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身後溫熱的氣流飄過,水霜簡沒有回頭就猜到來人是誰,那股獨特的氣味,早已因長久待在一起而印刻在她的腦海中。
“在想什麽?”時舒塵老實的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挺立的背影,有那麽一刻,她想将人緊緊摟在懷中。
“在想,後面還會有什麽。”水霜簡轉過身,懶懶的斜靠在山壁上,眸子有意在對面人身上打轉,最後停在她的臉上。
水霜簡的瞳孔失焦,她閉上眼睛,睜開時,又恢複了清明。她随意的擡手整理衣袖,撣掉并不存在的髒東西。
時舒塵瞧着她的動作,一言不發,握着影凡劍的指節緊了緊。
“給你的那瓶丹藥你吃了嗎?”水霜簡問。
時舒塵嗯了一聲:“吃了,進遺跡之前就已經吃了。”
她很老實的交代。
水霜簡眉眼蕩着笑意,很是自然的蹲下,雙手捧着臉,她昂起頭示意時舒塵也蹲下。
“很不情願?我那藥可比你給我吃的好多了。一點苦味都沒有。”水霜簡調笑一句,一提到那藥,她的喉嚨就發苦。
時舒塵依舊站着,居高臨視的俯視她,握着劍的指節更加用力,邊緣泛起一圈粉白:“嗯,我會按時吃的。”
她下意識的逃避關于喂給水霜簡吃藥的事。
“其實,那藥不止可以修複我的身體,還有別的作用吧。”水霜簡擡着頭,就這般與人對視,她的眼中光澤耀眼。
時舒塵沉默不做答。
“我可以感受到體內靈力運轉的順暢,應該也是那枚丹藥的功效。”水霜簡輕笑一聲,自顧自的接下話茬,她低下頭,手中不知在哪弄到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時舒塵半蹲下,她心中的緊張沒有因水霜簡後面的話變淡,反而還加重了。心理上的折磨讓她經不起試探,平靜的面容下,一顆心髒嘭嘭直跳。
她假裝鎮定,想要将話語權重新掌握到自己手中:“在寫什麽?”
水霜簡站起身,給她留了充足的光線,讓她能看清地上的東西。
複雜晦澀的圖形以規則的圓形排列,時舒塵盯着看了好半天,也沒能看懂其中的意思,她直起身板,直白:“我看不懂。”
水霜簡釋懷的歪頭,戲谑的擡腳将地上的文字抹除:“沒什麽,随便畫着玩的。”
她的态度一如平常,臉上也沒有多餘的小表情。
她的手指還擒着那根樹枝,時舒塵看的心煩,那樣聖潔的手,怎麽可以用來拿這種東西。就這般想着,等再次回來神來,那根樹枝就到了她的手中,随後被斜插在了泥土中。
意識回籠,她無意識看着自己的手,神情呆愣。
“我……”她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水霜簡默不吭聲的等她說話:“那樹枝不幹淨。”
她無奈的低下頭,像做錯事的小孩等待大人的批評。
“噗嗤。”一聲氣音傳來,時舒塵詫異的擡眸,水霜簡雙手攀上了她的肩:“你怎麽這麽可愛?”
這話裏莫名的多了寵溺,時舒塵一時間又愣住了。她茫然的睜着眼,長而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水霜簡彎了彎眼,拍了兩下她的肩,讓她回過神來。緊接着視線掃上了炎川一行人,想了想,她對炎川歪了下頭。
炎川快步走來,左臂的衣衫被炎琦抓爛,松松斜斜的挂在胳膊上,臉上兩條血痕結上一層薄薄的痂。可能是為了顧及顏面,他完好的右臂時刻捂住左邊,臉上敷上了透明的藥膏。
水霜簡沒有廢話:“這處地方算是安全的,你們可以選擇在此地待着,等待遺跡門被重新打開。也可以選擇繼續往前走。”
炎川扭頭看了眼蒙蒙的血霧,無奈的扯着嘴角:“在這等遺跡門開,跟等死有什麽兩樣呢。”
這處遺跡明面上是第一次開啓,實則在百年前就已經被開啓過一次了,只是時間太長,進去的人也都沒能出來才又被埋藏了。這一次遺跡再一次獻身,誰也說不清會發生什麽。若是和這樣一樣,百年後遺跡才能打開,恐怕裏面的人不死也要瘋。
身為炎國太子,他自然知道一些關于此處遺跡的事。
水霜簡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再走下去,他們也活不了。”已經有一小部分人被吓的到現在還精神恍惚,不适合面對接下來的突發情況。她自然也不可能當活菩薩,保住所有人。
自然,一切還需要炎川自己考量。她給他留了思考的時間。
待炎川走後,時舒塵也是單腿後曲,撐在山岩上:“你何必提醒他們?既然選擇來了,就要時刻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
炎川回到了炎國一行人中,他把所有頭腦清晰的人聚在一起,給了他們兩個選擇,一是在原地等着,等找到出路後再來接他們出去,二是跟着一起找出路,同時也會面臨生死危險。
很快,炎國人給出了答案,跟着一起找出路。
“殿下,前路不确定性太大,還是留下一部分人吧。”李符勸誡。
炎川抿唇,他的兩腮跟着抖動,餘光瞥到水霜簡和時舒塵兩人還站在不遠處等着,他嘆了口氣,掃過那幾個被吓破膽的人:“李符,木蕭跟我一起,其餘人原地等待。”
“是。”李符和木蕭低頭應聲。
“皇兄,我也要跟着一起。”六皇子見沒他,登時不樂意的拽住炎川的左臂衣衫,随着一道撕裂的聲音,半截衣衫被拽了下來。
炎川:“……”
六皇子:“……”
炎國人紛紛別開眼。
“嗯。”炎川從儲物器中取出一件外袍,快速的背過身換下。算是同意了六皇子跟随。
“水姑娘,我們四人跟着一起往前走。”炎川帶回了商議後的答案。
水霜簡嗯了一聲,讓他們準備一下就走。
而後,她轉過身,被她晾了許久的時舒塵正滿臉幽怨的看着她,絕美的面容上帶着不忍傷害的委屈,嘴鼓鼓囊囊的存着一口氣,瞧見水霜簡望她,撒氣般背過身去。
水霜簡微微一愣,随即輕笑一聲,耐着性子掰過她的身子,回答她的問題:“提醒他們也是為了少一點麻煩。我現在這麽弱,已經是你的累贅了,若是他們再拖累你一下,你要多辛苦多少?”
時舒塵本就是等着人哄她,順着臺階就下來了,她對水霜簡說法的很不贊成,硬生生嚴肅的:“你不是累贅,一直都不是,別這麽說自己。”她的目光熾熱真誠。
水霜簡被她的眼神燙了一下,松動的手指點了兩下,避開她的目光,淺笑着将視線投向了別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