胡玉。
看到他的時候,胡玉把臉捂得嚴嚴實實,光着膀子在一片灰塵裏,拿着水管澆比他還高的磚頭。
“胡玉。”
胡玉沒聽見,一邊澆水一邊哼歌。
宴青山拍拍他的肩膀,胡玉下了一跳,水澆透了宴青山的制服。
胡玉卻痛快地笑起來。
“你在什麽呢?”
胡玉拉下口罩:“我賺錢呢,這裏招沒上過學的。”
他十分自豪,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工作有什麽見不得人,他受的教育是勞動最光榮。
他一向幹淨的手指甲裏塞買了泥灰,嬌嫩的手指全是劃痕。
宴青山不知道陳舟看見這一幕會怎麽想,但他看到胡玉滿不在乎站在烈日下,還能快樂地哼歌時候,只覺得記憶裏那個會跟他撒嬌的胡玉一轉眼就不見了。
他好像抓不到胡玉了。
“……你累不累啊。”他這樣幹巴巴問胡玉。
胡玉擦擦汗:“累呀,但是我在幹一件好事兒。”
這個場合實在是太不适合一場難得沒有耿介的談話。
四處塵土飛揚,一張口就是一口灰,烈日炎炎,好像是世界末日一般的太陽。
胡玉卻覺得此刻他跟宴青山之間難得能正常說話了,他可以坦然地說:“反正我覺得挺好的,我靠自己賺錢呢。”
宴青山吞下了所有勸他離開的話,放棄了帶他走的沖動。
他沒辦法去阻止胡玉做他想做的事情。
從前就是,現在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