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白茸等了半天, 也沒等到白發老先生有所行動。
按照往日的習慣,他會縮回爪爪,把自己團成一個球, 藏進自以為安全的角落裏不再動。
但對着這個嚴肅地堪比教務處主任的老人, 白茸心底卻無端地升起熟悉感。
他主動走到老人腿邊,把對方的衣服當成樹枝,攀爬到對方身上,喉間發出略帶可憐的嗚咽聲。
老人還是沒什麽軟化的态度,冷硬地像塊石頭,除了在白茸差點腳滑摔下去的時候, 伸手接住了他。
等到白茸爬到老人還很寬厚的肩膀上之後, 他才轉身走進了屋內。
老式軍綠色防盜門關上的同時,應非逐的身影出現在旁邊的小區路口。
他眼底陰翳,站在路口想要感受白茸的氣息。
一無所獲。
不遠處還有居民聚集在一起熱鬧聊天的聲音, 再往前是一所養老院。
樟樹在深冬仍保持着葉子的青綠色, 冷風卷來旁邊的枯草, 空氣中都彌漫着淡淡的過年氣息。
沒多久,相瑤和方駁深忽地出現在應非逐身後。
如果白茸在這裏,一定會發現, 那兩個追着自己不放的異物管理局人員,此時正被相瑤和方駁深按壓在地上。
相瑤撐起結界,防止附近人類看見他們,以為他們聚衆鬥毆報警。
她也察覺到空氣中沒有半分腓腓的氣息, 一時間大怒,踩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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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 這些人嘴裏就沒個實話。”
方駁深正用掌心托舉着八卦盤,他眉頭緊皺, 臉上那表情不比應非逐好多少。
相瑤見狀,心中一沉:“你也找不到?”
方駁深快速回答:“卦象看不清,像是被一團迷霧圍住了。”
相瑤聽不懂這些五行八卦的話,幹脆問道:“怎麽辦,還能查嗎?”
方駁深:“只能等霧散。”
應非逐下颌緊繃,視線在附近幾棟居民樓不斷巡視。
都很正常,四周都是人類的生活的氣息。
應非逐轉身,相瑤立刻迎了上來:“怎麽樣?”
應非逐不帶任何感情地瞥了眼地上哀嚎的兩人,宣判了他們的結局:“帶去蓐收小院,讓獬豸過來。”
相瑤:“行。”
……
老式電視機裏傳來天氣預報的聲音,優雅的主持人正在播報最近的天氣預報結果。
“春節假期已過去大半,預計明天天氣晴,溫度……”
白茸坐在北向餐廳的窗戶邊。
窗外一條橫貫東西的主幹道,再往前一千米不到就是蓐收小院。
很近的距離,應先生應該可以找到他吧……
白茸憂愁地趴在窗沿上嘆氣。
那老者将他帶進屋內後,就去廚房忙活做飯了。
a市沒有全面鋪暖氣,尤其是這種老房子,取暖全靠穿衣服和開空調,或者其他基礎的取暖設施。
而且這件老房子是地處一樓,在a市這種環境,按理說應該會比較潮濕陰冷。
可這件屋子裏卻幹淨清爽,雖說裝修還是二十年前的風格,但四周的牆皮沒有任何要掉落的跡象,就連角落裏也沒有黴菌斑痕。
白茸又嘆了口氣,只是他現在的外形和小貓沒什麽區別,嘆氣的畫面怎麽看怎麽好笑。
忽然,白茸瞥見主幹道旁邊的公交站牌,上面只有兩班公交,其中一個城郊公交車班次白茸認識,終點站就是他從小長大的陽光福利院。
這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但看起來也算不上什麽破綻,可白茸卻覺得哪裏奇怪,幹脆就将這事記在了心底。
這時,一直板着臉的老人從廚房出來,手裏多出了一盤白茸不認識的蔬菜。
蔬菜似乎被水煮過的,而且沒有任何調料。
白茸沉默地看着這盤放在自己面前的蔬菜。
“吃吧。”老人丢下這兩個字就去了客廳,坐在竹制搖椅上看電視去了。
白茸:……
他回頭看了眼挂在廁所裏的鏡子。
沒錯,他看起來是像貓,而不是像兔子。
再說了,就算是兔子也不吃煮熟的蔬菜啊。
不過自己現在是寄人籬下,白茸也沒什麽挑剔的資格,只能默默無言,坐在餐桌桌角,吃了口菜葉。
很奇怪的口感,和白茸之前吃的任何一個品種的蔬菜都不一樣,吃完口齒間帶着淡淡的清苦味。
難道是他沒見過的野菜?
白茸試着又吃了一口,還是苦。
白茸面露遲疑地吃了一口又一口,每次都抱着再試一口的态度,吃得不是很多,所以那盤蔬菜看起來一直沒見少。
白茸倒也沒覺得這個菜難吃,但他擔心這菜是什麽自己沒見過的野菜,或者藥草,萬一對貓科動物有毒該怎麽辦。
他之前養窮奇的時候看了很多科普,很多植物對貓都有毒。
腓腓外表和貓差不多,難保這些植物會不會對自己也有毒。
白茸吃得猶猶豫豫,也就沒注意,那老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站在他身後。
“這麽多年了,挑食的毛病還是一點沒見好。”老大爺扯了下嘴角,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嘲諷。
白茸還沒反應過來,面前乘着菜的盤子就被拿走了。
他實在摸不清這個老爺爺的想法,目光好奇地目送對方收走自己盤子去了廚房。
等到再出來的時候,盤子裏的菜四周都圍着一圈肉粒。
“吃吧。”老人重新将盤子放回白茸面前,“除了肉,蔬菜也必須吃完。”
不近人情的話聽着有些刻薄,但盤子中的蔬菜卻少了一大半,只餘下兩根的量。
還是個口硬心軟的老爺爺。
白茸默默記下老人的好心。
他低頭吃着那些同樣是水煮的肉塊,沒什麽膻味,肉質軟嫩,倒是和應非逐之前拿給他的那種類似牛肉的肉有些像。
白茸吃着吃着,心中忽地升起一種猜想——
難道這老者也不是普通人類嗎?
……
雖然不知道那種口味清苦的蔬菜是什麽,但白茸還是全部吃完了。
簡單的飯菜過後,白茸剛想找個不弄髒屋子的溫暖角落睡覺休息,又被來清理餐桌的老年人拎着後頸,丢進了一個西向小房間裏。
門一開白茸就被丢了進去。
是真的丢,如果不是白茸自己眼疾手快在空中翻了個身,怕是會直接被丢到地上。
白茸剛吃完飯,還是懵的。
房間的門已經從外面關上,窗戶也鎖得死死的。
白茸打量着這個房間的每一處地方。
鋪着紅棕色的木地板看着很有年代感,整個房間沒有床和衣櫃這些人類的家具,反而更像一個貓房。
角落裏放着一個手工樹幹所制的貓爬架,靠牆的位置放着好幾個貓窩,還有一個專門給貓吃飯的小矮桌……
可如果真說這是個貓房,整個房間裏又沒有貓廁所。
最關鍵的是,白茸對這個貓房感到很熟悉,這種感覺甚至大過于陽光福利院。
就好像……
他在這裏生活了數十年。
白茸大腦還沒轉明白怎麽回事,身體就先一步跳到貓爬架上,趴在上面纏繞的麻繩上磨爪子。然後又跳到地上,鑽進了貓窩裏。
爪下的貓窩觸感很熟悉。
這不就是柳姨給他的那塊白色布料的觸感,舒适暖和絲滑,摸着就造價不菲。
所以……
外面那個老人就是天道嗎?
白茸趴在貓窩裏,一整個陷入風中淩亂的狀态。
所以,應非逐一直在找的天道,其實就住在a市。
而且就在距離蓐收小院直線距離一千米不到的小區?
那應非逐還找得到自己嗎?
天道會一直關着他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從腦海深處蹦出來,白茸苦苦思考,怎麽也想不出答案。
所以,他該怎麽辦呢?
……
蓐收小院第一次挂上了謝絕接客的牌子。
整個小院氣氛壓抑得堪比世界末日。
後院裏,那兩個身穿異物管理局制服的人……或者說是妖怪,已經沒了人形。
兩人像是穿着衣服的獸類,被後院飼養的各種動物追逐啃食,時不時伴随着非人的慘叫聲。
應非逐風塵仆仆地趕來,在旁邊看了許久。
穿着一身律師西裝的謝知朝他搖頭:“沒有撒謊,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個小區必然有問題。”
方駁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将手中的八卦盤換成了龜殼。
他對應非逐說:“我剛剛找了a市地圖研究了一下,發現那小區地理位置分明很普通,但小區內部的靈力卻十分充足。”
“小區裏居住的大多都是六七十歲以上的老年人,按理說不該有這種情況發生。”
應非逐緩緩阖上眼睛,他的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紅色血絲,看着狀态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
“讓山海娛樂的那些員工來附近查,找附近的居委會辦個活動,一家家敲門詢問。”
“資金從我的賬戶上走。”
相瑤:“這個簡單,就當辦個慰問老人的活動,我現在去喊人。”
應非逐嗯了一聲,看着情緒還能保持穩定。
可下一秒,蓐收小院頂端的天空上,卻無端地出現一聲悶雷。
緊接着,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
烏雲來得迅疾,眨眼間整個a市都跟着暗了下來,仿佛真的來到了世界末日。
狂風暴雨間,a市的天氣也上了熱搜。
相瑤有些擔心,想勸說什麽,卻又知道一切都是徒勞。
只要找不到白茸,a市的暴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停息。
方駁深對着她搖了搖頭,倒是東方青一直放空視線,不知道在想什麽。
應非逐在這呆了沒幾分鐘,從謝知那兒得到結果後,他便轉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東方青喊住了應非逐,“我覺得這件事,可能和天道有關。”
應非逐停下腳步,背對着衆人。
東方青繼續說道:“小院裏有陣法,按理說白茸不可能會走出去。”
“異物管理局的人也不敢靠近蓐收小院,祝融那暴脾氣,看到他們肯定會忍不住動手。”
“最重要的是,這兩人怎麽會對白茸的能力免疫。”
路數說:“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天道安排的?”
相瑤說:“他這麽做的意義何在?別告訴我只是為了玩?”
路數也說不出來,只有東方青平靜地望向應非逐的背影。
“之前知道白茸的存在後,我便在想,天道為什麽會放過白茸。”
他勾起嘴角,笑容卻帶着冷意:“你說,他會不會已經意識到,人類的怨氣已經不受控制這件事了。”
所以才會放過白茸,還将他送到福利院,讓他以一名人類的身份長大。
這樣腓腓才會親近人類,成為遏制怨氣的一步棋。
應龍所帶來的雷雨是可以穿過結界陣法的,所以,整個小院也陷入了陰天的幽暗光影中。
應非逐低着頭,他的身形全都落入陰影中,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知道了。”
方駁深摸着下巴:“那按這麽說,天道肯定不舍得讓白茸死。”
相瑤接着他的話說:“所以,白茸現在肯定平安無事。”
“走吧,再去那個小區看看。”路數伸了個懶腰,“至于這兩人個妖怪,殺了吧。”
“殺不了。”應非逐回頭,他的臉上不斷有黑色龍鱗浮現又消失,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和力量。
相瑤:“什麽意思?”
應非逐看着院子裏狼狽不堪的兩人,冷笑一聲:“他們早已經不是普通妖怪了,而是被怨氣侵染控制,成為了怨氣的傀儡。”
東方青瞬間了然;“怪不得白茸的能力對他們毫無作用。”
只是簡單地接觸,現在的白茸還消除不了這麽高濃度的怨氣。
“對了。”相瑤對着應非逐舉起手機,“異物管理局那些蠢貨,追白茸的時候被路人拍了視頻。她以為這些人實在虐貓,已經有了些熱度。”
“我們要不要添把火?”
“嗯。”應非逐低聲道,“你去處理。”
……
白茸在房間裏睡了一晚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外面還在下暴雨。
已經一整個晚上了。
旁邊的小矮桌上放着新的水煮肉,以及一些胡蘿蔔顆粒。
白茸沒什麽心情吃飯,房間門外也一直沒有聲音。
早知道就不進院子了。
白茸後悔,但現在後悔也沒什麽用。
他跳上窗臺,看着窗外的暴雨,不免有些頭疼。
該怎麽給應非逐傳遞一些消息呢……
有鳥滿身雨水地站在窗外避雨,白茸隔着窗戶看着鳥,鳥卻好像看不見白茸,一直站在那不動。
白茸估摸着自己和窗戶鎖扣的高度,思索着怎麽開鎖出去的時候,視線中倏地出現了應非逐的身影。
他還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也沒打傘,獨自行走在雨中。
隔着玻璃和幾米距離,白茸着急的趴在窗戶上呼喚對方,應非逐也扭頭朝着白茸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茸以為應非逐看到了自己,心中一喜。
可接下來,應非逐冷漠的眼眸和重新轉開的目光讓白茸意識到,應非逐根本沒有看到自己。
怪不得窗外的鳥根本不怕自己!
要知道貓科動物可是鳥的天敵,而且鳥是看不到玻璃的,應該不敢離自己站得那麽近。
白茸急得恨不得撞開玻璃直接跳下去,反正他相信,應先生總能接住自己的。
只可惜,這玻璃比防彈玻璃還結實,白茸伸出爪子撓了半天,連個劃痕都沒有。
眼看着應非逐又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白茸失望地坐在原地。
“喵嗚……”
白茸惡膽突現,轉頭去撓門。
指甲劃過木門,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很快,老人便來開門。
他穿着中山裝,頭上的銀白色頭發一絲不茍地梳成背頭,看着跟個領導似的。
“急什麽。”老者也沒生氣白茸撓門的事情,“再等會兒,他會找到你的。”
“喵!”
“罵我也沒用。”說完,天道忽然笑了,臉上的表情也如同冰雪融化,突然生動起來,“小沒良心的,養了你這麽多年,還不如應龍養你半年。”
這句話算是和白茸明牌了自己的身份。
白茸急得站起來,趴在天道的腿上叫:“喵喵喵!”
天道蹲下身,精準地摸到白茸最舒服的脖子那一處的毛發上。
“睡會兒,等醒來就好了。”
這話比安眠藥還管用,說完沒多久,白茸的意識便逐漸抽離,暈暈乎乎地在對方的掌心上睡着了。
……
應非逐站在雨中,身上不見一滴水。
他周圍的雨水像是自帶了識別系統,精準地繞過了他。
不只是應非逐,相瑤、方駁深和路數他們也是如此。
應非逐将自己的所有靈力融入空氣、雨水中,一點點排除可以藏匿白茸的地方。
倏地,他在一處感受到微弱的白茸的力量。
應非逐擡腳就朝着那地方走去,正巧碰到找過來的相瑤。
相瑤手裏拿着一塔宣傳單,一路疾步過來:“查到了,7棟101住戶有些奇怪。”
應非逐說:“去看看。”
他們到了那處地方,相瑤馬上就認出了這裏:“這裏當時不是查過了嗎?沒有任何白茸的氣息。”
應非逐淡聲道:“不是沒有,而是被人為抹去了。”
路數:“那就只有天道有這個能力。”
幾人站在年代感十足的防盜門前,房子由外面上了鎖,看起來很多年沒人居住了。
應非逐只輕輕拂過鎖的位置,門就開了。
他甚至顧不上先檢查屋內的情況,便徑直走入屋內。
屋子裏套着各種防塵袋,地上已經積了許多灰塵。
相瑤跟着進來,看到這幅景象,不由得皺眉:“奇怪,難道不是這裏?”
路數:“這裏看着起碼有十多年沒人住過了。”
應非逐不語,而是徑直檢查了所有房間。
先是廚房,廁所……最後是朝西的房間。
誰也不知道應非逐現在的心情。
相瑤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她看着應非逐将手放在門鎖上,輕輕扭動——
一抹睡得香甜的白絨團子出現在視線中。
相瑤:“找到了!”
在相瑤說話的時候,應非逐已經閃現到白茸旁邊,将白茸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
“只是在睡覺。”應非逐松了口氣。
整個屋子沒有住人的痕跡,白茸卻無端出現在最裏面的房間。
并且白茸所在的房間一看就是經過精心打掃布置過的,和外面滿是灰塵的情況完全不同。
路數實在不解:“天道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方駁深緩緩開口:“先回去吧。”
相瑤松了口氣:“對對對,先回去,老應你趕緊把雨停了,再這樣下去,氣象局肯定要找咱們談話。”
……
白茸感覺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
他驚醒似地睜開眼,蹭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咪嗚……”
不對不對,聲音不對。
白茸捂着嘴,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人。
最關鍵的是,白茸感覺到被子下光滑的觸感,低頭,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開一條縫隙——
很好,什麽都沒穿。
“咔嚓——”
應非逐擰開門鎖走了進來,看到一個白茸嗖的縮回了被子裏,動作間隐約可見白得晃眼的皮膚。
應非逐:“……”
他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将後面跟着的相瑤他們攔在了門外。
白茸縮在被子裏,兩只手死死扣着兩邊的被角。
“應先生!別過來!”白茸欲哭無淚,想讓應非逐将他衣服拿過來,又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難道告訴他自己現在什麽都沒穿?
應非逐停在距離床邊一米遠的距離,看着小妖怪滿臉窘迫,心底那種不安才徹底去除。
“等我一下。”
他轉身進了衣帽間。
不多時,他就拿着幹淨的衣服走了出來。
“先換衣服,然後來樓下吃飯。”
白茸也顧不上問自己怎麽回來這件事,他的臉現在熱得快要冒煙,整個人像煮熟的蝦米,蜷縮在被子裏。
“嗯嗯。”白茸胡亂地點着頭,低着頭不敢去看應非逐的眼睛,“你、你先出去。”
“好。”應非逐答應下來,卻沒轉身離開,而是緩緩彎腰,在白茸遲滞的目光中,很輕地親了下他的額頭。
應非逐:“我在樓下等你。”
白茸靈魂跟着這個輕吻的觸碰發生的同時出竅離體。
他目光呆滞,直到應非逐離開房間并關上門後,才敢将自己整個人縮進被子裏。
啊啊啊啊啊啊!
應先生剛剛親他了!!!